正是因为前段时间娇生惯养,这一下子回到动物园干苦力,每天走路步数两万起,还要清理兽舍、喂食,镜头对着她的时候她忙着科普动物习性,说话说得嗓子都冒烟儿。
这四天里,中途徐正阶抽空来了一趟锦城看房子,打电话给周萱,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当时周萱正结束了犀牛馆的拍摄,累得趴在宿舍硬邦邦的床板上,有气无力地拒绝。
“徐叔,房子你先看,发图片给我就好,我这边行程紧,暂时抽不开身。”周萱说着,清丽的嗓音中带上一丝沙哑。
“好的。夫人,您注意休息。总裁预计这周五会落地锦城,到时候您有空吗?”
“有空,有空。”周萱忙不迭地说。
周萱预计了下时间和岗位调动。
如今她被从管理巴西貘的位置调了出来,刘时元主任安排她去熊猫馆见习,届时见习完毕,正式成为一名熊猫饲养员。所以周五当天,她要去熊猫馆正式报道。
那时,她就可以饲养上自己心爱的滚滚了。
想到这里,周萱开心地在小床板上翻来滚去。
计划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
周五清晨,周萱正要去熊猫馆报道,忽然收到编导的通知。
编导觉得周萱在河马馆当天拍摄的刷牙场景,特别有氛围感。恰好节目组缺一首本期的主题曲,编导决意以周萱为MV女主角拍一曲。
周萱一听,连连点头。
于是,编导让节目组的化妆师稍微给周萱化了一个清新的淡妆,换了一身剪裁活泼的饲养员服。
周萱特意确认了化妆品的标签,是孕妇可用的化妆品,对动物皮肤是无刺激性的。
化好妆后,周萱再度进入河马馆。
许是为了拍摄主题曲的缘故,河马馆内清理一新,水池里的水清澈了不少。但是深秋太阳依旧暴晒,晒得河马馆里一股干臭干臭的味道。
镜头正式开始拍摄。
河马正在人工河泡澡,镜头从河马的尾部缓缓上推,沿着背部,推至河马的后脑勺。在河马的脑勺子后边儿,探出一个女孩子,女孩子对着镜头笑眼弯弯,在深秋的萧索中,她是一抹养眼的果绿色,清新得像夏天清凉的风。
“很好很好,就要这种闷热中感受到凉爽的感觉。但是这个露脸的角度不太对,再来一次。”
“来,互动一下。周萱,你清唱主题曲试试。”
编导在取景框里边看边指导。
这首主题曲周萱被培训了一早上,也会唱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唱了起来。
河马它张开大嘴巴/
小鸟请帮我刷刷牙/
我不要黑白的钢琴牙/
我不要黄黄的玉米牙/
周萱唱着唱着有点儿想笑,露出一排雪白可爱的贝齿。歌词说不要黄黄的玉米牙,但是河马的牙齿,本来就是淡淡的微黄的奶白色。
又是一个长镜头录毕。
“可以,刚刚那个笑,很自然,再拍一次,就按照刚才那样笑。”
“妆容有点乱了,头发有点花,化妆师去整理下。”
短短三分钟的镜头,NG了无数遍。从太阳如日中天一直拍到太阳接近下山。
周萱以为三分钟镜头,顶多拍半个小时的事儿,哪里知道整整拍了一个下午。她就这么站在深秋的阳光下,穿着长袖饲养员服和紧身长裤,一遍遍重复让河马张开嘴巴刷牙。
她内里的打底短衬也全部湿了。黏在背上,汗乎乎的一层。
与此同时,周萱还得控制自己的表情。因为河马的嘴巴不是一般的臭臭。拍到后面,她连嗅觉都暂时不灵敏了。
“很好,就这条和第一条,还有中途拍的第五条到时候选一下。现在拍摄结束。”
编导一声令下,宣布结束。
周萱抹了一把额角的汗,将手里一根香蕉塞进河马张开的大嘴巴里。
“辛苦了河马小姐,今天刷了很多次牙呢,都够你把黄黄的玉米牙刷成烤瓷牙了。”周萱笑着摸了摸河马的嘴唇。
拍摄完之后,周萱去到办公室员工临时储物柜,将自己的包包拿了出来。
这时,那只黑色的诺基亚手机忽然响了。
周萱拿起来一看,是梁津打电话来找她。周萱一看时间,接近下午六点。这个点,梁津预计已经在从机场到动物园的路上了。
“喂?你在哪里。”男人低沉清冽的声音撞进她耳朵里。
周萱默了好一会。这些天,她一头扎进动物的世界里,陪着小动物们,每天就睡前和梁津说一句“我睡了”,拍一张回到宿舍的照片,倒头就睡。
这下再听到梁津的声音,她立在储物柜前,蓦然生出一种恍恍惚惚的隔世之感。感觉,也好久没见到他了,也好久没听到他的声音。
“我在河马馆。”周萱说。她吞咽了下,这几天说话说多了,嗓子干疼干疼的。
“...我在河马馆东门,你出来。库里南。”
说来也巧,河马馆东门就在动物园入口处附近。梁津的车正好停在这儿。
“好。我出去了拜拜。”
周萱挂断电话,拎着小包包,朝河马馆外奔跑。
出了河马馆东门,看到一辆通体漆黑方正的库里南,正停在路灯下等着她。
车门打开,梁津下车,替她拉开车门。
周萱开心地叫了一声“姐夫”,钻进后车座里坐下。
梁津随之上车,“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呼呼,今天好累。”女孩晃荡着两条腿,又抹了下额上的汗。
女孩亮晶晶的眉眼看向男人,却见男人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上上下下地扫视了她几眼。
“小萱,该洗澡了。”男人嗓音依旧清冽低沉。
去洗澡。
这句话像一道嗅觉雷达,让周萱暂时被封闭的嗅觉忽然又活跃了起来。她突然发现,自己现在闻起来,跟河马小姐的嘴巴差不多。
周萱大大地囧了一下。她刚刚真是兴奋过头了,一溜烟就跑了进来,完全忘了自己刚刚从河马馆那样一个“蒸噗噗”的场地走出来,她还在河马的大嘴巴面前站了一下午,而且,她还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下午,又是出汗又是补妆,河马尾巴甩起的河水,也不时溅到她身上。
河马小姐的嘴巴差点儿没把她熏晕过去。
想到这里,周萱额上都要冒出六颗黑点点了。她看了眼前头,坐在正驾驶的司机和副驾驶的徐正阶,都耷拉着眉眼紧抿着双唇,一副正在憋气的样子。
特别是徐正阶,听到梁津那句“该洗澡了”,两颊狠狠地鼓了起来,像一只牛蛙,想笑又不敢笑的,憋笑憋得好辛苦。
也就是说,她一个人,熏了一整车子的人。
最关键是,熏到了梁津。梁津可是有洁癖的。
周萱内心泪奔。
“我先下车。我去宿舍洗一洗。”女孩小脸红红,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这也太丢脸了呜呜。她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娃娃,平时香香的、软乎乎的,惹人喜欢,现在闻起来肯定像河马的呕吐物。
丢脸丢脸丢脸。还是在梁津面前丢脸。周萱生平第一次对河马小姐产生了一点点怨怼。河马小姐为什么那么臭臭?噗噗臭臭就算了,嘴巴也臭臭。
她还是下车回宿舍,先把自己洗干净再说。否则她真的走到哪里熏到哪里。
女孩伸手,就要去扳开车门把手。
男人捉住了女孩的手腕。他的大掌,握着她手腕处长袖的饲养员服,丝毫不介意上面还沾着汗渍、河马馆的池水。
“小萱先同我回酒店,回去再洗。”他低下头,嘴唇暧昧地擦到她的额角,低哑的嗓音钻进她耳朵里,是她熟悉的调笑声,沙沙的,让她尾椎骨都因此蹿起一阵酥麻。
第40章 浴室
不要不要。”周萱小小声地拒绝。她固执地去扳车门, 只是梁津换了一辆车,她连这车门把手的机关在那里都不知道,手指在车门光滑的膝面上抠着, 直打滑。
有谁能想到,她一直盼着要见梁津, 要和梁津去游乐场坐过山车,要一起去爬山。她心心念念, 数着日子等着,结果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了,却大大地出了一个丑。
她是真的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不许下车。”梁津嗓音听起来多了几分命令的意味。
她抓住她扳车门的手, 将女孩的腰一揽, 男女的气力差距在这一刻彻底显现出来, 周萱被带到他怀里。她那汗漉漉的饲养员服, 和男人干净、熨帖的浅蓝色衬衫相触,紧紧地贴在一起。
“不行,要下车的。”女孩固执地说。
这一刻, 好像下车就能一键回档一样。等她回宿舍洗了澡, 再来见梁津时, 就是个穿着干净衣服,香香的小仙女了。
她在男人怀里挣扎了那么一下。却连挣扎也没用,反而被男人越搂越紧,他手臂下滑,小臂横箍在她的小肚子上,将她紧紧地扣向她,这个姿势, 不免让她的薄背贴住他的胸膛,似能感觉到他紧绷的、微鼓的胸前肌肤。
“听话, 不下车,去酒店洗也是一样的。”男人哑声。
“咔嗒”一声,库里南的车门紧紧闭锁,想要拉也拉不开了。
女孩心跳如擂鼓。男人横在她腰间大掌几乎称得上蛮横,有一种不容她挣扎的意味。
“唔,不会熏到你吗?”女孩沮丧地说着,举起袖子,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确实算不上好闻。
“不会。”男人沉声。
“那我会熏到徐叔和司机的。”周萱嘟囔。她探头到驾驶室看了一眼,感觉徐正阶憋气憋得好辛苦,眉头的川字纹都要因此憋出来了。
徐正阶清咳了一声,正想解释“没有啊夫人我什么都没闻到”,梁津却伸手按了车框上的一个按钮,隔板缓缓降落,将后车厢单独隔了出来,隔出一个单独空间,也将徐正阶那半截话隔在外头。
“好了,他们现在闻不到了。”梁津说着,摸了摸女孩的头。
“那你别摸我。”女孩又哼哼,“也别抱着我。”
她想要拿开男人紧紧横在她小肚子前的手,挪动着小腿和屁股,想往车窗旁躲。
一来就被搂着抱着的,她突然有些不习惯。虽然说,上周是她念着想着要一个亲亲,但是现在,好像又不一样了。一下子被迫接受这样强烈的男性气息,她有些受不住,想要扭头躲开。
“为什么不给摸,不给抱?”男人低声。他垂眼,她头发是扎束上去的,能看到她颈后的肌肤,泛着点点粉红,莹白如玉,当真是吹弹可破。
他说话时,声音低低的。周萱感觉到,他说话时唇间的气流摩挲着她细嫩的后颈,又是一阵痒意泛起,那中痒,好像要深入到骨头缝里一样,麻酥酥的。
“我身上脏,会把你也弄脏的。”女孩声音小小。
他不理会她的拒绝,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了。
“那正好,待会一起洗。”男人低声。
听到男人这么说,女孩一下子被定住了似的,一张小脸“唰”地变红了,眼睫轻轻颤着,将小脸别到一边去,咬着唇,根本不敢看男人。
一起洗,那不就是鸳.鸯.浴吗?
梁津何时会说这样露骨的话,她一时有些耳热。这还是在车上,女孩胆战心惊地看了一眼隔板,生怕声音会透过隔板被徐叔他们听见。
好就好在梁津定的酒店离动物园很近。拐出动物园的正门后,再向南行驶两百米,就到了酒店。
库里南在地下车库入口停好,该下车了。
“我下车把路人熏到了怎么办?”周萱手指放在车门把手上,小声哼哼。刚刚在动物园的时候,她说什么都想下车,现在到了目的地,反而扭扭捏捏不想下去了。
她现在就是一枚行走的“毒气炸弹”,被关在车上,待会车门一开,又把“毒气”释放出来了。
梁津知道这小女孩害羞病犯起来了,将放在车座旁的他的一件西装递给她。
“拿衣服披着,闻不到的。”
“好。”也只能委屈下梁津的西装。她依言用那件西装裹住自己。男人西装宽大,西装肩宽差不多有两个她那么宽,披在身上,有一种温暖的、被包裹的感觉。下摆一直盖到她的大腿根,露出一截白色的紧身裤和棕色的马靴,越发显得女孩小巧玲珑的一只。
徐正阶下车,特意看了眼女孩身上披着的西装,Jonas et Cie手工定制的纯羊绒西装,黑色,戗驳领,亦是梁津最常穿的一件。
总裁是个洁癖很重的人,他的个人界限清晰,不喜欢别人碰到他使用的物件。就是这么一个人,竟然也会主动将西装递给夫人,让夫人裹着吗?
原来所谓的洁癖,都是有针对性的。
徐正阶默叹。
好在电梯里没遇到什么人,这让女孩暂时松了一口气,她将那件西装裹得紧紧的,低着头,通往酒店顶层的专属电梯,镀金的镜子里映出她那张红红的脸。
她忽然意识到,这是她和梁津第一次住酒店。虽说住哪里都是住,但是住酒店,总感觉无声无息间就蒙上一层暧昧,似乎酒店这个地方,天生是用来做那种事情的。
她忍不住偷眼去看梁津。他背影颀长挺括,妥帖地撑起衬衫,走到哪儿都是行走的衣架子,衬衫挽到小臂上,臂上因常年健身而绷起青筋。一想到这只手方才还紧紧地扣住她,女孩心头没来由又涌起一阵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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