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一声,电梯到了顶楼。梁津用房卡在触控下一刷,门打开,女孩低着头,也来不及看房内的装饰布置,就找浴室的位置闪身进去了。
她将那两只马靴摘下,将梁津的西装脱下,放进脏衣篮里。正要脱掉那件饲养员外服,转身一看,忽然发现,这浴室有一面墙是透明玻璃,连个帘子都没有,朝外一看,就是半弧形的全景平台,可以将锦城的山色尽览眼底。
透明的玻璃浴室,这要怎么洗。
女孩放在衣服拉链上的手指垂了下来,脆生生地朝外喊了一声“姐夫”。
“来了。”梁津应声走过来,却见女孩赤足站在浴室的水磨瓷砖上,一副无措的样子。那双小脚丫,白生生地踩在坚硬的瓷砖上,连边缘都被压得微微发白,十只脚趾惯例是紧紧卷起来的模样,像十朵小花苞。
她眼中有湿润的雾气,就那么看着她,无端让人联想到春天时在烂漫的春花里奔腾的小鹿,不小心一头撞进猎人的陷阱里。
“怎么了?”他问她,嗓音有一种发紧的感觉。
“这个浴室没有帘子。”女孩撞上男人的目光,像触电一样迅速地躲开了。他身上的压迫感太强,让她忍不住后退了三步,直到脊背贴上瓷砖,一片冰凉。
总感觉,只是一周没有见他,变得陌生了。那种陌生的侵略感又回来了。
这种感觉该如何言说?放在朋友之间,就像是有一个不算远但也不算近的朋友。一时玩得近了,什么话题都会聊。但是有一段时间没联系后,再度见到这个朋友,会怕冷场,想要多说些话,不让气氛冷下去。
她对梁津当然不是这种,怕冷场要多说话的感觉。而是,一段时间不见之后,他身上那种冰山的气息,到底又压过了他曾给过她的温柔。
她还是怕他。没见到他的时候天天念叨着想见他,见到了,又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
“躲什么。”男人嗓音低哑,抓住了女孩的胳膊。隔着一层布料,能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
女孩不说话,只是咬着唇站在那里,眼睫颤动如振翅的蝴蝶,似乎如果可以,她下一秒会从他眼前溜走。从这个角度看,真是个小尤物,脸蛋可人,身材也可人。
男人的喉结克制地滑动着。
“有帘子的,不用换。”男人哑声。他放开她的胳膊,伸手在玻璃门的侧方拉了拉,“唰”地一声,一栅一栅的百叶遮帘顿时落了下来。遮帘阻碍了视线,隔出一方小小的空间。
他和她同时挤在这方小小的空间里,越发显得空间逼仄而狭小。百叶遮帘落下来后,男人没有立即走出浴室,而是同样在水磨瓷砖上站了好一会儿。
女孩几乎被男人圈在他的坚实壁垒和身后的冰冷墙面之中,浴室头顶的射灯打下来,她的影子完全没泯灭在他巨大的身影之下,强烈的光影勾勒出他五官的轮廓,无上英俊的面孔,线条并不柔和,透着冷硬感。
女号脑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车上那时,她让他别挨太近,弄脏他的衣服,他却说,脏了就一起洗。
他不会真的想和她一起洗吧?
那她岂不是要看到他□□的胸膛,看到他衬衫包裹下的寸寸肌肤?想到这里,女孩觉得害怕。
实在是他压迫感太强。
她把唇咬了又咬,想叫他出去,嗓子却干哑得厉害,一句话都说不出。她更害怕说出这句话后,男人真动了一起洗的念头,那时候她就欲哭无泪了。
好在这时,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我出去了,你好好洗。”
莫名的,男人低哑的声音让她想起盘旋在山顶的乌云。乌云很浓密,悬停在山顶周围,绕着尖顶的山形成一顶帽子,让山有了沉甸甸的压力。
男人走出浴室,手指放在浴室的把手上,旋转了一下,“咔哒”一声,为她带上了浴室的门。
女孩一动不动地在浴室里贴着墙站了一会。
梁津会是那种人——那种好似怎么都熟不起来的人。这不,她才离开他一周,之前建立的熟悉感和亲密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需要重新去适应他。
女孩手指放在拉链扣上,拉下果绿色的饲养员服。霎时间,女孩就像一朵绽放的花儿,脱去了最外层的萼片,露出里层雪白的、娇嫩的花蕊。
她的衣服、裤子,贴身的衣服。被她一起丢进了脏衣篮里,和梁津的那件西装,紧紧地挨在一起。
女孩在蓬蓬头下认真地搓洗自己。在河马馆站在河马的大嘴巴前录制了一下午的MV,她觉得自己都要被那种臭烘烘的气味腌入味了。想到这里,女孩沮丧地叫了一声,又在沐浴露挤压器里压下更多的沐浴香波,搓成白色的丰富的泡沫,抹遍全身。
*
浴室里水声在响。男人立在半弧形的观景窗台前。
窗外秋风猛烈,不知是哪一家的窗子被风疯狂地吹着,“当”地一声砸到窗棂上,极其惨烈的一声。天上,月亮早已被乌云遮住,墨色的海中,云雾翻滚,酝酿着一场雨势。
“噼里啪啦”,豆大的雨滴砸了下来。砸在玻璃窗上,水珠碎裂。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屋内有种沉闷感,像是屋外用湿透的毡布包了一层。
有门铃在响。叮咚叮咚的一声,暂时击破了屋中的沉闷。
梁津转过身,大步走到玄关处。
“总裁,您的餐送到了。”屋外响起徐正阶的声音。
徐正阶的声音中透露着一丝紧张。因为下雨的缘故,私厨那边迟迟不送餐来,徐正阶心想总裁和夫人这都一周不见,一见面估摸着就是干柴烈火,指不定把门一关动作激烈得紧。
餐越是迟迟送不到,徐正阶越是有些紧张,就怕餐送迟了,到时候总裁没吃上餐,倒先吃上了别的。若是他在这时候再送餐进来,就未免有些不识趣了。
好在私厨的时效性有保障,紧赶慢赶着,终于送过来了。徐正阶一秒都耽搁不得,赶紧按了电梯,将餐送到顶层。
“你放门旁边就行。”梁津的声音沉沉响起。
他低头看了眼,衣服是没乱,只是某处的反应太强烈,确实不适合出去见到下属。
过了好一会,梁津确认徐正阶已走后,这才拧开门把手,将那份餐提了进来。
男人松开把手,锁舌“噶哒”一声,弹出来。他手拧着反锁的旋钮,将它一直顺时针拧到底,又给落了两处锁。
做完这一切,他将餐提到大理石台上,拆开包装。
浴室里的水声还在响,哗啦啦的,和窗外落雨的声音交叠在一起。梁津抬起手腕,看了眼腕上的百达斐丽鹦鹉螺。
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响了四十分钟。
“小萱?”男人有些不放心,站在浴室门口,抬手敲了敲浴室门上的玻璃,一阵轻微的“笃笃”响。
这阵“笃笃”响,浴室里女孩如受惊的小鹿,抬眸看了眼,只见浴室门口离着一个人影,透过磨砂玻璃看着,那人影在灯光下黑黢黢的,压迫感十足。
似乎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看到现在的她。
女孩咬住唇,退回到浴缸后头。
“洗了这么久,晕在里面了?”男人声音响起,在水声的衬托下,显得尤为低沉。
“没有没有。我只是,”女孩的声音听着,另有一种娇感,简直像是要哭出来。
“我忘记拿衣服进来了。”
第41章 锁骨吻
周萱也是最后一遍搓完沐浴露后, 才想到衣服这一点。
她的衣服都在职工宿舍放着,这里一件她的衣服都没有。叫她光披着浴巾出去吗?这种事她可做不来。光是想到男人目光一寸寸淌过她□□肌肤的情景,女孩便樱唇紧咬, 头皮发麻。
“现在外面在下雨,不好回去拿衣服, 你先穿我的。”梁津的声音在浴室外响起。似乎比之前的还要更沙一些。
“好。”
浴室的磨砂玻璃门上,那道黑黢黢的、给她极大压迫感的人影暂时离去了。周萱估计, 那是梁津给她拿衣服去了。除了穿他的衣服,眼下也别无他法,她不能一直缩在浴室里, 她都要缺氧了。
她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周围都是湿漉漉的水汽。
女孩伸手拧掉水阀, 水声终于停了。从浴缸里站起来, “哗”地一声,带起不少水花。
从浴室出来,洗漱台旁的架子上, 挂着好几条干干净净、未曾被使用过的纯棉毛巾。
女孩拿起一条浴巾, 裹住自己的长发, 又拿一条,擦掉肌肤上的水珠。
正当她用浴巾把前胸裹起来时,忽然瞥到门上那道黑影,透过磨砂玻璃有种毛茸茸的质感。一想到她赤.裸着身体,只和他隔着一扇磨砂玻璃门,女孩手指一松,差点儿把浴巾弄到地上, 又赶紧拿起。
“衣服我挂在把手上了。待会你自己出来拿。”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
“嗯嗯。”女孩的声音细若蚊讷,男人仔细听了听, 才捕捉到。
磨砂玻璃门上,那道影子淡了,远去了。女孩又等了好一会。浴室里实在闷热,水汽蒸腾,就这么一小会儿,又重新将她闷出汗来了。
其实,梁津还是照顾她的,不然他就自己隔着门递进来了,不会说让她她待会自己出去拿。女孩试图说服自己,驱散自己对梁津那一丝恐惧感。
梁津将衣服挂好在浴室门把手上后,就转身回了客厅。客厅的吊顶极高,有一整面以菱形碎格镜面装饰的墙。梁津面对着菱形镜面墙站着,微低着头。
不曾想这玻璃门正对着浴室门,将那浴室门的磨砂玻璃映得蒙蒙的一层,“哒哒”两声清脆的金属声,男人下意识转身,朝浴室门看去。
浴室门里,探出女孩修长、□□的手臂,一道莹生生的光。磨砂玻璃后的情景,也是人不可去想象的,她现在的模样。
男人复又把头转回去,压下起伏的心潮。
他到底还是打了个电话给徐正阶,让他找个女SA,请人帮忙买几套女孩子的衣服回来。
浴室里。周萱拿到梁津的衣服,是两件衬衫,一件是浅竖纹天蓝条纹,另一件是月牙白色,羊绒面料,摸着有一种干燥舒爽感。除了衬衫,他也没别的可以给她穿了。
裤子、贴身的衣物,这些她统统穿不上的。
好在他身高比她高不少,他的衬衫她能拿来直接当裙子穿了,待会穿着的时候小心一点走路,别把衣服下摆翻起来就行。
女孩将这两件衬衫拿起来比划了又比划,在灯下细细看了一轮,最终决定选月牙白色这件。这件衬衫虽然颜色比天蓝色条纹的更淡一些,但是料子摸着更厚,不会透。
衣服有一种清冷的、极淡的香,很耐闻,像是西伯利亚的冷杉木森林,极缓地浸透出来。这也是梁津身上一贯的气息。
她就这么磨蹭了好一会儿,外头梁津等得都有些不耐了,却见女孩推门出来了。
吊顶的灯光照下来,她湿润的头发如海藻,披在脑后。因为洗完澡的缘故,她肌肤越发显得水润而吹弹可破,一双杏儿眼中有粼粼的雾气缭绕,清丽有如夏日荷叶上一滴露珠。
衬衫在她身上不合身,越发衬得她肩背薄瘦,仍有一种少女的体态在里头。衬衫垂直大腿中沿,将她曼妙美好的曲线遮住,只露出一双修长的、笔直的腿。
她比上一周更瘦了,那张小脸,下巴尖尖的,看着让人心疼。
周萱咬着唇站在那里。
梁津这种目光,她实在太过熟悉。他只是这样看着她,一句话都不说,很多次都这样——就光是看着她,就能让她双腿发软,走都走不了路。
“站在那干什么,过来。”男人看她像只鹌鹑似的一动不动,沉声。
“喔。”女孩应了一声,仍觉得喉咙有些沙哑。她朝窗外望去,那扇半弧形的观景平台,蒙上了一层水雾,外头一片漆黑,有雨丝被灯光照亮,像细小的、瞬时的流星。
屋内有种低气压的发闷感,通常在这种环境下,心中便有异样的情感要破土而出。
“下雨了。”她低低地补充了一句,蹭到男人身边。
“嗯。饿了没有?”男人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她头发湿润,手指轻轻一捻,柔软的发丝散开。
“还不饿。”周萱仔细地感受了下,摇摇头。她是那种累过头就不会觉得饿的体质,这几天忙着录制综艺,都累坏她了,胃口不太好。
“那等我一下,我洗完一起吃饭。”男人说。
“好。”女孩应声。她朝一旁看去,这才发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晚餐,盖在瓦煲和青白的瓷盏里,盖子都盖得严严实实在保温。
梁津在行李箱里拿了一套换洗衣服,转身去了浴室。
周萱走到卧室,在床头柜摸出吹风机,手指按住其上的扣钮,嗒地一声按下,热风呼呼,她捋了捋头发,开始吹头发。
等梁津洗完澡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女孩小臂抬起,正拿着吹风机吹头发,她的头发被风一吹,一根根地散开了,在空中如舞动的波绸。她就那么站在那里,微微垂着头,两条纤细的小臂抬着,牵扯得衣服下摆都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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