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郁进家门的时候,许静刚刚做好饭准备要吃,见她进来,责备地她要回来怎么没早点告诉自己。
许静只煮了一个人的饭。
齐郁说自己不饿,晚饭就不吃了。
她这两天都没怎么休息好,只想躺下好好睡一觉。
结果,她前脚刚进屋,许静后脚就跟进来了,跟她打听程谭冰的情况。
许静并不知道在永川发生的事儿,那天齐郁在超市直接被林安安的人带走之后,章玥联系不上人,急得要命,又怕许静问起,只好撒了个谎,说程稷南那儿有了谭冰的消息,齐郁就跟着过去看看。
倒也说得离真相八九不离十。
齐郁犹豫了下,把谭冰的情况说了。
许静闻言,唏嘘地叹了口气,继而,又皱着眉头问道:“那他现在这副样子,什么时候能跟我去办理那些手续啊?”
齐郁直接把章玥发过来的那些信息给她转发了过去。
“想知道,自己去问大夫。”
话落,她就躺下来,用被子蒙住头,一副懒得再跟她多谈的意思。
许静又气又无奈,继而又试探着问齐郁,让她找程稷南帮帮忙。
齐郁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她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话的?!
“他现在也在医院,我见不到人,求不了。”
齐郁随口扯了个谎,以为能让许静趁此打住,结果,是她低估了许静脸皮的厚度。
许静闻言先是吓了一跳,忙问程稷南怎么了。
她那副关心的神情,明显比刚才听说谭冰的事时,还要紧张。
齐郁冷眼旁观,没有开口。
许静紧接着又埋怨她:“瞧你这副样子,那位程家大少爷想必也不是太严重。你呀怎么这么不会做事儿?多好的机会啊!你应该就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让他感受你的无微不至,细腻体贴,你只要抓住了他的心,让他离不开你,到时候,程家的大门还不是为你敞开?”
齐郁对许静丰富的想象力佩服地五体投地。
冷笑了一声:“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请出去,别打扰我睡觉。如果你闲着无聊,玄关那儿有把钥匙,你明天拿着它,去谭冰那儿,帮他收拾两件换洗的衣服送去医院。”
许静愣了愣,刚想骂一句死丫头,竟然指挥她干活。
继而眼珠一转,笑眯眯地问道:“你让我去也行,你就按我说得办,去求求程家大少爷,他喜欢你,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会给你摘下来。”
齐郁皱眉看她,不过才匆匆见过程稷南一眼而已,怎么就这么笃定他喜欢自己?
为什么她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才感觉到的?
她觉得自己真的该反思一下了,难道当真应了那句话,当局者迷?
但这个念头很快又被她推翻了。
许静那么说,不就是在给自己洗脑吗?
什么喜欢不喜欢,摘星星还是摘月亮的。
她就是想借着女儿,巴结上程家而已。
“明天谭冰那儿,不用你去了,我还是自己去吧,他不喜欢外人动他的东西。”
齐郁是专挑许静的七寸捏地,果然,她一说完,许静的脸色就是一变。
许静为了彰显自己是个好后妈,一直千方百计地对谭冰各种嘘寒问暖。
但谭冰就是不买账,没少给她冷脸。
许静在谭冰那儿碰了不少钉子,又不能跟秦德明和齐郁抱怨,前者不会爱听,后者抱怨也没用,一定会甩她一句“活该,自找的”。
别人的儿子不搭理她,自己亲生的女儿
又指望不上,许静气得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齐郁第二天一早,去谭冰家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品,就按照章玥给的地址找了过去。
谭冰的气色相比较在永川时明显要好了一些。
但齐郁怕打击他,没敢跟他提秦德明的事儿。
又怕多说几句就露馅儿,所以没停留多久就出来了。
刚发动车子,斜刺里突然冒出一辆车拦住她的去路。
再一看从车上下来的五六个男人,心里咯噔了下。
“你是许静的女儿吧?你妈欠我们的钱不还,还跑了,这笔账怎么算?”
第174章 我好害怕
齐郁就知道,有许静这个不定时会引爆的炸弹存在,她的生活想过得平静些都难。
心里气得都快骂人了,面儿上还要装出一副笑脸:“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钱是她欠你们的,你们找她去要啊,我和她虽是母女,没那么熟,她的钱也没花我身上。”
话音一落,那人直接坐在了引擎盖上,夹着烟的手指敲了敲车窗,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想赖账是吧?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副驾驶位的车窗突然被人用力砸破了,碎玻璃四处飞溅,齐郁的脸也被划出了一道血痕,眼睁睁看着车门被人从外面拽开。
“自己乖乖下来?还是让我们请你出来?”
那人笑眯眯地,看着挺斯文,明显下手极黑。
“请”不过是客气的说法,用“抓”更贴切。
似乎只有一条路摆在那儿,她还能怎么做?
心里飞快地纠结了一下,齐郁推开车门下去。
有人“啧”了一声,手就凑到跟前来想要摸她。
“嘿,宾哥,她长得不错啊,瘦是瘦了点——”
齐郁嫌恶地侧头避开。
“强子!”被唤作“宾哥”的人喝了一声。
那人讪讪地收回手。
齐郁又看了那个“宾哥”一眼,很明显,这些人应该都听他的。
她强装镇定地跟他打商量:“跟你们走一趟也行,但我能先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吗?”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信齐郁能耍什么花招,打电话报警?他能没等电话接通就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于是,下巴一点,示意她打。
齐郁庆幸自己在永川的时候就存了周牧的手机号,更庆幸他接电话的速度比想象中还要快。
周牧那边刚一接起来,就听到齐郁用比之前哪一次都亲切的语气叫了他一声哥。
“哥,我妈的债主现在拿刀逼着我还钱呢,我好害怕,怎么办啊?”
这话一出,不光对面的男人傻了眼,连电话那边的周牧都是一愣,紧接着,周牧就听到有道男人的声音隔着话筒传过来。
“你他妈给谁打电话呢?!”
齐郁眨巴了下眼睛,一脸无辜地将手机屏幕贴过去:“你没听见吗?是我哥啊。”
宾哥望着屏幕上显示的“周牧”两个字,心里一凛,出来混的,谁没听过周家大少爷周牧的大名?
猛然间又想到,周牧确实是有个妹妹的,可是,他们兄妹俩的妈不是早死了吗?
又怎么可能是许静,还惨到欠了债就躲起来的地步。
他想到这一点,便笑道:“随便找个同名同姓地就想吓唬我?要是真被你唬住了,我以后还能出来混吗?”
谁料,周牧的声音却从手机里真切地传了出来。
“陈宾?”
两个人双双吓了一跳。
怎么这么巧?竟然是周牧认识的人?
陈宾也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是周牧,更没料到的是,周牧不仅认出他的声音,还记得他的名字,明明他们只见过一次而已。
“周、周少爷……”
尽管只是对着电话,陈宾仍是瞬间收敛了乖张的态度。
电话那边的周牧轻笑了一声,“怎么着?听说我妹妹落在你手里?”
陈宾屏着气,脸上又赔着笑:“误会、误会,周少爷,您也知道,我们也是收钱替别人办事的,有些事我们也是逼不得已。”
“做事就好好做,别动不动就动刀子,吓坏了人,还不上钱,不是更麻烦?”
齐郁举着手机的手腕都酸了,周牧倒在那儿给人家上起课来了,她忍不住嗔了一句。
“哥,你们要聊改天抽个时间慢慢聊呗?我这儿都见血了,得去医院。”
周牧闻言一皱眉,声音更是透着低沉地吓人:“伤哪儿了?”
陈宾听见他的语气,更是吓得脸都白了,拼命用眼色示意她。
小姑奶奶,饶过我吧。
齐郁轻哼,言简意赅地回答:“脸。”
周牧“呵”了一声,“陈宾,半个小时后我要是没在医院见到人,你以后就别想在稷城混了。”
陈宾觉得自己这回特冤,钱没捞着,眼看着还把周牧给得罪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
再一瞥坐在旁边的齐郁,气儿就不打一处来。
都不用等他们到医院,半路上,这口子就能自动愈合。”
“周小姐——”
“我姓齐。”
“齐小姐,咱们打个商量,一会儿见了周少爷,你能帮我解释清楚吗?我真没碰你。”
齐郁见他那副快哭出来的模样,故作不知地问道:“那我脸上的伤是哪儿来的?”
陈宾一脸哭笑不得。
就她脸上那道不仔细看都看不出什么的,也好意思叫伤?
他真想把自己衣服脱了让她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伤。
但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当着她的面儿这么做。
在周牧的女人面前脱衣服?
他陈宾是活得太腻了,想尝试下各种半生不死的死法。
陈宾会误以为齐郁是周放的女人也不奇怪,她既不姓周,在周牧面前说话又有点放肆,长得又漂亮,怎么看都像是个被包养起来的。
他除了在心里默叹倒霉,撞到了周牧面前之外,还能说什么?
齐郁并不知道陈宾此时此刻丰富的内心活动,她望着窗外,直到看到不远处高耸的楼上竖起的大字,心尖微微一颤。
昨天那些来接程稷南的医护人员,他们的白大褂左上角就印着那一行字。
天恩医院,是稷城乃至全国都出了名的一家综合性私立医院。
这儿的医生都是从各地高薪聘请而来的,医术高,服务好,环境优美,当然,价格也不是普通人消费地起的。
“周牧让你带我来这儿?”
陈宾“嗯”了一声,他也奇怪,不就是脸上擦破了皮吗?至于非跑这种贵地方来?
陈宾不知道,但齐郁明白。
她低着头下了车,默默跟在陈宾身后,从负二层停车场乘电梯上来,门一开,就看见周牧负手站在落地窗前,微眯着眼睛,惬意地就像午后趴在阳台上晒太阳的猫。
第175章 倚仗
周牧听见动静,睁开眼睛望着朝自己走过来的人,负在背后的那只手默默捻着一串珠子,眼神在走到近前的齐郁脸上一瞥,嘴角一勾就笑了出来。
“不是说脸上受伤了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听这语气,走在齐郁后面的陈宾也默默松了口气。
走到周牧面前,规规矩矩地叫人。
周牧应了一声,就见齐郁仰起头,手在眼睛下面一指。
“看到了吗?”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眼尾下面,是一抹极淡的粉红。
要是她不吭声,谁也看不出那是一道划痕。
周牧笑容一抿,“看到了,这么严重啊,看来要打一针才行。”
果然,一听到要打针,齐郁连忙垂了手,淡淡地道:“哦,那倒没必要。”
周牧淡笑着,目光从齐郁又转到了陈宾身上。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要什么,要多少,都冲我开口。”
陈宾犹豫着看看齐郁,又看回周牧。
原以为周牧要是插手的话,这账八成是要不回来了,结果,周牧倒是大方,也没有破坏规矩的意思,摆明了,所有事儿都给他扛。
陈宾想了想,点头应道:“成,有周少爷这一句话,我回去,跟上面也有个交待。”
“啧,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周牧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提前写好的支票,拍在陈宾的肩上,“这五万块钱不多,就当给兄弟们的车马费。”
陈宾接过支票看了眼,确认没什么问题,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陈宾一走,齐郁在他面前装出来的熟稔也收了回去,对周牧歉意的一笑:“牧哥,对不起,借着你的名头狐假虎威了一次,至于那五万块钱——”
“哦,出钱的人不是我。”
齐郁愣了下,旋即就明白过来了。
周牧打量着她的脸色,也笑道:“怎么不说话了?要是我的钱,你就不用还了,既然是他的……还不还,怎么还,你俩当面定。”
齐郁低着头,半晌复又抬头问他:“他的身体怎么样了?有起色吗?”
“啧,你怎么问起我来了,我一不是大夫,二不是当事人。他疼不疼,哪儿疼,我也不知道啊。这些话啊,你也当面问他,让他知道你心里也是关心他的,也不枉费他听说你出了事,还逞能想要去救你呢……”
齐郁心里一窘,半信半疑地看着周牧。
却听他言之凿凿地点头:“我说得是真的啊,你当时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刚过来,话还没说两句呢。要不是被医生和护士拦着,我看这小子就要拖着残躯寻你去了。就问你,感动不感动吧?”
齐郁有些无语,她心里一方面隐隐觉得,这事儿,程稷南没准真能干出来,一方面又觉得,周牧这只狐狸,是在编故事蒙她呢。
“算了,既然我说什么都不信,我也不说了。我的使命完成了,也该撤了。”周牧推着她进了电梯间,连楼层键都帮她按好了,又退出去,摆了摆手,人就潇潇洒洒地走了。
齐郁望着不断上升的数字,心里一片乱七八糟的。
果不其然,还真应了程稷南昨天说的那句话。
兜兜转转,最后的最后,他还是她最后的倚仗。
最强大,最信任,最无可替代。
鼻尖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出来。
电梯门一开,齐郁红着眼睛出来,迎面遇到的护士见状,关心地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她还真需要。
她问护士,知不知道程稷南住哪间病房?
护士虽心下奇怪,仍领着她穿过走廊,走到最大最豪华的病房门前。
她道了声“谢”,刚要推门进去,握在门把上的手一顿,又抬手先敲了两声。
听到程稷南的回应,这才旋开门把,推门而入。
程稷南是知道周牧给了陈宾地址,把齐郁带到这儿来的,所以并不意外。
但是抬眼见到她红着眼睛进来,他的目光也沉了下去,显而易见地生气了。
“他们为难你了?”
“没有。”齐郁摇头。
程稷南又打量了她一眼,见她除了眼睛泛着红以外,似乎没有别的的问题,这才放了心,招手示意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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