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太自然,察觉不出半分异样。
梁鸢笑着打哈哈:“那就好,估计是白天走多了,想的多,梦也乱七八糟。”
梁轩揉了揉她的发顶:“哥哥希望鸢鸢把我当成真正的哥哥,遇到什么困难也能第一时间想到哥哥。
无论哥哥在干什么,都会赶来这里与你一起解决困难。
鸢鸢,我们不在的日子里你和黛黛要相互依靠,互相帮助。记住,你们也是亲人。”
“我知道了,哥哥。”
吃过午饭,一听到梁轩要走的消息,宋黛哭成了泪人。
梁轩心里也不好受,他和爸妈都是棉纺工厂的工人,原本打算等宋黛高中毕业后,找关系把她弄到工厂里,不曾想一场洪水袭来,宋黛竟然不是他的妹妹。
尽管如此,他们依旧想把宋黛留在身边,留在棉纺工厂。
可等他们知道的时候,宋黛已经提交了下乡的资料,资料上还盖了红章。
一旦盖上红章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事,谁也变不了。
没有办法,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宋黛下乡。
下乡这半年,宋家三口吃不好睡不好,总担心她在乡下出现什么意外。
偶尔能收到她写的信,也是报喜不报忧。
他们本打算来这里看宋黛,可惜上半年的单子多,工厂太忙,主任还不让请假,无奈只能一直拖到现在。
直到找到了梁家真正的女儿,大家在宋家再次见面,宋黛比以前黑了不少,见他们也带着几分生疏。
找到亲妹妹他自然是欢喜的,但他也不想与宋黛变得如此生疏。
这次下乡,能明显感觉到两个妹妹之间的关系很好,平日里挤在一起说说笑笑,和其他小女生没有任何区别。
这便是他所期盼的。
下午三点有县城直达北城的汽车,吃过饭陈泽屿骑车把人送到县城。
等车的时候,陈泽屿没忍住开口:“梁哥,我喜欢鸢鸢。”
梁轩忍住怒气,瞥了他一眼:“所以呢?”
陈泽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认真道:“我知道梁哥对我有意见,可我会行动向你们证明,我喜欢鸢鸢的心一直不会变。”
他才多大,就敢说这样狂妄的话。
梁轩淡淡道:“年少轻狂时的承诺一文不值。”
“我知道说再多也没用,我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希望梁哥不要把我想的那么坏。”
梁轩是梁鸢的哥哥,如果在她面前多说几句不满的话,那么这段时间的努力就要前功尽弃。
他好不容易才和梁鸢更近一步,自然不想就这么毁了。
梁轩沉默不语,不是他多想,是他来两天清清楚楚看到的事实,尤其过去的经历告诉他,越是好看的男生越会骗人。
去年,工厂来了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引了不少年轻姑娘围观,小伙子看起来不谙世事,与人说话还会脸红。
背地里却干了不少龌龊事,先是和工厂里的女工人不清不白,后又与其他工厂的女工人勾勾搭搭。
有次趁着休息日和女人在工厂里乱搞,结果被保安和主任抓了个正着。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原来小伙子不仅骗女人的身体还骗她们的钱财,家里有个二岁的儿子外又让几个女人同时怀了孕。
后来,当然被抓去派出所接受法律制裁,估计要被枪毙。
陈泽屿和那个小伙子一样,优质的外貌加上花言巧语惯会迷惑年轻女性。
梁鸢那么单纯,经历过被抱错的事件,若是再被人骗感情,怕是会想不开。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白林山,如果是抱着玩一玩的态度,我劝你还是尽早离开。”梁轩嗤笑道,“乡下条件艰苦,你受不了。”
“梁哥,受不受得了,由我来决定。”
“我不管你如何,我只要我的妹妹开开心心,健健康康,谁都不能欺负她,你也不行。”
陈泽屿嘴角上扬:“这也是我所想。”
“如果我的妹妹受到任何伤害,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不会放过你。”
公交车停在他们附近,梁轩深深看了他一眼上车离开。
梁轩说的他都懂,假如他有妹妹,自然也不想被臭小子骗走。
他一点都不生气,算起来,梁轩要温柔许多。
以前在大院,因着他总是跟在梁鸢身后,被宋蔚多次警告无果后还揍过他几次。
陈泽屿还挺开心,和梁鸢相识多年,总觉得她身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纱,看不透猜不透,若是被更多人疼爱,那她就对这个世界多了几分喜欢,也就会慢慢放下心底的戒备。
他喜欢梁鸢,自然希望她开心。
回到知青点,天已经黑了,很多知青正端着饭盒坐在院子里吃饭。
陈泽屿寻了片刻,才在角落里找到梁鸢。
房间里煤油灯透过来的暗淡之光落在她的身上,整个人似乎被光圈围住,衬的人柔和又温柔。
梁鸢显然也注意到他,挥挥手:“你的饭在这。”
陈泽屿眯起眼睛笑了起来:“鸢鸢,我把梁哥送到了车站,亲眼看着他离开。”
“谢谢啦。”
陈泽屿骑了这么久的车,早就饿了,三下五除二把饭菜吃的干干净净。
梁鸢托着下巴问:“饱了没?”
今天跑太多,消耗了不少体力,这点饭确实没吃饱,“……没吃饱。”
梁鸢轻笑道:“等着,我给你拿个好东西。”
没一会,梁鸢拿着一个黑漆漆、热乎乎的东西放在地上。
黑漆漆的东西隐隐透出诱人的香味。
陈泽屿抬眼望着她:“烤红薯?”
“哥哥寄来的,第一次做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以前在江城可以直接买烤红薯,现在没有条件只能自己创造条件。
红薯的外皮有点烫,陈泽屿扒开一个口子便迫不及待往口里送,十分给面子:“好吃。”
“一人一个,晚上吃太多红薯容易积食。”
想到了什么,梁鸢进了宿舍,片刻拿着东西走出来。
“之前答应给你做的衣服,你若是不喜欢的话……”
反正陈家给他寄了那么多衣服,不在乎这套。
陈泽屿一把抱在怀里护着:“给我做的自然就是我的。”
梁鸢哼了一声:“既然如此,以后你若是敢嫌弃,我就……把你的头拧掉。”
看着凶巴巴而充满活力的梁鸢,陈泽屿耳尖红了起来:“打是亲骂是爱,鸢鸢你是不是对我……”
梁鸢送给他个白眼。
第二十五章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 张亮已经把七月份每个人上工多少天,干了多少工分统计好,并让知青们确认。
梁鸢上了十九天工, 总共赚了一百多工分, 算下来还不到八块钱。
现在大队说的是可以每月拿工分换钱和票子, 也可以集中到年底一起兑换, 如何选择全凭个人意愿。
梁鸢每月能去公社领取十块钱及四十斤粮食, 再加上梁宋两家给的东西,这点工分还是等年底再一起兑换吧。
中午吃过饭, 不少人跑去公社换物质,梁鸢也去了,她得领粮食交知青点,不然饭都没得吃。
进入到八月后,天气更热了,平日里站着都能出一身汗, 更别提下地干活。
梁鸢把帽子取下来扇扇风, 舔了舔干到起皮的唇。
实在是太热了。
大太阳正对着脑门直射, 周围连个遮蔽的地方都没有。
这年代是真的苦,去外地打工不仅赚不到钱还容易被人看不起, 所以大部分人还是选择留在农村上工赚钱养家。
梁鸢拿着水壶灌了几口水, 下一秒汗液顺着她的额头往下流。
“鸢鸢, 擦擦汗。”
梁鸢扫过他手里的纸巾,摇摇头:“你自己用吧。”
陈泽屿以前挺白, 自从下了乡皮肤黑了好几个度, 他干活快, 干完就来帮梁鸢。
不仅如此,他还给梁鸢做了个小凳子, 若是干活累了还能休息会。
梁鸢扬了扬下巴:“水壶里是不是没水了?”
“没事,我不渴。”
汗水顺着他的发丝往下掉,前胸后背都被汗水浸湿,梁鸢抿了抿嘴唇:“别逞能,你喝我的水。”
陈泽屿眸子闪烁扫过她的红唇,轻咳了一声:“不用。”
再这样下去,早晚得脱水。
梁鸢把水壶强硬塞到他手里:“赶紧的,别磨磨蹭蹭。”
陈泽屿十分听话的点点头,想到即将和她的红唇触碰到同一个位置,他的耳尖瞬间红了起来。
刚喝了两口,远处传来一阵惊呼:“有人晕倒了。”
算起来,已经是今天热晕的第五人,这么大热天砍树,也不知道宋黛和孟香香的小身板受不受得了。
晕倒的是王庆林的大儿媳妇刘丽,王庆林叮嘱妻子:“你先把小丽送回家,让她刚好歇一歇,下午别上工了。”
汪小琴面色不好看,气势汹汹:“平常吃的挺多,一到干活了不是这疼就是那难受,敢情咱家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人都晕了,说再多有什么用?”
“好你个王庆林,我是她的婆婆,连说一句的权利都没有了?”
王庆林烦躁的拍脑门:“先把人送回家,有啥事咱们在家说。”
汪小琴唠唠叨叨一大堆。
王庆林无奈的坐在地头,一口接一口的吸旱烟。
中午知青点开了个会,说是推迟上下工时间,早上调整为5点到10点,下午调整为3点半到7点半。
确实有点效果,至少晕倒的人没那么多了。
七月下了那场暴雨到现在,接近一个月的时间,一直没再下过雨,人蔫庄稼也蔫。
王庆林不能眼睁睁看着辛辛苦苦种的庄稼被晒死,不然年底他交不了差,于是大手一挥通知所有人拉水浇地。
井里的水只够人吃,大家只能到河里拉水浇地。
大队东头有一条河,从河边到最近的庄稼地也有两里路,大队没有什么能用的工具,无非是桶、盆、水瓢和架子车。
于是几个人分为一组,有拉水的,有从河里舀水的,有在地里洒水的。
可是架子车就这么多,这样浇水无异于杯水车薪。
王庆林和张波干脆让每个人用扁担挑水浇地,一来是工具多,二来是免得有人偷奸耍滑。
听到这个安排时,梁鸢笑了。
两桶水,几十斤的重量,若是离的近还好,若是离的远,怕是走一路撒一路。
而且什么叫免得有人偷奸耍滑,整个大队属张波的小舅子刘阿方偷最多的懒吧。
这话梁鸢只敢在心里说,毕竟还要在这待上一年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是挑水的效果明显不好,河边和路上撒的都是水,庄稼地里却没有多少水,不仅如此,有人掉入河中有人在路上摔的满身是血。
无奈,只好又换成了用架子车拉水。
知青点的16人刚好分为两组,梁鸢被分在第一组浇水的位置,陈泽屿运水,宋黛和孟香香从河里舀水。
一天下来,梁鸢的两个手臂竟然肿了起来,想请假又担心大队里的人多嘴,比起那些风言风语,她宁愿忍一忍。
陈泽屿不知道从哪知道她手臂肿的消息,急冲冲的跑过来:“我看看。”
梁鸢下意识把袖子往下拉,遮住痕迹:“没事。”
陈泽屿不由分说,直接拉过她的手,打眼一看手臂明显比之前肿了一圈:“我马上过来。”
片刻,陈泽屿拿了几通膏药贴在她的手臂处:“之前从家里拿的,还以为派不上用场……”
他抬眼直勾勾的看着她的眼睛:“疼不疼?”
梁鸢轻咳了一声,错开他的目光:“不疼,这些东西别再给我了,留着你自己用。”
相比较而言,陈泽屿干的是最苦最累的活,要顶着大太阳从河边把水桶拉到田地里,再从田地里拉回河边,到现在后背还有几道明显的勒痕,明显他用膏药更合适。
“我身体强壮的很,一点事都没有。”
听到这话,梁鸢莫名想起了曾经看过的结实腹肌,眼神不自觉往他的腹部瞥了瞥。
陈泽屿被她看的不好意思:“我先回去休息。”
第二天梁鸢正在浇水,隔壁地突然跑来了两个大娘。
“洪梅,你家青青掉河里了,你赶紧去看看。”
叫洪梅的一听,着急忙慌的拿着瓢往河边跑。
“你说队长和副队长想的什么馊主意,会游泳的小伙子还好,不会游泳的掉到河里万一出个什么事,谁能担得起。”
“就是,而且姑娘家家的,夏天穿的又薄,万一被人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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