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一脸便秘的陈泽屿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又心花怒放了起来,一脸娇羞的看着她:“鸢鸢,你果然还是心疼我的。”
梁鸢:“……”
敢情她说了那么多,他就听出来这层意思?
梁鸢赶紧把主线拉回来:“趁还没去公社报到,你家人应该有办法把你弄回江城……”
陈泽屿定定的望着她:“不!我决定了,你去哪我去哪。”
梁鸢:“……”
谁爱劝谁劝,她是不打算再浪费口舌。
见梁鸢扭头就走,陈泽屿还以为她在害羞,手舞足蹈的跟在她身后嘀嘀咕咕说话。
刘阿方正在朝张亮等人发火,看到梁鸢和陈泽屿又想起方才挨的揍,缩了缩脖子:“今天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走着瞧。”
陈泽屿单手掐着腰,嗤笑道:“别走着瞧,要想算账咱们现在就算个清楚!”
敢欺负鸢鸢,当他是死的呀。
刘阿方一对上他的眼神就吓的屁滚尿流,也不管后面的小弟如何,拔腿就跑。
看周围人面色凝重,陈泽屿双手环胸,不以为意道:“出事我担着。”
梁鸢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你个小炮灰能担个锤子!
她把刘阿方单独约出来,就算揍了人,他一个男人怕丢面子肯定不愿意说是被女人揍了一顿,只能自己忍着。
结果陈泽屿来这么一趟倒好,所有人都看到了,刘阿方又是死要面子的人,这事免不了要一阵折腾。
梁鸢倒不担心自己,她担心宋黛。
二人虽然就见过两次面相处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天,但她真觉得宋黛特别好。
七十年代,有找关系进部队当兵的,有找关系进民兵大学的,有的却只能插队下乡。
宋黛要是回到宋家,因着宋家人的愧疚,轻轻松松能给她安排个闲职工作,哪里用得着下乡吃苦。
可她明知道自己是宋家的女儿,却依旧选择留在这里。
宋黛下乡半年,虽在地里干了不少活,可本身就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万一刘阿方找她的麻烦可就糟了。
而且还把张亮和其他知青给牵扯了进来,万一他们多想……以后的日子就难熬了。
梁鸢叹了一口气:“队长,不好意思啊,第一天来就闹事还把你们给牵扯了进来,如果刘阿方真把事情闹大的话,你们就把事情推到我身上,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
“别说这样的话,既然来了知青点,那就是知青队的人,有错的是刘阿方,我们大家都可以作证,”张亮面色平静,显然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他要有脸闹,我们就奉陪到底,王队长解决不了,我们就去县城,县城领导解决不了我们就去市里,市里解决不了我们就去省里,总之,你别多想。”
书中对这位知青队的队长倒是没怎么着墨,没想到竟是个这么有义气的男人。
白天上了一天工,又折腾这么久,大家早就累了。
张亮摆摆手:“大家赶紧回去休息,明天记得按时起床。对了,你俩别忘了去公社报到、登记以及领取物资。”
第六章
宿舍里的床大概一米二宽,底下铺了一层竹席,外头围了一圈老式米色蚊帐,两个人挤在一块和热锅上的蚂蚁差不多。
梁鸢本以为难以入眠,没想到竟一觉睡到天亮。
醒来时房间已经没了人,梁鸢怔愣了许久才回过神,察觉到挨着竹席的衣服已经完全汗湿,黏黏糊糊的贴在身上特别不舒服,她坐起身拿着扇子朝着后背扇了扇,稍微好受了一点点但没好受多少。
要是在宋家,她早跑到卫生间冲个凉水澡,可惜现在的条件不允许,她要洗澡就要先去挑井水,然后烧水,最后洗澡。
整个过程折腾下来,又会出一身臭汗。
宋黛脖子里搭了个毛巾走过来:“醒了啊,我刚烧好了热水,要不要冲个澡?”
梁鸢正难受着呢,听她这么一说差点感动哭了:“黛黛,你真好。”
宋黛从小在梁家长大,梁家父母都是棉纺工厂里的工人,哥哥比她大了四岁也在棉纺工厂上班,三人很疼爱她但从未如此直白的表达过喜欢。
宋黛的脸颊瞬间红了起来:“你快去洗吧,等会咱们还要去公社。”
梁鸢趿拉着拖鞋拿上她的毛巾和盆直奔洗澡间。
冲了个澡果然神清气爽。
宋黛找出钥匙打开柜子,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票:“等会去公社领了东西,看看还缺少什么,到时候咱们直接去供销社买,省的再来回跑。”
如今是有钱都花不出去的世道,买布的需要布票,买粮的需要粮票,想吃点心就得有点心票。
票比钱重要多了。
梁鸢手里没钱更没票子,神色复杂的扫过她手里花花绿绿的票子片刻后才道,“当我借你的,等攒到钱后就还你。”
宋黛笑笑没接这茬:“公社离这不远,走走就到了。”
“行啊,大概需要走多久?”
“一个半小时。”
梁鸢嘴角抽了抽,扭头问:“一个半小时?”
宋黛在乡下待了半年,早就习惯了:“王队长今天要用车,不然我就可以骑车带你去了。”
大队就一辆自行车,实在没办法。
梁鸢认命的点点头:“走就走吧。权当锻炼身体了。”
她把桃酥拿出来,一人分了两片,隐隐约约觉得忘记了什么事,走到村口才想起来原来忘记叫上陈泽屿。
她赶紧跑回宿舍,透过窗一看,陈泽屿正大咧咧的躺在床上睡大觉。
梁鸢大力的敲了敲门:“醒醒!太阳晒屁股了!”
陈泽屿迷迷糊糊睁开眼,傻乎乎的笑了起来:“鸢鸢你来了啊。”
随后意识逐渐清醒,忙扯着毯子盖在身上:“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身材不错,小小年纪就有腹肌。
梁鸢脸不红心不跳:“看都看完了,现在盖是不是有点晚。再不起来,我和黛黛就去公社了。”
“你先出去等我十分钟……不……五分钟就好。”
如今没有什么化妆品,男女穿好衣服梳个头,五分钟完全可以搞定。
没一会,陈泽屿人模人样的走了出来,看着梁鸢拿着桃酥等他,眉眼弯弯跑过来:“鸢鸢,这是给我的?”
“吃不吃?”
陈泽屿连忙接过去:“鸢鸢,你真好。”
说起来桃酥还是他买的。
梁鸢随口问了句:“昨天你骑谁的车?”
陈泽屿也没隐瞒,干脆利落的交代清楚:“下了火车后才知道离知青点那么远,所以我花钱租了辆车。”
“还行,脑子没傻。花了多少钱?”
“八块。”
梁鸢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不敢置信的扭头看他:“八块?!”
要知道现在的猪肉才七毛多一斤。
这个败家子!
现在才早上七点多,天气不是很热,三人去公社报道后领取完物资已经十点多。
物资不多,一个白毛巾、一套军用被、一张床单、一件毯子、一个搪瓷水缸、十块钱及四十斤的粮食。
陈泽屿自告奋勇将重物全部背在身上:“我带你们去供销社。”
梁鸢调侃道:“你这小身板行不行啊?”
陈泽屿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扛在了身上。
他昨天从这路过时已经去了一趟,还买了不少梁鸢喜欢的零食。
来一趟不容易,梁鸢干脆把需要的东西都买了下来,领取的粮食她不舍得全部都给知青点,索性又买了点玉米糁、黄豆等。
她和陈泽屿没有上工就在知青点吃饭,一顿两顿还好说,时间长了,肯定有人心里犯嘀咕。
所以该给就早点给,省得旁人说闲话。
眼看着日头正大,宋黛脸上出了不少汗:“你们第一次来,我请你们吃份饺子。”
“手里的票还够吗?”
梁鸢是担心刚才已经买了那么多东西,怕不够用。
现在才月初,到月末大队才会分粮食,到时候她若干不好活怕是连工分都没有。
光靠一个人的工分过活,恐怕她们真的会喝西北风。
宋黛拍了拍钱包:“请你们吃顿饭还是有的。”
天气炎热再加上不是休息日,说是饭点实际上国营饭馆只零零散散的坐了几个人,三人找了个凉快点的位置坐下。
国营饭店和二十一世纪的普通饭馆没什么区别,窗口的正上方贴着价目表,一目了然。
这里毕竟是个小县城,价格比江城的便宜了不少。
宋黛显然不是第一次来,拿着茶壶给三人倒了杯温茶:“有萝卜猪肉、猪肉大葱、韭菜鸡蛋,你们看看想吃什么馅?”
梁鸢本来没有食欲,奈何看到隔壁餐桌上的红烧肉,顿时食欲大开,但知道现在手里的钱不多,便要了个最便宜的猪肉大葱馅的饺子,宋黛和陈泽屿也要了一样的馅。
现在都是先给票再取号然后自己去窗口端饭菜,宋黛拿着票刚站起身,陈泽屿猛地往窗口跑:“我来。”
宋黛晃了晃手里的票:“票没拿?”
这家伙!
梁鸢叹了口气:“我去。”
刚走到陈泽屿身边,就听到他在报菜名。
梁鸢连忙跑过去,朝着窗口的工作人员笑了笑:“不好意思,那些我们都不要,只要三份猪肉大葱的饺子。”
说完把票给了过去。
工作人员点点头:“行,等会做好后喊你们来拿。”
梁鸢把陈泽屿拉到一边:“你点那么多菜干嘛?一份饺子还不够你吃的?”
陈泽屿委屈巴巴道:“我是想着第一次和你的姐姐吃饭,不能那么寒酸。”
“那是我姐姐,和你有什么关系。”梁鸢没好气的说,“你手里的钱省着点花,这里不比江城,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再那么大手大脚,不出两个月你就能饿死。”
“鸢鸢……”陈泽屿害羞的盯着她的脸,“你在关心我。”
不是传说中的恋爱脑就是传说中的傻白甜。
他能长这么大还真是不容易。
梁鸢扶额长叹:“算了,回去吃饭。”
吃过饭,三人没着急回去,饭店的工作人员也不赶。
等到四点多太阳没那么大,三人才折返回去。
宿舍总共三张上下铺,其中昨天打招呼没有回应的两个室友各占一个下铺,另一个女孩睡在靠窗的上铺,另外两张上铺则堆满了东西。
梁鸢爬到宋黛上铺搬东西,突然想到昨天三个室友奇怪的样子便问了出来:“你和她们相处的不愉快?”
见宋黛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梁鸢索性不再多问。
一人从床上递,另一人整整齐齐的码放在地上。
梁鸢的东西不多,没一会就收拾的差不多。
有两个热水瓶就不用再节省热水了,趁着这会没人,她们先烧了两壶热水。
七点多陆陆续续有人回来,晚饭依旧清汤寡水,看着就没有半分食欲,梁鸢还是忍耐着吃了半碗,吃过饭把上午拿到的粮食给了张亮,算是交了“饭票”。
哪知刚到宿舍,就看到原本整齐的床铺被弄的乱糟糟。
梁鸢眸色微冷,扫了一眼,吴春红和曹晓星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上铺的女孩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直接脱鞋爬上床,这才知道那个女孩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她的床单上有几个大大的黑色脚印,蚊帐也被人扯烂。
见她的神情不好,宋黛垫脚一看,顿时也冷了脸。
梁鸢环顾那三人,冷声问:“谁弄的?”
宿舍没一个人搭话。
梁鸢一把把床单扯下来,走到上铺的女孩床边问:“你弄的?”
女孩连忙摆手:“不……不是我。”
梁鸢追问下铺的吴春红:“你弄的?”
吴春红有些心虚的瞥了她一眼:“我怎么知道谁弄的。”
梁鸢拿着床单继续问曹晓星:“你弄的?”
曹晓星眼神四处乱飘:“你瞎说什么!”
她在娱乐圈三年,什么肮脏事没见过,这种小伎俩的把戏她看过几百遍了。
仔细回想了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发现与她们二人打过那个招呼外,再没有任何接触,着实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会干出这种事。
梁鸢走过去把门关上:“既然住在一个宿舍那就是缘分,我不想把事情闹大,但如果你们不给我一个交代的话,我也不是吃素的。”
剧情发展到现在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她只想安安静静的躲开剧情,参加高考,远离是非,却与这些人相识不到一天就发生了这种下三滥的事,她若是不吭一声,估计那些人会把她当成软柿子捏。
本来就心烦,现在更是烦上加烦。
不过她确实不想把事情闹大,宋黛还在这个宿舍住,不想因为她把宋黛弄的里外不是人,也不想刚来就成为别人的笑柄。
哪知曹晓星嗤笑了一声:“你想要什么交代?”
梁鸢没有绕弯子:“第一,不经我的允许直接上我的床铺,第二,踩脏我的床单及扯烂蚊帐要么修补要么重新买份新的,第三,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听到一句道歉。”
吴春红哼了声:“道歉?若论起来,我们还没有听到一句你的道歉。”
梁鸢有些纳闷,做错事的又不是她,她为什么道歉。
宋黛很少生这么大的气:“你们太过分了。”
“到底谁过分,不由分说直接把我们的东西搬下来随意堆放在角落里,害我们找了半天,重要的是还把我们的东西弄丢了。”
梁鸢气笑了。
她到底有多傻,才会刚住宿舍就偷东西。
而且昨天她就和张亮说过住宋黛的上铺,回宿舍后也和她们说了,结果现在却倒打一耙。
梁鸢忍住火气:“这么说还是我们错了?”
吴春红大言不惭点头:“如果你们不先搬下来,哪里能有那么多事。”
第七章
这么不讲理,梁鸢也不想和她们讲理,猛地拍响桌子:“昨天已经和你们说过要睡这张床,是你们无动于衷不挪东西。
我们费劲把这五个包裹从床上挪到地上且中间没有任何磕碰,你们不道谢也就算了,还污蔑我偷东西。
既然你说少了东西,为什么不等我回来直接质问,反而在我不在的情况下翻找床铺。今天你不说出个一二三,我一定会如实告诉队长,反正我不怕把事情闹大。”
而且包裹里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很重,梁鸢搬的时候差点闪了腰。
一听这话,吴春红阴阳怪气道:“谁怕谁啊,你要告就告,这事我们占理。”
“是吗?”梁鸢冷笑,“刚才不想说那么直白是想让你们自己主动说出来,既然你们这么过分,我也不再顾忌你们的颜面,我去找队长要个公道话,还要问问放在床铺下的五张大团结怎么就这么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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