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脸!
第104章 接人(捉虫)
从云归寺拿了信回来,把信交给了卫临海后,盛媗本来要回端王府。
但卫衍提醒了她,她怕回去还得挨端王的骂,就想着等把伤养好一些再回去。
她不着急回去,卫衍却着急来接她了,不然她成日避嫌他是世子哥哥,都五六日了,他连她伤成什么样都没看着。
盛媗不知道有人来接她了,正在桐华院蒙头大睡,最后还是被卫南霜和卫思思给叫醒的。
一睁眼,床边杵着两个人。万幸卫南霜娴静温柔,卫思思天真可爱,总归都长得好看,不然盛媗还要以为是在做噩梦了。
她眨了眨眼,不太明白眼下是个什么情况,好半晌才睡意未消地问了句:“我……我梦游了?”
卫南霜刚想说的话被她这一问给打了岔,顺着她的话道:“什么梦游?”
“我没梦游……你们怎么都站这里看我睡觉来了?”盛媗睡眼惺忪道,用力揉了两下眼睛。
卫南霜这才明白她这绕大弯的逻辑,说道:“你是没梦游,但你要再睡,端王就得把你卷一卷,直接叫人抬回去了。”
“谁?”盛媗揉眼睛的动作一顿,总感觉自己还在做梦。
卫南霜道:“端王。”
看她发愣,卫南霜等不了了,直接上手,拉着她起来:“端王在你院子里等了快一个时辰了,媗妹妹,你怎么这么能睡啊?”
盛媗被拉起来,卫思思按照卫南霜的话,去一边帮她拿了衣裳过来,递给她。
盛媗还没接,卫南霜接过去,替她着急地穿衣裳。
盛媗像个魂魄走失的人,任由卫南霜帮她穿衣裳,半晌,才终于清醒过来,神魂归位,赶忙从卫南霜手里一把接过衣裳,自己穿衣起身。
她后知后觉道:“一个时辰……他等了一个时辰?”
卫南霜退到一边,看着盛媗手忙脚乱地穿衣裳、梳头发,点点头道:“要不是流苏看见了端王在院子里,去叫了我,还不知道你要让端王再等多久。”
盛媗往门外看了一眼,没看见人,她抱怨道:“流苏怎么不直接叫我?”
“她叫你了。”卫南霜叹了口气,“你没醒。”
盛媗:“……”
盛媗觉得不大可能:“我睡觉没那么沉吧?”
卫南霜道:“应该是大夫开的药,里头有助眠的东西。”
“……”盛媗没话说了。
着急忙慌收拾好,盛媗赶忙出了门。
桐华院的院子里种了很多树,雪一盖,叠掩参差的白,挺拔高大的男人背着身就站在这一片错落的雪白中,天寒地冻,他雕塑似的,沉默而孤拔地站着。
盛媗一想到自己让他在这冷天里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就觉得很过意不去。
她琢磨着该怎么开口呢,男人先说话了:“还挺能睡。”
他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背对着她说了一句,慢慢转过身来:“睡醒了?”
盛媗愣了愣,回过神,立马觉得不好意思,磕磕绊绊道:“睡、睡醒了。”
卫衍面具后狭长的凤眸看她,带着一点审度的神色,慢声问:“怎么在端王府的时候,每次就起的那么早呢?”
“那还不是因为你……”盛媗脱口而出,话说一半,突然噤了声。
卫南霜和卫思思就在她身后,怎么好当着她们的面说那些。
卫南霜跟出来,正听见这半截话,大概听明白了一点,也有点不好意思,面色顿时有些不自然。
只卫思思年纪小,不明白,小声问卫南霜道:“端王怎么知道媗姐姐每天起得早?”
“这……”卫南霜僵硬地笑,不好怎么答。
倒是卫衍毫不在意,不仅听清了卫思思的话,居然还冲着她笑了一下,十分坦然道:“因为本王和她睡在一起啊。”
卫思思倒没什么,盛媗的脸色尤其一下子变了,像一把火从脚底烧了上来,面色顷刻间就有些发红。
盛媗快步朝卫衍走了两步,背对着卫思思和卫南霜,对着卫衍竖眉:“你怎么在小孩子面前口无遮拦的!”
卫衍微怔了一下,未及说话,卫思思凑上前。
她一本正经道:“媗姐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夫妻是要睡在一起的。”
“不是……”
“正是。”
盛媗本能地否认了,与此同时,卫衍毫不犹豫地对卫思思的话表示了肯定。
盛媗:“……”
卫衍眉梢挑了挑,对她不假思索的否认有点意外,他略微顿了片刻,嗓音压低了一点,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又补了一句:“迟早是。”
盛媗闻言蓦地一愣,过了半天才迟钝地反应出这话的意思。
他这是在表态吗?以后打算娶她?
盛媗没再说话,心里动了动。
从卫府回端王府的马车上,盛媗还在想卫衍这句话。
但对卫衍来说,并不认为这话有什么值得吟味的,故而早翻篇了。
马车晃晃悠悠行驶在街上,卫衍的声音夹杂在年后街巷渐渐复苏的热闹吆喝中,他忽然问她:“你没什么事情要和我说?”
盛媗溜到九霄云外的注意力这才被拉回来,有点懵:“说什么事?”
卫衍没答,目光下移,逡巡过她肩头,再掠过她胳膊。
盛媗立马反应过来,他是在看她的伤处,她于是立马道:“我身上的伤啊?其实没事,只是一点小伤。”
卫衍目光略沉了沉:“险些伤到骨头还是小伤?”
盛媗顿时有种谎言被揭穿的感觉,声音低下去:“你怎么知道……”
“卫衍告诉我的。”
盛媗看他一眼,小声谴责:“他怎么这么多嘴……啊!”
她话刚说完,耳朵就猝不及防被揪了一把,她立时叫出声,迫不得已跟着他的手往他身侧偏移:“殿下你干嘛……”
她一脸委屈地看他。
卫衍视若无睹,铁石心肠道:“还敢怪他多嘴?若他不说,你还打算瞒着我,是不是?”
“当然不是……”盛媗一边否认,一边露出心虚的表情,偏她自己浑然不知,自以为诚恳之至道,“我没打算瞒着你的。”
“哦?”卫衍拖着调子疑了声,总算松手,放开了她被他捏得发红的小耳朵,他又掐着她的腰一把将人抱了起来,从身侧抱到自己身上,“那说说,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盛媗被捉到男人身上,面对面跨/坐在他面前,目光都避无可避。
她只好嗫嚅道:“我这不是……正打算要说吗……”
谎言太拙劣,卫衍一眼就看穿了,他睨着她,不咸不淡道:“那好,说吧。”
“就是……”盛媗话音一顿,抬眼看他,“说什么啊,那、那世子哥哥不都说完了吗?”
“那不一样。”卫衍忽然有点语重心长。
“哪里不一样?”盛媗问。
卫衍却没说话。
盛媗没察觉到他眼底隐忍着的在意,她只知道他肯定是担心她的,也只好认错道:“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听话,就那样跑去云归寺,遇到了危险。我以后不那样了。”
“不是让你说这个。”卫衍道,声音变得很轻,有些低哑。
盛媗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卫衍低垂的眼帘慢慢抬起来,面具后的眸子温热,眼底像有一团压抑的火。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慢慢捉着她的手环过他脖颈,看起来就像她抱着他。
他倾身往前,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对她道:“你受了伤,你要说,呜呜呜,媗儿受伤了,想要殿下抱抱。”
盛媗:“……”
她身体顿时有些僵直,气血从某一处往上涌,直叫她满面通红。
他怎么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来……
盛媗心跳加快,脸颊好像变热了,热得她无所适从,说不出话来。
卫衍退开一点,却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捕捉到她的目光,对她温声道:“好了,教过你了,说一遍我听听。”
盛媗张了张嘴,实在说不出口,好几次的尝试后,几乎带着哭腔道:“不行,我、我真说不出来。”
“为什么?”卫衍眉头蹙起一点问。
盛媗也说不上来到底为什么,总归是很难为情,她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小孩子受伤了才这样撒娇的……”
卫衍望着她。
可是在他心里,就是希望她像小孩子一样无条件地信任他,在他面前可以任性撒娇。
卫衍半晌道:“在未来夫君面前撒娇都不行?”
盛媗愣了愣:“什么……”
“我不是你未来夫君么。”卫衍问,“还是说,你没想过嫁我。”
盛媗有些发怔,难为情的感觉淡了一点,有另一种感觉漫了上来。
卫衍抱着她在怀里,很安静地耐心地等她反应。
“那殿下说错了。”良久,盛媗才说道。
“嗯?”卫衍问。
盛媗轻轻环住他的脖子,抱住他:“那就不该是殿下抱抱了。”她细声细气道,“是夫君抱抱。”
卫衍愣了愣,膝上的人说完这句话好像已经用完了所有的勇气,红着脸把脸埋进他胸口。
毛茸茸的脑袋在心口捂出一片暖融融的热意,卫衍轻抚着怀里的人柔软的长发,无声笑了。
*
因为云归寺遇险的事情,卫衍几乎开始寸步不离地守着盛媗。
盛媗只把这当成是两个人感情更进一步后变得更腻歪了,倒没察觉卫衍对周遭的一切都近乎杯弓蛇影起来。
在找到纪维生后,端王府遭到过几次刺杀,但卫衍事先有所准备,刺客没能得手,还被活捉了一人。
玄羽依令审问此人,总算问出了点东西。
“刺客已经承认,是三皇子派他来的。”玄羽把刺客的话禀报给卫衍。
卫衍早有预料,没什么意外的神色。
“钱庆的原配夫人罗氏,探子来信已经找到,带人在回京的路上了。”
玄羽禀完第二件事,卫衍的神色才有所波动。
“账本呢?”卫衍问。
玄羽道:“罗氏手中的确有一个账本,现已经和罗氏兵分两路带回兴陵了。”
卫衍点点头。
只不知罗氏在复印开朝前,能不能抵达兴陵。
第105章 再审
钱庆被带回了兴陵,就关在端王府的一间空屋子里。
卫衍将罗氏的事同盛媗说了,盛媗觉得可以再去审一审钱庆。
年后寒意仍旧凝重,屋门一推开,屋里没有一丝暖气,倒像比屋外还冷些,迎面一股凉飕飕的风直扑过来。
卫衍走在前面,风都被他挡住,盛媗只感觉到一点拂过耳边的冷气。
卫衍停住脚步,侧过身,给她让出位置,盛媗从他身后走出去,看见钱庆坐在桌边,单薄的身子略微佝偻,但并没有因为冷抱成一团,只两只手分别紧攥着,像是能从手心里攥出一点暖乎气来。
钱庆从回了兴陵被关在这里,再没看到过卫衍和盛媗,今天乍然看到,就知道肯定他们肯定有话要问。
他清苦的面相显得有些冷淡,显然并不想和他们说什么。
卫衍和盛媗对视一眼,没工夫和钱庆打口水仗,卫衍直言道:“罗氏已经在来兴陵的路上了。”
钱庆闻言,表情骤然一僵。
卫衍把话说完,故意道:“人月底应当能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钱庆方才还是一脸拒不配合的神色,这下终于主动正眼看他们。
见他们应当不是在诈他,他张嘴,声音从喉咙深处低低挤出来:“她和这件事无关!你们为什么要把她牵扯进来!”
说话的时候,钱庆一双手攥得更紧,远远都能看见他骨节泛白。
盛媗看了他因为用力而发颤的手一眼,对上他恼怒的视线道:“不是我们要把她牵扯进来,是你一开始入局,她就已经身在局中了。”
钱庆不忿:“要不是你们……”
“要不是你们和哥哥的事情有关,”盛媗直接抢过话,“我们也懒得和你们牵扯。”
钱庆被堵了话,胸膛用力起伏了两下,瞠大眼睛瞪着两人。
“你不说,等罗氏到了,我们就会去问罗氏。”盛媗道。
卫衍补充道:“对你不用刑,是因为知道用刑也没用,但罗氏就不同了。”
钱庆瞪眼盯着两人,一边愤怒,一边又十分无力,几番剧烈的呼吸后,几乎是呐喊着质问了出声:“你们到底想问什么!我知道的真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
这话倒是让盛媗和卫衍有点意外了。
暗查过钱宅之后,他们已经认定钱庆的招认是有问题的,而罗氏手中存在的账本也证明了,之前莺娘那一出,都是钱庆在利用莺娘转移视线。
假账本被烧之后,罗氏手里的真账本便安然无恙了,可现在钱庆明知假账本已经败露,却没有新的证词要交代吗?
“你上次说过,背后与你们合谋的人是三皇子。”盛媗试探道,“真的只有三皇子?”
钱庆焦躁地抓了抓头发:“真的只有三皇子,太子从头到尾没有露过面。就连三皇子,我也是从来往信函上才知道对方是他。”
上次钱庆也提过信函,卫衍问:“你上次说信函夹在账本中,已经被烧了。”
钱庆身形滞了滞,声音低了一点:“是夹在账本中……但账本是我夫人手里的那本。”
从钱庆这里已经问不出别的,仿佛他上次说的那些话竟然全是真的,但究竟他所说是真是假,还是要等罗氏和账本到了才能知晓。
“我夫人……”钱庆踌躇着忽然起身,望着两人要走的背影,“我夫人当真对我所做之事一概不知,你们若要问什么,问我便是,我恳请你们……不要问她。”
门外冷风灌进来,屋子里越发没了温度,盛媗回过头,清瘦的男人模样没什么变化,只是这些时日来又瘦了些,像一盏油灯,熬一点消一点。
之前他还是一个抛妻弃子的混蛋,一转眼,却在为了已经和离的原配夫人低声下气的请求。
那那个为了莺娘和离的人是他吗?
是他的话,莺娘到死也不知是在利用她的男人,又是谁呢?
盛媗觉得钱庆这人实在叫人看不透,干脆没搭理他的话,迳直出了门去。
寒风萧索,两个人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像是在出神,又像是怕一张嘴会灌进一口的寒风。
盛媗先回过神来,不去想已经死了的人,倒是身旁默不作声的活人更需要她的关心。
她敏感多思,不知他是不是也一样,但约摸是的,他出神应该也是在想什么。
盛媗从纪维生那里听了一箩筐关于男人身世的事,也没同他聊过,虽然她心里有很多的关心,但有时候打着关心的旗号去问一些别人的隐私,某种程度上反而会伤害到对方。
68/85 首页 上一页 66 67 68 69 70 7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