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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层没安好心我知道，”我问他，“您怎么看呢？”
“五条家自然不想给家主添乱，但如果是设计好的棋路那也很难打包票万事太平。”山田老人再次行礼，“还是希望少爷能在大规模骚动产生前回来稳定局面。”
原来是有人动心眼儿啊。
我了然地点点头:“我一会儿打算杀鸡骇猴，您看哪只效果比较好呢？”
“那位志村先生是高层的干部，增冈先生是他的部下，早见小姐是秘书。”
这会儿工夫，前面那组人已经走到校门口鸟居那里了。
我停下脚步，回头对鬼切说:“鬼切君，那边那个老头子，我要他的左腿，从膝盖开始。”特意嘱咐他披好马甲:“换一个吓人一点儿的样子。”
“是。”鬼切低头行礼，后退两步，退到阴影里的同时柔顺的黑发漫上雪色，双角从发丝间生长出来。妖鬼的本相一露，残暴的气息随之增强，下一秒人就出现在几十米开外的鸟居下。
能爬到高处，就算满脑子都是权力斗争尸位素餐，多少也是有两把刷子的，那位志村干部闪身躲过第一刀，抬手想要结手势，被第二刀削掉了手指。
我很明显地看到夜蛾老师扭头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大吼一声:“有入侵者！”还像模像样地叫了两个咒骸出来。
鬼切简直是斩杀的艺术品，幽灵一样在咒术师之间游走，很有公德心地连夜蛾老师的咒骸都没有破坏，第三刀从背后旋转飞出，干脆地将志村干部的左腿齐膝斩下，然后原地施展妖术隐匿身形，跳到鸟居顶上待命。
妙啊，光冲这出血腥的表演，这契约结得也太值了吧。
“哎呀，这可真是，居然有咒灵光天化日伤人呢，”我浮夸演技发挥到十成，故作惊讶，“幸亏是在学校里，要是在外面没有医疗援助说不定就出人命了呢。”
志村干部抱着断腿，扭曲的脸上满是恐惧和愤恨，不知道是对“入侵者”还是对我，我也没有兴趣知道他是不是识破了即兴的剧本，反正他也该谢幕了。
“去找硝子来，琉璃樱。”夜蛾老师扯下领带给志村干部止血，冷静地说。
“已经给硝子前辈发信息了，老师。”我的视线缓慢地从增冈先生和早见秘书脸上扫过，“看来没有特级坐镇就是不行，再放纵下去是不是就要把脑袋装在匣子里过日子了？”
夜蛾老师放慢动作:“你要干什么？”
“眼下我是学校里唯一的特级，当然要负起责任稳定秩序。”我拍了拍手，“鬼切。”
“樱大人。”鬼切从鸟居跳下，在半空解除了幻身术，落地时已经变回那副贵公子的打扮，直起身连气都不乱，“请您吩咐。”
“想必五条家主光顾着玩儿连时间都忘了，我走一趟催催少爷让他麻溜儿回家。”我一边摸手机一边说，“你留在这儿保护诸位尊贵的领导，让领导安静疗养，别叫俗事打扰了。”
“是。”
增冈先生讥讽地哼了一声:“保护？是变相软禁吧？”
“我斟酌字眼是为了诸位的颜面好看，也希望诸位配合一下管住舌头，真撕破脸就没意思了，”我拨着号，随口说，“不过反正里子面子一起丢了难堪的也不是我们，干咱们这行的不太会把个把性命放在心上您说是吧？”
他脸色不好看，但是没有再说什么了。
接下来就是五条悟那边了，如果是和电有关的咒灵，那带鬼切去就太不安全了。
但我能想到的，完全不怕电的，好像也就只有那位了……
“老爸，你有须佐之男大人的电话吗？”接通电话，我一边问大狐狸一边坐上胧车。
“他很少用电子产品，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自己身上的电弄坏……前年来咱们家过年的时候灯泡坏了二十多个，为了道歉主动去煎鱼还把电磁炉也搞坏了。”
嚯，须佐大人还真是辛苦了，人间对他来说很不方便吧。
“那平时你们怎么联系他？”
“写信。”
“……得多久能收到啊？”
“十天半个月吧，高天原那边邮政速度堪忧呢。”
“要是有急事呢？”
“他经常在自己的神社待着，如果不在，对着他的神像念叨一会儿他要没有急事就回来了。”
于是我坐胧车去了出云的须佐神社。
咋说呢，挺萧条，色彩都是淡淡的，没有稻荷大社那种满眼朱红的气势。估计大家都是被《古事记》误导了以为须佐之男是个脾气不好举止粗暴还把亲姐姐气到小黑屋里的破坏神，所以不怎么热衷参拜他，哪里知道他是个家务能力max的大帅哥。
须佐之男刚好在，坐在自己的拜殿门口，拿根逗猫棒溜他养的那只大胖胖胖胖猫玩儿，这个逗猫棒还是过年那会儿我供奉的。
“须佐大人！”我朝他跑过去。
他看见我好像还挺高兴的:“樱怎么来了？玉藻前带你来的吗？”
“我自己来的。”我马上问他，“您现在忙吗？”
“没什么事……怎么了，需要我做什么吗？”
“我朋友去调查触电事故，现在失联了，我得去找他，”我啪地一合掌，“求您了，陪我去一趟吧！”
他却注意点落在了奇怪的地方:“是那年和你一起初诣的男孩子吗？”
“是呀，他叫悟，”我还挺意外的，“您还记得他啊？”当时五条悟没有拜他，拜的缘结神嘛。
须佐之男笑了:“你祈愿的时候那个孩子一直看着你，眼神专注得发光，我猜他一定很喜欢你……后来说给玉藻听，玉藻还讲了那孩子第一次登门就莽莽撞撞送腰带的事。”
……您们这些神啊大妖怪的，凑在一起不能关心一下天下苍生吗？非唠什么八卦啊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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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地板去捞天花板，咒术界要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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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四）
不愧是公认的大好人，须佐之男非常痛快答应了我的非分之想，放下猫就跟我走了。
任务地点在兵库一个蛮偏僻的地方，阴云密布，有隐隐的雷声。
真讨厌，既然是关西就应该让京都校那边去处理啊，大老远找我们干什么。
“能引起气象异动，看来不是普通的妖魔。”须佐之男收回视线，低头看我，“你确定穿成这个样子就没事？”
“要相信科学。”我踩着小黄鸭的胶皮雨靴，扣好小黄鸭胶皮雨衣，把自己包裹成一个明亮的绝缘体。
“那我们进去吧，”他穿过帐，“跟紧我。”
须佐大人真是太靠谱了，我回头一定多多地供奉猫玩具给他。
根据前期情报预测，工厂里应该还有十几二十号幸存者，或者说被困者，行动的目的是优先找到尽可能多的活人，把他们救出去。上面居心叵测，我怀疑他们是巴不得把这个“具有潜在毁灭性威胁”的咒灵连着五条悟一起斩草除根，所以我此次任务目标就是找到五条悟，别的要是兼顾不了也只能说声抱歉了。
“须佐大人，被电到会死吗？”我问须佐之男，“死得会很痛快吗？”
他正查看爆着火星的配电箱:“如果是人类、是这里的电的话，会死，很痛，不一定快。”示意我沿着他的路线走，还不忘了叮嘱:“小孩子不要玩电。”
“嗯，我知道，”我点点头，“我爸爸为了家里的孩子们，所有的插座都换成了有罩子的安全插座，但是一到秋冬季节，他从外面回来还是好多静电，孩子们一去玩他的尾巴都被电得吱哇乱叫。”也包括五条悟这个DK。
须佐之男笑了，他真的很容易被逗笑，也很喜欢听人类的鸡毛蒜皮小事儿，不是听八卦那种听，好像就是单纯地喜欢人类。
“玉藻养育孩子的理念和妖怪很不一样，嗯……和神也不一样，更像是人类，处处仔细事事忧虑，”他语气轻快且怀念，“我以前路过那须野就去他那里坐坐，看他和你的日常相处很有意思，就像是寻常疼爱女儿的父亲一样。”
“妖怪不是那样吗？”在黑咕隆咚的厂区搜救，我也很愿意聊点儿什么缓解一下紧张，“我没怎么见过别的大妖怪带小孩。”
大部分来我家的妖怪都是单身。
或者gay里gay气的直男，也许吧。
“可能他们对家庭没有那么大执念，而且比起无微不至的呵护，更倾向于教导后代如何强大。”须佐之男也在侦查之余耐心地闲聊，“玉藻起初也是那么想的，只是狠不下心叫樱受那种严苛的训练，而且狐火那种原始的术想要修炼到他那种威力也不是光靠努力的……”
“就是嘛……”我附和着，忽然回过味儿来，“狐火？”
“是的，怎么了？”
“我原先是有狐火的吗？”
“你是他的女儿，没有狐火才奇怪吧？”须佐之男又笑了，“我记得有一次因为酒吞童子让你帮他点烟管，玉藻大发雷霆，差点就真动起手来。”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只是后来他在你身上用了什么术，在那之后你就用不了狐火了……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是别人的家事。”
原来我真的有狐火。
可是为什么大狐狸要封住我的狐火呢？
“前面很黑，”我还在想狐火的事，须佐之男提醒我，“抓紧我，不要走失了。”
“是！”我抬手去握他伸出的手，刚刚触碰到的那一瞬间，指尖被静电电得缩了一下……
然后眼前的事物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茫然地站在一片寂静的车间里，周围毫无任何生命迹象，只有隐隐的电火花噼啪声，在这样的环境里反而更让人心惊胆战。
“须佐大人？”我喊了一声，声音百转千回地撞出去，又弹回模糊空灵的回声，怪吓人的。
看样子这里是咒灵的生得领域，在生得领域里还弄成工厂的样子不得不说社畜的怨念还真是不可小觑，我找了个看起来绝缘性能比较好的塑料凳，蹲在上面试图和外界取得联络。
手机信号完全没有。
唉。
我跳下板凳，遵从直觉朝着更明亮一点的方向走，走出大车间，进入一条长走廊。两边有很多房间，大部分门都被破坏了，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窗能看到里面摆放荒诞的杂物，电烤箱里面塞着面包机，扫地机器人在风扇上挂着，苹果和棒球在洗衣机里面转来转去，感觉就像什么胡乱堆砌的现代派习作。
哎？那是人吗？
我凑近一扇小窗，里面躺着一个女人，脸被长发挡住了，看不到具体情况。刚要开门进去看看，咻地一声，圆形的门把手插了一把鲜红色的苦无，随即冒出一阵白烟。
“谁？”我跳开一步。
对方从阴影里走出来，下半边脸缠着黑色绷带，同样被绷带包裹的手指握着一把鲜血凝结的苦无，像一个潜藏暗处随时取人性命的忍者。
加茂比吕志！
“加茂君？”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地心虚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手指一动，苦无在手上转了一圈:“我路过这边，遇到木林先生，听说了五条悟被困在里面了，好奇是何方神圣就进来看看。”把苦无放回到腰间的容器里安安分分变回血液。
好、好随性。
“可是，”我指了指门，“里面有人，也许还活着也说不定。”
“已经死了。”他走过来，先是示意门把手，先前钉在上面的苦无化成了一摊血流下来，散发出腥糊的味道，“门上通电了。”又看向小窗户:“仔细看里面的地面，能看到地上的印记吗？”
我眯着眼睛看了看，隐隐约约看见地上有暗暗闪光的斑点。
“那是咒灵留下的陷阱，一旦踏入会瞬间被高压电流击中。”加茂比吕志收回视线，“我来的路上，已经看到过几个了。”朝走廊歪歪头:“走这边。”
这种鬼地方就算来个能说话的□□我也要搭伙儿一起行动，更何况加茂比吕志不是□□，而且他看起来非常靠谱。
“加茂君，我们以前是认识吗？”
他脚步一顿，转头看着我:“你问我？”
“我……”我有点儿退缩，“小时候的事情，我因为一些原因记不清了，最近才听说了加茂君的事……”
“这样啊，我说上次你干嘛明知故问呢。”他倒没有多大的情绪显露，点了点头，“大概是藻夫人也把你的记忆抹掉了吧，其他人都那样。”
藻夫人？说的是大狐狸吧？
“你知道？”
加茂比吕志嗯了一声:“我也是后来才发现他们都忘了那件事，一开始还以为是达成了什么共识……”
“你还记得吗？”
“当然了，毕竟是把我弄成这幅样子的人，会不自觉在意也是人之常情。”他说，“而且当时的事情过于异常，贺茂枫会――”
“对不起！”我很诚恳地道歉，“虽然不记得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真的很抱歉！”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皮囊如何我并不是很在意。”加茂比吕志轻描淡写带过，继续说，“你似乎有种奇怪的能力，让人不由自主地听从你的话，说起来当初我也是栽到了这一点上。但是很奇怪，自从贺茂枫那件事达到顶峰后，那种能力就消失了。”
“……我不太懂你在说什么，能不能用对失忆人士稍微友好一点的说法？”
“你完全忘了啊。”他长叹了一口气，“那天包括你我在内有八个小孩在一起玩，贺茂枫――真正的那个，扯坏了你的振袖惹你哭起来了，你的能力失控影响到其他人，他们，也包括我，就鬼迷心窍把他弄死了。”
是因为我？
“没想到再听到你的名字，居然是【天与咒缚】的【术式免疫】，”他发出一声轻笑，“真好笑，所有人的记忆都被改写了，只有我记得，也不知道藻夫人是什么意思。”
“记得不好吗？”我问他。
“确实，被任意改动记忆很讨厌，但是更糟糕的是，我记得就意味着那天的影响仍作用在我身上，”他偏了偏脸，眼中跃动着冷静的火，“大小姐，我会因为记得你的诅咒对你唯命是从，一直到死，仅仅是因为我想为了我被你烧得像个破陶碗的脸要个说法。”
我被刺中了，心惊不已又要试图挽救:“对不起，加茂君，等我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会想办法补救的……”
“到了。”他站住脚。
“嗯？”我一愣。
好像刚才的对话完全不存在，波平浪静，他指着走廊的尽头:“五条悟，你是来找他的吧？”
我忙上前两步，果然看到一个竖长如天井一样的空间里，五条悟坐在一棵各种金属奇怪部件堆造成的“树”下，和一个浑身闪着电光的人形物说着什么。
“悟！”我大喊一声跑过去。
他猛地转过头，眼睛先是被惊喜点亮，随即好像是想到什么骤然变得凌厉:“别过来！”
我被吓了一跳，身体却来不及反应还在惯性向前，被一股无形的阻碍结结实实撞过来，一个屁墩儿就坐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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