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玉让人接济了他们一家,息了用这个女子让李蔓瑛失望的心思。罢了,李家还未失势,齐成玉也未必会明目张胆收用侍妾。
此计不成,她只能又施一计。当今圣上的亲姐姐、一母同胞的昭华长公主最喜文采风流的俊朗青年,她身份高贵、嚣张肆意堪称无法无天,但凡是与这个姐姐有关的事,皇帝都免不了要拉偏架。
李正玉暗暗分析长公主对诗词的喜好,抄写了她原世界历史上著名诗人的符合长公主口味的作品,装订成诗集出版,落款只有一个成字,正是取自齐成玉姓名中的一个字。又派人去街头巷尾大力宣传,隐隐传出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才子其实是宣平侯世子的消息。
更是不露痕迹的将此事透露给经常与长公主交际的夫人与贵女们。
长公主经常听身边的人谈起这本诗集,不由十分好奇,便遣人买回来了一本,细细翻阅,只觉得这些诗句句都写到了她的心坎里。
“此人真是我的知己啊,如果无缘得见,只怕会是我这一生最大的憾事。”
她派人去查这个匿名诗人到底是谁,后来的宴会上也每每加本文由疼训群八依寺叭衣留就六三整理,人工帮找全网独家文入夫人和贵女们对这本诗集的谈论。各方的消息互相印证,她基本已经能确定写出这本诗集的大才便是宣平侯世子。
宣平侯世子确实颇为俊朗,但这几分姿色还不足以让她忽略他已有家室的事实,因此从来都没有对他起心动念过。如今再去想他的容貌与风度,只觉得确实与众不同,出类拔萃。
既然已经对齐成玉起了心思,那么他有没有家室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她准备将他收入房中,至于她的妻子则可以和离再嫁,她看中了什么男子,哪怕是国公府,她也能让她稳稳当当嫁进去。
如此,也算得上是皆大欢喜了。
因此,打春宴上,她对齐成玉多了几分额外的注意,见他穿着一身月白的长衫,言谈举止温文尔雅、写意风流,给着早春的时光也增添了几分说不出的色彩,不由十分心动。
正在欣赏之时,只见本来步伐平缓闲庭信步的齐成玉突然向一个人影走去,那人本来面朝着湖畔与他人交谈,被齐成玉在肩头上轻轻一拍,转过身来,嘴角带着还未褪去的笑意。
长公主不由怔住了。
这世上的春色,也不及此人灼灼风华。
“那是谁?”她问身边的人。
“是新科状元郎李正玉,很得陛下看重呢。”
看重?能有多看重?她只知道自己这个皇弟几乎从来没有拒绝过她的要求。
她要这个人。
如果能将此人放在院中日日相对,那真是神仙日子。
至于齐成玉,虽然诗写得很合她的心意,但其风采远远无法与李正玉相提并论。她一方面失了兴趣,另一方面又考虑到如果自己过于三心二意,恐怕很难得到李正玉的心,因此不仅对齐成玉断念,还暗暗下定决心要将后院好好清理一下。
“把她召来见本宫。”长公主想见什么人根本就不需要理由。
她问了许多话,但李正玉回了什么内容,她是一个字也记不清了。只觉得这个人虽然气质疏离冷淡,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仙气,举手投足却勾得人心痒难耐。
人间无此姝丽,非妖即狐。哪里是什么仙人,分明是一个妖精!
她明明可以现在就将这个人掳到公主府中去,但还是极有分寸的打算去过问一下她那个皇弟的意见,她是嚣张跋扈,但并不是没有脑子。
李正玉根本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飞来横祸,还心情极好地回到家中准备等着齐成玉大祸临头。只待他被公主纳入府中,自己便进行下一步计划。
没想到,她的计划突然非常体贴地自己推进了进度条。李蔓瑛面容有几分憔悴地回到了家中,不复以往在家人面前的活泼俏丽。
李正帆已前往北疆,家中如今只有李父李母与李正玉三人。大家见李蔓瑛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李正玉是疑惑居多,李父李母则是气得要命,几乎是一瞬间就确定了李蔓瑛定是在宣平侯府受了委屈。
“爹,娘,二哥,我要和离。”李蔓瑛见到了母亲,只觉得一直紧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懈了,扑到了母亲怀中,眼泪一瞬间便流了下来,“这样的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可是齐成玉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安心,我们自会为你撑腰。”见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的女儿哭成了泪人,李母的眼泪也不禁流了下来,母女二人哭成一团。
“他做的事情,我羞于启齿。”李蔓瑛哽咽道,她投鼠忌器,想要打老鼠,又怕伤到了玉瓶,她自然是知道此事全然不怪二哥,但有些事情说出来了,他们之间便难免会起隔阂。
无论二哥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若她知道,他们二人便心照不宣,若她不知道,她何必说出来让她也恶心一遭呢?
李母又是安慰了好一阵子,最后李父盖棺定论:“我们自己的女儿,难道我们还不了解吗?巧巧最是温柔善良、通情达理,她这样伤心,定是齐成玉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不想说便不说吧,在家中安心住着,真要走到和离那一步,大不了我们养你一辈子。”
听了这话,李蔓瑛哭得更为难过,只觉得自己在宣平侯府中是个死人,现在才算是活过来了,有了人气儿。
李蔓瑛安心住了下来,不过两三天,虽然心中还是有些郁郁,但面上已经恢复了一些精气神,像往日一样爱说爱笑了。
李正玉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剧情里可完全没有这么一遭,难道是她带来的蝴蝶效应?旁敲侧击了几次,李蔓瑛却只以欲言又止的目光看着她。
又逢皇帝召见,李正玉只好打起精神揣摩圣意,准备好好应付过去。
“爱卿近前来,不必拘束。”皇帝保养的不错,风采不减当年,比年轻时更多了几分深不可测的威仪,坐在春光正好的亭中,对李正玉道,“与朕手谈一局吧。”
李正玉不由得有些头疼,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这么喜欢找她下棋,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都是对皇帝这个生物非常贴合的描述,她既要输,又不能全输,还要输的漂亮、赢得艰难又侥幸。
她对系统道:“我当皇帝的时候,可没有觉得自己有这么讨厌。”
果然是屁股决定脑袋。
“爱卿不是想为朕分忧吗?江南那边的事,你随四皇子一同去吧,此事交给你,我放心。”朱庭瑄笑着说,似是不经意提到,“你见过昭华了?昭华说,她与你一见如故。”
昭华长公主的话可比这个露骨多了,直言要将李正玉收入房中。
“陛下可以有许许多多状元,有无数的人才能由你随意任用,可这世上只有一个李正玉,我也只要她一个。”
他仍记得他这个皇姐说这句话时的神态,这个出身高贵的公主,第一次露出这种郑重又患得患失的表情。
但他怎么可能答应?他甚至第一次对皇姐起了几分不满。李正玉是国之栋梁,是他准备捧在手心珍视的珍宝,不是一个整日里只知道夜夜笙歌、无所事事的公主的禁|脔。
她把朝廷官员当成了什么?把他这个皇帝当成了什么?他兢兢业业,励精图治,并不是一个昏君,他不知道长公主为什么会有这样荒唐的想法,觉得自己可以满足她这个堪称愚蠢的愿望。
但这并不是一件坏事。朱庭瑄的目光一寸一寸舔舐过李正玉的面容,她扇子般细密垂下的眼睫在眼下铺上了一层浅灰的阴影,屏气凝神细思的样子十分牵惹人心,让人想将她压在榻上,让她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思考,只能被动地承受。
在外面吃吃苦头也好,只有受了欺负,才知道来主动寻求他的庇佑。
但还是要给她一些成长的时间,他的这个状元郎啊,实在是有些太招人了。
“能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荣幸。”李正玉恭敬回道,一不小心又输了一局,“陛下的棋艺登峰造极,臣实在是招架不住。”
“臣确实与昭华长公主有过一面之缘。”
去江南整顿盐商是原剧情中就有的事,四皇子也是在那时救了原身一命,这个救命之恩是四皇子蓄谋已久、有心设计,算得上是原身人生的重要转折点,皇帝现在将这个任务安排给她,倒是比原剧情提前了不少。
她不过是一个刚上任的翰林院修撰,居然就有机会捞一把政绩了,妙。
只是……长公主为何会在皇帝面前提到她?
第6章 听说陛下觊觎我(六)
“陪朕用餐吧,与你这少年人待在一起,朕也觉得青春焕发。”朱庭瑄让人将棋盘撤下,对李炳道,“传膳。”
李正玉的棋艺虽然不如他,却总是能给他棋逢对手的感觉,每次同她下棋都觉得酣畅淋漓,但他瞧着李正玉眉眼间似乎有几分疲惫,不忍心再让她消耗心力。
李炳在亲王府时便在朱庭瑄身边伺候,从跟着师傅的小太监混成太监总管,在揣摩上意上可称第一,自然明白陛下待这位状元郎格外不同,因此待李正玉也殷勤得过分。
有一次陛下同李正玉进餐,发现上次她多夹了好几筷子的菜没有上,很是不悦,将他训斥了一通,如今只要李正玉也在,他传人去布菜的时候,总是不忘记照顾这位爷的口味。
行至养心殿,等菜都上来了,朱庭瑄挥退伺候的人,让他们不要在旁边添乱。
李正玉一百个无语,这位不会是在暗示自己代小太监伺候他吧。她虽锦衣玉食、金尊玉贵地长大,却能屈能伸,现在她升官掌权都靠着眼前这位爷呢,舔一舔怎么了?
正待李正玉一咬牙要起身的时候,这位平日里只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皇帝挑了几样李正玉惯常爱吃的菜放到她的碗里,又替她盛了一碗鲫鱼豆腐汤。
朱庭瑄面上不显,心中喜悦,不错,今日他们的关系又更进一步。
江南之行其实颇为凶险,其他人的富贵可以险中求,但他不忍心让李正玉受任何苦:“朕派人在你身边保护你,你如果遇到什么事,也可让他们传信给朕。”
他心中最理想的状态就是李正玉在暗卫的保护下,去江南平平安安走一遭回来。不用成为靶子,也不需要做什么实事,只要她去了,那他就有无数种理由为她加官进爵。
系统小声嘀咕:“我觉得这个皇帝有些不对劲儿,你觉得呢?”
李正玉也有几分疑惑,礼贤下士也得有个限度才对。但现在信息不足,多想也无益,便对系统说了自己的一个猜测:“让我带着这些人,他也好名正言顺地监视四皇子。”
没有任何一个皇帝能对长成的候选继承人不起猜疑之心的,即便是她的母亲,后来对她的宠爱与信重也渐渐掺杂了许多杂质、蒙上了一层阴影。
当然,这是人之常情,她未曾怨过,更没有自我怀疑过。
“陛下待臣之心,臣无以为报。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李正玉面上感动,心中古井无波。
“多用些,你清减了不少。鲫鱼豆腐汤养生健脾、温胃除寒,味道也不错,你尝尝。”朱庭瑄见李正玉顺从地喝了一口,这才面露笑容,“昭华那边,你不用担心,朕自会护着你。”
什么?李正玉心中疑惑,并选择将自己的疑惑摆在了脸上,有些话问是不好问的,但可以吸引对方主动回答。
朱庭瑄见李正玉一脸困惑,就知道了昭华并没有和她挑明,不由摇摇头,这是完全不在意当事人的看法了,只等他这个皇弟同意,便要将人掳到府中金屋藏娇。
李正玉这幅表情煞是可爱,他不由得起了几分逗趣的心思,想要吓她一吓:“昭华想要你入她府中,唉,这个皇姐跋扈惯了,朕也很难管得住她。”
李正玉只觉得这个世界简直莫名其妙,系统到底把她送到了什么阴间地方。她费了那么多心思给齐成玉设套,又是写诗集,又是找人到处搞舆论,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让长公主见色起意吗?
结果长公主确实是见色起意了,目标却不是齐成玉,而是她。
怪不得在上次的打春宴上昭华长公主把她叫了过去,问她可有婚配,又七扯八扯的问了她一大堆有的没的,她只以为这是公主对新科状元的好奇。
没想到是对她图谋不轨!
李正玉养气功夫再好,也是真的绷不住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朱庭瑄见她面上隐有屈辱与愤懑,心中暗暗发笑,说道:“有朕在,她不敢对你做什么。”
得了皇帝的保证,李正玉仍是不敢掉以轻心,她为什么选择长公主作为武器整治齐成玉,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的杀伤力实在是巨大。
她筹谋了一番,没想到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没有她替齐成玉大力宣传,长公主未必会参加那次的打春宴。
晦气!
因为这件事,她对南下更上心了。她绝不能像原身那样只是划划水跑跑龙套,得在其中发挥重大的作用才行。
过了十多天,便到了出发的日子。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出远门,家中的人自然是非常担忧。李父又将她叫到书房耳提面命了一番,让她切记明哲保身,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安全重要。
“无论你希望在此事中得到什么,都要记住,命没了,那就是万事一场空。至于四皇子,你要尊敬他。”
尊敬、又不要走得太近,其中的分寸要注意拿捏。
李正玉恭敬应下,又劝父母无论如何都不要让宣平侯府将李蔓瑛接回去。
到了出发的队伍前,洋洋洒洒二十几辆马车,好不壮观,原剧情里的轻车简从被和谐得无影无踪,里面有将近十辆马车拉的都是行李,高床软枕、新鲜时蔬,真是穷奢极欲。
四皇子朱佑辉骑着高头大马,来到她近前才翻身下马,说道:“李修撰,你我二人同坐一辆马车,方便商议公事。”
朱佑辉并没有自称“本宫”。
李正玉面上不显,暗自皱眉,虽然皇帝说的是将此事交给她,但她在其中不过是一个小喽啰罢了,此行既有钦差大臣、又有黑冰台副都督,找她商议什么公事?
等坐进了马车,她才发觉这辆马车只是外面看上去豪华,内里其实很狭小。
“那枚玉佩,你可收着?”朱佑辉笑道。
朱佑辉年纪尚轻,身上的气质却已是十分沉稳,单论容貌,他并非诸皇子之中与当今圣上最像的,但他的气度却最有所谓的“明君之相”。
李正玉明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却假装听不懂:“不知殿下说的是什么玉佩?”
朱佑辉不由失笑:“那日你打马游街,有人将一枚玉佩掷到了你的怀中,当时我见你收起来了。”
“我记起来了。”李正玉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你喜欢就好。”朱佑辉道,“我还怕不合你的心意。”
这便是点名了那枚玉佩是他的了。
李正玉心中警惕。她有表现出很喜欢吗?说实话,她只觉得这是个烫手山芋。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表现出同她关系很好的样子?
这个世界的人,真的很没有边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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