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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子，嘴巴……全在流血。
谢玄素浑身带伤，面目青紫，眼神却明亮凛冽，身形挺拔，稳稳地站在场中，明知故问地挑衅：“现在是谁丢脸？”
场中一片寂静，所有观战弟子都屏住了气。
只有林雁离居然还笑了，低声说：“他啊，最怕丢面子了。”
江小皮打破了难堪的沉默，激动地振臂高呼：“小谢加油！小谢挺住！”
她这一声，终于把呆怔的林千帆给震醒了，他缓缓转动身体，往场下看了一眼。
看到了发出声音的江小皮，还有她身边的白玉雪。
林千帆把目光转回来，落到自己对面的谢玄素身上。
然后——
他带着一脸的鲜血，微笑着说了一句：“你把我打火了哦。”
说完，林千帆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都迷惑的动作，他抬手，以掌为刃，利落地在额前一挥，过长的刘海齐眉而断，露出了一双顾盼多姿的桃花眼。
只有站在他对面，全身警惕，一瞬不瞬盯着他的谢玄素才看得见。
林千帆点漆黑眸当中，竟然是双瞳！
此刻两双瞳仁同时睁开，一眨不眨地盯着谢玄素，配上他这张少年模样的流血小脸，生生让谢玄素打了个寒颤。
与此同时，白玉雪身上不知什么地方突然响起了急促的铃声，他茫然四顾，却猛然反应过来，小脸一白，急着向后撤：“皮姐姐，不好，快跟我走！”
他还没转身，肩膀就被按住，聂萦只说了一句：“留下。”随后越众而出，飞身直上决斗台。
观战群众大哗，议论纷纷之中，聂萦已经站到了场中央，伸手拨开谢玄素，自己面对林千帆。
对着重瞳少年，她同样报以微笑：“找到你了。”
林斯年。
还有藏在林斯年体内的——异界来客。
第62章
聂萦贸然插入决斗的行为激怒了围观的绝云峰弟子, 有人大声喊：“打不过就上帮手，二打一，这是你们两忘门的规矩吗？”
场边群情激奋，聂萦却回头气定神闲地撇了一句：“怎么？没看过三角狗血大戏吗？带劲的哦。”
说完, 她还莞尔一笑, 那明朗中又带点小坏坏的笑容如同闪电一般，颇摄去了几个叫得最凶的弟子的魂魄, 他们的声音不知不觉低了下来：“是……是吗？”
“当然是啊。”聂萦状似无意地在台上踱步, 对群众招呼，“我家赵师弟马上有一部三角之恋的话本子更新上市, 他爱她，她爱他，他又爱他！凄美爱情, 动人结局，掩卷长叹，回味无穷，各位修无情道的道友万万不可错过！”
她背后的林千帆一直警惕地看着她，此刻发出一声响亮嗤笑：“聂道友，你如今的做派, 可是让我喜欢不起来了。”
谢玄素此时已经抓紧时间调息完毕, 他目光一凛，低喝：“闭嘴！”就要抢上去攻击，却被聂萦一个眼神阻止。
“到现在你还想冒充情圣吗？”聂萦在决斗场上继续漫不经心地踱步, “让我猜一猜, 当时柳之瑶的身体毁掉, 裂隙爆炸，你的神魂受了重创, 居然还勉强逃出了一块，整个春风镇只有林斯年的神魂不全，能让你借机拼合进去逃回了绝云峰，我想，两位林师弟突然神魂不稳，急需借聚灵灯养魂安神，也有你的手笔吧？”
林千帆冷笑着，不承认也不否认。聂萦绕着他转够了，重新回到面前，一扬下巴挑衅地说：“喂，这次既然被我逮住了，就乖乖受死吧！”
此时场下江小皮捂着心口，脸色惨白，使出最后力气喊了一声：“阵起！”
唰啦一声，光亮四射，整个决斗场，以聂萦的脚下为中心，咒纹顿时显现，灵力流光溢彩映得她眉眼越发冷酷，淡淡地说：“我师妹重伤卧病，还要被你所累，千里迢迢来绝云峰，这笔账是时候算一算了！”
谢玄素沉默地站在她身侧，大阵既成，自行运转，严密包围之间，林千帆插翅难逃。
起阵带起的风刮过林千帆的刘海，他丝毫不惧，重瞳带着嘲笑冷冷地看着对面两人，周身清气悬浮，肉眼可见修为一节节上升。
场下不明原因的围观群众发出惊呼：“林师兄的境界提升了！他突破了金丹！”
“这……三角恋对心境的提升作用这么牛逼的吗？”
厚重劫云在头顶密集，中间电光闪现，酝酿着随时可下的九天劫雷，谢玄素伸出左手，掌心处小小闪电纹路隐隐发亮。
他不怕，其他绝云峰弟子却不想留下来硬挺劫雷，当下纷纷逃窜，一边跑一边暗自下决心马上去买赵闻道的新话本仔细学习。
白玉雪扶着站都站不稳的江小皮，想走，又忧心忡忡地看着场内，聂萦一抬手给他俩套了个防御符文：“小白，敢不敢留下？”
“敢！”胖乎乎的小公子声音都在颤抖，却斩钉截铁地大声回答。
“好孩子。”聂萦一笑，“你家的聚灵灯有养魂的作用，就必定有噬魂的威力，你留下，万一这王八蛋又跑了，就地格杀！”
白玉雪咬着下唇，用力地点头：“好！”
江小皮欣慰一笑，低声说：“我们小白现在也能独当一面啦。”
这句话给了白玉雪无上勇气，他扶着江小皮找了个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坐好，一回头，却发现还有一个人没走。
聂萦也注意到了，她活动手脚准备大杀特杀，回头盯着场外。
围观群众都跑光了，本来站在人群后面的林雁离就凸显了出来，他握拳遮在嘴边，轻轻地咳嗽了几声，皱着眉头苦笑着说：“怎么办呢，你们二打一，我实在有些看不过去。”
他一边说着，已经慢慢走到了场边。
聂萦这几天和他也算有点交情，忍不住阻止：“这事和你无关，你赶紧走。”
这人的丹田是要留到后面去毁而重建的，可不能在这里就完蛋啊！
林雁离笑了笑，他脸色苍白，眼神恍惚，裹在皮毛大衣里也依旧风一吹就倒的虚弱样子，但还是伸出手按在了阵法的灵气壁上，盯着聂萦又重复了一遍：“二打一，不行。”
聂萦耐心不多，闻言冷笑了一声：“你要知道，他现在根本不是林千帆。”
“我师兄……天资卓绝，远胜于我。”林雁离脸上依旧挂着苦笑，“我不信他就这么轻易被人夺舍，不能……看着他被你们欺负。”
他眼中陡然精光乍现，双手飞快结印开始破解大阵，此刻江小皮灵力耗竭站着都费劲，白玉雪年幼，无人阻止，被他掐住了好时机。
聂萦醍醐灌顶，她终于明白惊鸿道君说林雁离心中有人所以无法历劫是什么意思了，怪不得他甚至会认错任务目标！
根据他表面上的喜好捏出来的任务目标，又怎么比得上深藏心中，甚至不敢提起的那个人。
聂萦一念至此，看面前的林千帆更是横竖不顺眼，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厚重劫云，哼了一声：“只要能在破阵之前杀了你，就行了吧？”
林千帆两双瞳仁同时看向她：“你可以试试。”
回答他的是聂萦突至面前，凌厉一拳，还有谢玄素信手招来的天雷数道，林千帆此刻修为依然在上升，他大袖一挥，信心十足地以灵力阻挡，却被聂萦一招抢先，狠狠地轰在胸口。
但此时的林千帆足以撑住这一拳，护身灵气还迅猛地反击了回去，聂萦咦了一声，唇角一翘：“有点意思。”
林千帆向着正在破阵的林雁离看了一眼：“这傻子一定告诉过你，我实际修为是金丹中期，他对我的事总是记得特别清楚。”
谢玄素一边源源不断用雷电干扰他，一边沉声提醒：“他想拖时间。”
“放心！”聂萦狞笑一声，再度挥拳而上，“打他不用第三招。”
这一拳灵力澎湃，势如海啸山崩，林千帆心内警醒，不敢大意，从袖中飞出一朵晶莹剔透的冰蓝色莲花，当胸旋转，每一片花瓣都射出柔和清光，却在拳风袭来的时候倏忽一变，化成无数锋利光芒反射回去，正正把聂萦全身包裹其中。
聂萦想冰魄寒山都快想疯了，今天突然遇到一朵和自己丹田内的小冰花相似的灵器，二话不说，修为全力释放，林千帆甚至完全看不清她的动作，下一秒，冰莲花已经被聂萦抄在了手里。
“不是啊？”伴随着她遗憾说出的一句话，林千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上品灵器就这么在聂萦纤长五指之间化为了冰晶粉末。
“你敢！”林千帆怒极而疯，两双瞳孔都红了起来，毫不顾忌地就往上冲，聂萦毫不退让，正面迎上，狠狠地又轰出一拳：“不出来？打得你滚出来！”
她一拳下去，林千帆踉踉跄跄向后跌倒，狂吐了好几口血，单膝跪倒一手撑着地，目光阴森地看着乌发飞舞的聂萦，和在她身后依然尽职尽责用雷劈他的谢玄素。
“是你……还有你……”他喃喃自语，鲜血大口涌出，“你们是真想找死啊……”
聂萦眉毛一挑，有点好笑的看着他：“跑到不属于你的世界里来才叫找死。”
林千帆少年稚嫩的面孔上闪现过一抹不符合年龄的狠厉，与此同时，一个机械的声音在场中回荡：“气运抽取，开始。”
这是什么声音！从哪里传来的！？
聂萦紧紧盯着林千帆，敏锐地察觉到周身的环境奇怪地发生了变化，说不上是改变了什么，但就是改变了！
场中所有人，唯有谢玄素是已经经过验证的气运之子，她猛然回头，谢玄素眉头微皱，也感觉到了异常，对她点点头。
聂萦再不犹豫，五指伸开，向林千帆的头顶抓去，而就是在这一刻，四周流光溢彩的咒文陡然消失——
阵，破了。
林雁离结印的双手还维持着最后一个动作，林千帆已经抓住这一秒的机会，整个身体跃起，正好躲开了聂萦的夺命一抓，迅疾如风地奔到他面前，大袖连挥，灵气直接轰向前方，要给自己轰出一条逃生之路。
谁也没想到，前不久还必须依赖法宝安魂养伤的林雁离，此刻鼓起了仅存的修为，悍然挡在了林千帆面前。
“滚开！”
“师兄……”两人对面而立，灵气对冲，林雁离艰难地张开嘴，细若游丝地说，“我是修不了无情道了……你自大，冷漠，虚伪，功利……我不该喜欢你的，但惊鸿道君说得对，心不会骗人，我一直当你还是跟我一起爬上雪山求道的……”
噗嗤一声，很轻，又很闷。
林千帆的手从林雁离的后心探出，一招贯穿。
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淋淋漓漓地洒下来，滴在冰结地面，很快凝结成了鲜红的图案。
林雁离闭上眼睛，向前倒在了林千帆肩上。
“啊！”林千帆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发狂地叫了起来，他另一只手环抱着林雁离支撑他瘫软的身躯，目眦欲裂地瞪着远处缩在防御符环绕之下的白玉雪，“救他！救他啊！你不是有法宝吗！拿出来救他啊！”
白玉雪吓得小脸都变白了，江小皮看不过去，怒斥：“他死了！你杀的！”
空气忽然激烈地振荡起来，聂萦警惕地环顾四周，这感觉似曾相识，谢玄素却想起来了，言简意赅地说：“那抹残魂……又想开天眼。”
已经抱着林雁离跪倒在地的林千帆再一次睁开了双眼，此刻黑眸中只余下一双瞳仁，狠辣地笑了笑：“休想。”
林千帆闭上眼睛，口中接连吐出鲜血，和地上林雁离流出的血混在一起，他用手指蘸着血飞快地画下几道咒文，嘶哑着嗓子怒吼：“灭魂！”
那股令聂萦不安的异样感觉就随着这一声消失殆尽。
而林千帆也抱着林雁离昏倒在地。
第63章
“唉。”聂萦无聊地盯着房间门上闪烁不详光芒的禁制符, 发出第一百零八次的询问，“小谢，你现在有感觉心血来潮吗？”
闭目坐在她身后调息的谢玄素好脾气地做出第一百零八次的回答：“没有，大师姐。”
缩在房间角落, 一脸生无可恋的赵闻道终于忍不住了, 跳脚咆哮：“你们到底干了什么啊！啊啊啊！一夜之间我们就被以杀人嫌犯的罪名给扣起来了，你们不想想怎么澄清真相, 还在这里讨论什么有的没的心血来潮？我看我的心血马上就要流干了！”
他新创作的话本子小范围点阅, 反响大好，正准备派离极北之地最近的组织分部大批印刷, 先运到绝云峰来蹭热度狂卖一波，没想到就被抓到这里来，还隔绝了全部交流手段。
这不耽误事儿吗？热度这东西就像热汤面, 晚点吃就坨得不能下嘴，他本年度最佳话本子的荣誉眼看就长着翅膀飞走了！
更别说他们堂堂两忘门，仙界大宗门，现在被人当罪犯一样关在房间里，连个审问的机会都没有！
真要是提他过堂，他还可以分辩一二, 说自己专心创作, 和这两个惹事家伙不是一路人。
聂萦懒洋洋地瞥他一眼：“真相不是明摆着吗？人又不是我们杀的。”
“那我们也不能就这么等着啊！”赵闻道抗议，“想想办法。”
他突然恐慌：“绝云峰别是把我们忘了吧？还是迁怒于弟子的意外死亡，刻意模糊我们的存在, 先关上几个月再说？啊啊啊, 我的话本子啊！”
谢玄素忍不住开口：“赵师兄, 君子重义。”
“是，我小人重利, 我还无妄之灾哩！”赵闻道冷哼一声，突然又鬼头鬼脑地凑到聂萦身边，“大师姐，左右无事，你给我讲讲呗？听说还是个情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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