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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黄昏边界——燃秋夜【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20 23:04:02  作者:燃秋夜【完结+番外】
  盛寻明白他言语之外的怅然若失,于是撞撞他的膝盖:“以后想见我可以给我发视频。”
  “俩男生视频不奇怪吗?”王梓晃晃头,“我就是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我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但是分开得太突然了,高一那时候,如果知道以后会散伙,肯定就再快乐一点了,再多玩一点,再疯狂一点。”
  快乐会带来空虚,这是专属于人类的通病。
  迟钝之人享受快乐,空虚会在咀嚼回味时袭来,而敏感之人深知快乐不长久,所以他们总是在快乐的当下,提前体验到空虚带来的淡淡伤感,快乐与伤感交织,哪边都不能尽兴,盛寻认为他属于后者。
  两张折叠床并排放置在一起,只隔半条胳膊的距离,他们夜里都没有睡意,躺在各自的床上发呆。
  “你知道听到你今天的事儿以后,我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吗?”
  盛寻在黑暗里扭头看过去,轻声问:“什么?”
  “会咬人的狗不叫。”
  “嘁,说我是狗啊?”
  “真的,你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黑夜里王梓挠头的声音无比清晰。
  “你看着很温顺,但要是有人碰到你的底线,你会发疯,感觉你很记仇。相反把自己爱记仇挂在嘴边的余照,倒不太爱计较,她就是说得厉害,心里总是带着点豁达吧,之前姜远掐她脖子都掐得快吐了,后来我看他们俩说话也挺正常的。”
  “圆圆是这样。”盛寻的眼神空茫,“她嘴硬心软,即使惹她生气,只要好好道歉,她就翻篇,一点也不记仇。”
  “唉....你说她转去哪个学校了啊?不知道余照能不能习惯新学校,都高二了还转学真的很少见。”
  “不能不转学吗?跟我一样住校呗。”
  盛寻的语气落寞:“住校不方便,盛立业和牛翠英都知道她在这个学校里,为了安全着想,还是该转学,总不能一辈子不出校门吧,再说,谁也不愿意提心吊胆过日子。”
  “也是,那你们俩以后怎么办啊?”
  “我们俩。”盛寻瞪大眼睛也看不清天花板,只有虚无的黑暗,如同前路,于是他拉高被子遮住自己,轻声说。
  “我也不知道。”
  *
  玫瑰绿豆饼的保质期只有短短十五天。
  出发当天,他跟王梓借钱,背着半书包的玫瑰绿豆饼回家,盯了许久硬是没舍得吃,于是小心眼地摆放在抽屉里排列好。
  原地转转椅子,将脚边的草莓抱起来,小小的橘猫还没有巴掌大,突然被抱起来只是睁着蓝汪汪的眼睛瞧他。
  “草莓,你是不是该打疫苗了?”
  橘猫在他的手掌里张嘴打个无声的哈欠,只有一点点小米牙。
  “走,带你去打疫苗吧,差点忘了。”
  宠物医院步行不到一千米,他将草莓塞在身前的卫衣兜里,轻轻拍拍,叮嘱它不许乱动。
  这次回家,只有妈妈带着点怨怼地拍了下他的后背,神态自若归还他的银行卡,家里似乎重新开始其乐融融,绝口不提他偷偷跑出去的事情,如果他不是偶然间听到父母小声吵架,也许他真的会这么想。
  他们对待他更加的小心翼翼了。
  妈妈看到他下楼,立刻将电视的音量调小,将脚伸进柔软棉拖鞋里,蓄势待发。
  “去哪儿?”
  “去带我的猫打疫苗。”
  “我开车送你去吧。”
  一路上母子之间都没什么话,宠物医院几乎是一脚油门就到,盛寻顺带着买点猫粮和罐头,结账的时候妈妈伸手把他拽到后面去,自己打开钱包,询问多少钱。
  灯光明亮。
  宠物医院动物比人还多,一排笼子里放满了住院的“病号”,也不知道是交流还是互骂,一个比一个嗓门高。
  打完针还得观察一会儿,草莓还小,在这种环境里害怕,在盛寻的手心里缩成一个橘色小猫团,他单手托着它温热的小身体,另一只手将它整个覆盖住,只留一点点小脑袋,像是给草莓量身定做一个龟壳。
  医生走路生风过去,又回来跟盛寻说:“你的猫叫草莓吧?它好乖,打针都不叫。”
  提起草莓不叫这件事,盛寻脊背挺直一点,带着点向医生咨询的家属心态。
  “我没见它叫过,它是不是?”
  “以后大一点还这样的话可以检查一下声带,要是声带没问题,那就是单纯不爱叫。”
  盛寻脸压在胳膊上,看草莓巡视自己的书桌。
  它走累了,就往他的胳膊旁边一趴,懒散抻抻懒腰,肚皮朝天,没一会儿,就举起爪子开始舔,舔完左爪舔右爪。
  台灯下小橘猫金灿灿的,专心致志舔来舔去,他摸索到手机记录这一刻,随后配上草莓舔爪子的图,发了自己账号里的第一条动态。
  【我会永远想你。】
  梦境里荒草疯长,他踉踉跄跄往前跑,刺人的草叶缠绕住他的膝盖,将他拽倒拖进冰冷浑浊的江水里,肺被江水胀满,喘不上气的下一秒,盛寻从噩梦里满是冷汗地惊醒。
  他开始变得难以入睡。
  理解了余照说的那句,没有烦心事儿的人才能很快睡着,困倦得厉害,脑袋里却绷着一根弦,吊着他的精神。
  怎么也不能放松下来,沉浸在睡眠里,翻来覆去一阵,眼看着都后半夜,干脆光脚下床把没心没肺呼呼大睡的草莓端起来抱到枕头边。
  草莓打个哈欠,见他重新裹住被子躺好,小橘猫就贴着他的脸将头挨过去,脑门顶着盛寻的脸颊,脸埋在他的枕头上小小叹口气。
  “怎么还无语了啊?”
  “草莓,我睡不着,你跟我说说话吧,行吗?”
  脸边的小猫团一动不动,他也不在意,开始自言自语。
  “我....”
  “我好像,好像什么事情都做不成,你说我怎么这么废物啊?”
  小猫被烦得甩了甩耳朵,伸爪子推了他的脸颊一下,像是在示意“别说话了睡觉吧”。
  他努努嘴:“小没良心的。”
  一夜没睡踏实,第二天晚自习,将寒假作业摆在桌子上几乎就没别的事情要做,盛寻课间看到王梓的短信,立刻走到走廊里,拉开窗户,湿润的夜风吹拂进来。
  【王梓:我看到余照发了一条动态,说这是她这个账号发的最后一条,以后弃用。】
  【王梓:她说,人有的时候是靠痛觉来分辨爱的,刚失去的时候会疼得厉害,时间过去,痛感消失,也就好了,只有蠢人才会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束缚在爱情的茧里,每天折磨自己,好像不痛苦就证明不了爱对方似的,我时刻跟自己说,别做傻事,别做蠢人,希望某些人也能这样。】
  他瞬间肩膀颤抖,透明眼泪无声流过脸颊,面朝窗外泪如雨下,在无尽的鼻酸里,他不得不承认,他们天各一方,久久别离,在他讨厌的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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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莓一家是余照和盛寻之间感情的隐喻,死亡危机将他们分开,但还有草莓(希望)留存。
  另外草莓的大名叫荀草莓,三个草字头啊,感觉好好笑。(我也不知道我在胡言乱语什么,总之下一章跳回未来!)
第七十九章 (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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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窗外阳光正好,照进室内,将阳台拢在一片温暖光辉之中,有人正穿着小碎花睡衣,抱着抱枕躺在瑜伽垫上,脸上还盖着一本经济法。
  柔韧黑发如瀑,散乱在周围。
  铃声响起,人影动了动,胡乱在身边摸索手机失败,才茫然地将脸上盖着的书拿下来。
  “妈。”
  沙哑懒散的嗓音让林美珍一顿,立刻关切询问:“你感冒了?”
  “没有。”余照将长发都拢起来扔到肩后,蜷缩着腿看窗外,眨眨眼找回清醒,“我刚才在看书,结果睡着了,这书好催眠呀。”
  “你不是说十一放七天吗?”
  “是啊,调休两天。”
  “那你今天开始就休息了?”
  余照嘿嘿一笑:“要不这个点我能在家睡觉吗?”
  “我没什么事儿,就是问问,中午回家来吃吧,你爸听说你放假,特意买一堆菜。”
  “明天行不行啊?我今天就想在家躺着,等会儿还得洗衣服。”
  “行——”妈妈拖长调,“人家都说,有勤快的父母就有懒惰的孩子,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你以后要是有孩子,最好从小培养她做家务,长大了照顾她的懒妈妈。”
  即使知道林美珍在调笑,她也咯噔一下,呼吸急促,心虚地打完电话,抬眼正好瞧见抱着午饭进门的盛寻。
  他顺手将餐盒放在桌上,走近了也屈起腿坐在她身边,微微歪头。
  “刚睡醒?”
  “嗯。”
  他胳膊撑在余照的身旁地板,余照唇瓣一暖,后知后觉这人给了她一个清脆亲吻。
  “真乖。”
  “神经病。”
  盛寻将她的话全当做夸奖,美滋滋笑笑:“起来吃饭吧。”
  “本来早就要来的,甜甜最近秩序敏感期,睡个午觉非要把一床的娃娃都摆好,缺一个都得翻天覆地去找,把隋阿姨烦得不行,我就多待....现在是白天。”
  余照攥着他的衣角,稍微使点劲晃晃,示意他老实点。
  “转过去,让我看看你后背。”
  陈年旧伤篆刻进他的皮肤,摸起来轻微凸起,时间过去,它们不再狰狞可怕,绘出银白纹路,成为攀附他脊背中上段生长的荆棘。
  余照动容地用唇碰碰他的伤痕,下一秒,她就被浑身滚烫的盛寻捞起来,两个人一起砸回松软被子里,盛寻亲得急切,在她耳边呢喃低语。
  “你怎么回事儿!我在...”余照呼吸不匀,只能噤声,难耐地闭上眼。
  “等会儿再吃饭好不好?”
  盛寻将被子从她身下抽出来,卷好两个人,眼神亮得她心慌,那暗示不言而喻,余照扭过头,两人紧密相贴使她尴尬地蹬蹬脚。
  即使失去记忆,她的灵魂也是不折不扣的成年人。
  行为准则早已定好,成年人的世界里,爱欲纠缠是爱情的最高境界,爱着对方,总是要带着点掠夺与索取的欲望,这是避免不了的,属于动物的本能。
  爱得越浓,掠夺欲也一定会随之疯长,即使扎进血肉,也只觉得那是爱到浓时的抚慰,使人沉沦进头晕目眩的美妙体验。
  这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她早已没那么排斥身体接触,反而隐隐有了点期待感。
  “你...你跟我分开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别人?”
  这话钻进盛寻的耳朵里,令他无奈又愤怒,小小抽一口气,在余照的脸颊上咬一口:“怀疑我?”
  “不是。”她嘟嘟囔囔,“我总得问清楚吧。”
  “我要是有别人,我现在就去死。”
  “谁要你赌咒发誓啊,谁要听男人在床上的誓言?”余照努努嘴。
  他眼里的寒意减退,干脆单手撑着枕边,另一只手伸出三根手指,看余照立刻就笑出来,他闷闷在嗓子里咳嗽两声,压抑笑意。
  “青天大老爷,分开的时候孩子才四个月,离开你她也不习惯,把我熬得..有一次怎么都哄不好,她哭我也哭,再加上我心态爆炸,那段时间都不成人样了。”
  在他念念叨叨的叙述里,余照仿佛看见了时空缝隙中的另一个盛寻。
  他蔫头蔫脑打开门迎接短工阿姨,随便拽起床尾团成一团的卫衣换掉睡衣,一边确认手机里监控正在正常运行,一边将来蹭他的草莓抱起来关在卧室。
  三个小时,母婴店,宠物店,菜市场,最后是去医院偷偷瞧她,回家时垂着头在电梯里等待到达,跨越三层楼的时间而已,却漫长得仿佛他可以深陷其中睡个觉,他看向银质轿厢,看那疲惫沮丧的身影,避开了目光。
  到余照出院的时间,对于他们未来的极度恐慌压垮了盛寻的心理防线,只能给谢淑梅打电话求她帮帮自己。
  “我妈来简直是救了我的命,我终于能放心把甜甜放在家里,白天去你家楼下待着,晚上回家跟我妈换班看孩子。”
  从漫天大雪到绿意盎然,改变的契机出现在夏季的开始,余照笑着将行李箱塞进搬家公司的厢货里,随后打开车门坐在前排。
  方向盘握得越紧却越觉得无力,他抖着手缓缓在车流里跟紧前面的搬家公司。
  中介为难:“这小区出租的房子不少,但是1502的房主说只卖不租啊。”
  “你能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吗?我只租一年,租金可以谈。”
  那天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眼睛湿润地抱起甜甜,边笑边流眼泪。
  “咱们去找妈妈吧。”
  谢淑梅闲不住,投身工作,干脆在汇江开了家个人的律师事务所,草莓由稍觉寂寞的谢淑梅代养一段时日,他只收拾必需品,抱起孩子没有留恋地将家门合上。
  余照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然后我就有了一个每天蹲我下班的邻居,是吗?”
  “嗯。”
  “你怎么敢让我来你家工作啊?”
  他挠挠脸:“当时脑子一热就说出来了,说完慌得不行。”
  余照亲昵地将额头贴在他温热的脖颈,这距离几乎能感受到他跳动的脉搏。
  “你...你的手老实点。”
  “先伺候你。”盛寻将被子拉高,吮掉余照眼角渗出来的眼泪,“如果你能大发慈悲照顾我一下,那就更好了,我很好打发的,圆圆。”
  -
  余照慢吞吞将手伸出来瞧,手指纤细,掌心皮肤细腻,纹路不多,透着淡淡的粉,此刻虎口嫣红一片,似是手掌的血液都汇聚到了虎口。
  盛寻依旧沉浸在亲昵的余韵里,将脸埋在她的颈侧,沉迷闻她的味道。
  瞧他这副模样,余照气不打一处来。
  “我想洗澡。”
  “我帮你洗?”
  浑身沐浴露香味,余照再被抱回被窝,疲倦感上涌,不由得哑着嗓子抱怨。
  “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盛寻单腿跪在床上,俯身瞧她,双眼亮如繁星。
  “余小姐,请对本次服务做出评价。”
  “嘁,差评!”
  他讨好地在余照额头亲亲,给她顺顺头发:“不陪你躺着了,我去看看甜甜醒没醒。”
  “醒了就抱过来吧。”
  “收到,老婆。”
  余照脸颊升温,翻个身不理他,耳朵却一直追逐着盛寻的脚步声一点点远离,宛如沙砾滑过。
  “已开锁。”
  意识到家门被密码解锁打开,余照腾地坐起身,瞬间指尖变凉,紧紧抓住被子不讲话,她家进门就是浴室和厨房,经过一条宽敞过道才能望见卧室的全貌,而盛寻正愣在过道的这边,她无法看到来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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