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之前,解荔一定对这种话术嗤之以鼻。
当初江驰对解荔表露出一点意思,他身边那些狐朋狗友便把她捧的天上有地下无的,什么“第一次”这种话术听都听腻了。
可现在她对上江盼月亮亮的眼睛,只能讷讷道:“他哪儿听话了...”
一天天的,拽的要死。
江盼月瞪大眼睛,“天哪,你要吃虾他就让人剥,你跟我出来他还会接你回家,而且昨晚你们俩还睡一起诶!这还不叫听话吗?”
解荔:……
所以江驰在你们江家人心底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形象。
手机震动一声,解荔打开一看,是江驰。
他说:你也看到了,是手机被收了,不是不回你消息。
解荔心想,这重要吗,她都亲眼看到了他还要再解释一遍。
又发来一条信息:背好疼,来给我上药。
解荔:……徐医生不是在吗!
她叹了口气,轻拍了拍江盼月的头,苦口婆心道:“盼月啊,眼睛擦亮点,你哥这算什么听话。”
是她听话才对吧。
江盼月懵懵地看着解荔的背影,可是她活这么大真没见过江驰这样诶。
回到江驰的房间,他人不在屋里,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解荔眉头一皱。
很快,江驰下半身围着浴巾出来,看见她便要过来抱着。
解荔躲了下,严肃道:“你才发完烧,不能洗澡,徐医生没说吗?”
江驰挑挑眉,“说了啊。”
“那你还洗。”
江驰吊儿郎当的,“想洗,不洗难受。”
解荔将手上的药膏放在桌子上,“啪”地一声发出不小的声响,“你自己擦。”
说着,她就要出去。
江驰有点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江驰拉住她的手腕,显然没意识到自己怎么了,解荔发小脾气他也不恼,只是声音不解,“怎么还生气?”
解荔看他,“你这样万一再生病怎么办?不是让奶奶担心吗?”
江驰将她拉到怀里,松散地拥着她,“你不担心吗?”
解荔不敢靠他太近,他刚洗完澡只围了一条浴巾,实在害怕把他的浴巾碰掉了。
她小手虚虚地推着他的胸膛,“担心,所以你快去被窝里盖好被子,真的要生病了!”
江驰听着她略带气恼的话,看了眼她鼓鼓的脸颊,顺从地到床上趴好。
解荔这才去给他上药。
这一次,江驰很配合,没再发出些奇怪的声音。
就在解荔以为这样就结束的时候,江驰侧着身子将她又拉倒在他胸前,“陪我再睡会儿。”
解荔不要,“奶奶都看着我起的,再睡我怎么好意思。”
毕竟不是在自己家,解荔顾虑总是多。
江驰声音含混,“可我困,除非你让我清醒清醒。”
“你都洗了个澡了还不够清醒啊?”解荔无语。
“不够,还想再清醒一点。”江驰凑过来。
解荔本想说还要怎么清醒,她的手却被带到了一个地方,她急的想缩回手,声音里都带着焦急的意味,“江驰!”
抗拒的话语没能说出口便被他堵在口中。
解荔被他吻的上气不接下气,黏糊的吻中空隙,她也没忘了弱弱抗议。
“你还病着...”
“江驰,奶奶还在等我们吃饭...”
“江驰,你快点...”
江驰气息不稳,贴在她耳边,问她:“小吗?”
解荔的眼睛水润润的,听他这么问,只能瘪着嘴,“不小...”
都什么时候的事了,她就随口那么一说,他还记着?
小心眼!
江驰满意地弯了唇,他眯眯眼,“现在不是在佛堂了...”
解荔低声哀求,“奶奶真的在等我们吃饭,不要现在。”
江驰咬着她耳朵,“那你努努力,让我设。”
一个小时后,江驰和解荔踩着饭点下楼。
江驰神清气爽,解荔眼睛微红,像是哭过,整个人看着有些委屈。
苏英秀还没搞明白怎么一回事,就见在饭桌上,自家孙子贴心的不能再贴心,生怕累着解荔似的,亲手剥虾夹菜。
解荔胳膊都不用伸,就差江驰把饭喂到嘴边了。
解荔吃的心安理得,这都是她应得的,她手都酸了好吧。
想到这,解荔极快地瞥一眼江驰的嘴巴,也不知道他嘴酸没酸。
苏英秀欣慰至极,看来自家孙子真的收心要成家了,她瞧着两人的感情更好了,果然昨晚让解荔留下没错。
江老爷子自然也看出来了,他轻咳了声,“小荔,听说你快毕业了,不然就落户京市,爷爷在香山榭有套房子闲置着,你要是不嫌弃就带着家人一块住进来。”
惹了孙子,另辟蹊径讨好一下孙媳妇总可以吧?
果不其然,江驰面色缓和了些,也看着解荔的反应。
解荔第一反应,京市户口?
解荔第二反应,她似乎没家人了。
她笑笑,“谢谢爷爷的好意。”
客套话,没明确表态,江驰却是看出来了,她是拒绝的意思。
饭后,江驰送解荔回家。
他拎着车钥匙,状似无意道:“老头子没跟你开玩笑,一套别墅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想收就收了。”
主要是户口,落户在京市。
解荔没想太多,她道:“不想收啊。”
“怎么了?”江驰问。
解荔笑了笑,“毕业后我就回南城了,收这个做什么。”
江驰握着车钥匙的手猛然攥紧,“京市户口呢?”
解荔又重复了遍,“我要回南城。”
要什么京市户口,以后又不会在这里生活。
“嗯。”江驰无所谓地笑了声。
第40章
苏园那一面后, 江驰便告诉解荔他要出差一周,让她乖乖的等他回来。
解荔自然表达几句舍不得的话。
什么“好难过一周都见不到您了呜呜”“从没觉得一周是这么的漫长”。
实则内心开心的不行,金主不在家, 这不就相当于放假吗?
而江驰听她故作的哭哭唧唧,又是一大笔转账直接打入支付宝。
解荔感动地无以言表, 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福, 这辈子碰到这么个活生生的财神爷。
如果可以,她愿意供一辈子。
紧接着便是论文收尾答辩。
解荔和柳芝芝、蒋晓楠倒是久违地聚在学校宿舍。
柳芝芝仰天哀嚎,“天杀的, 到底是谁发明出本科论文这个东西啊啊啊。”
解荔和蒋晓楠还好,对于论文写起来不能说是得心应手, 但也算是十拿九稳。
柳芝芝问她们两个,“等答辩完必须去Rosy Lips放松一下, 你们两个呢?”
柳芝芝现在算是爱上这家店了,动不动就想去,但消费确实不便宜。
解荔和蒋晓楠同时摇头。
解荔是再也不想踏足这家店, 没什么美好回忆, 全是和江驰不堪回首的...
柳芝芝叹了口气, “你们都不去我自己去也没意思, 算了还是让那个小男模自己出来见我吧。”
解荔惊讶,“就你之前说的那个?加联系方式了?”
柳芝芝朝她暧昧眨眨眼, “何止,我每月花五万给他包了,不限制他工作,就是我需要的时候他出来就行了。”
这可是划算到不能再划算的买卖了。
解荔听完, 打消了自己之前那不切实际的猜想。
五万,不可能是周学恺, 拿五万包他这不是往死里羞辱他么?
蒋晓楠问:“那你男朋友呢?”
柳芝芝眉眼一横,“早分了,天天烦死,有疑心病似的动不动怀疑我又这那的,一个大男人心眼就针眼大。”
解荔和蒋晓楠都没接这话,毕竟柳芝芝前男友也没怀疑错。
分了这话她们也就随便听听,柳芝芝之前讲过她和男友的故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是大学了才分居两地。
柳芝芝虽然爱玩男人,但真心喜欢的估计也就这个了。
解荔的专业最先结束答辩,走出教室后她冗长呼出一口气,第一次对要结束大学生活有了实感。
想起背包里还有几本书要归还,解荔迈着步子到图书馆去。
京大的图书馆是新建的,踏上长长的台阶到大堂内,暖黄的灯光照耀着整个图书馆,一进门便能看到一幅栩栩如生的手工木雕画。
陈嘉树时隔一年重回母校,正和曾经的恩师攀谈着,一转眼便看到图书馆前台那抹靓丽的身影。
陈嘉树心念一动,对着恩师道:“老师您先上去,看到之前的朋友了,我去打个招呼。”
解荔还完书刚走出图书馆大门,身后便响起一声不大不小的呼喊,“解荔!”
她回过头去。
陈嘉树面上带着笑,朝她小跑过来,因着下午微弱的阳光倾斜过来,解荔一时晃了眼。
两年后他这么跑过来的样子,和记忆里那个穿着白衬衣笑的阳光的青涩模样有一瞬的重合。
解荔微微眯眼,这才看清,两年后的他穿着西装皮鞋,脸上的笑容不再阳光而是拘谨克制夹杂着细微的惊喜。
随着这一声喊,有不少人只是面色匆匆路过,也有不少人的视线聚过来,带着些打量与探究。
陈嘉树站定到解荔面前,笑道:“上回你将暴富提前带走,之后就没见你再来过了,听说今天你们答辩,还顺利吗?”
解荔不动声色地拉开两人的距离,礼貌微笑,“谢谢学长关心,一切顺利。”
两人在图书馆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不算少,有几个眼熟他们的频频回头然后小声议论。
“那不是中文系系花解荔么?身边那个人好眼熟啊。”
“我去!陈嘉树!他们两个还有联系啊?”
“解荔也是脸皮厚,当年人家妈妈都闹到学校里来了,居然还牵扯不清。”
“什么瓜什么瓜啊?让我也吃一口啊。”
“都是老瓜了,一年多了,当初陈嘉树他妈闹到学校闹到校董会说是解荔勾引蛊惑她儿子,非让学校把解荔开了呢。”
“我去!这么劲爆,那两个人还能站这儿跟没事人一样说话?”
……
大一大二的学生多是不知道这瓜,可大三大四的学生多都当年吃这瓜吃到飞起,毕竟闹的那么大。
解荔一度真要被勒令退学了,最后也不知道怎么息事宁人的。
解荔眼神冷静撇着周围,她唇角勾起个淡淡嘲讽的笑容,“学长,你不觉得在京大拦住我和我寒暄是一个特别不明智的选择吗?”
陈嘉树想要继续攀谈的话语一下哽在喉间,他垂下头,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怜,“抱歉,没想到会给你带来麻烦。”
又是这样。
解荔不知道自己以前是怎么瞎了眼的,竟然觉得他光风霁月难得温柔,是对她来说光明救赎的存在。
明明是这样一个胆小懦弱,只会装可怜说对不起的懦夫。
解荔扬起个笑,“不麻烦,托学长的福,毕业前我又可以体验一次霸占论坛首页的感受了。”
陈嘉树瞳孔微缩,品出了她话里阴阳怪气的意味。
解荔头也不回,“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陈嘉树站在原地,愣愣看着她的背影,她比起从前更加坚韧动人,可他真的有能力对抗家里守护她吗...
回宿舍的路上,解荔脑中不自觉回想起第一次和陈嘉树见面的情景。
大学里有许多流浪猫狗,解荔没事爱喂,那天她拿着新买的猫粮狗粮要去喂,却在流浪猫狗的集聚地看见了陈嘉树。
他身穿一件特别白净的白衬衣,袖子挽到手肘处,蹲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只小奶猫正在贪婪吮吸着奶瓶里的鲜奶,午后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竟是为他渡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似的。
陈嘉树生的温和,低头看那猫时眉眼间尽是喜爱与温柔。
后面相处下来,解荔有被他的温柔与体贴打动过,他是学校里名声极佳的三好青年,她这一生也少碰到过这样温柔有爱心的人。
他知道解荔家境不好,把她介绍给邵昭昭。
流浪猫狗将他手臂抓破也没有丝毫怨言,仍旧拿着自己的零花钱一手建立资助起京大的流浪猫狗保护协会。
他告诉解荔,自己的梦想是当一名兽医,以后要去非洲做义工。
解荔那时觉得,世界上没有比他更有爱心更无私的人了。
后来,解荔闭闭眼,不太愿意主动去回想那段痛苦委屈的回忆。
回到宿舍,蒋晓楠和柳芝芝已经不在了,大约一个回了公司,一个去了温柔乡。
解荔有些疲倦,这些天搞论文没怎么睡好,她将鞋子一蹬,爬上床准备囫囵先睡一觉。
也许是最近太过紧绷,刚一进入梦乡,噩梦便缠绕过来。
那时她刚刚跟在邵昭昭身边,对于一个现在南方小镇上待了一辈子的女孩来说,能来京市上京大已是不易,学校里的许许多多便已经让她见了世面。
可进了这个圈子,解荔才发现,学校里的一切是那么的渺小又大多含着善意的。
那会儿她年轻不懂这个道理,刚跟在邵昭昭身边身世便被查了个底儿掉,不敢直面嘲讽邵昭昭的便借着她的身世挖苦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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