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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异议。
暴雨中只有我们在前行，伞面当然不可能挡住所有风雨，雨点被风裹挟着往我身上吹，我走到过道里侧，借用五条高挑的身影来挡雨。
“说起来你的品味也太差了。”五条悟好像这才看见一样吐槽起了我的小熊睡衣。
哪里差了？明明很可爱！
我装作没听见这句话，小弟的生存之道就是不要和老大唱反调。
“五条同学是根本没睡吗？”不然为什么他的校服还整整齐齐的穿在身上啊！对比下来显得我好失礼，我在考虑以后任务时要不要穿着校服睡觉了。
“睡了两个小时。”
五条悟你是把睡眠都进化掉了吗？
我发挥作为小弟的基本素养：“五条同学果然厉害。”
走了一段时间后，被我用来挡雨的五条悟皱着眉开了无下限，看来他也终于忍受不了吹在脸上的冷风冷雨，银色的短发都湿了一小片。
说实在我是真羡慕五条悟的无下限，这种时候是真的太好用了，战斗也不担心会被什么脏东西沾上。
“要外套吗？”大概是我羡慕的目光太闪亮，五条悟注意到我的情况，在我眼中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蓝眼睛特别闪亮。
“可以吗？谢谢五条同学！”天知道我都快被风吹成面瘫了。
他将高专校服的外套递给我，身上只剩了一件黑色t恤，隐约可以注意到薄薄的布料下结实的肌肉，我眼神飘忽地移开了视线。
这件外套对我来说有点大了，毕竟差着一大截身高，上面还带着少年残留的体温，或许是因为性别差异，五条和夏油从来没有觉得冷的时候，身上总是像火炉一样。扣好纽扣后，我觉得我被小蜜糖包裹住了，久违的，我竟然生出一丝幸福感，人类真是容易满足的生物。
五条悟：“八重，你看起来像一米四。”
谢谢，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我再次走进雨中。
这场雨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我观察了很久这场一直下的暴雨，发现地面上的水位基本没有上升过，似乎是从天上落到地面，又从地面回到天上一般，真的会有这种事吗？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我们从旅馆移动到了小镇的中心，这里坐落着一所学校，失踪案频发的青盛中学，在我的资料中，距离上一次学生失踪已经是半个月前，生还的可能性极小。
不知道这所复制出的学校有没有什么线索，它看起来和其他建筑一样陈旧、安静、了无生气。
入口没有被锁住，很轻易就能进去，学校也不算大，雨幕中只有两人的脚步声。
忽然，我的视野中出现了不一样的东西，那是和这个世界的灰色不同的颜色——
操场上的银杏树下，躺着两具幼小的白骨，他们手牵手，倒在铺满银杏叶的地面。
这里怎么会有……
检查完这两具白骨后，我们又将学校搜索了一遍，最后一共找到了五个死在这里的孩子，还有用蜡笔写下的纸条。
［有没有救救我们？］
［我想回家……］
［好饿啊，妈妈。］
［妈妈，我好痛啊。］
我的心口像是被什么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来，我明白，咒术师对死亡一向是司空见惯的，不论是普通人也好，咒术师也好，但是，无论多少次，我都习惯不了这种事。
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认，这是我的任务上资料中已经失踪的那几个孩子，这里的时间流速应该和外面不一样，再加上暴雨的冲刷，短短的时间内就只剩下了白骨。
骨头上没有伤痕，在这座虚假的死城中，没有食物根本撑不了多久。
小石川镇没有第二只二级咒灵，失踪事件也是这个领域主人造成的，将他们拖入领域而不食用，将我们困在这里而不攻击，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不得而知，但是，我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
“必须要带他们出去。”
至少……要带他们回家。
“那就准备出发。”五条悟拎住我的后衣领，准备往下一处房顶上跳，“早点解决那个杂碎咒灵吧。”
我连忙撑起伞，安心当我的挂件。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我们的任务进行得并不顺利，那只咒灵始终缩头藏尾，每次六眼发现一点踪迹后就被雨水带走了。
一阵疾风暴雨后，我们追着残存的痕迹来到了小镇的最东边，这里有一座像兔子的山，不远处经营着一家温泉旅馆。
五条悟松开手，我终于被放了下来，擦了擦脸上的水珠，我想下次还是不要用这种方式赶路了。
这家温泉旅馆和资料上的照片一模一样，占地面积很大，日式风格，挂在门边的灯笼随风飘荡，灯火并未燃起，在雨中看起来颇有几分寂静清冷。
这是大火之前的旅馆，我们进去转了一圈，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也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从温泉旅馆后门走出来，抬头便能看见黑压压的森林望不见尽头，和天际揉杂成一色。
前方会是领域的边界吗？毕竟在地图上跨过这座山，就已经出了小石川。
“我很好奇啊，那座山后面会有什么？”五条悟若有所思地看着对面，似乎是想去一探究竟。
看起来确实是一个藏身之所，我犹豫了一下，从门口摘了个横骨灯笼下来。
雨势开始变小了，不知道什么缘由，这场仿佛无休无止的暴雨终于有了停止的迹象。
通往山上的路是很容易找到的，经过修整的山路走起来并不算太费力。
进入这片乌漆麻黑的道路之前，由于身上没有打火机，我拜托五条悟用咒力点燃了那盏灯笼。
我手中没有空余，那盏灯笼自然就转移到了五条悟手里，他随手找了根树枝做成提灯晃来晃去，四周的能见度提升了很多。
“请小心一点，燃起来会很麻烦。”
“你跟着我不就好了？”
“五条同学有六眼我没有哦。”
“八重，你该不会是怕黑吧？”
“我已经成年了。”
那簇光毫无征兆的熄灭了，四周陷入一片黑暗，我站在原地冷静地说：“五条同学，请不要这么幼稚。”
“诶~无趣。”五条悟没有看到想要的反应，打了个响指，黑暗中重新燃起了昏黄的光。
黑色的林中树影憧憧。
“头痛，八重你还有糖吗？”长时间使用六眼让五条悟出现了cpu发热的情况。
“没有了……要不要歇一会儿？”我摸了摸五条的外套，也一无所获。
“啧，算了。”
五条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烦躁。
风声在森林里呼啸而过，靠着那盏灯笼我勉强分辨出石阶小路往哪个方向蔓延，我握着刀柄分外警戒，生怕下一秒林中就窜出一只大咒灵，而五条悟哼着陌生的歌，姿态放松得仿佛我们真的是来爬山一样。
走着走着，我逐渐觉得他带的路有点不对劲。
“五条同学，上山是这么走的吗？”
路线完全莫名其妙啊。
“唔……？”五条悟停住了，发出一种含糊又迷茫的气音，思考了两秒后，用一种疑惑且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无所谓，反正我们是来郊游的。”
说完，他又皱着眉头看我，大大的眼里充满不解：“话说，你是谁啊？”
……？？？！
完蛋，五条悟的脑子是不是趁我不注意被咒灵吃掉了？！！
第12章 12
“诶？我是八重雾……”
我的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五条悟突然像是被我吓到一样飞速往后退了好几步，声音都有点变调了，“哇啊——蘑菇精说话了？！”
炸毛了，银白的发尾都炸起来了。
什么蘑菇精？我按着刀四下警戒，没发现任何可疑东西，这才后知后觉地回神，难道他是在说我？！
我把目光移回五条身上，经过短暂的惊吓后他很快镇定了下来，甚至正打算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拍照。
可惜他的外套在我身上，所以他掏了个空，五条悟抓了抓头发，似乎正在回想手机的去向。
我当然不会好心的把外套兜里的手机递给他，只是询问道：“五条同学，你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好奇怪，为什么你这只蘑菇会说话？”他喃喃自语，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细雨飘忽，五条悟站在石阶上，借着他手中横骨灯笼的光围着我转了一圈。
五条悟很快发现了盲点，大叫：“蘑菇精你身上是我的外套吧！”
我调整了一下衣袖，“这是五条同学你自愿借给我的。”
自愿两个字被我咬得很重，他当场把外套要回去我也不奇怪，只不过事后我一定会把这件屑事传遍整个高专。
接连吐槽了几句后，五条悟还是没有做出这种能被歌姬学姐鄙夷三年的举动。
“仔细一看，也就是个矮蘑菇嘛，蘑菇也会怕淋雨吗？”
哎……什么啊，这种场面完全萦绕着那种看到路边的小狗开口让五条当魔法少女的智障感。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现在已经基本确认五条变成笨蛋了，甚至怀疑他现在的智商不超过十岁。
难道说这是咒灵的能力？我在脑海里算了几道数学题后确定，我的智商是正常的，并没有受到影响，也没有出现什么猫对我说话的幻觉。
再者，这种混乱他人思维的能力基本不可能在未接触到目标的情况下使用成功。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五条悟他，很可能在旅馆里吃错东西了，毕竟咒术界六眼神子再怎么厉害，也逃不过食物中毒……是巧合吗？
“我明白了，你是初始NPC。”五条悟自言自语，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很快就已经有了自己的逻辑，“看起来好弱啊。”
“是的，战斗时我只会给五条同学喊加油。”
“果然很弱，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八重雾。”
“你怎么和八重一个名字？”
“五条同学，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八重雾。”
“你觉得我没有长眼睛吗？你这只超大号蘑菇。”
“……”我不想说话了。
五条悟思考几秒后很快不再纠结这点，“算了，蘑菇精，我不是来郊游的吗？”
……高专根本没有这种小学生一样的活动吧！你的记忆条到底回到了哪里啊，幼儿园吗？
我再一次强调：“我不是蘑菇。”
“你是八重蘑菇！”
我直接被命名了。
我好想把五条送进医院看看脑子，很可惜站在这里的不是硝子也不是夏油同学，不能使用医术治好他的脑袋也不能直接打晕突出重围，只有一个无能为力的八重雾。
我决定按照他现在智商下降式的思路和五条悟交流，并说明现在的情况，“不是呢，五条同学，我们现在处于一级咒灵的领域中，你现在的主线任务是找出咒灵并消灭它。”
“为什么老子玩个游戏还要去杀垃圾咒灵啊。”五条悟骂骂咧咧地接受了这个任务，整张脸都写着不爽。
比起正常智商的五条，明显能感觉到现在的五条情绪外露得很肆意，思维逻辑上也更加幼稚，我在他眼里是个蘑菇也就算了，希望他没有别的认知问题，把咒灵看成美少女那种事情实在太可怕了。
“好了，五条同学，总之我们继续往山顶出发吧。”从现在起，我决定扮演一个合格的蘑菇NPC，同时祈祷他能早点恢复正常。
我重新规划了路线，虽然我并没有六眼，但经过多次战斗，对寻找咒灵的藏身之处也有自己的一套经验。
但是一路上除了五条悟四处瞎逛的动静外，并没有寻找到其他痕迹。
总之还是顺利来到了山顶，从高处眺望过去，我们来时的这一侧是小石川镇，另一侧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漆黑，再继续往前走是行不通的，如我所想，这里是领域的边界，不过现在暂时不考虑强行从边界突破，还是以消灭咒灵为主。
一直连绵不断的雨渐渐停止了，从山顶往上看，高阔的天空之中，云层之后露出了日光的颜色。
……这个领域居然还会变幻白天黑夜，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啊？
而且这个咒灵根本不和我们正面战斗，总是躲躲藏藏，这是一级咒灵应该有的智商吗？还是说，这个咒灵融合了其他东西？
并不适合当脑力担当的我决定再次返回小石川镇搜寻线索，既然创造了这个领域，那么一定有它的目的。
我要通过这个目的找出咒灵。
“我说，这个游戏也太奇怪了吧。”再次走出兔子山时，五条悟嘟囔着抱怨，“为什么一个怪物都没有刷新？”
我试图敷衍过去：“因为我们是探索类游戏哦，把整张地图探索完找出咒灵消灭掉就可以完成目标！”
“好无聊的游戏，我要退出。”五条悟随手扔掉手中的灯，立刻宣布。
！那怎么可以！要是他乱跑我可没有办法追赶上！而且我也很担心他现在的状态，万一晕过去了怎么办？
“啊等等！”我急忙抓住他的手，得想点有趣的说法把他留下来，这一刻我脑海飞速转动，终于用我那贫瘠的游戏经验想到一个点子。
“五条同学！这其实是一个Galgame游戏！”
“哈？”他皱起眉头对我的反复无常发出了致命提问，“那我的美少女呢？”
“唔……那个……”
“难道说。”五条悟的视线落在我抓住他手腕的右手上，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攻略对象是你这个蘑菇精？”
我瞬间收回了手，本来想说要通关后才能见到美少女，但是他这个好怪但好像很有意思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虽然人和人的xp不能一概而论，但是好像发现了什么重大秘密。
我硬着头皮补充设定：“没，没错，五条同学你猜对了，我其实是被诅咒的美少女，只要通关游戏你就可以见到我的真面目。”
“哪有自己说自己是美少女的啊！”
短暂的震惊后，五条悟轻易的接受了这个设定，决定再次和我同行。
总算消停下来了，我叹了口气，久违的感受到精神上的心力交瘁。
五分钟后，我来到山脚下不远处的温泉旅馆外，我停住了脚步，错愕的看着进出的人。
有年轻的夫妇，旅馆的员工，温泉水汽氤氲消失在天际，街道上也人来人往。
天光已经大亮，不久前还死气沉沉的小石川镇，在这一刻竟然活了起来。
有一瞬间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离开领域了。
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在现实中，这间温泉旅馆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
“五条同学，我们往前面探索吧，请小心。”
眼前的一切都很诡异，我忧心忡忡，五条优哉游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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