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画,外公对不起你,如果不是外公,你也不会摊上这么个未婚夫。”
“没事的外公,您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趁着这次机会,我刚好和贺为谦彻底断开,以后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当然,你放心,外公不会让你白白受欺负,从昨天到现在,他来找过你没有?”
“我不知道,应该没有吧,以他的性格肯定会闹得人尽皆知,不过就算他来了我也不会见他。”
谈画说得很自然,在邹世邈看来她是被伤透了心,不再抱有任何期待,贺为谦连表面工夫都懒得做,他也不需要再留一丝情面,“贺家那边我替你去说。”
“不用了外公,我长大了,能处理好,让我自己来吧,”谈画看看外公,又看看表哥,“外公能满足我一个小愿望吗?”
“你尽管开口,想要什么外公都答应你。”
邹世邈以为谈画会像小时候那样,看准他心软提要求,实际上谈画的任何愿望他都没有拒绝过,她要什么就有什么,谈画会这么说也是想要获得更多关心。
正是因为知道外孙女的心思,邹世邈更心疼了,巴不得将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谈画却卖起了关子,“我没想好,下次跟外公说,您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邹世邈被她逗笑了,不满被外孙女质疑,假装生气,“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
病房里一片温馨和乐,邹嘉逸能猜到谈画说的愿望估计和贺为聿有关,只是现在还没到时候,在门外时外公和贺为聿见过了,老人家担心外孙女,以为他是胸外科的医生,没有多想。
邹嘉逸明白谈画有自己的主意,她想做什么他都会全力支持,不管是贺为谦还是贺为聿,往后他会保护好她,不会让这次的情况再发生。
谈画刚确诊先心病的那段时间,邹世邈没睡过一个好觉,医生都安慰他不严重,但作为家长,他不忍心看到谈画受一点罪,这些年积累下来,对先心病的了解比不上专业医生,也远超一般人,知道最好最快的治疗办法是什么。
临走前邹世邈又和谈画提了一嘴手术的事,也许是经过这次她真的长大了,态度不像之前那样抗拒,告诉他会认真考虑,邹世邈放了心,将跟医生沟通的任务交给邹嘉逸,让他多留意。
邹嘉逸早就把谈画当亲生妹妹看待,对她的事不会掉以轻心,送别外公后转头去了医生办公室。
“映然”那边谈画不打算再去上班,收尾工作都做完了,生病给了她光明正大请假的理由,不过时间是无限期,等她好全了再去提交辞职信。
“云想霓裳”设计大赛结果不日公布,这段时间里她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为不久后的“结婚”作准备。
在病床上数着时间,贺为聿是一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在快要到达约定时间时他虽然没有出现在病房,但给她发了消息,告诉她他有工作,晚上会给她答案。
经过这件事谈画自信心暴增,她相信贺为聿不会拒绝她,也没理由拒绝,所以余下的时间里她该吃吃该喝喝,睡了个午觉,醒来时夕阳西下,贺为聿脱下白大褂坐在她床边,守着她睡觉。
谈画时刻记着睡前的事,睁开眼的第一句话便问:“你想好了吗?”
“你很着急?”
贺为聿摸了摸她的头发,不答反问,有些哭笑不得,谈画从来都不知矜持为何物,只要看准了就会努力争取,直率坦诚,不达目的不罢休,他早该清楚她的脾性。
简单的一句话让谈画最后的忐忑也销声匿迹,笑着说:“是啊,我迫不及待地要把你娶回家,贺医生这么好,我怕有人抢走了。”
贺为聿觉得这句话该他说才对,是她太好,他用尽手段也要把人留住,“不会,我是你的。”
“怎么这么会说话啊,”房间的采光很好,斜斜地照射进来,所见之处变得朦胧,让人放下心中的戒备,谈画上手揉了揉他的脸,怎样都很好看,“我没会错意的话,那你是答应啦?”
从早上到现在,贺为聿做了三台手术,根本没空考虑,他回答得早晚都没甚区别,可能只是需要一个过渡期,再者他很清楚,他说不出否定的话。
“嗯,如果你想清楚了的话,我没有问题。”
“我才不需要,该想明白的人是你。”
他们之前存在很多阻碍,先前贺为聿想慢慢解决,提到结婚就要加快进度,“你外公那边……”
“放心,我刚刚已经给外公打过预防针了,外公一直都很顺着我,他可能会因为你哥对你有意见,但当他深入地了解你以后,一定会同意,再者我还能煽动表哥给外公吹吹耳边风。”
“你家那边我也想好了要怎么处理,贺为谦这次神仙都救不了他,就等着承担后果吧,发生了这种事爷爷就算是看在外公的面子上,也会同意退婚,到时候我就趁机将联姻对象换成你,我看谁敢说个不字。”
这也是谈画对外边的流言放任不管的原因,贺为谦不理会,她更没必要,传得越过分越好,这样她作为受害者,到时候提出什么要求都会更合理。
“你呢,就好好工作,在家‘安心’待嫁,”谈画拍着胸脯打包票,完全不记得自己还是个病人,一个人揽下所有事,“一切有我。”
第三十章
她说得言之凿凿, 贺为聿转动摇把,帮谈画将靠背摇起来,把枕头垫在她背后, 对她说的这些心中有了成算。
用叉子叉了一块水果递到谈画嘴边, 转而提起另一件事, “上午我走之后去见了你的主治医生。”
谈画张口吃下,静静地等待后续,一连吃完好几块苹果, 贺为聿都没有再说话, 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
直到贺为聿从办公室里出来,都没从主任说的话里回过神, 他推开门时主任正拿着谈画以往的病历翻看,又将她最近拍的几次胸片作对比,谈画之前是在另一家医院就医,资料是穆书语送来的。
见他来了主任将两次胸片的对比给他看,告诉他按理来说成年人先天性室缺不会自愈, 可在短短几个月内,谈画的室缺长好了2mm, 这种情况在主任的职业生涯中还没有遇见过。
“这是不是意味着, 她有彻底自愈的可能?”
“不好说, 我还是坚持让她尽快行介入手术封堵,以免出现突发状况,但如果这次她的病情稳定下来,养好身体确保不受任何刺激,也可以再多观察一段时间, 我们尊重病人的意见。”
前世今生贺为聿在这方面的积累比得上半个专家,他理解医生的担忧, 又问:“既然这样,那她为什么还会发病?”
主任行医几十年,未过知命之年头发就花白了大半,待人向来亲和,听见贺为聿这么说看了他一眼,扶了扶眼镜,继而道:“她没有完全康复,心脏病发作的诱因有很多,可能是她最近太过劳累、心理负担重,也可能是因为受了刺激、惊吓过度,又或许是……”
贺为聿知道这么问显得很不专业,他关心则乱,迫切地想要确认谈画发病是否和贺为谦有关,吃味是其中很小的一方面,关键在于不想看到她因为贺为谦再度受到伤害,以后更是要杜绝这种可能。
在当时的环境下,好像只有贺为谦这一个原因可以解释,听了主任的话,贺为聿明白是他想得太过绝对,他应该相信谈画。
主任手里拿着胸片翻来覆去地看,啧啧称奇,随着年龄增长,自愈的几率越来越低,碰上这种罕见病例他舍不得放手,同为医生贺为聿怎么会不懂他的心思,“麻烦主任帮忙保密。”
“你这说的什么话,这是患者的隐私,我都工作了这么多年,怎么会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不会外传的,你放心吧。”
“我的意思是哪怕是同事之间的讨论、课题组案例研究……也不可以,除非后续组织专家研讨病情,我不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
主任心想真是奇了怪了,他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本来还想等会去问问谈画介不介意,调侃道:“护得这么紧?”
贺为聿不置可否,谈画说她当时并没有动怒,又查出来室缺在慢慢长好,这里面疑点重重,如果真的不是巧合,涉及到谈画的来历和超自然因素,他不能让任何人有机可乘。
想到她贺为聿的眼眸像是被水浸湿,显得更加生动,有了少年人的意气,跟主任聊完以后,他少见地多话:“到时候请您吃喜糖。”
主任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贺为聿在门外遇到前来和主治医生沟通的邹嘉逸,把人带到安全通道里,将刚才的谈话内容进行转达。
简要概括为病情好转,贺为聿没说得太明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总体而言不失为一个好消息,但未来的走向谁也说不定,与病患及家属沟通是医生必须要掌握的技能,邹嘉逸因为贺为谦对他有疙瘩,这么一听好受了许多。
许可了他的提议,跟他道了句感谢,邹嘉逸赶回公司处理事情,而贺为聿也回到了工作岗位上,准备进行手术。
沉默的时间有些久,谈画见贺为聿不发一言,也紧张了起来,“然后你倒是说呀,医生不是说我没事吗?难道还有其他问题?你是因为我活不了多久才答应跟我结婚的?”
“别胡说,”贺为聿听不得这种话,“你不光没事,先心病还可能会自愈。”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用动手术了?”
贺为聿不想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失望,但她本人对病情应当享有充分的知情权,谈画听了个大概,太专业的她不是很明白,结合原主的记忆能听懂一些,意思就是难得一遇的机会被她给碰上了,比中彩票的几率都要低。
“你不意外吗?”
她眼里有兴奋、欣喜等各种情绪,唯独没有对医学奇迹突然降临的怀疑和震惊。
“啊?这种好事能被我碰上,我怎么会不意外,你知道我运气不太好,就是太高兴了而已。”
谈画也觉得她的表现不妥,心态还算稳,找借口糊弄过去,她在贺为聿面前总是容易得意忘形,男主虽是个落魄贵公子,其他方面的配置都是顶配,谈画可不想这样轻易地掉马。
系统不在,谈画不能及时和它确认,这样逆天的事除了系统外无法解释,难怪它说她不会死,可这样做的话未免也太过明目张胆。
不敢去直视他的眼睛,谈画的解决方式就是装鹌鹑,想把床背摇下去,贺为聿主动代劳,她望着他的头顶说:“我不想挨刀子,就听医生的,手术的事情之后再说。”
“我又有点累了,想眯一会,等书语把饭送来了就叫我,我让她带了两个人的量,你也留下来一起吃。”
说完她躺下侧过身闭上眼睛,将小半张脸掩在被子下面,竟也很快地睡了过去。
窗外的天空像是打翻了的颜料盘,光影变幻,逐渐变得浓稠,谈画这边岁月静好,访客都被阻挡在外,不被任何人和事打扰,可“映然”就不一样了,有许多事等着她做主,不在的第一天乱了好一阵子。
单宁早就收到了消息,按照计划行事,谈画会逐渐退出公司,其他人因为听说了传言,知道和顶头上司贺为谦有关,这样一来谈画旷工没人敢有意见。
公司负责人给贺为谦打电话,不求让谈画立马来上班,至少问个回来的时间,这也是手底下员工的意思,得到的回复是连秘书都不知道贺为谦现在在哪里。
总统套房内,众人口中“失踪”的贺为谦趴在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在拒接无数个来电以后,手机被他直接关机扔到了地毯上,其中有秘书、爸妈、合作商的电话,甚至还有爷爷的,他一律选择忽视。
少有当缩头乌龟的狼狈时刻,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先睡一觉再说,连睡都睡不安稳,一点动静就能让他很快醒过来。
熬夜熬得太厉害,疼痛感蔓延全身,贺为谦长期趴着一动不动,胸口压得疼,翻过来面朝天花板,手抚着心脏的位置,眼前出现谈画的脸,和他做着一样的动作,不同的是她病情危急,连说一句完整的话都很困难。
谈画对他的影响力不可小觑,贺为谦都躲这么远了,还是逃不过她,就连做的梦也无一不和她有关。
滚落的汗珠、乌紫的唇瓣、救护车、抢救室……后半部分他没有陪同,却像亲身经历过,甚至还梦到了葬礼,让他瞬间惊醒。
也不知道谈画现在怎么样了,应该是脱离了危险,当时她都难受成那样,宁可靠在他弟弟的怀里,也不愿接近他,口口声声说嫌他脏。
言语化作利刃直插心口,贺为谦被这么嫌弃,他该发脾气,扭头就走才是常态,悲悯之心不合时宜地起效,让他做不到不在意,可自尊也不允许他做更多。
慌神地拦住贺为聿的去路,声声质问像敲在他心上,他当然不愿意真的伤害她,又不是医生,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若是放在平时,贺为谦可以安慰自己谈画发病是因为在乎他,她无非就是嘴硬心软,带着这点念想,他带着营养品和花去医院看她,由于戴着墨镜和口罩,保镖没认出他来。
被拦在门外也不恼,贺为谦想亮明身份,刚好听到了谈画评价他的那番言论,他不在她不用撒谎,字字都出自真心。
既然在谈画眼里他那么不堪,他也没必要找不快,将东西全扔到垃圾桶里,工作这几年什么没见过,早就习惯别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是贺为谦低估了谈画对他的影响,令他回味时心如刀割,不想留时间给自己自怨自艾,下床摸黑找到手机,按下开机按钮,全是未读消息,有电话打了进来,又听到了谈画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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