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得清楚又详细,不想她有一点不满意,生活中尽职尽责地照顾他,在床事上也不例外,谈画听见贺为聿轻笑,“你要是觉得哪里不对,一定要跟我说。”
“画画还生气吗?”
“不生气了,本来也没生气,我哪有那么小气。”
谈画违心地说,贺为聿为她做到这份上,再揪着不放说不过去,她那么爱面子,怎么会乐意处于下风。
在他手上拍了一下,那点力气对贺为聿来说就像挠痒痒,“你的手洗干净没啊?”
“怎么嫌弃起自己来了?”
谈画出了很多汗,她觉得身上有股酸味,贺为聿一点也不介意,紧贴着她汗津津的后背,帮她把自己亲手解开的内衣扣扣上。
后腰上的指印赫然在目,余下的部分隐没在衣物里,贺为聿吞咽了一口津液,刚压下的欲念复生,某个部位涨得发痛,强迫自己不再去看。
谈画没了继续工作的力气,在贺为聿臂弯里昏昏欲睡,他起身时眼皮动了动。
浴缸里放好洗澡水,贺为聿将人抱起,谈画醒了过来,说什么都不让他留在浴室,自己除去衣物,用足尖试了下水温,撑着边缘坐进去。
可能是累极,谈画回到房间沾上枕头就睡,第二天醒来时看到贺为聿放大的俊脸,一阵恍惚。
是了,贺为聿赋闲在家,自然不用早起,谈画用胳膊枕着头,视线从上到下,再次感慨男主没有一处地方长得不好。
贺为聿没有抱着她睡,两人之间的距离宽得能再塞下一个人,房间里冷气很足,谈画往他那边靠了靠,他随即醒了过来。
眼神从迷糊到清明,贺为聿揉了揉她的发,拿起床头的手机看时间,问她要不要再睡会,得到否定的答案,“我先去做早餐。”
说完快速起床洗漱,怎么看都有落荒而逃的意味,平时他会跟她亲热一会再起,留谈画一个人躺在床上怀疑人生。
一旦建立了习惯,再被打破容易让人难受,被忽视的细节一一浮现,上次拒绝她可以理解为身上带伤,不想被她看见,可这两天又是为什么?
她不乐意了,本来不觉得不对,但贺为聿有事瞒着她,就不能不管。
谈画有事说事,打定主意后去找他,贺为聿正把做好的三明治端上餐桌。
“贺为聿,把你的手机给我看一下。”
“好,在我左边口袋里。”
他答应得干脆,谈画心里犯起了嘀咕,伸手去掏,把屏幕对着他的脸晃了一下,用面部解锁打开屏保,映入眼帘的是干净的桌面。
谈画突然发难,贺为聿要是真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她打开微信,通讯录里不是同学就是同事,人际关系简单。
至于聊天记录,大部分都是别人主动给他发的节庆祝福语,他一一回复,常联系的人就那么几个,和她的聊天框被置顶到最上方。
下面一条是牧唐,他的师弟,有几条未读消息,谈画点进去,然后顿住,目光落到几行文字上:
【昨天23:05:领导到底怎么说的,你什么时候回来?】
【7:10:还没醒?不用上班的人就是不一样,我一点都不嫉妒,真的。】
【8:29: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哥,纵欲伤身,你刚做完手术,得克制一点。】
贺为聿也想到了这一茬,他摘下围裙匆匆从厨房里出来,谈画划动屏幕凑近去看,还将手机横屏,放大的图片最上方写着:“结扎手术注意事项”。
这是牧唐发过来的,他一连发了许多条没人回应,直接甩出一张图片,把重点内容标红。
“禁止性生活”五个字被圈起来,谈画一脸懵地看完,又一脸懵地退出去,对站在一旁的贺为聿说:“你去做了……结扎手术?”
谈画光脚踩在沙发上,比贺为聿还要稍微高一点,他一个大高个站在客厅中央,头微微低下,有点傻气,听她这么问,眸子一动,“嗯。”
“为什么?我们不是每次都有做措施吗?”
“这样更保险,你心脏不好,跟普通人相比会承担更多生育风险,我不想看到你受苦。”
贺为聿是医生,他见证过无数生离死别,都说妇产科是医院欢声笑语最多的地方,医疗技术的进步提供了保障,却不能完全规避风险。
她有心脏病,能不能好全是未知数,给生产过程带来更多不确定,贺为聿必须保证她绝对安全。
再说谈画娇气,从小到大没受过皮肉之苦,痛觉神经敏感,划破了一道口子他都心疼,让她经历那种血淋淋的场面,贺为聿不敢想象。
母亲是高难度职业,而且中途无法辞职,教养小孩需要花费很多精力,谈画自己都是个孩子,贺为聿只想她开开心心地生活。
“你想要孩子吗?”
谈画不说话,贺为聿有点忐忑,他不后悔,但不想让谈画不高兴。
“不是很想,我只是觉得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应该跟我商量一下。”
前面二十几年谈画的男朋友连个影儿都没有,一朝穿书多了攻略对象,快马加鞭地领了证,她没有完全领会婚姻的意义,也很少设想以后的生活,一贯的原则就是过好当下。
在路上看到可爱的小娃娃会被吸引,谈画偶尔会想怎样跳过男人和生育拥有一个,这样的话她就可以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做她的专属小模特。
但要说自己生,谈画想到怀孕和生产的痛苦,浑身一哆嗦,少得可怜的憧憬被冲淡。
“是我的疏忽,但你不用担心,这就是一个小手术,术前我充分考虑过,有复通的可能性,也不会对其他方面产生影响。”
贺为聿最初产生这个想法,是在谈画心脏病发住院以后,他暗下决心不想让谈画受到伤害,工作忙不利于恢复,刚领证又有贺为谦来捣乱,被各种事牵绊,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领导提出让他回家调整,贺为聿顺势答应,当天下午就把手术做了。
“什么影响?”谈画顺着他的话问,他一句话不离自己,她这会正为误会他为了过程体验更愉悦才去结扎而惭愧。
“性功能障碍,可能会出现□□困……”
“停!”谈画表情古怪,眼神飘向别的地方,“谁问你这个了。”
医生说起这些很自然,同样是分析病情,自己和他人的无甚区别,谈画不适应,特别是经过昨晚以后,几根头发挂在眼睫毛上,谈画用手指划了几下没划开,贺为聿伸手帮她,被她躲开,“我自己来。”
那双手依旧白皙修长,被她嫌弃贺为聿也不恼,“你想问什么?”
“你……疼不疼啊?”
谈画一言难尽地朝下看,须臾之间收回目光,担忧地看着他,不管伤口大小,总归是要动刀子,她脸都皱了起来。
“还好,手术的时候做了局麻,不碍事,每天更换止血贴,多注意休息,过几个星期就好了。”
“你昨天怎么不说,要是提早告诉我的话我就不会闹你了。”
注意事项她简要地看了一遍,想到他身上的汗,也可能是因为疼痛,谈画就觉得她简直不是人。
“而且万一我兽性大发,霸王硬上弓,对你来硬的怎么办?”
谈画自己的脾性她了解,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只是平时没有表现的机会,她懂得利用优势达成目的,让人不好拒绝。
“画画还会这样吗?”贺为聿笑着说,因为她的关心笑容更加明朗,看上去竟然很期待的样子。
“……?”
谈画再任性也有底线,贺为聿对她好,她对自己人格外优待,不能利用这点去伤害他,听他这么说一阵无语,没有正面回答,再次和他确认,“真的没问题?不用回医院看看?”
“不用,只是可能接下来要委屈一下画画,过了这段日子就好了。”
“我委屈什么?”
他为了她连结扎手术都做了,她还不识好歹,虽然是无意的,可怎么看委屈的人都是贺为聿才对,如果不是她心血来潮要查聊天记录,不知道哪天才会发现。
从她问了那句“疼不疼”开始,贺为聿始终挂着温和的笑,谈画透过外表的假象,秒懂他的想法。
“没事,我可以……”
谈画将手中发烫的手机还给他,打断他接下来的话,往餐桌走去,“你跟牧医生解释一下,免得他误会。”
也不算误会,他们没有白日宣淫,同样是因为昨天闹得晚了,才打破原有的生物钟。
她没想明白,一开始那个贺为聿跑哪去了,谈画费尽心思勾引,被他避之不及,现在倒好,会拿这种事跟她开玩笑。
思及前后变化,好像贺为聿是因为跟她更亲近才会这么做,谈画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至于贺为聿做了结扎手术会在同事之间流传,谈画心一横,说就说吧,她的脸早就丢光了,有个医生对象,这样的事只多不少。
她忘性大,一坐下来就将贺为聿接下来的生活安排得明明白白,“我看饭你还是不要做了,厨房里油烟味重,做一日三餐也很耗神,就跟之前一样,我让书语送过来。”
“家务交给保洁,该花的钱不能省,万一以后留下什么后遗症怎么办?我这可都是为了你着想。”
最后一句谈画加重语气,表示她没有半点私心,不是为了自己今后的“□□”,她说完后点头表示赞许,偏偏贺为聿要重复一遍,“嗯,我知道画画是为了我好。”
“……”
“可是……”
“没什么可是,就这么定了。”
就从下一顿开始,贺为聿非说早餐就几个盘子,直接放进洗碗机,还给她洗了一碟青提,谈画在客厅里转悠,把水果吃完回书房赶工。
又听见了对门的声音,谈画搬来这里谁都没告诉,却出奇地热闹,上门的人一波接一波。
有教训在前,这次谈画谨慎了点,先透过猫眼,发现确实是一个陌生男人没错,个子和身形和贺为谦不符,重点是穿了一身外卖员的衣服。
“你有事吗?”
男人转过身,站得笔直,是那种没什么记忆点的长相,他看见谈画从对门走出来,半点不惊讶,连单子上的住址都没有核对,“是谈小姐吗?”
“是我。”
“这是您的花。”
谈画一早就看到了那一捧黄玫瑰,鲜艳欲滴,花瓣上挂着水珠,释放着浓郁的香气,让人很难忽略。
“外卖员”做好了她拒收的准备,打好腹稿劝说她收下,却见谈画伸出手,“单子在哪?”
“不用签收吗?”
他这才反应过来,从口袋里掏出单据和笔,谈画随意划拉了两下,从对方手里接过花,然后站在原地不动,“谢谢”也没说,用凉凉的目光盯着他。
谈画身后站着贺为聿,他们的表情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外卖员”低下头用帽檐挡去大半张脸,称职地说了句“请给个好评”,转身消失在电梯间。
等人走了,谈画兴趣缺缺地把上面的贺卡打开扫了一眼,验证完猜想过后,像垃圾一样扔在门口地上,“啪”地关上门。
黄玫瑰有表示歉意的花语,贺卡上也龙飞凤舞地写了“对不起”三个字,没留落款,谈画大致猜到是谁,跑腿的人从表情、神态和动作都不像职业外卖员,演技实在是差了点。
还让给好评,又不是她下的单,怎么给好评。
“是谁送的花?”
“我猜应该是贺为谦。”
谈画不是完全肯定,没什么能解释贺为谦前后的态度变化,原主被他气得进医院也不是第一次,总不可能是突然良心发现。
若说是因为她和贺为聿领证了被气疯,他应当朝她大吼大叫,而不是送花示好。
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到时候让保洁把门口的垃圾一并清理,谈画回答完就进了房间,直到午饭才出来,说好的穆助理没看见,又是贺为聿一个人在餐桌旁等她。
“我想了想,做完手术不能做剧烈运动,但做饭还是没问题的,在电脑前坐久了眼睛不舒服,可以看点绿色蔬菜调节一下,画画不是喜欢我做的菜吗?我可以常给你做。”
说得滴水不漏,加上他的厨艺不错,谈画欣然接受,嘱咐他哪天累了不要逞强。
做衣服的过程中遇到了点问题,谈画边吃饭边想怎么解决,让呈现出来的效果更好,忽视了一旁的贺为聿屡屡看向她,目露纠结。
“画画。”
谈画抽了张纸擦嘴,闻言带了点茫然,“嗯?”
“你很喜欢花?”
第四十章
餐桌是长方形, 许是为了夹菜方便,贺为聿没跟她对坐,两人贴得很近, 以便能照顾到她。
“一般吧, 怎么了?”
花朵在设计界是普遍的装饰元素, 谈画看过许多场相关主题的秀,同时也是饱受全世界喜爱的植物,很多国家都有国花, 各个会场几乎都少不了它的影子。
谈画什么稀奇古怪的颜色和品种没见过, 早就能做到心同止水,一连收到两捧花都是贺为谦送的, 不是在什么愉悦的前提下,着实谈不上惊喜。
“没有,就是想多了解一下你的喜好。”
贺为聿摇头,谈画心里揣着事,也没联想到别的方面, “那你多观察一下,要是都由我来告诉你, 多没意思。”
本人没意识到她的要求让人为难, 只因为谈画见过的好东西太多, 很难有礼物能戳中她的心窝,贺为聿直接答应,像接下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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