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雨淋湿蔫了吧唧的猫崽子,整个人恹恹地靠在他肩膀上眼泪掉个不停。
“做错了事情要怎么样?”
“要道歉。”
伏黑惠紧紧地搂住爸爸的脖子,窝在他颈窝声音哑哑低低的道歉,“对不起爸爸,小惠不应该偷偷跑出幼儿园,害你们担心了。”
“还要和谁道歉?”
“老师。”
甚尔又抱着伏黑惠回了幼儿园。
到了地方,他自己从甚尔身上爬下来,对着几位老师一一鞠躬,抹了把眼泪一脸严肃的向老师们道歉。
离开时甚尔给校长和老师各留下了笔赔偿金。
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小崽子还是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
甚尔问他:“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了?”
“……小惠不想让爸爸去做危险的事情。”他搂着甚尔脖子的手微微缩紧。
“就因为这?”
小崽子蔫蔫地嗯了声。
蠢兮兮的。
甚尔没说出口,理乃常说小朋友要开开心心的长大,现在他倒是蛮认同这句话。
他垂着眼半开着玩笑,“你怎么知道我去做危险的事了,万一我就是出去溜达一圈你又不知道?”
爸爸还在说谎。
伏黑惠拿自己的头蹭了蹭他的下巴,“爸爸今天做的事情危险吗?”
“……不知道,你们老师半路把我叫走了。”
他头唰地一下直起来,眼睛里面像有星星,“那小惠还是成功阻止爸爸去做危险的事情对吗?”
甚尔看着他犹如得了骨头疯狂摇尾巴的小狗样子,抽气,还是受不了这张和自己这么像的脸上会出现这种表情。
反手把他按回肩膀上。
“留封错别字满篇的信就跑,你胆子也真不小。”他轻啧了声。
“我和电视上学的。”
“什么电视,这么不靠谱?”
“爸爸让我看的小鬼当家。”
艹。
让他看了个东西完全是为了让他在他妈没在的时候自力更生,不要老想着靠他。
当然也有他想偷懒的成分。
没想到啊没想到。
甚尔颠了他一下,“行了,我不跟你妈说,下次别犯就行。”
“真的吗?”伏黑惠偏头看他。
“真的。”甚尔砸吧下嘴,“骗你让我变青蛙。”
伏黑惠及时捂住他的嘴,“……不用。”
“现在还没到幼儿园放学时间,我们去哪儿?”
回家早了妈妈肯定会怀疑的。
“走,给你妈带个礼物。”
想到他刚才哭得稀里哗啦的惨样,身强体壮的捕猎者终于愿意教授他的幼崽捕猎的技巧。
“没把握的事别干,想干就抱着一击必成的决心。”
“就像这样!”
啪。
眼疾手快地朝按钮一拍。
勾爪垂直下落。
在两双绿眸直勾勾的注视下,勾爪肌无力一般抓了把空气。
“好……好丑陋!”伏黑惠一脸一言难尽。
“小鬼,别逼我在最快乐的地方扇你。”
电玩城确实很快乐,但……
伏黑惠才理会他爹的威胁,甚至带有挑衅的反问他,“你现在快乐吗?”
快乐?
他现在恨不得把机器砸了。
甚尔面露凶狠地投下最后一个币。
这次一定要为自己正名!
啪。
“……”
甚尔看着随手拍下按钮的伏黑惠,危险地眯眼,“这是最后一个币,你故意捣乱?”
伏黑惠没说话,学着他爹平时的样子,双手环胸下巴朝机器扬了扬。
在甚尔身上是松散霸气,在他身上却是莫名的喜感。
甚尔扭头。
一只玩偶从洞口掉了下来。
伏黑惠一脸平静。
甚尔:……
让他装起来了。
第24章
那天回家之后,两人默契的没有提及发生的小插曲,理乃也似乎没有发现异常。
甚至还带给了伏黑惠一个小礼物,说是以后旅游时可以用到的电话手表。
共同的秘密让父子俩看起来关系亲近了不少,至少在妈妈在时他们看上去是这样的。
但事实上就算理乃只是短暂的不在家时,他们是这样:
“伏黑惠,把你的狗崽子收起来!”
“不许叫它们狗崽子!”
这样:
“再让你的狗掉毛,我就把它剪秃。”
“那是小白的毛,不是白白的毛。”
还有这样:
“不许拿白白和黑黑垫脚!”
“它们两个自己跑我脚底下,关我什么事。”
没错,那两只玉犬的名字确定了,白白和黑黑。
原本伏黑惠是想叫它们小白小黑,但家里已经有只小白了,退而求其次就选中了这两个名字。
他起名字水平和他妈有的一拼,甚尔第一次听到他叫那两只狗时短暂的良心上线,问他确定吗?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甚尔瞬间掏出手机录音让他保证:伏黑惠以后绝不会给小狗改名。
一想到他儿子以后每次使用术式时都要叫出这么具有反差感的名字,甚尔恨不得他现在立马长大。
可惜这个乐子至少十年后才能看见。
伏黑惠不知道他爸的打算,只是听到他厚脸皮的话,气呼呼的瞪圆了眼睛。
两只在家里撒欢的小狗被扼住命运的后脖颈,看向他的眼睛可怜又委屈,伏黑惠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它们从甚尔的魔爪中解救了出来。
但白白这个恩将仇报的家伙,竟然在他玩积木的时候不停的跑过来捣乱。
比小白还要过分!
刚搭好的积木塔被白白一头撞到,伏黑惠刚想训斥它,就看着黑黑一脸渴望的看着他。
见他半天没动(气的),又拿头去拱他的手,催促着示意他赶紧再重新搭起来。
白白想要捣乱时还被黑黑压制住,伏黑惠内心涌出一股感动。
一直到积木塔搭建成功,白白都没有偷袭成功。
伏黑惠看着大功告成的积木塔露出浅笑。
下一秒。
黑黑往后撤了几步。
伏黑惠突然感觉到莫名的不安。
在他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黑黑一个加速冲了过来,一头把积木塔顶的七零八落,场上没有一个积木是完整立起来的。
顶完它还自觉满分的仰天长嚎。
旁边的白白满脸艳羡加一脸不服气。
所以刚才的催促意思是轮到它了吗?
伏黑惠失去笑容。
“吃饭。”
甚尔把围裙摘掉,饭放在桌子上,“我去接你妈。”
早已经熟悉这种分工的伏黑惠乖乖点头。等甚尔走后,他捧着自己的便当坐在茶几前。
小黄鸭样式的小碗里最上面一层摆着一个可可爱爱的爱心煎蛋和两根跟小孩子巴掌长的香肠。
吃饭的仪式感还需要打开电视,找到热播的动画片。
说了一声‘我要开动了’伏黑惠舀了一大勺米饭,刚填进嘴里就感受到身体两边传来的炙热凝视。
向左边扭头。
黑黑一脸垂涎地不停的吞咽着口水。
向右边扭头。
已经被香迷糊的白白嘴边耷拉着晶莹剔透的液体。
伏黑惠:……
嚼嚼。
两只玉犬的眼神落在他鼓起来的脸颊。
又一大勺肉酱。
两只玉犬的眼神跟随着勺子不停转动。
塞进嘴里。
白白的口水终于不堪重负掉落在地板上。
伏黑惠:……
任劳任怨的掏出纸巾去擦地板。
还没完全低下头,余光瞥见有一抹黑色的影子接近。
他大惊,猛地转头正好抓住黑黑朝他饭碗下嘴的动作。
“!!!”
伏黑惠把它头推开,搂住小黄鸭饭碗,“不行!”
两只亮晶晶又满是祈求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伏黑惠想要说着什么,右边一股热气袭来。
静悄悄的,一点一点靠近,唯恐惊动了他。
再次猛地转头。
头伸到一半的白白被吓了一跳,立马扭头看向墙壁,行为举止不是一般的心虚。
小小年纪的伏黑惠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拿出自己的小叉子一边分了一根香肠。
看清他的动作两只玉犬兴奋地摇起尾巴,等吃到嘴里后瞬间变成星星眼,尾巴更是摇的飞起。
伏黑惠松了口气继续吃饭。
然而,炙热的视线死死地落在即将送入嘴中的勺子。
“不行,这是我的。”伏黑惠把小手盖在饭碗上,两只手把它们两个推开。
盯——X2
伏黑惠试图反抗:“你们刚才已经吃过香肠了。”
盯——X2
“……你们可以等爸爸回来再吃。”
盯——X2
“……”
一个煎蛋分两半。
没关系,他还有肉酱,可以拌米饭吃。
伏黑惠乐观的开导自己。
盯——X2
“……”
ˉ
甚尔去车站接理乃。
她去参加了埼玉县举办的最受欢迎漫画家访谈。
那个“你可以做我一日男友吗”的青涩画手,经过这些年的努力成了小有名气的漫画家。
甚尔对她会出名丝毫不意外,毕竟她就像是缓慢但格外努力的蜗牛,尽管很笨拙,但依旧会以自己的方式用触角去感知未知的世界。
虽然嘴上总说着自己是一个蒙尘的珍珠,实际上每次感情线画不好的时候就自己缩起来掉珍珠。
恋爱时期见过最多的画面,就是她不停的写写画画。
甚尔还记得她宣布重要决定的那一天。
“我决定了,我要以我们为原型画一个少女漫!”
理乃说这句话的时候站在明媚的阳光里,十分耀眼。
甚尔同样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没说好不好。
理乃故意逗他,“甚尔不说意见的话,那我就画个性转版的。”
“女主的形象就设定为一个黑发碧眼的深闺大小姐,然后转学到了普通学校。”
一个长着甚尔脸的冰冷御姐穿着裙子,说着说着,她就被自己脑海中浮现的形象逗笑了。
“那男主就是炸毛不良。”甚尔反击。
“你这是发型歧视!”理乃被拉坐在他腿上,不满地用指尖戳他的肩膀。
甚尔敷衍地嗯嗯两句,“那男主也可以是用定型喷雾隐藏不良发型的伪好学生。”
“指代性也太明显了吧,”理乃窝在他怀里不乐意,“为什么我不可以是一个单纯的好人?”
他们斗着嘴,谈话的内容极没有营养,却帮理乃缓解了紧张的情绪。
等到漫画出刊发行时,理乃神奇的平静了下来,倒是甚尔紧张的坐立不安。
理乃没良心的笑了他好久。
“甚尔,我在这里。”
理乃刚出车站就看见身高极为高挑的男人。
甚尔回神,自然而然的接过她的挎包,另一只手牵着她,“回家?”
“唔……我们先去花店吧,买些种子。”
甚尔一听说他要种花,眉梢就高高扬起,“还没死心?”
她早就打起了院子里空地的主意,还自信满满的说要种一片花园。
甚尔拗不过她,只能臭着脸把他的种子种了下去。
结果她种花的经验为零,甚尔也不没侍弄过花草,两个人面面相觑,连夜上网搜索种花教程。
直到第二年小惠出生,那些花都没露头。
又等到春天,空地上终于多了一片绿芽。
理乃眉飞色舞地朝甚尔说着:“你看,我就说它们能活吧。”
她和甚尔每天都悉心照顾这那片小苗。
没过一个月,甚尔看着满院子的杂草满头黑线。
理乃心虚。
理乃:“我错啦……”
甚尔只得又连夜把那些杂草清理干净。
“这次绝对可以,”她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我和别人请教了种花的详细过程。”
“男的?”
“女生。”理乃好笑地看着他突然警觉的神情,摸摸他头,“走吧,去买花了。”
两人在花店买了些种子就回了家。
进门。
满地狼籍。
理乃/甚尔:?
“小惠!?”理乃慌慌张张的跑进屋子。
“……妈妈。”
伏黑惠抱着被啃了一半的萝卜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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