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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温如笑笑没再言语。
戏文结束，两人也坐上马车，马车在李府较远的街巷先停下，宋温如送逍潇走了一段路，再拐一条巷子就是李府正门的主路，逍潇道：“不能再往里走了，怕被人撞见。”
宋温如也与逍潇保持着一臂距离，他道：“那我在这站着，看着你入府。” 逍潇点头，算是道别。
“逍潇。”她方走了没两步，身后的宋温如唤道，“明天休沐，我们出去玩儿，山里怎么样？”
逍潇回首：“山里有什么好玩的，冷……”
宋温如挑眉，“有雪，有温泉，就我们两个，嗯？”话尾，语气带着轻佻地上扬。
逍潇没来由心口颤了颤，
晚上，逍潇鬼使神差地将自己的心衣翻了个便，看哪个好看，又觉自己的意图太明显，好羞耻。
第68章 六十八
清晨, 大长公主醒来，床榻之上已没有陆离的踪影，她唤了几声, 亦没人应答, 她将宫人叫来询问：“你可看见陆离公子？”
宫人回道：“陆离公子半个时辰前就起床了，只说要在外面散步, 方才还看见他在这园子中走呢。”
即是还在她宫中，陆离当下也不会有危险, 她也放心了。她梳洗之后又用过早膳, 在宫人的陪同下打算去往御书房，同皇帝商议政事。
刚从殿门出来，方走出没几步, 忽听背后“扑通”一声响。
大长公主随着宫人一同回头，当看到砸在地砖上的赫然是一袭红衣的陆离时, 她脑中空白了片刻，踉跄地朝后退了几步, 几个胆小的宫女吓得尖叫起来，她猛然回神, 颤抖着声道：“去，快去请太医来。”忽而她脑中精光一闪，又道, “本宫要召见宋尚书, 让他也前来。”这次声音已不复方才的慌乱, 取而代之的是往日的沉静和自持。
片刻之后太医来了，他给陆离诊过脉又再次确认鼻息, 随即朝大长公主摇头。
在得知这一消息，她的手抚着腕间的镯子, 垂眸之时眼角已泛着红，但很快，她就抬头面无表情地颔首，让人去处理陆离的后事。
这时有宫人来报：“宋大人今日休沐，人也不在公府，府上的人都不知晓去了哪里？但守城的门卫说，天还擦黑时，他就出城了。”
……
逍潇本就贪睡，今日和宋温如约定进山的时间又委实早，坐上马车之后，宋温如就伸出手臂敞开大氅让她坐进他怀里。
他怀中温暖，又散发着淡淡的松子香，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起来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宋温如轻轻唤她。
“到了吗？”逍潇迷糊地睁开眼睛询问。
“再往前的山路马车行不了，我们得走一段路。”宋温如道，一并活动着右肩臂。
逍潇见状，知道是自己在他肩膀上靠了一路的缘故，她上前给他按着，有些不好意地道：“睡太死了，你可以将我叫醒的。”
“总得习惯。”宋温如顺势又将她揽在怀里，“不知你……”
后半句话却没说完，逍潇眨着眼睛也没等到，急切地询问：“不知我什么？”
宋温如笑了笑，“没什么，我们下去吧。”
两人下了马车，抬眼已能看见半山腰上的一处庄园，逍潇被宋温如牵着往山上走。逍潇放眼一望，到处是皑皑积雪，一片银装素裹之下掩盖住冬季本来无生气的景色，确实别有一番景致。
“那有红梅，我们折一支吧。”“这块的草坡适合滑雪啊，一会儿我们来这里玩儿吧”“唉，宋温如你快看那个……”
就听逍潇叽叽喳喳地提议，一会儿想玩儿这个一会儿想看那边的景色，宋温如这厢就满口答应。她兴奋地手舞足蹈，一不留神脚一打滑就要摔倒，好在宋温如一直牵着她，手一提就将她身形稳住了。
干脆打横将她抱起来走。
逍潇道：“我可以走的，你放我下来。”
“你太慢了。”
“要那么快干什么？边走边玩儿边赏风景不好吗？”
“园子里的风景更好。”
言毕，宋温如大步朝前走，没一会就到了庄园，逍潇探出脑袋想看看园内的风景，就被宋温如一把将头又摁回怀里，“不怕这园子里的人看见你了么？”说罢，又脚底生风地呼呼朝里走。
逍潇一听还是有些担心的，就在他怀里不敢乱动，“那这样怎么看园子里的风景啊？”
宋温如笑了笑：“不用急，一会儿有的是时间让你看够。”
只听“哐当”一声巨响，吓得逍潇又探出脑袋想一看究竟，原来他们已经走到内院的屋子里了，宋温如反脚将门又踢上。
逍潇脑袋再迟钝也明白宋温如的意图，他想把她先弄到床上。
下一刻她就真躺在了床上，“宋温如，不是说……”
勾着衣带的手一顿，他看着她，“看风景，是吗？”
这发展有点快，还是大白天，她一时有点接受不了，赶紧按着自己的衣带点点头。
“好。”宋温如一只手揽在逍潇的腰上，将她从床上抱起来，另一只手也箍着，轻而易举就把她抱在窗户边上。他站在她身后，将窗户推开。“可以看了。”
逍潇还没仔细看窗外是什么光景，几棵树几座假山，就感觉危险来临。
宋温如站在他身后，用大氅裹着她，似乎就像两个人在窗边赏风景，表面上他的神情也正经得很，可实际，却暗潮涌动，他的身子贴着她，手伸在前面又去解她的衣带。
“别……”逍潇急得面颊通红，他怎么能这样，她好像都不认识他了。
“好。”宋温如又爽快地应允了，逍潇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听他道，“那不看风景了，你意思去床上？”
呀。
这就是胁迫她二选一，要不在窗户边要不在床上……
逍潇回首睇了宋温如一眼，嗔责道：“宋温如，你欺负人。”
“欺负人？”他弯身将唇凑到他耳边说道，“还没真正开始呢……”
余下的字音已吞没在两人的唇齿之间，这窗户还打开着，屋里发生什么，屋外的人一览无余，他真的不害臊吗？逍潇急得将他推开，低着头羞红着脸道：“去，去床上。”
宋温如得逞地笑笑，这庄园虽然有仆从，但这个院子没有，都让他打发到别的院子里了，他知她脸皮薄，怎么可能让她去承受被窥探私密的负担。
他一个手臂就能把逍潇托起来，另一只手关窗户，感到怀中的人儿身体依旧绷直着，就知道她很紧张。
他道，逍潇，你才是这山里最好的景色，
山中飘起了小雪霰，随风飘飘摇摇，沉沉浮浮。
意识尚在的时候，逍潇想，这才是独属她一个人的宋温如罢，他那满腹经纶，居然能用在这个上面，便将连篇骚话都讲得如此风雅。
也不知第几次，宋温如的手又探过来，逍潇这次发狠了心在他手臂上胡抓乱挠，宋温如笑着缩回手，道：“那好吧，只能如此了。”
逍潇裹着被子背对着他，不想去搭理，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小会儿。
忽然她感到身上一凉，便是宋温如将她被子扯走了，她惊得猛然睁开眼，慌张去寻床上还有什么东西能遮掩，下一刻身上又暖了起来。宋温如将大氅裹在她的身上，紧跟着一阵天旋地转，她连同大氅被他扛在肩上。
“宋温如，你干什么呀。”
“你不肯穿衣物，我便只能如此带着你去泡温泉。”
“嗯？”逍潇身子僵了一瞬，“刚才你要给我穿衣服？”
“那……不然呢？”他的声音满含笑意，又带着参透她窘迫的了然。
逍潇顿时闭口不言语，她觉得他坏透了，但凡她表示不认同，他必定又去笑话她。
庄园内引了室外的温泉水，水汽缭绕，氤氲弥漫，宋温如将逍潇放下，“你先下去吧。”
她才没那么好意思当着他面脱下大氅，她走得远些，隔着层层屏障般的薄雾，缓缓将大氅脱下，走到温泉里。
水温正事宜，特别适合此时的她用来缓解身上的疲累和酸软。没一会儿，她听到那边有入水的哗哗声，料想是他也入这温泉了，她又不自觉地绷紧了身子。
可良久良久，再无任何声响。
“宋温如？”逍潇唤道，一并往那边走去。
“在。”他在那边答道。“何事？”
“哦，没事。”逍潇停下脚步。
那边传来了他的笑声。
逍潇都要窘迫死了，好像自己上杆子要同他在一起泡温泉一样。
哼。
她准备寻个地方时，忽然不知从何处刮来了一阵小风，挡在她眼前的水汽瞬间稀薄了不少，隐隐约约，她看见一个男人的背影，宽肩窄腰。
风吹不断，水汽也消散了，那背脊之上有一道狰狞伤痕，清晰可见，落在她眼里。
她内心一颤，忍不住就走上前，在刚要触碰到那伤痕时，他忽然转过了身，“你怎么哭了？”
“你骗我的，这伤并没有好。”逍潇颤抖着声音道。
“快好了，这温泉对我伤势有利，今日正好。”他又弯起双眼，“既然你这么主动……”他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唇。
……
两人泡完温泉，也不知是太热还是什么缘故，逍潇的唇跟涂过口脂一样异常红润。
已有仆从悄悄将干净的衣物备好，宋温如引着逍潇去了一处半敞的暖阁，既能赏雪景又不至于太冷。
用过饭之后，逍潇煮茶，宋温如躺在她腿上闭目神思，忽然他道了一句：“有了。”他坐起身。
“什么有了。”她将茶递给他。
他接过茶之后，轻啜：“新的戏文有了。”
逍潇眼睛一亮，笑盈盈地道：“就知道你行，下次再想新戏文，就到这山里寻灵感。”
宋温如挑眉，将茶盏搁在茶案上，把逍潇抱在怀里，看着她道：“那倒不至于这么费事，一张床就足矣，窄一点儿的也无所谓。”
逍潇才不想听这种没羞没臊的话，气得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
……
午后又过了一个时辰，两人就得往城内赶，毕竟山路不太好走，担心路途有意外耽搁时辰。
几个大长公主的侍卫骑马在入城必经之路守着，见到宋温如的马车行来，就赶忙迎了上去，其中为首的侍卫道：“宋大人，大长公主有急事召见。”
宋温如看了一眼逍潇，而后只挑起一丝帘子对着外面，道：“容本官先回府一趟。”他带着李云骁的妻子在城外呆了大半日，传出去实在不好听，当务之急先把逍潇得送回去。
为首侍卫道：“宋大人，事出有急，大长公主命下官在此处等候，见到宋大人就立刻带去宫内，还望宋大人不要为难下官。”
宋温如正想再分说，逍潇将手探了过来，向他点头。他明白了，这是在马车里会等他的意思。他反握住她的手，说道：“那好吧，本官即刻就去宫内。”
到了上阳宫，宋温如刚行过礼之后，大长公主就直截了当地说道：“陆离死了，死得还很蹊跷，是从大殿的屋脊之上摔下来的。”她看着宋温如半阖的双眼，“你，今日去了哪里？”
第69章 六十九
宋温如神情一顿, 但很快就神色如常，他道：“臣今日去了山里的别庄。”
“宋大人可是一个人？”大长公主询问道，意图非常明显, 可有人陪同, 可有证人。
宋温如自是不会将与逍潇的事袒露出来，现在她还是他人妇, 他们的关系必须隐于暗处，他宁愿此时被大长公主怀疑, 也要保护她。“臣是一个人。”
“做什么？”
“臣今日旧伤复发, 就去别庄泡温泉养伤。”
大长公主从上首的椅子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宋温如，道：“陆离此番失踪又出现, 现在又蹊跷死亡，宋大人, 你以为如何？”
宋温如依旧恭敬地道：“陆离公子情形与鬼市手笔类似，臣以为要么与那个还没有被查到的鬼市幕后者有关, 要么就是……”说到此处，他语言顿住。
“就是什么？”大长公主追问。
“有其他人假借鬼市之手要除掉陆离公子。”
大长公主看着宋温如的双眼, 似是要看透他心内所想，“哦？这又怎么讲。”
宋温如缓缓道：“陆离公子身份特殊，虽未有官职但却时常伴着殿下左右, 难免让旁人以为他会掌握什么辛秘。若这辛秘直接威胁到这个人, 他定然会先下手为强。”
宋温如以为, 陆离已然掌握逍潇是闻氏之后的辛秘，想来在陆离失踪以前, 他都没有将逍潇的事告诉大长公主，要不然逍潇不会到此还安然无恙, 而同样将调查结果刻意隐瞒下来的他也不会依然受大长公主重要。
但从陆离出现又死亡，就不知这之间发生了何事，总之一定是陆离给大长公主透露什么，才让她此刻怀疑他。
若他现在还遮遮掩掩，她必会从怀疑到确信，还不如将那置于陆离死地的嫌疑刻意引到自己身上。
反而才说明自己没有什么。
大长公主听了宋温如一番言辞，默了片刻之后，就揉着自己的眉心：“本宫从未对陆离说过任何有关梧村的只言片语，他怎么可能知道，到底是本宫害了他。”话音刚落，敏锐如她，忽然就找出关窍所在，“是平都？还是皇帝？”
宋温如阖下双目，不置可否。
大长公主又接着道：“这么一说，便也解释得清，为何当时王逍潇会被鬼市抓走，那必然是平都干的。”大长公主说到此，忽然心就有些累了，她与宋温如何尝不是有相同遭遇的人？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陆离死了，王逍潇也差点死在鬼市。
但陆离为何在临死前指认宋温如？
“还有一种可能，”宋温如道，“陆离公子是自戕！”
“什么？”大长公主不可置信，一向沉静自持的她瞬间睁大双眼，“陆离会自戕，何以见得！”
“被胁迫，但最终目的都是为了保护殿下……”
大长公主初听这个令她震惊的消息，心神没稳住，颓然地坐回椅子上。
已经很明显了，陆离作为她的首席公子，对方想通过这层关系打探到她掌握多少梧村密事，陆离他肯定不知，但对方就通过陆离来离间她与宋温如。
确实是一手好谋略，不得不承认，在看到陆离死后，她确实怀疑宋温如。
“好个平都，好个尚俊卿！”大长公主的指尖在大袖里狠狠攥着，昨日就逼宫，今□□死她的面首，还来离间她最倚仗的臣子。“三翻四次对本宫动手，本宫不能再忍了。”她又看向宋温如，“昨晚你和烨王来救本宫，也便明里昭示你不是他的暗桩，你打算如何？”
“早晚的事，臣已做过准备。但臣以为，殿下还不可贸然行动，臣担心，皇帝既有鬼市做依托，那边已经做足准备，就等殿下发难时，他将他手中的秘史公布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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