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厉词安竟然以为他在对对方使用冷暴力,简直是无语至极。
厉词安见他没说话,但自己了解他的性格,想他应该是听进去了,就没再说什么。招呼身后一直往池零露那个方向瞧的同事:“看什么呢?可以回去了。”
“温医生不回去吗?”
“他还有点儿事。”
“什么事啊?要不着急,我们等等他吧。”
“不用,他应该还有东西没买,得一会儿呢,我们先回吧。”
待人走远,温砚岭才回过头来找池零露,神色淡淡地对她说:“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秋疏桐的第一反应便是温砚岭工作很忙,让他送自己,会不会很麻烦。
“我住的地方离这儿比较远,跟你应该不顺路,让你送会给你添麻烦。”
温砚岭:“你来这儿才会给我添麻烦,可你不是照样来了?”
秋疏桐站在原地,愣了一下下。
温砚岭又问了句:“住在哪儿?”问完便推着车往外头走去,像是料到她会跟上来般,他把东西放到后备箱,才回头找她,但是池零露仍站在那儿没有动。
今天池零露没有戴口罩,她身为演员的自觉总是时有时无的,大概以为这儿天高皇帝远,没人认识她吧,索性放弃了。
温砚岭喊了她一声,让她赶紧过来,她才慢慢朝这边走来,只是走路的姿势有点儿奇怪。察觉到他的目光,又强自恢复了正常。
秋疏桐坐到副驾驶座,好像为了掩饰什么,后背挺直,姿态有几分端庄。
温砚岭坐进驾驶座,扣上安全带,扭头看她:“你脚也受伤了?”
秋疏桐:“没有,怎么了?”
“没怎么。”温砚岭转过头,不再说话。
他看了眼前面的路况,把车倒出来,目视前方地问她:“住在哪条街?”
秋疏桐告诉他哪条街,然后道:“55号别墅。”
听到具体位置,温砚岭几乎有些难以置信,声音冷冷的:“你故意的吗?”
秋疏桐朝他看过去:“故意什么?”
但温砚岭没再说话。
她猜他应该误会了什么,具体误会什么她也不知道,但她仍耐着心同他解释:“房子是我妈妈买的,买得十分仓促。”
至于仓促到什么地步呢?大概就是听到陈淼说要把她安排去非洲,痛骂对方一顿后,着急忙慌买的。
挑房子并没有那么仔细,只是碰巧看到有一套房子正在出售,临时选的。对方大概急需用钱,着急出手,手续进行得十分顺利。
陈焱原本打算跟她一块儿过来的,因为实在放心不下这个臭丫头,但她最近在忙一个并购案,忙得晕头转向的,属实抽不出时间。给她买了房,又听陈淼保证新招的助理极为靠谱,便让她自己过去了。
房子较她国内的那套而言,简直天差地别。没那么富丽堂皇,但也算是有格调,加之秋疏桐本身也不挑剔,又是从战时过来的人,适应得了各种环境。所以于她而言,并无任何区别。
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秋疏桐的时差还没有倒过来,略感困倦。温砚岭把车开到别墅区,停在了她家隔壁的一栋别墅前,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秋疏桐以为他认错了,因为两栋房子紧挨着,认错也是自然。刚想出声喊他,便见温砚岭在门禁前输入密码,径直走入了那栋别墅,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竟然就住在她家隔壁,难怪他会认为她是故意的。故意跑来温得和克,故意住在他家隔壁,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秋疏桐忽然感到百口莫辩,种种偶然组成了必然,叫她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
秋疏桐静静地看着窗外,整栋房子灯火通明,似乎住满了人,每个房间都亮着灯。时不时能听到里头传出的说话声,还有风吹过,树叶的簌簌声响。
这儿也有一棵蓝花楹,枝干粗壮,看起来年份比她家那棵还要久远一些。
旧时的家里有一棵老梧桐,是她名字的由来,也是她心灵的寄托。
以前每年盛夏,她都爱躲在下面庇荫。梧桐树粗壮、高大,叶片浓密,躲在下面很凉快。母亲说那棵梧桐树枝繁叶茂的,就像是一个健壮的人,象征着勃勃生机,让她也该长成那样。
她努力地做到了。
只是母亲已经不在了。
思绪一下子就跑远了,秋疏桐猛然回过神来,忽然想起温砚岭已经进去很久了。
她想温砚岭应该觉得已经将她送到家,不会再出来了。但当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准备下车时,又看到温砚岭走了出来,手里拖着个行李箱,行李箱上还放着一个医药箱。
半小时后,56号别墅。
医疗组人员纷纷下楼,准备吃晚饭。
餐厅里人来人往,异常忙碌,端汤的,拿碗、拿筷子的,一下子挤满了人。
待所有人忙前忙后,忙完愉快地坐于餐桌前时,不知是谁发现了不对劲,问厉词安:“温医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还没回来?”
“哦,他刚刚去外边接电话了,应该有急事吧。”厉词安随口道。
“那就行,我还以为他没回来呢。”
“不用管他。”
此时的55号别墅,温砚岭正一脸严肃地看着池零露,让她坐到沙发上。
秋疏桐“嗯?”了一声,有些不理解他的意思。
温砚岭指了指沙发:“你脚也受伤了。”
秋疏桐顿了顿,以为不会被他发现的,仍在做垂死挣扎:“就是脚踝扭了一下,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温砚岭没理她,直接将她按坐在了沙发上。
“真的没什么大问题,不疼。”秋疏桐道。
温砚岭盯着她的脚踝:“当然不疼,你就快失去知觉了。”
“没有那么夸张。”
“嗯,跟之前完全失去知觉地躺在病床上相比,这的确算不上夸张。”温砚岭开始冷言冷语。
秋疏桐索性不再说话。
她前几天在做消防演练,撤离时,消防服不知道被什么硬物给刮着了,手臂一下子就被划出了一道口子,伤口大概有五公分长,顿时流了不少血。那会儿情况紧急,秋疏桐没来得及管,匆忙往前跑时又不小心扭到了脚踝。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副身子骨在医院躺了一个多礼拜,到底是缺乏锻炼,所以一运动就处处遭殃。
温砚岭把她的脚垫高,看着肿得十分明显的脚踝,眉头拧得很紧。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拿出弹力绷带绕着她的脚踝进行“8”字包扎,包完捏住她的脚趾甲,观察趾甲的颜色。
秋疏桐稍稍往后躲了躲。
“别动。”
他捏住她的脚趾没松开,观察到颜色没问题,才慢慢松手。
直到他离去很久,秋疏桐仍坐在沙发上,盯着那块被绷带缠住的地方,脸颊通红一片。
食物的香味从厨房里传来,温砚岭关掉火,将餐盘端上桌,又走过来喊她:“可以吃晚饭了。”
秋疏桐慢慢起身,走到餐桌前坐下,接过他递过来的小半碗米饭,同他一块用餐。
到这时,方才羞窘的情绪才算褪去,秋疏桐终于感到饥肠辘辘。她这几天都在倒时差,一天就只吃一两顿,还吃得很不及时,现如今看到一桌子热菜,顿觉胃口大好,低头静静地吃饭,吃得安静又认真。
半晌,她才道:“能在这么陌生的地方和你相遇,看样子我们还挺有缘分的。”
温砚岭停下手中的筷子:“我并不觉得人为制造的巧遇算是缘分。”
“不是人为制造的,真的是偶遇。”
温砚岭斜她一眼。
“反正不管怎么说,我都该对你说声谢谢。”
“客气。”
吃完晚饭,二人便一块儿回了屋。他们好像已经习惯了同床共枕,二人静静地躺在床的两边,睡得很快。
第二天早上七点,温砚岭吃完早餐,问池零露什么时候开始录综艺,需不需要他接送,秋疏桐摇头拒绝,称过两天才开始录,并且会有节目组的车过来接,他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将近午饭时,厉词安忽然走到他跟前,说有事要告诉他。
温砚岭见他一脸神神叨叨的,没理他。
厉词安急忙将他拉到一边:“听说没?刚领队接到国内领导的电话,说后天会有电视台过来录节目。”
第23章
“什么时候说的?”温砚岭忍不住皱眉。
“就刚刚你去给患者处理伤口的时候。”厉词安一脸平静地说。
“什么节目?”
“说是燕城卫视过来的,大概就是纪实观察类的吧。好像有六个艺人,来这待半个月......”
没等厉词安说完,领队就走了过来:“来,过来,正好有事找你们呢。过两天燕城卫视要过来,你们都知道了吧?”
温砚岭没吱声,厉词安接话道:“知道了,正商量着该怎么录呢。”
“也不需要你们作秀,就按实际情况来。这节目是体验型的,到时候不用把他们当艺人,就当普通的医生、护士,该怎么工作,就怎么工作,一切如常。如果他们不配合就告诉我,我去跟节目组沟通。”领队说着顿了顿,“也是个宣传我们医院的好机会。”
温砚岭不理解,他并不觉得他们的工作需要宣传,需要被放到电视上受人评头论足。本来现在医患矛盾就频繁发生,多少医生因为这类矛盾受伤、无法再上手术台,再经过节目组的各种拼接、胡乱剪辑,造成的影响恐怕是他们无法承受的。
近几年来他们医院拍摄的节目很多,各种科室、各种类型的都有,但都是医学生,或者是电视剧组过来借场地演戏的。直接像他们这样过来实操的,温砚岭觉得十分无语。
“医疗工作是件十分认真严肃的事情,不是拿来给节目组开玩笑的。医学生至少要读5年,五年才能走进这个行业,他们就在这待半个月,半个月能学会什么?是看得出病人的症状了?还是能对病人的病情做出心理预判?节目组想让我们教会他们什么?半个月能学会什么?”温砚岭严肃道。
听到这话,领队惊讶地看着他:“你还真当他们是来实操的啊?就是走个过场。真的危急情况,就是我敢,你们能放心让人上手吗?”
“那当然不行,这不是胡闹吗?”厉词安道。
“看诊什么我们是绝对不可能让他们来的,但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干。”领队慢慢开口,一脸早有安排的样子,“过两天不正好要去贫民区义诊嘛,别的不说,医疗队的后勤保障他们总可以吧?还有量血压,测视力、是否色盲这些总是简单的吧?再者,给他们进行个医疗讲座、宣贯一下总可以吧?就给他们安排这些。”
“行。”
之后他们便各回各位,来找温砚岭问诊的病人有很多,他一边听,一边做出初步诊断,在病历本上写下病人的情况。一早上接待了至少六七个病人。
吃饭时,厉词安端着餐盘走过来,坐到他边上开始挤兑他:“哎,你说,老婆过来监督,你感觉怎么样?”
温砚岭听出了他话里嘲讽的意思,淡淡开口:“关你什么事?”
厉词安不满道:“怎么不关我事了?这两天他们过来问我你上哪儿去了,都是我好心给你打掩护,要不是我,你金屋藏娇的事早被人发现了。”
温砚岭在心里默默感叹他这成语用得真好,上学时语文老师肯定没少夸他,懒得理他。
厉词安不在意,继续道:“不过说实话,凑近了看,大明星果真是好看,跟普通人就是不一样。你可得当心点,千万不要让人拍到,她应该不想公开吧?”
“我更不想。”
“行吧,就你傲娇。”
*
从前天开始,《不一样的人生》官微就开始发布预告,陆陆续续公布了三组嘉宾。
第一组是刚有大爆作品的珞笙和纪苏,刚合作过一部上星剧,随着电视剧的播出,微博上他俩的话题讨论度就一直居高不下。可就在粉丝沉溺于磕CP的时候,男演员纪苏忽然被曝出了恋情,在地下停车场跟一名圈外女子搂搂抱抱。
虽说最后被经纪公司否认,称他们只是普通朋友,照片是因为拍摄角度问题,但网友已经不买账了。
本次来录节目,据说是因为双方经纪公司达成了某项合作,决定让他们继续炒作,来固粉的。
第二组嘉宾则是两档选秀节目出身的爱豆,几乎自带流量。节目组刚发出他们的预告片,官博下面便有粉丝开始控评,几乎是整齐划一的评论,还有双方粉丝的骂战,称都是自家爱豆的功劳。会关注这个综艺,全是因为自家爱豆。
话题讨论度噌噌噌地往上涨。
到了第三天晚上,就在网友怀着极为期待的心情等待节目组揭晓第三组嘉宾时,节目组准时公布了池零露与另一个男艺人的预告片,官博配文:“世界是你的,也是我的。生命是布满荆棘的道路,但我们不畏困难。让我们携手,去体验不一样的人生吧。@池零露@戚灏舟”
【天哪,这是什么官宣文案吗?节目组是要摁着我的脑袋磕CP吗?那我要开始磕啦。】
【这俩是谁啊?不认识。】
【这不是之前打着娱乐圈无代餐人设出圈的池零露吗?这回又要开始卖惨啦?还生命是布满荆棘的道路,我真是无语,能不能不要一直卖惨?】
随着这条留言的发出,一大波吃瓜群众开始盲目跟风,池零露的微博一下子被无脑黑粉给攻陷了。
秋疏桐正打开微博,准备依照陈淼的指示转发官博,刚把她发过来的文字复制到微博上、点击发送,微博评论区就被网友冲了。
她想着是不是应该挑几个粉丝互动,随便扫了眼评论区,却发现都是过来骂她的。
【这节目本来是我家姐姐走红之前签的,公司看我姐火了,就换成了她,真是吸血鬼,怎么都红不了的糊糊,祝你糊穿地心!】
【能不能不要一直捆绑其他艺人,你没有代表作吗?】
【没有作品就去好好磨练演技,演员唯有演技才能在演艺圈立足,想吃快钱录综艺是救不了你的。】
骂她的评论不断增多,并且开始对她的私信进行狂轰滥炸。不过与之一块儿到来的,还有疯涨的微博粉丝数。
秋疏桐不理解,默默地退出了微博。
她跟节目组取得了联系,并把地址发给了他们,约好明天过来这边接她。
联系完又接到了陈淼的电话,问她时差倒完没,准备好录制了吗?
“准备好了。”
“行,那我一会儿跟楚恬说,让她明天记得送你过去。”
秋疏桐本来不想让她知道的,但是更不想让她在这时去打扰人家,于是直接挑明:“楚恬家里有事,我让她先回去了。你不用担心,我到时会过去的,绝不撂挑子。”
“什么?”陈淼的音量瞬间提高两度,“你说她已经回国了?这丫头怎么这么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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