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冲动,你要好好想。”荧赶在散兵张嘴之前制止他当即便要脱口而出的话,“你已经等过几十年,以后还要等第二个、第三个,然后一直延续到不知道第几个百年之后。”
“等待有那么苦,你已经尝到了。”
所以说啊,你最好现在叫停。
苦痛一时往往胜过磋磨半生,那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承受断尾之痛,然后她会在搅乱的时间线里重新找一条回家的路,至少这样不用承受之后的等待与苦楚。
她的指腹好像快要整个被沾湿了。
散兵第一次被她按在身下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呢?当时他示弱的话差点没将她吓出个魂飞天外,还有就是那双眼睛里浓稠到让她无法分辨的情绪。
如果不是过于诱人,她又怎么会忍不住俯身去亲吻他。
连人偶自己都不知道眼角积蓄的泪水有几分真几分假。
荧之前最害怕他哭了,所以在最慌乱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拿出这样对荧最有用的道具。
她的态度如同他所预想那样软下来,可人偶并不开心。
“你听好了荧。”他没有放开掌心撰着的衣服,眨眼间还将眼眶中积蓄的泪水染上眼睫,“我有选择的权力,我能为自己的选择担负责任。”
本就漂亮的少年在染上泪珠之后更是破碎的厉害,像是易折的花。
旅行者此时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专门演给她看的神情,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只会出现在她与散兵单独相处的时候。
她觉得无所适从。
少年说出的话无异于侧面肯定了他的抉择。
是应该庆幸吗?亦或者是失望。
荧说不清现在的感受,可能两者都有,还掺杂着许多她摸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绞尽脑汁的人偶终于如愿以偿。
他看到恋人脸上浮现出的犹豫神色,然后停在眼角的手指也终于动了。
荧的指尖带着泪水一路浸湿到少年耳畔。
“……你别哭啊。”荧是真的不会哄人,所以不知道眼泪在对上某些特定人时候的作用,譬如她自己,“那些话都是认真的,现在也是认真的。”
“我会努力去找你。”如果她顺着逆流的长河最终成功回到属于自己的时间,那她会试着找他,不对,不能是试着,她会努力想办法把他带到她身边,“如果是我不在你身边,那我一定是在赶往你身边的路上。”
第24章
这件事没有在未来发生,但是荧依旧会非常认真告诉面前的散兵:“如果你哪一天想要放弃,就直接告诉我。”
不同的过去会导向不同的未来,或许在她不知道那些绵延交错的织线里,会有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未来也说不准呢?
得到了承诺的人偶当即便透露出最真实的反应:“你在质疑我?”
他眼中的泪花跟着消失不见,那速度快的让荧脑袋发懵。
撇去重逢时的喜悦与刚才的忐忑,故态复萌的少年这次没有等荧继续给出反应。
人偶摆出一副很凶的样子:“你记住,下次再说这样的话我就不要你了,是我抛弃你,懂了吗?”
聪敏如荧怎么会错过散兵一直强调的舍弃与背叛,她尝试给骄傲抬头的猫猫顺毛:“不会不要你。”
说实话她现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感慨,别看散兵不是猫,猫猫的习性他真是一点没拉下。
话说回来,万叶那里是不是就养了一只很可爱的猫?
人偶相当暴躁:“你在想谁呢?”
这人在他面前生出小心思的表情他一清二楚!她居然敢在他面前又想别的男人!
荧的语气诡异沉默了一瞬:“没有。”
这种感觉相当奇怪,仿佛出轨被抓住的丈夫,旅行者可是老实人,她不会干这种事!
少年眯眼,在审视过后依旧嘴硬:“你最好是。”
他当然不会就此轻易放下,等他找到那些试图取代他位置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他一定一个一个骂回去。
身而为人,怎么能有觊觎别人女朋友这样危险的想法呢,连身为人偶的他都在遵守提瓦特那些从未言说过的默认规则。
当然,当规则不利于他的时候他也不介意破坏,谁叫他是个人偶呢。
不知道散兵都生出了什么奇怪想法的荧拨了拨手下的耳垂,散兵嘴这么硬,手下触及到的感觉却软乎乎的。
她看着被触碰的那只耳廓整个被红色填充,而散兵的脸色却丝毫没有改变。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嘴硬心软。
散兵大概就是这一类人。
荧看不到人偶逐渐变得危险的眼神,她像是得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一样轻轻拨弄手下的耳垂,然后看通红的耳廓将耳根染红后一路攀沿着爬上散兵的脸。
还怪有意思的。
人偶不是任人摆布的性格,或许他以前是,但早年的流浪也已经将那些纯粹的洁白与善意染上驳杂的色彩。
所以他的反击来得快又准。
他经常摸不清荧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没关系,只要用行动让荧变成在想他就可以了,他要求也不高。
丝毫不加掩饰的人偶任由恋人对他动手,在他低头时原本后颈处被紫色发丝遮掩住的雷纹暴露在空气中。
少年低下头颅,他的前额与恋人的鬓角擦过将原本落在对方耳畔的金色发色一起顶开,然后是鼻峰交错。
人偶的手落在恋人侧腰处:“荧喜欢我吗?”
额角相对时少年的呼吸打落在她唇畔,荧蹭了蹭他,然后另一只手压在散兵肩上:“喜欢的。”
她现在看着这张脸甚至已经很少想起那位与她针锋相对的愚人众第六席,虽然其中大多印象来自于之前在踏鞴砂与倾奇者相处,但更多的是来自于面前的这位“散兵”。
哪怕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得到了散兵这个名字,可她心底依旧默认了他会变成“散兵”。
大多时候旅行者本人所代表的都是光辉伟岸的形象,仿佛她永远站在正义的一方,但那些立场大多来自于她的经历,是形势所迫。
哪怕知道空身在深渊,甚至成为了深渊的王子,荧在想起哥哥的时候都从不否认这件事实。
人有亲疏之分,而立场往往会根据情感做出改变的,她也不例外。
但散兵与散兵依旧也会不同。
踏鞴砂的倾奇者,她身边现在所站着的散兵,还有在须弥与她针锋相对的散兵是完全不同的三个人,只有这一点荧无比确定。
荧的恋人是眼前的散兵。
人偶的不满浮于表面:“可你又在走神,荧。”
在与他亲近的时候走神,哪怕恋人在想的是他本身也不行。
难道他的吸引力还不如那些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吗?
落在腰间的力度在收拢。
荧看着面前张牙舞爪试图吸引她注意力的散兵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想你也不行?”
“想我也不行。”人偶接话的时候相当笃定。
他讨厌所有会把荧的注意力牵走的事情,无论是已经发生的没有发生的还是可能会发生的。
想要荧只属于他。
视线、情绪、还有神思。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的人偶脸色愈发难看:“而且你到底在想谁这个问题可还没有落定呢。”
荧好像被他的话给逗笑了,少年身上的气压愈发低沉,直到恋人落在他侧脸处的那只手稍微下滑使力带着他往她的方向更近。
小猫咪凶人的样子还挺有意思,荧想着。
但她应该给予恋人足够的安全感,如果他的安全感过低,除了本人的敏感之外她也要担负起大部分责任,就像养小动物。
荧的手带着少年的头颅继续低下,她没有动,只是等着唇角触碰到嘴唇。
不过她不打算放任散兵继续往她身上不停地贴。
将突然闭上嘴的恋人放开,荧这才又揉了揉他的头发:“只想你。”
这算是她第一次谈恋爱,很多事情做起来都相当生疏。
不知道空会不会喜欢阿散,应该会的吧?毕竟双子之间很多兴趣都在重叠。
荧以己推人:“我的哥哥一定也会喜欢你。”
隔着遥远的时空都不影响被惦记的深渊王子在此时打了个喷嚏,尚且不知道妹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谈恋爱的空没有理会一旁渊上与深渊法师的拱火,他在思考荧接下来的旅途。
当然,如果他知道他会非常认真的否认荧的想法,可惜他此时不在,也无法观摩发生在时空裂隙中的诸事。
脑袋被迫放空的人偶半晌后才开始恢复六感,他对荧口中那位所谓的哥哥其实没有太大好感,他平等的讨厌所有出现在荧身边分走属于他注意力的那些同性与异性。
不过他不介意在荧面前摆出一些有利于他的观点,这种事情他现在已经可以做的非常习惯了。
人偶赞叹的时候口不对心,连笑意都未达眼底,而这些是不会让荧看到的东西:“那荧的哥哥一定是像荧一样的人吧。”
那个所谓的哥哥在荧心目中比他更重要,他讨厌那个叫空的人。
第25章
说起空她可就不困了,荧没有注意到散兵的脸色,在少年话音落下之后洋洋洒洒讲了一大堆,而这些话所围绕的中心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的哥哥有多么多么好。
双子是彼此的半身,他们是比任何人都要互相亲近的存在,是永远不会分离的家人。
人偶抿着嘴不吭声,他没有反思自己,而是记住了这位“哥哥”。
这个从来没有在荧身边出现过的空对恋人的影响出乎意料的大。
尽管不喜欢这个人他也不会蠢到在荧兴致上头的时候反驳她,甚至之后见面的时候可能还要笑盈盈的聊天……想到这里他牙都磨的疼了。
在讲到她与空的故事的时候荧仿佛有着花不完的精力,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没有留下心神关注散兵。
少年刚开始的表现还有些兴致勃勃的味道,到后面干脆直接不装了。
不过尽管浑身都是低气压,可他依旧没有打断她讲话。
原来骄傲的散兵也会为了她而让步。
荧眯着眼笑:“所以阿散对我也很重要。”
人偶身上的低气压依旧存在,他抱臂冷哼一声扭过头不看荧,也稍微藏起了上扬的唇角。
但他的嘴硬却分毫不变:“谁会关心哪个人对你最重要这种事。”
荧不吭声。
于是人偶皱眉后回头过来,然后跟着撞进恋人笑意盈盈的眼睛里。
“切。”这回没有帽檐让他拉低以遮挡窘迫。
恋人似乎无师自通总会说出许多撩动心弦的情话,她都这么诚意了,那就暂时放过她好了。
人偶的心情才稍微好一些就又想到刚才那个愚人众成员,想要挑拨离间在他和荧之前插入怀疑这种事想都不要想,荧一个人比所谓的愚人众一起加起来都要重要。
之前老待在房间里是因为散兵昏迷不醒,现在他已经醒了,那自然要去看看这个被冰雪笼罩的国度。
她有预感,这次应该不会像之前那样转身就消失在原地。
荧推开门,寒风卷着飘扬的雪花一起涌进室内,连带着落在她肩上的发丝也一起被吹动:“一起去看看这座城市吧?或者你带我看也可以。”
“我对这里可不熟。”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人偶依旧捞起放在不远处的帽子往外走,“跟丢了了的话我可不会负责的。”
看着路过门口时都不忘记拿起斗篷的少年,荧只是眯眼嗯了一声。
少年不耐烦一样将手里的斗篷披在恋人身上,然后扭头走的时候没忘记拉住荧的手:“快走了。”
走出客栈之前荧把前面的散兵拉住:“你就穿这么一身出去?”
人偶皱眉,他一直都这么穿,有什么奇怪的。
最后是荧压着他给他套上了大氅:“我们是出去逛,不是让人把我们当猴子看。”
在寂静的雪天里,至冬的街巷里多了两道不怎么起眼的人影。
普契涅拉收到消息汇报的时候没有给出任何反应,这位至冬的市长表面上甚至对新晋第六席的行为不闻不问。
散兵也不关心这些。
他对愚人众大概还有些用处,这些足够他将荧的存在包庇于身边。
荧想要看这座城市,那他就会牵住她的手与她一起走在大街小巷,尽管他对这座城市并不熟悉。
只有荧是不知道那些。
她对利益的权衡没什么心得,旅行者的旅途中也很少涉及到这些东西。比如之前在璃月和稻妻,她的选择从来不是自主的,裹挟着正义走到尽头一直是被迫的选择。
屋檐处还挂着倒冰,天上雪花也不断下,这几天雪似乎都没怎停过。
“至冬一年四季都在下雪吗?”荧往掌心哈气,然后看向散兵,“吭声呀。”
“不知道。”这是实话,与荧不一样,散兵说话的时候面前的空气甚至没有任何波动,“你这么好奇的话可以自己留在这里确认。”
荧摇摇头,能不能留下可不是她能决定的事情。
人偶看着荧没有吭声,他并非是什么都察觉不到,只是刻意避开了那些。
比如他在提瓦特这片大陆上找不到任何关于荧的痕迹,就仿佛这个人只是存在于他过去的幻想,如果不是不存在,又怎么会毫无痕迹。
可她分明是真切的,就站在他身边对他笑。
荧对至冬颇为好奇,在达达利亚口中他的家乡就是最美好的,至冬还有他的家人与羁绊,有他的责任。
稍微走一圈就能发现散兵对至冬街道极为陌生的事实,他是真的毫不关注身边的风景啊,之前遇见除却运气成分外大多又是因为那根莫名其妙的线将他们牵在一起。
或许是姻缘线也说不一定呢?
“走了。”荧拉着散兵朝打听好的方向过去,“我有个朋友之前总说他爱在老家冰钓,我们一起去试试?”
人偶不置可否。
从恋人口中不难判断出她在提瓦特的羁绊,可是遍寻整个大陆却找不到丝毫与她有关的痕迹。
沉思的少年后知后觉:“你有个至冬的朋友?”
荧昧着良心解释说不熟,然后拉着胡思乱想的的散兵就往前走。
对不起了达达利亚,她的伙伴应该不会介意这种小事?
无论介不介意达达利亚都没有否定的机会。
说是人偶带着玩,最后却变成了荧拉着散兵踩遍了至冬的地图。
或许是因为经历的原因,旅行者往往可以飞速融入进一坐城市,她是热情开朗的人,没有人不喜欢这种像太阳一样的女孩儿前来搭话,只是被他牵住的少年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等到给这位异乡的小姐指完路,擦肩而过的路人看到她笑着说了什么之后那少年小声的反驳,可惜那倔强的话没有丝毫力度,一看就是在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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