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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下城之外，恶会放大，却不会走到尽头，他们会选择作恶，却不会选择魂散。
“是。”孟婆道。
“你想让我怎么救他们？”宋玉悲问道。
“你应该比我清楚。”孟婆陈述道。
宋玉悲笑了笑，她了解孟婆，孟婆自然也了解她，过了万年，她始终觉得应该有更好的方法处置地下城的亡魂，而不是将整个地下城摧毁。
如孟婆所说，自她知道地下城的存在以后，便一直在想法子如何妥善处理地下城的亡魂，但因为有之前的事，宋玉悲不敢贸然动手。
孟婆道：“我不管你想没想出法子，你既然要从我手中带走他，自然也要答应我的条件。”她抬了抬下巴，看向王能转。
宋玉悲自是应下，“这件事不用你说，我也会去做，这个人，劳烦你帮我看着，是我让他留在鬼界的，不要让他魂散了。”
孟婆松了口气，她虽笃定宋玉悲会答应，却还是悬着一颗心，毕竟她曾在地下城看见过，宋玉悲与地下城城主那般交好，最后还不是毫不犹豫地摧毁了地下城。
回到看台，望泱先是仔细看了眼宋玉悲，见到她没有受伤，一颗心才落了下来。
封霖上前一步，道：“还请阎王交出明月蛇。”
宋玉悲瞥了一眼封霖，说实话，明月蛇留在她这里，确实没什么好处，说不定还会惹出一身的祸事，倒不如现在还给封霖，只是不能这般轻易地给她。
“交出明月蛇当然可以，不过上神要保证，明月蛇并非我鬼界中人盗取，一切有关明月蛇的事与鬼界无关，是神界不小心丢了明月蛇。”
封霖思忖片刻，神界的人，现在还不知道明月蛇丢失，只知道神界有件宝物下落不明，糊弄过去倒还容易。
她点头道：“好，我答应了。”
宋玉悲从乾坤袋中拿出绿笼，交给封霖。
周遭的群鬼得知阎王爷大驾鬼界，自然是忙不迭地跑了，毕竟当年宋玉悲一举摧毁地下城的事至今还留于众人之口，群鬼怎么能不害怕。
她余光看了眼望泱，有心与他商量要如何处理地下城的事，但想到封霖在旁，不好多说，便带头出了地下城。
出了地下城，外面的天地早就换了面貌，以天英为首的各界大能齐聚于地下城外。包括宋玉悲前不久刚见过的妖界之主渠深。
天英瞧见自家妹妹出来了，面上一喜，道：“妹妹，你可总算出来了。明月蛇丢失一事，事关六界，决不能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揭过去，我通知了妖、魔、三界，你只管放心，宋玉悲这小人，今日必要给六界一个交代。”
凡人修不出灵力，在六界的地位自然很低，也进不了鬼界这般阴气冲天的地方，六界的大事，一般都会忽略没有灵力的凡人。
封霖瞧见自己哥哥得意洋洋的模样，恨不得立刻杀了他灭口。神界负责保管明月蛇，明月蛇却无故失踪，难道神界没有看管不力的罪名吗？
她在神界的位置，本就极为不稳，现如今又有一个保管不力的名头按在上面，她还能安慰地坐在位置上吗？
“哥哥怕是误会了，明月蛇一直由我保管，从未丢失，我此番前来鬼界，是为了追查另一件宝物。”她眸光一转，看向来客，道：“诸位请回吧，哥哥未知晓事件全貌，便请诸位前来，来日封霖必定带着哥哥登门致歉。”
天英听到封霖一番话，几乎要气得跳起来，“封霖，是你亲口与我说，明月蛇被盗，让我令兵到鬼界搜查的，你莫不是受了宋玉悲那女人的胁迫，才这般说的。”
说罢，天英手中现出一个透明的圆球，清晰地再现出封霖与天英的对话。
天英手中的圆球名为粹玉，是爱子心切的上任神界掌权者，担心自己的傻儿子别骗，特意留给他的宝物，没想到今日却用来了自家妹妹身上。
渠深一直冷眼旁观事件的发展，到了这个时候，他认为自己该站出来添一把火，上次不小心吃了宋玉悲的亏，总算找到机会报复回来。
“看来明月蛇丢失一事属实，封霖上神若是受什么人胁迫，只管说出来，我等自为封霖上神做主。”
宋玉悲对上渠深看好戏的笑，波澜不惊地也回给对方一个笑。封霖虽不及承渊，但眼下这番场面，还是应付得过来的。
封霖道：“我与哥哥这番话，确实属实，只是眼下明月蛇已找到，且我已查清与鬼界并无干系，又不想将事情扩大，才有先前一番话。”说罢，一条带着黑色鳞片的细蛇出现在她手中，腹部微微凸起，正是当年承渊杀死的明月蛇王。
就在封霖说话的刹那，地下城洞口突然抛出一道人影，王能转头发凌乱，双手在空中做出各种诡异的动作，嘴里不断地念叨着：“着火了，着火了。”
声音不大，却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清，且在听清的刹那，所有人身上都出现了一道保护罩。火病极易传染，且难以治愈，是在场所有人都知晓的事。
就在此时，宋玉悲身后突然射出一道箭矢，精准地刺入王能转的心口，王能转膝盖一软，瘫倒在地，尸身化作万点萤光消失在众人眼前。
这时候，冥界之主复朝走了出来，“鬼王有什么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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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六十九章：大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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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在鬼界，就算封霖说了与鬼界并无干系，可众目睽睽下，众人亲眼看见箭矢从宋玉悲的位置射出，就算她再怎么解释，明月蛇丢失一事，必然会与鬼界挂上关系。
封霖就站在宋玉悲身旁，自然知道箭矢不是出自宋玉悲的手，但箭矢却是从宋玉悲的方向射出，眼下她怕是已被众人划入宋玉悲一派，就算她有心替宋玉悲辩解，也不会有人相信。
“明月蛇丢失一事，与鬼界并无干系，鬼界也没有理由盗取明月蛇。”宋玉悲淡淡道。
复朝脸颊两侧带着深深的沟壑，一张脸布满风霜，光看面貌便是位上了年纪的老者，但他的身子又十分健壮，像是位青年人的身体。
“鬼界有没有理由盗取明月蛇本王并清楚，鬼王若要证明，拿出证据即可，本王只相信证据。先前，我们可是亲眼看见，箭矢是从鬼王身后发出的，说是杀人灭口也不为过。”
这时候，天英第一个出来附和复朝，“冥王说得没错，鬼王若是想证明鬼界没有蓄意盗取明月蛇，只管拿出证据便是。”
渠深也不忘插一脚，大喊让宋玉悲拿出证据。
神、妖、冥、仙四界纷纷出来站队，唯有魔界的人一声不吭。
天眷涯离世后，相归暂代了魔尊的位置，相归的实力不能与天眷涯比拟，天眷涯在的时候，十二部族尚且不服管教，何况相归。
相归此刻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天英的影子里，他们没见识过宋玉悲的手段，他却是真真切切地体验过。
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指不定还有什么后招等着你呢。
天英见如此多人站在自己身后，胆子不免大了起来，“明月蛇是从鬼界地下城带回来的，地下城中的人难保不会感染了火毒，先前那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我要求摧毁地下城，让鬼界给我们一个交代。”
封霖看着此刻叫嚣的弟弟，恨不得甩两巴掌在他的脸上，若没有他生出的这些事端，她已经在回神界的路上了。
天英瞟见封霖几欲喷火的眼神，心中难得畅快几分，封霖出生后，他几乎做什么事都不会得到赞扬，因为封霖总是做得比他好，而他在封霖的衬托下显得笨拙无比，就连本该是他掌管的神界，也交到了封霖手中。
“妹妹，你快过来，发生什么事，有哥哥在背后给你撑腰。”
封霖强忍着怒气飞到天英身侧，她一张脸被气得一会儿青一会儿紫，明月蛇丢失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就算她再不想顺从天英的意思，此刻也不应该再留在宋玉悲身侧。
宋玉悲对于封霖这番临阵倒戈的举动并不奇怪，明月蛇丢失一事已是众人皆知，她站在她这边，才令人感到奇怪。
围住地下城的，除了外界的人，还有鬼界的无数亡魂，他们的眼睛盯着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万年前，宋玉悲摧毁了地下城，众人便以为宋玉悲这一次，也会顺着天英的意思，将地下城摧毁。就连鬼界的众人也觉得，地下城的鬼实在太过凶恶，不宜留在鬼界，同样的，他们也害怕地下城的人染上了火病，传染给他们。
此刻的犹豫，不过是在想明月蛇一事要如何解释，众鬼心里不约而同都浮起一个疑问，明月蛇真是宋玉悲派人偷到鬼界的吗？
望泱往前走了一步，拦在宋玉悲的身前，明月蛇一事发生在数万年前，对于人的百年时光，实在太过漫长，人界的历史上早就没有了关于明月蛇的记录，他只能从眼下发生的事，勉强拼出当年事件的轮廓。
“明月蛇一事，不仅事关鬼界，更是事关神界。天英上神总不能因为有个人从神界盗取了明月蛇跑到鬼界，就判断盗取明月蛇是鬼界的人吧，如此，未免也太过武断了些。”
他柔和的双眸此刻淬了寒光，目光扫过众人的时候，众人只觉遍体生寒，心中都在猜测望泱的身份。
“明月蛇一事我不敢全然断定与鬼界无干，毕竟人是进到了鬼界，但我却可以断定一件事，明月蛇的走丢一事，与神界脱不了干系。神界负责看守明月蛇，却使明月蛇无故被盗，不是更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若非玉悲进到地下城，替神界捉回明月蛇，神界此刻又该拿什么向我们请罪呢？”
天英脸色煞白，以他的智商，是万不会想到这些东西的，此刻他才明白，为何前面封霖竭力不让他将事情说清楚，他以为只要将明月蛇被盗一事，赖在鬼界身上，便可万事无忧了。
他由强撑道：“就算明月蛇被盗一事，是神界看守不力，那你又如何证明，明月蛇是宋玉悲所捕，明月蛇现如今可是在我妹妹手中。”
望泱含笑道：“是与不是，天英上神只需让封霖上神拿出明玉蛇一看便知。”
明月蛇身上的伤口，是宋玉悲打的，神、鬼二界修炼的方式并不相同，只要看见蛇身上残留的灵力，即可知道是谁捉的。
封霖听到望泱提起明月蛇一事，便从未想过要将功劳揽到自己身上，第一是揽不住，第二是不想揽，她觑了一眼自家哥哥惨白的脸色，手中幻出明月蛇，“明月蛇却是阎王爷所捕后交给我。”
天英闻言，面孔渗出一层薄汗，他擦了擦额角，眼珠微动，看向封霖。
封霖则连个眼神也没给他，自顾收起明月蛇，“明月蛇由我看守，此行回到神界，那些神官定然会拿这件事来压我，妹妹届时手忙脚乱，无暇顾及哥哥，还请哥哥多多担待。”
天英在神界，不过是担任些虚职，旁人给他面子，不过是看在封霖的面子上。平日里他仗着封霖撑腰，作威作福惯了，倒是封霖自顾不暇，他的日子可想而知。
局面在望泱的三言两语中翻转，相归就知道这对师徒不好惹，他天英的阴影中走出，面上带着笑，拱手道：“诸位，此事依我看，确实是神界有错在先，鬼界也确实无辜，我们总不能因为盗窃明月蛇的人进入了鬼界，便说是鬼界盗取的明月蛇吧，如此未免太过强词夺理了些。”
天英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魔界的人，他眼珠滚动，对上相归的视线，相归朝他微微一笑。
天英：……
这人好生厚的面皮，说了他们神界的坏话，还敢对着他笑。
相归心中却在吐槽天英这个没脑子的家伙，若不是他横插一脚，将他们找来，封霖早就遮过了明月蛇被盗一事，封霖有这么个弟弟……他一时想不出什么词，恼羞里只蹦出四字，“三生有幸”。
相归接着道：“明月蛇事关六界，诸位不如趁此机会，商议一下明月蛇要如何保管。”
复朝在此时插话道：“明月蛇走丢确实是神界的过错，毋庸置疑，但也不能排除鬼界有盗取明月蛇的嫌疑，本王还是希望鬼界能拿出证据，洗清自身的嫌疑。再者，明月蛇是从地下城出来的，天英上神的提议也没有错，为以绝后患，不如就此将地下城一举销毁。”他抬起黑沉的双眼，看向宋玉悲道：“听闻万年以前，鬼王就曾摧毁过地下城，想必这一事，鬼王应该没有异议吧。”
“我可以拿出证据，但摧毁地下城，我不同意。”
此话一出，除望泱以外，在场所有人皆大吃一惊，他们完全想不到宋玉悲有什么理由不摧毁地下城。
“不摧毁地下城！”渠深声调拔高数度，“若是地下城藏有明月蛇或是有染了火病的人，你担得起责任吗？”
渠深对除自身利益以外的事可以说是毫无兴趣，但只要涉及自身利益，顿时比谁都在意。在他看来，摧毁地下城势在必行，唯有如此，才能确保没有明月蛇和染病的人流出。
宋玉悲抚了抚袖口，道：“明月蛇在地下城被捕，亦不能说明明月蛇只出现在地下城，先前我与天英上神都看到了，先前被箭矢射中之人，先是在人群中大喊‘着火了’才跑入地下城。”她脸上带着揶揄，“若是照诸位的话，是不是该杀了我们所有人，再放一把火，毁了鬼界，才能确保安全。”
宋玉悲嘴角带着笑，仿佛下一刻，就会按照她说的话去做。
渠深眉头皱了起来，像是极度为难。他自认为宋玉悲说得很有道理，但也不能为了确保安全，将自己也给杀了。
复朝脸颊两侧的八字愈发明显，他眯着眼睛道：“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地下城作为极度危险地带，摧毁是毋庸置疑，至于在鬼界的众人，逐个排查即可。”
躲在地下城门后的亡魂，闻言面色皆是一变，他们不惧死，并不代表他们愿意沦为他人手中随意摆布的物件，毫无意义地死去。
一女子道：“不如我们就这样出去，和他们拼了，就算身上染了病，也要传染给他们。”
“不可鲁莽，阎王爷在替我们争取。”
“呸！”女子吐了口唾沫，“她替我们争取，你信吗？万年前，她联合上界阎王一举摧毁地下城的事，你莫不是忘了。”
就在二人争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孟婆从昏黄的穴道里走出。
“阎王答应过我，不会摧毁地下城。”她抬首，细细瞧了女子一眼，“你若不信，现在也可以出去试试。”
女子顿时往后退了一步，现在外面的人一直叫嚣着要摧毁地下城，她出去无疑成了众人的靶子。
孟婆看了眼外面，偏过头淡淡道：“怕了？怕了就安分待着，她答应了，就不会出尔反尔。”
半空中掠过一道红影，眨眼间宋玉悲已掐住了复朝的脖子，“冥王处处为众人着想，向来是极热心肠，不知道冥王成为我鬼界中人，是不是也会这般为鬼界着想。”
冥王在登上冥界的王位已有数万年，他能坐稳王位，靠的不是自身的修为，而是一颗毒辣的七窍玲珑心。
复朝挣扎着，想要从宋玉悲手中挣脱。他脖子处的血管越来越黑，肌肤变为薄薄一层，眼看着黑色的血液就要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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