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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悲松开手，复朝瘫倒在地，身后的侍从扶起他。
“我也不是不讲理之人，诸位若是不放心，大可搜查地下城，若是发现一条明月蛇，或是一个染了病的人，我都不会拦着诸位，但若是没有，诸位则要给地下城的每人赔偿一千块萤石，作为精神补偿。”
各界的人面面相觑，冥王的修为在他们之中虽称不上极好，但也不是三两招就能被制服的，宋玉悲却能一招将其拿下，可想其修为之恐怖，怕是只有神界的承渊能与之一战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仙界站了出来，“鬼王提的条件，我们答应了。但是鬼王先前所说的证据，要给我们看一眼。”
“这是自然。”宋玉悲从乾坤袋中，掏出一条蛇，她颇有些费劲地提着蛇尾，展示在众人眼前。
这条蛇，比封霖先前展示的明月蛇大上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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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七十章：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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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看清宋玉悲手里拿着的蛇，眼睛顿时瞪得老大。漆黑的鳞片，还有熟悉的红眼睛，可不就是放大版的明月蛇吗？
渠深道：“鬼王可否容我验一验这蛇？”按理说，明月蛇该算作妖界的物种，要论最了解明月蛇的一界，也该非妖界莫属。
六界一直有传言，明月蛇本是妖界最普通的妖物，之前的妖主瞧见明月蛇的鳞片十分漂亮，便养了两条在身边，等着明月蛇生出灵智，培养为左右手。
奈何明月蛇在妖主身边呆了两万年，每日喂的都是妖界的奇珍异宝，却还未修出灵智，而一般的妖，只需百年时间，就能修出灵智。
于是妖主下令，让侍从去调查明月蛇一族，调查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侍从寻遍了整个妖界，也没有找到一条修炼出灵智的明月蛇。
妖主大感耻辱，一气之下处死了身边的两条明月蛇，并将明月蛇一族从妖界中除名，赶出妖界。明月蛇被赶出妖界后，开始大量繁殖，身上开始携带传染病，也就导致了后来的事。
渠深颤抖着手，触上明月蛇冰凉的鳞片，他手指化作锋利的爪子，轻松划破鳞片，鲜红的血珠从鳞片上滚落。明月蛇身上带有各种传染病，渠深并未直接接触明月蛇的血液，而是变出一只松鼠，松鼠舔了舔明月蛇身上的血。
没过一会儿，松鼠的身体便开始颤抖。
渠深见状，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明月蛇的血液带有奇毒，这条蛇确是明月蛇无疑。”
宋玉悲有一条明月蛇，就意味着她不可能再去偷盗神界的明月蛇，除非她真的是闲得没事做。而且看来明月蛇在她手中的时日并不短，她若想要用明月蛇做点什么，早就做了，何必等到今日。
可是，神界保管的明月蛇不该是六界中最后一条明月蛇吗？为何还会出现第二条明月蛇？难道当年明月蛇没有灭杀干净？想到这个可能，众人心中介是一惊。
也不可能，若是当年没有灭杀干净，按照明月蛇的繁殖速度，六界怕是早已瘟病肆虐，尸横遍野。
众人现在已不再怀疑宋玉悲蓄意偷窃明月蛇，反而更好奇她手中的明月蛇从何而来。
渠深问道：“明月蛇当年不是被承渊上神都杀光了吗？六界最后一条明月蛇的尸身，也只有封霖上神手中那条，鬼王手中为何也有一条？”
宋玉悲施了封印诀，将明月蛇扔回乾坤袋。她不动声色扫了一眼四下的人，“此蛇乃是友人相赠。”
渠深继续问道：“不知鬼王的这位友人，姓甚名谁？”
其实这条明月蛇是悬亭晚当年随手送给她的，至于为何会送给她，无非是宋玉悲闲暇时，拿着悬亭晚的乾坤袋玩耍，无意中瞧见了这条明月蛇。
当时的悬亭晚，除去身份上对她的隐瞒，几乎将自己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宋玉悲。
而她也只以为悬亭晚是魔界某位不出世的高人。
至于这明月蛇的来历，悬亭晚说是当时瘟病肆虐，他在魔界待不下去了，便到各界四处游历，无意中闯入了明月蛇的老巢，顺手将明月蛇老巢端了。
悬停晚觉得明月蛇蛇王的鳞片挺漂亮的，就顺手收进了乾坤袋。
承渊一举消灭明月蛇老巢的事，在六界中，凡是有些灵力的人，都知晓，宋玉悲也知道这件事，于是便问了悬亭晚。
悬亭晚并不意外她会问起，只懒洋洋坐了起来，“当年那个上神？”
悬亭晚一句话，宋玉悲便知道，承渊消灭明月蛇老巢一事，不过是夺人功劳，冒名顶替而已。悬亭晚从不在意这些虚名，也就任由承渊在六界中胡编乱造。
后来，就连宋玉悲也不记得明月蛇为何会出现在她的乾坤袋中，只某次从乾坤袋里取酿酒的材料，意外瞧见了。
宋玉悲将悬亭晚的姓名从讲述中去除，将悬亭晚当年告诉她的事情经过，清清楚楚地告知了众人。
她话音落下，空气有片刻的凝固，渠深清了清嗓子，咳嗽道：“家父留下的书中，确实记载了明月蛇巢穴里的内部分工，明月蛇王为雌性，负责诞育后代，地位至关重要，往往会造出假的蛇王，作为明月蛇王的替身。封霖上神手中的明月蛇，想必就是明月蛇王的替身，身形较之鬼王手中的明月蛇小了不少，腹部虽凸起，却是故意误导不知情的外人。”
神界的人，面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承渊摧毁明月蛇老巢，一直是他们引以为傲的事，如今却告诉他们，承渊不过是冒名顶替，摧毁明月蛇老巢另有其人。
这时候仙界的人出来和稀泥，“都是些陈年烂谷子的事了，如今追究起来，怕是也没有结果，我看就按照鬼王说的去做吧。”
不管承渊当年有没有说谎，但现在的承渊与当年的承渊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了，除开他们自己，谁端了明月蛇的老巢都不重要，这名头无论是落在承渊身上，还是落在宋玉悲口中的友人身上，他们都不会在意。
宋玉悲也无心替悬亭晚证明，便由着众人去了。
各界的人，将地下城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也没有搜出一名染病的人，更没有搜出一条明月蛇。
相归这时候十分识趣地替宋玉悲出面，主动将先前约定好的一人一千块萤石交到宋玉悲手中。
宋玉悲掂了掂手中的乾坤袋，对相归道：“相归大人，好久不见。”
相归被宋玉悲的亲切问候，弄得寒毛直竖，他勉强冲宋玉悲一笑，“宋姑娘与李公子近来可好。”
“一切都好，听闻相归大人登上了魔尊之位，还未曾向相归大人道喜。”
相归见宋玉悲提起自己的功绩，心中亦是自得，嘴角微微上扬，“暂代而已。”
宋玉悲笑了笑，对着相归身后的众人道：“诸位，我有个想法。”
众人闻言，心中一苦，不约而同地想到，你可别再有想法了。六界之中，也就魔界和神界比较有钱，仙、妖、冥三界，都是勒紧裤腰带过着苦巴巴的日子。
“过去留着明月蛇是为了牢记万年前的祸事，但如今祸事已过，万年光阴，需要牢记的事更是不胜枚举，对于如今的后生，万年前的事件实在太过于浮光掠影，就算留下明月蛇也没有多少意义，不如当着大家的面，将六界仅存的两条明月蛇彻底焚尽，也免除了祸患。”
众人皆是松了口气，他们本就生了彻底灭绝明月蛇的意思，只是担心宋玉悲不肯交出明月蛇，这才没有提出，没想到宋玉悲居然会主动提出。
仙界的人出声道：“这自然是极好的。”
鬼界的夜悄无声息地降临了，篝火自地下城洞门前升起，熊熊燃烧的焰火舔舐着周遭的空气。躲在地下城的亡魂靠在干燥的土墙上，感受这股久违的烟火气。
宋玉悲当着众人的面，由渠深再度验过明月蛇后，将明月蛇抛入篝火中。
火光映在封霖的面颊上，过去，提起明月蛇，神界的人脸上总会下意识流露出骄傲的神情，但今日过后，当年明月蛇的真相定然会传到六界中，明月蛇的一事，只会是神界脸上一道丑陋的疤痕。
看成渊摔跟斗她自然乐意，但不代表她愿意承渊带着神界的脸面一同翻跟斗。
这时候天英由是不长脑地与身旁神将嘀咕道：“承渊上神居然敢冒领他人的功劳，撒下弥天大谎，当时的神界也不缺他这一份功劳，今日的事传出去，神界的人如何抬得起头来。”
封霖忽地转过身来，她扬起手，一巴掌狠狠打在天英脸上。
五根鲜红的手指印清晰地映在天英脸上。
天英捂住脸，大庭广众之下被自己的妹妹扇巴掌，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封霖，“你别后悔！”
封霖淡淡吩咐神将道：“看好天英上神，不要再让他多说一句话。”
封霖淡定地走到篝火前，将明月蛇扔了进去。
宋玉悲瞥了眼身旁的封霖，道：“上神不要忘了进地下城前说过的话。”
封霖闭上眼睛再度睁开，她微微扬起下巴，想到上回也是这般，被宋玉悲坑了一笔萤石，“自然不会忘记。”
“如此便好。”
明月蛇彻底销毁，众人也再无留在鬼界的必要，黑压压的人群散开，朝着各个方向离开。
“妖主且慢。”
渠深听到宋玉悲叫他，停下了脚步，想起前几日的屈辱，不由握紧拳头。遂又想到先前这么一大波人，在宋玉悲面前都没有讨到好处，自己单枪匹马，更是不可能了。
他勉强缓了缓语气道：“不知鬼王叫住本王所为何事？”
宋玉悲浅浅一笑，朝渠深拱手做礼道：“几日前多有得罪，还请妖主见谅。”
渠深双手叉腰，阖上眼皮，并不接受宋玉悲的示好。
宋玉悲知晓想要打动渠深，并非三言两语就能做到。鬼界土地贫瘠，除去彼岸花以外，再种不出其他花草，除非像范无救这般爱花之人，每日给花输入灵力，但对于大批量种植，显然是不可能的。
妖界却与鬼界截然相反，肥沃的土地，丰沛的雨水让妖界不用辛苦耕耘，也能长出大片茂密的绿植。
“鬼界新酿了一批酒，我正打算给妖主送一批过去。”
渠深掀起一边眼皮，“鬼王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只靠几只小兔子辛苦耕耘那几片土地显然是不够的，鬼界如今的生意做得还不算大，这几片土地只能应急，想要在鬼界种植出花草，也要有足够的时间，宋玉悲想要与妖界谈一笔长远发展的生意。
“我想与妖主谈一笔生意。”她想起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补充道：“这次是真心实意的，妖主听过之后，若是仍不同意，大可一走了之。”
渠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两眼沁出一点泪水，他抹了抹眼角，警惕地看向宋玉悲，最后吐出一口浊气，“鬼王有何打算？”
宋玉悲道：“我想让妖界替我种植酿酒的原材料，鬼界无限量向妖界供应酒水，鬼界每售出一坛酒，妖界可从中抽取十分之一的利润。”
渠深眼珠一转，瞬间来了精神，妖界有大片肥沃的土壤，他一直放任其发展，从未想过还能用土地挣钱。
他拧起眉头，颇有些为难地道：“这……妖界有大批食草的妖族，妖界的土地也不是我说能动就能动的。”
二人坐在篝火前，宋玉悲抛出酒囊扔到渠深怀中，“妖王不愿意？”
渠深一时语塞，妖界的土地放着也是放着，能挣钱自是再好不过，他此刻犹豫就是想从宋玉悲手中再讨些便宜。
望泱端坐在临时设下的书案前，闻言手中的毛笔一顿，春水般柔和的双眸带着点点星光，他道：“玉悲，若是妖王不愿意，我们再找其他几界，据我所知，人界还有大片未开荒的土地，我们到人界雇几个工人……”
望泱话未说话，渠深便急匆匆站起来道：“我愿意，我愿意。”
宋玉悲与望泱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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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七十一章：双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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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泱将书案上临时写好的契约交到渠深手中，“妖主看看可还有何遗漏。”
望泱补充道：“妖界负责给鬼界提供酿酒所需的一切原材料，原材料的种植由妖界全权负责，需保证原材料的品质。”
渠深细细看了契约上列出的条款，宋玉悲列出的条件虽多，但都在合理范围内，报酬也确如先前所说，卖酒利润的十分之一。
仔细想想，他除去提供酿酒的原材料外，酿酒、售出等事皆不用他操心，就能得到十分之一的利润，确实是笔划算的买卖。
于是渠深大笔一挥，签下了自己的姓名。
宋玉悲露出真心实意的笑，朝渠深伸出手，“妖主，合作愉快。”
俗话说，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位朋友，鬼界现在虽然穷得叮当响，但有宋玉悲这般的人物带领，往后的发展定然不可小觑。
渠深回握住宋玉悲的手，道：“合作愉快。”
他想了想，道：“听闻人界正值饥荒，米价大幅度上涨，鬼王酿酒用的米，一时半会儿怕是不够用，不如这样，我回到妖界后，让手底下的侍从看看，妖界是否有种植有大米，让人送一批过来，辣什么草，也顺道看看，如果有，我也全部送过来。”
宋玉悲挣钱，也就等于他挣钱，渠深自然要竭力支持宋玉悲。
宋玉悲笑道：“如此，便多谢妖主了。”
渠深摆摆手道：“小事。”
“必安，替我送送妖主。”
先前看热闹的鬼，早被宋玉悲驱散了，阙林声、王意等人宋玉悲也让他们早些回去休息了。浓重的黑夜传来风的呼啸声，二人走在回奈何酒馆的路上，忘川水腐蚀魂魄的痛意丝丝缕缕传来，望泱掩嘴低低咳嗽，嘴角流出血痕。
他急忙用袖子擦去，抬起头却发现宋玉悲在看他。
望泱用手掩住袖子上的血痕，若无其事地对上宋玉悲的视线。
宋玉悲觑了眼他握住袖子的手，纤细洁白的手去扯他的袖子。
一点鲜红的血渍在暗夜中格外明显。
她用力扯了扯，望泱松开了握住袖子的手，露出沾有血渍的衣裳。
宋玉悲自然知晓这是忘川水腐蚀魂魄导致的，为何鬼界的人对成亲一事慎之又慎，就是因为这忘川水。
忘川水腐蚀魂魄并非一般人能受得住的，疼痛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皮肉不断地腐烂重生，恶臭从身体中飘散出来，连自己也觉得厌恶。
可他却从未说过一次后悔，哪怕心灰意冷要轮回转世，也从未说过一次。
宋玉悲突然有些心软，他再不可能轮回转世了，若无意外，将一直留在鬼界。她直勾勾地看着他，问道：“后悔吗？”
望泱掩嘴低咳，腥锈味再度涌上嗓。
宋玉悲瞧见他喉头攒动，知道他将上涌的鲜血咽了回去。她忽然觉得自己问的话太过多余，他已一次次向她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而她一直固守在过去的城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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