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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陆桐秋正在哼着歌玩儿着脚下的石子的时候，恍然间抬头看见了不远处缓缓停下的车。
虽然早就听说过闻徵家境很好，但看着车头带着小翅膀的B后，陆桐秋还是难免有些目瞪口呆。她歪头有些不确定地看了看，就见窗户缓缓落下，里头的闻徵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出窗户，自然地朝她招了招。
还没等陆桐秋反应过来，她就看见探出脑袋的孟青禾：“hi秋秋！”
单手撑着闻徵座椅探出头来的孟青禾扎了个高马尾，上头绑了个粉红色的蝴蝶结发带，和旁边的闻徵俨然一双璧人。
陆桐秋有些用力才抬了抬嘴角笑了笑。
“路有点远，你先上来吧。我还请了你们班的顾沉。”孟青禾转过身来，对着陆桐秋眨了眨眼，“桐秋应该比较熟吧~”
陆桐秋装若恍然地点了单头，侧身扯过安全带系上：“嗯对，熟。”
闻徵从后视镜里看着在后座端正坐好的人，开口：“孟青槐呢。”
“他在老宅呢，刚跟你说你都没听。”孟青禾一幅嗔怪的样子，“他说不想请同学，怕麻烦别人。但我想着他的朋友也还是要在的，所以自己过来请了。”
孟青槐请了几天的假，和陆桐秋他们也并没有多说话。
“我从澜畔开到城西接你再回学校去你们那儿，也是他说的不想麻烦别人？”闻徵的语调里带着些淡淡的厌倦，他正单手打着方向盘倒车，说话的时候漫不经心，听不出什么太不耐烦的情绪，却也感觉不到什么亲昵。
但坐在后座的陆桐秋觉得自己都能接上孟青禾想说的下半句——你又不是别人。
果然，听孟青禾说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忍不住给自己逗笑了。
闻徵透过后视镜看着不知道在笑什么的陆桐秋，皱了皱眉头。旁边的孟青禾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有一个包裹放在了传达室，闻徵你帮我取一下行吗。我穿了高跟鞋不方便，球球了嘛。”
陆桐秋有些不好的预感，低下头有些不安地打开了手机屏幕又按上锁屏。来来回回几次之后，在闻徵下车之后，她就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孟青禾冷清的眼神。
车里就她们两个人，闻徵正在渐行渐远，而说了要来的顾沉毫无踪影。车窗全都缓缓关上，车里的空气安静到落针可闻。
陆桐秋放下了手机，抬头和前头的人对视。
“你不知道闻徵的家庭。如果和你在一起，他会一无所有。”孟青禾说话的声音仍旧很轻，甚至还有些微微的笑意，居高临下地看着后座沉默的女孩，机巧地挑了挑眉毛，“你认为你配他冒这个风险吗？”
出乎意料的，陆桐秋在她的凝视下却很平静：“学姐何必找我说这个。”
“我让你别缠着他。”孟青禾原本放在腿上的攥紧，“你配不上他。”
陆桐秋坐在原地，扭头看着窗外同时并肩走过来的两个高大男人，语气平淡，但原本放在膝盖上的手却已经攥紧：“我不会。”
话音刚落，顾沉就打开了旁边的门坐了进来。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儿骤然坐到自己旁边，陆桐秋只觉得照在自己身上的刺眼阳光似乎都少了几分。
他看了一眼陆桐秋：“感冒怎么样了？”
陆桐秋的心绪纷乱，一时间对顾沉的问题似乎没了反应，只是皱着眉头垂着头，额边一缕稍长的头发垂下，挡住了她游走的视线。
顾沉伸手，旁若无人地用手背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确认了半晌后才放心，舒展了腿靠在座椅上后才想起来给前面的人打招呼似的：“禾姐。”
孟青禾脸上的表情不明，但见闻徵回来了只好笑了笑：“好久不见。”
说着，她熟稔地打开副驾的储物，从里面拿出了一小罐糖果，如主人般熟悉地递给了旁边的闻徵：“吃点儿吧，不然你路上不舒服。”
闻徵正在戴眼镜，没转头看她，只是很轻嗯了一声，顺手接过后又放在了旁边。
陆桐秋算不上太敏感，但却也不难发现，自从闻徵回来之后，孟青禾便如一只弓紧了身子的防备的猫，视线几乎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过。
车一路开，陆桐秋就由着自己漫无目的乱想了一路，直到手上的手机响了，她低头才发现是林路。
“秋你听我说，我已经找教务处的老师问过了，今年的比赛开始的早，所以对入学时间没有之前那几届要求的严格。你先别着急拒绝，老师也不是想着急推你出去，只是这个机会实在难得。你是个好苗子，费用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和你家长已经联系过了他们也没有意见，生活费这儿如果不够，老师给你垫着都没关系....”
车里很安静，即使陆桐秋的手机声音已经开到了最低，但林路急切的声音却还是清晰可闻。
陆桐秋垂着头，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许不自觉的颤音：“好，老师，我..想一想。”
挂了电话之后，她就听见旁边的顾沉问：“老林还是想让你去参加那个什么编程赛？”
陆桐秋点点头：“嗯。”
“他怎么这么积极。”顾沉皱了皱眉头，“哪有刚开学就送去比竞赛的。”
陆桐秋看着窗外，语调很轻：“他说他自己因为一些事错过了高中的机会，他觉得可惜。”
“这个比赛。”前面一直沉默的闻徵突然开口，稳稳打了半圈方向盘，汇出了车流下了高速，“我记得会和国外有联培？”
陆桐秋点了点头：“年后就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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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chapter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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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秋学习好好啊。”旁边的孟青禾笑着说，“听青槐说你周末都不用去补课。这个机会也好啊，怎么不试试呢？”
“当时我和闻徵高一还一起补课呢是不是。”见陆桐秋没有说话，孟青禾也不尴尬，只是搡了搡闻徵，“阿姨给请的那个老师，当时每周要上四个小时的。”
陆桐秋笑着抿了抿嘴，有几分勉强。她靠在座位上，透过座位的缝隙看着前头闻徵的肩膀和他手上那串熟悉的佛珠，心思漂移。此时感觉到放在大腿上的手机震动她才低下了头，发现是旁边的顾沉。
@gu：你怎么了？
陆桐秋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很久，没有回话。
顾沉扭过头看着她冷清的神情，继续问了一句。
@gu：最近传的那些，是真的？
顾沉单手支在窗边，用余光看着旁边的陆桐秋，直到她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最后像是下定决心地低头回了消息。
@autumn：我的这部分，是真的。
顾沉看到信息后沉默了片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整个人还在倚在旁边的窗户上，但却抬手，越过两个人之间的空隙拍了拍陆桐秋的头。一直坐在阳光里的陆桐秋头发软软的，带着暖手的温度，在顾沉的手衬托下显得像个小小的蘑菇。
陆桐秋转头的时候，在后视镜里看见了闻徵的眼睛。
他依旧慵懒地靠在座上，带着佛珠的手搭着方向盘，素白的手指在阳光下像是润着一层很浅的金色光。
下了高速之后两边的路已经是蜿蜒的山路，不知道是不是陆桐秋的错觉，他似乎把方向盘攥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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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目的地之后，陆桐秋才知道孟青槐有多低调。
孟家的房子其实算不上老宅，是个很漂亮的欧式庄园。陆桐秋被顾沉拉着下了车，在门口站定的时候满心的只有惊愕——这里几乎比一中的整个校区都来的大。别墅前有着连绵的大片草地，最中间处是一个华丽得有些滑稽的喷泉，上头还有两个天使的小雕塑，风格不算很搭，但看起来倒确实很贵。大门的两边各自都站着戴着白手套的制服人员，给两边的人各自开了车门后，其中一个人取代了闻徵，把车往庄园旁边的一侧下陷的通道处开去。
陆桐秋的手指紧攥着手上袋子的边缘，拘谨地跟在顾沉旁边。
和顾沉坦白后，也说不上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心情，只不过分享秘密的羞赧和随之而来的释然让她和顾沉间原本的回避也冲淡了一些。但见顾沉时常回头确认自己的情况，她还笑了笑，说门口这个雕塑真像孟青槐。
顾沉双手揣兜，不紧不慢地走在陆桐秋的右手，恰好挡在了她和斜前方的闻徵中间，听陆桐秋这么说之后挑了挑眉毛：“你喜欢这种西式建筑啊。”
“啊？还好...是觉得那个小雕塑很可爱。”陆桐秋小声地解释了一下，但注意力很快就被映出来的孟青槐打断了。
他穿了一件正经八百的西装，丝绒的材质裹着他小豆芽似的身材，站在台阶上看起来简直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他看见来的这一行人的配置之后，瞬间脸色就变了，但看见她旁边站的是顾沉挨着走在一起的时候，表情倒又好了很多，赶紧迎上来。
孟青禾不等他说话，就拉了陆桐秋到孟青槐面前：“你看，没有忽略你吧。给你准备的惊喜，这不是你天天嘴上念叨的桐秋嘛，我可给你带来了哦！”
她的声音不轻，旁边原本站着抽烟或是谈事儿的人或多或少都注意到了主人家这边的动静。
旁边有大人笑着走过来：“怎么，这是小孟喜欢的女生吗？”
陆桐秋的舌尖顶了顶自己的牙，笑着摇头：“您好，我们是青槐的同班同学。”
“是啊，姨妈你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孟青槐拉着陆桐秋，给她指了指里面的休息厅，小声说，“我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一会儿你们就在那儿呆着就行，我完事儿了去找你们带你们吃饭。”
陆桐秋看着穿得一本正经地孟青槐，笑着点了点头：“行，你不用担心我们。”
“我哪能不担心。”孟青槐看着有些焦灼，看看旁边的顾沉又看看陆桐秋，“老顾你...”
“我就和她待在这儿。”顾沉像是知道了他想说什么，对着孟青槐点了点头，“我们就在这儿，是吧秋？”
说着，他看向旁边的陆桐秋：“发什么呆呢。”
突然被点名的陆桐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没什么，就看看。”
她自觉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绝对说不上贫困，但今天来的这个地方却也是实在超出了她原本见过的所有世面。光是他们视线所及，挑高到有些空旷的欧式风格大堂里，他们的左侧和身后都是大片的落地窗——室外是连绵的草坪和树林，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人工湖。
顾沉看着靠在水吧旁边神色恹恹小姑娘，从旁边服务生递过来的托盘上拿了杯果汁递给他：“被这个就吓着了？那喜欢闻徵确实有些冒险了。”
“你去过啊。”陆桐秋喝了口果汁，晃荡着腿笑了笑。坐了一路的车她有些累了，扭了扭自己的脖子。
顾沉自己也拿了杯果汁，倚坐在旁边的高脚椅上：“倒还真去过一次。你要是觉得太浮夸，要不还是考虑考虑我这种经济适用的。”
陆桐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没想过要恋爱，和...和他也是。”
一个明明没有任何特指意味的字，在这时却极近暧昧。
“为什么没有。”顾沉耸了耸肩，“因为闻徵是闻徵？”
果然大家听见喜欢闻徵的第一反应都已经是见怪不怪了，陆桐秋苦笑着放下手里的杯子，看向旁边桌子上自己还未送出的礼物，理了理自己的衣角：“嗯，因为闻徵是闻徵。我这个人...怕麻烦。”
怕麻烦他的时间，怕被他温柔礼貌地拒绝，怕后续连原先那样偶然的遇见都要被有意避开，也怕...还有几个月可能就是此生难再见到。
可毕竟喜欢这种事情，既没有道理也不讲依据，左右理由都不过是“你很好，但是抱歉”。
甚至都不能讨价还价，也无法据理力争，一锤子买卖的决定权全在对方手里，高低浮沉，全只由着你。
“那你倒还是可以考虑考虑我。”顾沉伸手拍了拍陆桐秋的肩，虚揽着她一幅哥俩好的样子，“我觉得我还行啊。”
“你很行。”陆桐秋弯腰从他的臂弯里钻了出来，“我不行。”
顾沉嗤得笑了一声，抬着边嘴角，看起来有些无奈，但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像是十分理解陆桐秋般，把双手重新揣回了口袋里：“我知道。”
陆桐秋看着窗外油画般的景色，和不远处来来往往的人们，转头看着顾沉。她觉得有些抱歉，却在这个时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和你没关系。”顾沉抬了抬嘴角，“别不开心。”
他又转身给陆桐秋拿了块饼干，这回直接递到了陆桐秋嘴边：“那就当朋友好了。”
陆桐秋想抬手去接，但顾沉却避开了她的手，利用身高优势挑起了一点手腕，等陆桐秋皱着眉头看过去的时候又送到了她嘴边：“嘿。”他挑了挑眉头，似乎有些挑衅的意思，但整个人的表情和煦，看起来倒更像是个在恶作剧的小男生。
陆桐秋一直在想着别的事，压着眉头却也被他这种没见过的样子逗笑了，只能张嘴小心地咬住了饼干的一个角。顾沉看着她白皙的侧脸上还隐隐留着的一些褐色的细小的疤，在她背过身去拿着饼干像个仓鼠似的塞进嘴里的时候，很轻地叹了口气。
直到旁边有人敲了敲门。
两个人一直站在角落，挨着旁边的大片落地窗和上楼的台阶和玻璃门。门一直开着，前后也有人走动，所以在听到有人敲门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就惊讶，抬头看过去。
闻徵手上拿着一杯刚刚侍者递过来的香槟，还是穿着刚才开着穿的衬衫，只不过开了两个扣子。他对着两人笑了笑：“那边要开始了，可以过去了。”
顾沉笑着说了声好的，自己站直后就路过陆桐秋和站在门口的闻徵出去了。
陆桐秋正想走，却发现站在门口的闻徵并没有动作。
“学长？”陆桐秋刚咽下去刚被塞的一块儿饼干，双手拍了拍，不知道怎么的面对门口的闻徵有些心虚。
她其实刚刚才注意到他穿的其实是正装，只不过在西装衬衫的下面穿了牛仔裤和运动鞋，和孟青槐的郑重其事比起来，他看起来更像是路过这个场合的一个外人。
“我是不是穿的太不正式了。”陆桐秋笑笑，低头看向自己的毛衣和牛仔裤。
闻徵站在门口没动，也无所谓其他人往这边投来的目光：“没有，今天邀请你们才是唐突了，青槐不知道...很好看。”
前言不搭后语的话，陆桐秋却莫名听懂了，低头有些疲惫地笑了笑。
她其实就没有想和闻徵靠近的。即使在意识到自己真的喜欢他之后，陆桐秋也是本能地想要逃避。可能是她胆小怕事，或者说不定是生物本能，她从见闻徵第一面开始，就觉得这是和自己不在一个世界的人。
无论是他们耀眼热闹的青春生活，还是今天见到的“闻徵比这还要夸张一百倍”，她哪一样都不想参与。陆桐秋歪着头看着闻徵，两个人的距离不超过一个手臂，但她却只感觉到了从未意想过的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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