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院草回来了。”
“院草今天怎么又没来上课?”
“现在出学校要看出门条的吧,院草怎么找叶导说的,请教一下。”
“院草?”
岑树仿佛没有听见,径直走到他的床位边上停下,单肩包放在桌上,打开,从里面拿了两件衣服便往洗手间里去,开灯,转身关上门。
门外几人对视一眼。
看戏的眼神。
半分钟后。
洗手间的门打开。
岑树的上半身不着一物,手臂上的纹身暴露在空气下,头发湿透,裤腿也湿了一片,他眼神扫视了房间内或坐或躺的人一圈,视线落在最近躺着的人身上,“陈应泽。”
陈应泽刷的坐起来,“院草喊我有事?”
岑树淡淡说:“我的洗发水呢?”
陈应泽皱了皱眉,片刻,露出个恍然大悟的神情,“我昨天打扫清洁给扔了,害,我这问了圈都没人认领,以为是没人要的呢,忘记我们院草大人昨天不在了,失敬失敬。”
岑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陈应泽语气为难,“小弟没院草那个能力,这大半夜的寝室关了也出不去门,要不院草今天就先将就着睡一觉,明天睡醒了我逃个课给院草买瓶新的放回去。”
岑树冷漠说:“不必了。”
“也是,谁不知道我们院草有钱呢,看不上我这三瓜两枣的也正常。”陈应泽长叹一口气,“害,不说了,睡觉。”
他说着两腿一蹬躺下来,冲着还在玩的两人大声嚷了一句,“都几点了还不睡觉,赶紧上床,别吵着我们院草休息,小心叶导知道了又要挨骂。”
岑树重重地带上了门。
门框肉眼可见地颤抖了几下。
陈应泽冷笑一声,朝着门大声抱怨道:“长得帅了不起咯,还院草,我呸,也不知道叶导怎么想的,网课说不上就能不上,请假就批,出门条一要就给,就你妈的双标。”
岑树打开手龙头。
水声掩盖住门外的嘈杂。
他闭上眼睛,安静地站在水下,从头顶倾注而来的寒凉让他的意识格外的清醒,他清醒地想起一个人,想起她带来的温暖,也清醒地发现,他现在非常的思念她。
正如这正流淌的水。
绵延不息。
岑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寝室的灯已经关上,不大的房间里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对面床上传来一阵阵的鼾声,稍远的两张床上直播声和游戏背景音清晰可闻。
他摸着黑把顺手洗掉的衣服晾在架子上,缓步走到桌边,从单肩包里拿出手机和耳机,凭着习惯踩着楼梯爬上了床。
躺下来。
耳机塞进耳朵里。
岑树打开手机,先给明灿发了一条微信消息,【晚安。】
他想了想。
又从才保存的表情包里选了个发出去。
然后他退出来,打开音乐播放软件,点进我的喜欢里唯一的一首歌,播放,熟悉又悠扬的前奏瞬间响起,顷刻之间便将他与这这外界所有的纷扰隔绝开来。
Every night in my dreams.
I see you,I feel you.
That is how I know you go on.
Far across the distance.
You have come to show you go on.
……
他闭上眼睛。
等待着好梦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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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立刻安排上!
第39章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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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灿睡醒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而当她看清屏幕上岑树发了什么的时候,整个人愣住了。
晚安。
有机会一起睡觉。
啊?
啊!
他这也太故意了吧。
明灿立刻把手机扔在枕头边,被子蒙住脸,好一会,才重新探出头来又摸出手机打开,思索片刻,回道:【那要挑一个良辰吉日。】
半个小时后。
她才收到了回复。
岑树:【不用挑。】
明灿:【?】
岑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日都是良辰吉日。】
明灿看着这一行字瞬间脸红了。
他怎么……
突然这么会说话了啊!
她犹豫着不知道回什么好,就见他又一条新消息发了过来,【放假时间定了。】
明灿:【什么时候?】
岑树:【7月15号。】
明灿:【那还有一个月。】
明灿:【小猫期待地搓手手.gif】
明灿的嘴角扬着,心情不自觉地愉悦起来,毕业多年,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期待过暑假,期待他的归来,和一个只属于她和他的夏天。
等待的日子漫长而难熬。
好在还可以聊天。
明灿经常给岑树发她拍的天空,她刚扎好的花,甚至她吃过的饭,总之,各种乱七八糟的,想到什么发什么。
岑树没她这么积极。
不过她发的信息都会一一回复。
晚上九点,明灿会准时给岑树拨过去一个语音,最开始两天是电话,话费欠费了,便转战到了微信,她知道他学业繁忙,又在寝室,说话难免会不方便,因此大多时间都是她一个人主动在说,或者有时候谁都不说话,只是让语音挂着。
甚至有一次。
直接挂到了第二天早上。
明灿当时就感叹还好现在网络发达,打语音不要钱,不然她多少话费都不够烧的。
这天是周六。
惯例放假。
明灿前一天晚上问了岑树今天打算做什么,得到的回答是要去图书馆复习,她算了算,期末考试应该也就在这几周了,便也识趣没去打扰他,连消息都比平时要少发了一些。
中午。
店里没人。
明灿一手撑着脑袋在柜台上打盹,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到一串熟悉的旋律,立刻睁眼,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笑着按下了接通键。
“喂。”
岑树声音很轻,“吵你睡觉了吗?”
明灿打了个哈欠,摇头,“没。”顿了顿,她想起来,“你不是在图书馆吗?还能打电话。”
岑树关上门,“刚到寝室。”
明灿哦了声,“室友呢?”
她这么久一次都没听他提起过室友的事,只经常在语音的时候能听见室友的谈话声,大多聊的游戏,或者社团的什么事情,他似乎很少参与到他们之中。
可能关系不好。
她猜想。
岑树往里走,“不知道,可能去网吧了。”
明灿惊讶,“学校里面还有网吧?”
岑树嗯一声。
在凳子上坐下来。
明灿对于大学的记忆还停留买个饭都只能去食堂挤破脑袋的时候,完全不清楚现在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她想了想说:“该不会还有电影院吧。”
岑树笑说:“那倒没有,不过有咖啡厅。”
明灿说:“那也挺好的。”
岑树拿出筷子挑了口饭,突然停下,问:“你想来看看吗?”
明灿一愣,“现在又进不去。”
岑树说:“等能进来的时候,想来吗?”
明灿回答迅速:“想。”
聊了会,他那边似乎是有人回来,明灿听见脚步声,接着有人在边上喊他,于是她说了句你先忙,便把电话挂断了。
“院草。”
陈应泽站在岑树身后,揶揄的语气,“给谁打电话呢?”
岑树回应淡淡,“和你没关系。”
陈应泽切了一声,眼珠子转了转,问:“女朋友?”
岑树没说话。
陈应泽啧啧两声,说:“让我猜猜是哪个院的,外院?法学?还是艺术?”他停顿了下,不敢相信的语气,“该不会是上个月给你告白的那个妹妹吧。”
岑树把筷子放下来,“你喜欢的话自己去追。”
陈应泽当即嚷了起来,“谁说我喜欢了,我那不过是看别人妹妹被拒绝了可怜,才帮忙送回宿舍的。”
岑树哦一声。
拎着塑料袋站起来。
陈应泽见了问:“你干什么去?”
岑树经过他,“扔垃圾。”
陈应泽看着他走出了门,等门关上,他突然反应过来,大骂道:“靠,在这指桑骂槐呢。”
岑树出去便没再回来。
戴上耳机。
直接下楼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等他走到图书馆,班群里关于他恋爱的消息已经刷了满屏,全班三十个人除了他之外都在讨论这件事,更有喜欢八卦的直接把消息散至了学校论坛,一时间引起广泛关注,不过整整一个下午,也没有扒出来女方半点的个人信息。
岑树在图书馆很少看手机,直到晚上被辅导员问了一嘴才知道此事,那个时候他正在听明灿说今天关店前来的奇葩客人,消息瞟一眼,没回,退出来找到早已是99+的班群,右上角选择了免打扰。
“你在听吗?”
“嗯。”
岑树打开和她的聊天页面,【小猫抱抱.gif】
明灿说:“小猫什么时候回来?”
岑树:【再过两周。】
明灿翻了个身,把手机放在床上,“我去车站接你。”
她看着屏幕。
却听见喇叭响起一道清晰的声音。
“好。”
岑树考完最后一门的当天,连寝室都没有回,直接在校门打辆车去了车站,直达个旧的车没有合适的班次,他买到红河,正好在最后几分钟赶上了回去的列车。
明灿看了地图,过去坐公交要一个小时多点,她于是在他出发的时间便关了门,上楼简单化了个妆,换了条长裙,正好四点出门去了公交车站。
太阳大到晃眼。
空气里都是盛夏的气息。
街边的小商店纷纷把冰箱摆在了门口,喇叭的叫卖声喝着阵阵蝉鸣,奏出一段只属于炎热夏日的悠扬旋律,正在屋檐下躲荫的鸟儿被吵醒,扑腾几下翅膀,向着广阔的天际翱翔而去。
五点半。
列车到点进站。
岑树提前在车门的位置站着,等车门打开,第一个便冲下了车,穿过人群,跑过楼梯,在这一众拖着行李背着大包小包的人群里面,显得格外的轻盈,轻盈且匆忙。
明灿正在出站口张望。
她踮着脚。
认真地搜寻着每一个出来的人。
不是。
这个也不是。
你有没有体会在这种人流密集的地方,寻找一个许久未见的面孔,提着希望,又反复失望,她此刻便是如此,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个陌生的车站,也是第一次这么迫切的想要见到她想见的人。
“阿树。”
“灿灿。”
几乎是同时。
两道激动的声音落下。
只见白衣黑裤的少年冲破闸机朝外奔跑着,而她向着他的方向奔跑而去,晚风吹起她飘扬的裙摆,也吹动她鬓边的发丝,她手捧着灿烂的花束,带着一腔的澎湃撞进他同样热烈的怀里。
空荡许久的心在这一瞬间被填满。
呼吸缠着呼吸。
心跳和着心跳。
周遭的一切嘈杂与纷扰都自动从他们的世界里略去,只能听见盛夏的风声,听见蝉鸣,听见鸟叫,听见他们对彼此绵延的思念。
“花要压扁了。”
好一会,明灿才挣扎着在他耳边说了这样一句话,岑树应该是反应过来,松开手,低头看着她怀里的那一束似曾相识的花,
明灿简单拾掇了一下,往前一伸,“给你。”
岑树接过,“什么花?”
明灿说:“白桔梗。”
纯白桔梗。
象征无尽的思念。
岑树闻了闻,牵住她的手说:“我还是更喜欢郁金香。”
明灿笑着仰头,“那你只能等明年了。”
现在疫情防控严格,车站又是聚集性的场所,人流复杂,因此过往的人都戴着口罩,明灿自然也不例外,她大半张脸都被口罩挡住,只有眼睛和眉毛得以露出来。
岑树看着她明显比平时要更为卷长的睫毛,和眼皮周围重叠的微小光影,认真地说:“你今天真好看。”
明灿眨了眨眼,故意说:“平时不好看吗?”
岑树稍怔,“好看。”
明灿哦一声。
岑树立刻说:“今天格外的好看。”
明灿笑着抬起手臂摸了一下他的头,“没有我们阿树长得好看。”她说着停顿了下,眼神变得遥远起来,“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在想,这个人长得这么好看,也不知道以后会和谁谈恋爱。”
岑树稍怔,“和你。”
明灿闻言顿时笑了,“是啊,我可真幸运。”
岑树摇头,“是我。”
他顿了顿,继续,“是我幸运。”
是因为她一句幸运,他才突然觉得原来长得好看是一件这么值得被称赞的事情,而能拥有她,是他二十一年的人生里所得到的最大的幸运。
夕阳落下之时。
两人坐上了回去的公交车。
上车以后默契地在靠窗的后排坐下来,手机的音乐播放软件打开,一条纯白的耳机线将彼此相连,车窗外是正变幻的落日余晖,耳边是专属于夏天的旋律。
时间改变。
路线也改变。
唯一不变的是我们。
重逢的第二天。
正好入伏。
这意味着他们会迎来一年中最为闷热潮湿的三十天,从盛夏到初秋,历经一个完整的季节交替。
没过几日。
大暑。
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今年的大暑比往年提前了一天到达。
当天下午。
明灿正在柜台坐着,一边吹着新买的卡通电风扇,一边拿勺子吃着岑树刚从街那头水果店里买过来的半个冰西瓜,玻璃大门紧闭着,阻挡了来自外面的阵阵热气,她看着台阶边上被晒蔫了的残花,突然停下动作。
“阿树。”
岑树正低着头不知道在画什么。
闻声嗯了一句。
明灿抱着西瓜朝他走过去,旁边站着,挖起一勺西瓜递到他嘴边,“尝一下,甜的。”
岑树自然地张嘴。
明灿又挖起一勺放进自己口中,咀嚼几下,说:“你热不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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