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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春花灿烂——却佛【完结】

时间:2024-03-29 23:05:51  作者:却佛【完结】
  “所以呢?”
  “所以什么?”
  “所以三十岁也没什么。”
  岑树夹起碗里几块鱼片放进了她的碗里,“你尝尝,没有刺了。”
  明灿低头,夹起碗里多出来的鱼片放进口中,她生在北方长在北方,不太擅长吃鱼,难得他会考虑到这一点。
  “这鱼挺好吃的。”
  或许是因为她这一句话,接下来的时间里岑树基本上都在挑鱼刺,挑好了放到她的碗里,等到她吃完,又放过来新的。
  明灿睡醒吃了面条和蛋糕,本就不怎么饿,不过看在岑树这么费心的份上还是努力吃了很多,吃到后面终于是吃不下了才放下筷子。
  “饱了。”
  岑树点点头。
  才往自己碗里夹着菜。
  明灿用双手撑着脑袋认真地看着他,看他将每一道菜都夹了一点到碗里,缓慢咀嚼,一碗菜吃完,又伸筷子夹了一碗新的,这样到第三次,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真的打算全部吃完吗?”
  岑树抬头。
  明灿:“我开玩笑的。”
  岑树应一声,却并没有把筷子放下来。
  明灿无奈,“你不是还要带我去别的地方吗?再晚点太阳都要下山了。”她说着一顿,故意变作夸张的语气,“你该不会今天只打算带我吃饭吧。”
  岑树迅速回:“当然不是。”
  明灿哦了下,“那我们赶紧走吧。”
  结完账出门。
  夏天的气息扑面而来。
  明灿在这七拐八弯的小巷子里绕出来,看到他们曾经一起去吃过泡面的那家便利店还开着,进去买了两瓶水,才再出发去往下一个地方。
  打电动。
  抓娃娃。
  套圈。
  吃雪糕。
  DIY石膏娃娃。
  坐半山缆车。
  逛市集。
  ……
  这大半天下来,他们和这座城市里的万千对热恋中的情侣一样,奔走在个旧的大街小巷,做着许多她学生年代才会去做的事情,就仿佛她也回到了某个记忆中的年岁,那被遗忘的青春和早已模糊的过往,在此时全部得以在他的身上找回。
  终于踏上回家的路。
  已是傍晚。
  落日余晖之下的云水街仿佛被覆上了一层绚彩的幕布,朦胧中透着梦幻,既热烈又轻柔,晚霞的光辉公平的洒在每一个经过的人身上,热气消散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美好。
  “阿树。”
  明灿在门口停下,拿起胸前挂着的相机,指挥道:“你坐那里,我给你拍一张。”
  岑树配合的走到长椅上坐下,双手乖巧地垂在身侧,画面宁静又美好。
  明灿很快找好角度,“三二一。”
  咔嚓。
  快门按下。
  明灿私心以为这是她有生以来拍过的最好的一张相片,紧闭的玻璃门前,眉目清浅的少年坐在长椅上,他的头顶是一张英文招牌,身后是夕阳万丈,光辉悉数洒落在他的身上,映衬得他的笑容更为灿烂。
  她看着突然想到一句话——
  少年当此。
  春光无限。
  明灿进到房间的第一件事便是走到沙发坐下,接着把今天拍过的所有相片平铺摆放在茶几上,从装拍立得的盒子里找到马克笔,拿出打开,依次在每一张相纸的最下方写上今天的日期。
  想了想。
  又在后面写下一行字。
  “CEN.”
  “第一次打电动纪念!”
  “抓娃娃+1。”
  “终于套中一个啦!”
  “夏天当然是和雪糕最配了!”
  “五颜六色的。”
  “下一站,青春。”
  “最是人间烟火气。”
  ……
  写到最后一张,明灿反复想了又想,终于,提笔写下一串英文——A blooming tree in spring。
  于她而言。
  他不仅是一棵长在春天的树。
  更是春天本身。
  正是因为有他出现,她才得以能窥探到春的气息,那曾经于她而言无法企及的春天,和苦难之下最后残存的希望。
  岑树不知何时坐在旁边,他一直看着她写完最后一笔,才悄然出了声,“你少写了一张。”
  “哪张?”
  明灿立刻低头往茶几上扫了一圈,没有看见空的。
  岑树从拍立得的盒子的最底部拿出来一张相片放在茶几上,笑容清浅,眼神却热烈,“这张。”
  明灿扫一眼。
  这不是他拍的她切蛋糕么?
  之前没仔细看,现在看看,相片拍的当真是不错,构图优秀,氛围感十足,比起她本人好看了不止一个维度。
  明灿弯了弯唇,“这张归你写。”
  岑树淡笑,“好。”
  明灿把笔往前一伸,“呐。”
  岑树接过,抬手往相纸最下方落下一笔,字迹隽秀,未做任何停顿,似乎是一早便想好了要写什么。
  他写的中文。
  与她刚写的那一行英文正好呼应。
  明天春花灿烂。
  她的姓名。
  他出生的春天。
  组合在一起无疑是世间最优美的情话。
  和祝愿。
  明灿抬起头,伸手揽住身边人的脖子,往前,再往前,最后带着他一起倒在了沙发上,呼吸瞬间变得很近,近到可以触碰。
  岑树安静地望着她。
  一言不发。
  明灿稍动了下上半身,腾出一只手来,指腹轻扫过他的眉梢,又从他的眼皮滑过,她像个未经世事的顽皮孩童,端着笑意,仔细地摩挲着他面容的每一寸肌肤。
  然后。
  她喊他的名字。
  “阿树。”
  岑树:“嗯。”
  明灿又喊一声,“阿树。”
  岑树跟着应一声。
  他没有任何动作。
  她也停下来。
  他们沉默着望着对方的眼睛,望见了眼睛最深处陌生又熟悉的倒影,那是爱人眼中的模样,彼时夕阳半落,蝉鸣初歇,房间里空荡而寂静,空气里弥漫着的燥热气息在肌肤相接之处汇成洋流,不多时将二人完全吞没。
  似梦非梦。
  似醒非醒。
  时光摇曳又绵长。
  明灿隐约之中窥见了整场落日的变幻,她仿佛置身于一片漫无尽头的橙色汪洋里,爱人掌船扬帆,载着她一起在这浪潮里翻涌,潮水汹涌炙热,是过去从未有过的滚烫。
  “阿树。”
  她不受克制地呼喊着他的名字。
  断续的。
  颤抖的。
  一声又一声。
  “阿树。”
  “嗯。”
  “阿树。”
  “灿灿。”
  ……
  声音重复不知道多少遍,摇摇欲坠的天际终于陷落,万丈霞光归于黑暗,她反复沉睡又醒来,在光亮消失前的最后一秒,她忽然瞥见了那条万人神往的梦之船,瞥见那个瞩目的黄昏。
  乐声响起。
  她疲倦地闭眼睡去。
  或许是因为假期的第一天耗费了太多力气,接下来的几天,明灿哪里都没有去,甚至没有下楼,大多时间都在床上躺着,岑树也陪她躺着,听歌聊天,拥抱亲吻。
  他们往往会在同一个时间睡去和醒来,一起洗漱吃饭,一起躺下,又紧密地靠近彼此,默契到仿佛已经在一起生活了许多许多年。
  理所应当。
  合该如此。
  假期的最后一天。
  刚好也是七月的最后一天。
  明灿难得起了个早,吃完早饭拉着岑树一起下楼打车去了医院,或许有了上次的经验在,这次他什么都没有说,挂号、检查、拿结果单,全程都很配合。
  徐医生显然还记得明灿,说了些她听不太懂的专业词汇后,忽而停下,问:“你们最近是一直待在一起吗?”
  明灿摇头,“他前阵子在学校。”
  徐医生哦一声,转头问岑树,“哪年毕业?”
  岑树:“明年。”
  “嗯。”徐医生低头在病历本上写了几行字,“按你目前的情况给你减了一部分的剂量,你回去先吃一段时间,如果效果不好及时过来找我。”
  岑树应声,“好。”
  明灿在一旁问:“下次什么时候复查?”
  徐医生说:“这个看情况,稳定的话一到三个月都可以。”说着扶了下眼镜,“现在医院病毒感染风险比较高,没什么事的话,个人不建议你们常来。”
  明灿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徐医生。”
  从充满了消毒水气味的医院出来。
  空气立刻清新许多。
  明灿牵着岑树的手一路往西,沿着金湖西路,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来等红灯,稍往边上看,意外扫见金湖人家几个大字,她扯了扯边上的人,示意他往那边看。
  岑树抬眼,“怎么了?”
  明灿笑说:“蛋糕好吃吗?”
  岑树怔了下,点头,顿了半秒说:“我以为你不会记得我的生日。”
  明灿说:“本来没记得。”她偏过头来,嘴角微微勾起,“可是郁金香刚好在那天开了。”
  岑树又是一怔。
  明灿抬头看着路口上方正跳跃的红色数字,语调轻缓,“那天的问题我想到答案了,我希望……”
  停顿间隙。
  指示灯正好变色。
  几乎是瞬间道路两旁的车流动起来,喇叭声急促,行人经过的脚步匆忙,只有他们一动不动地在原地站着,女人笑意淡淡,声音在这一众嘈杂的熙攘声里显得如此微弱,又如此清晰。
  “你永远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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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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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因为将要立秋的缘故,八月的天气比起上个月明显要凉快了一些,雨也变得多了起来,打开天气预报,一连半个月里基本上看不见几个晴天,多是阴和雨。
  本来云水街不是个繁华的地段,天气不好,在外闲逛的人少了,能光顾花店的更少,一天下来基本上见不到两个人。
  明灿整日闲得很,除了偶尔扎束花顺便发朋友圈之外,旁的时间基本上都在看视频,有时候岑树会过来和她一起看一会,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在一旁的位置安静坐着画画。
  明灿很少看他画的什么。
  也不打扰他。
  只是有时间会心血来潮给他拍一张相片。
  好吧。
  她承认。
  不止拍了一张。
  二楼卧室进门靠东边,原本用来投影的那块白墙上,她粘上了一整片的铁质网格架,专门用来放她拍的照片,按顺序,从左到右,不过大半个月的时间,已经占了近四分之一的空间。
  岑树似乎已经习惯她会随时拍他这件事情,不管他是刚睡醒,还是正在洗漱,或者是在专心画画的时候,有时候他发现了,但什么都不会说,反而会很耐心的配合她的镜头。
  即便。
  他并不热爱拍照。
  这天傍晚,明灿在最新的一张相片下方用荧光笔写上几个字,框篮里拿个小夹子,小心地固定在网格架上,松开手,又从左到右认真地看起来。
  没多会。
  岑树端着菜从厨房出来。
  见外面没人,他转头朝门里喊,“灿灿,出来吃饭了。”
  “来啦!”
  明灿笑着转身。
  自花店恢复营业后,相对有空的岑树主动接过了做饭的活,她简单教了两回,剩下的都是他自己在网上找教程学的,从一开始的咸淡都不稳定到现在已经能保证每顿都是标配的三菜一汤了。
  进步很快。
  明显高出她的预期。
  明灿也很快熟悉了生活之中的这个小变化,不再纠结每天吃什么,只等他做好饭以后喊她,如果有特别想吃的菜提前和他说一声,一般要不了两天便会出现在餐桌上。
  洗完手坐下。
  明灿拿起碗边的筷子,想了想问:“菌子?”
  岑树淡笑,“嗯。”
  明灿顿时扬眉,“我听网友说会看到跳舞的小人,是真的吗?”
  岑树说:“不会的。”
  明灿哦一声。
  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遗憾。
  岑树夹起一筷子菌子放进她的碗里,抬头,眼神稍作犹豫,“没什么好看的。”
  明灿楞了下,“什么?”
  岑树眼神微动,“你尝一下味道怎么样?”
  明灿于是夹起来吃了一口,咽下去,随口问道:“你之前……”
  岑树低头,“没有。”
  明灿闻言时疑惑,想了会,又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睛眨了眨,没有继续再问下去,只是说:“今天我洗碗吧,你歇会。”
  凉水从水龙头淌下来。
  不过一会便将手上的泡沫冲洗干净。
  明灿把洗好的碗筷放到架子上,拿抹布擦了台面,清洗拧干,挂在角落的塑料挂钩上,才从厨房走出去。
  光线略暗。
  房间里空无一人。
  明灿立刻转身往天台走,透过绳子上晾着的被单和衣服的缝隙,看见角落的架子旁一个熟悉的身影。
  岑树从吃完饭便在这里站着,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站着,安静地,眼睛不知道望向哪里。
  明灿走到他身后,停下来,双手环抱住他的腰,靠在他的肩头,“在想什么?”
  岑树垂首,瞥见她落在他腰侧的手,忽而心头一动。
  “灿灿。”
  “嗯?”
  “……七夕要到了。”
  “不是你说我差点忘了,下午找花市老板订了新的花,还没付钱呢。”
  明灿说着松开手去摸手机,拿出来解锁,低头迅速操作了几下,笑着抬头,见他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便问:“怎么了?”
  岑树也问:“付完了?”
  明灿点下头。
  岑树伸手把她的手机抽走放进口袋,在她愣住的瞬间,迅速将她拦腰横抱了起来。
  明灿惊呼一声。
  条件反射地勾上他的脖子。
  “你干嘛……”
  无人回应。
  岑树只是三步并作两步进到房间,人影略过,珠帘晃动,发出的清脆声响连同她断续的尾音一起被揉进他热切的眼眸里,墨意微漾,心儿也荡起涟漪,恍然之间便落入了混沌的梦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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