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1000钱,7万70两。
改一个小bug
第80章 茶楼冲突
陆记茶楼的名号在岭南道一代名头殊胜,相传为茶仙陆羽的后人所开设,茶楼装潢清雅精致,不用入门,在楼外便可闻见淡淡茶香。
名为茶楼却也不止饮茶,供应各种岭南地带的精致点心。
这里说是茶楼,但更像是私人会所,进来前把你的阶级分得明明白白,常有人言陆记茶楼:不富不贵三楼坐,大富大贵地下走。
铃兰久闻盛名,但她很少进来这里,除非与四时会的人见面,若她自己来只能坐在接待‘只富不贵’客人的二楼中间位,所以她并不愿来这里自取其辱。
这会儿她携郭停随古晏廷去陆记茶楼,伙计认出古晏廷,冷漠地对他指了指一层的角落位置。
但当铃兰报出墨琴的名字,伙计脸上一改颜色,掌柜陆南梅也凑了过来,热情招呼他们去到地下一层的雅间。
墨琴辰时初便已坐在这里,微眯着眼睛,斜靠茶案旁,瞥了一眼手边摆放的时漏,明知故问:“什么风把你们三口吹来了。”
铃兰正动筷子夹着云腿生鱼卷,听见墨琴问话,眼巴巴盯了一眼快入口的佳肴,无奈落筷,将鱼卷搁在身前的餐盘中。
她回话道:“这不带孩子看望义父吗?听说您操心又给孩子认了个亚父,我这做娘的都不知这事。”
墨琴但笑不语,偏头看一眼形容尴尬的古晏廷,猜到昨日他定又被铃兰拒绝一番。
看古晏廷不舒爽,墨琴心头没有来一通爽快,转头看着小功臣郭停,越看越觉得活泼可爱,问他:“停儿觉得生鱼卷味道如何。”
郭停抹了抹油乎乎的嘴,“好。”
铃兰瞧见自己盘中空了,郭停手指泛着油亮,便知是他抓走了她盘中的鱼卷,赶忙用丝绢拭干净郭停的手。
“进屋前都没净手,就拿手乱抓吃的。”她擦完了不忘教育着:“吃得不干净回头又要闹肚子,可别学你哥.....”
“可是.....我还有哥哥?”郭停忽而问道,看了一眼无措的铃兰,捧着茶碗闷头呷着茉莉香片,没理睬他,又看了一眼僵硬微笑的古晏廷。
古晏廷适时咳嗽两声,“说的是郭瞳舅舅家中的那位堂兄,最近在黄草峡郊游,你娘想问你,是否也愿意一起去玩。”
郭停咧开嘴,拍了拍手,“好啊好啊。”
墨琴随手叫伙计关门,插言:“铃兰去黄草峡,是为李瞳的事,此事恐怕不好解决。”
“何意?”铃兰抬起头,疑惑道:“这县令是铮铮铁骨?但他既然放过了李恒,那便不是铁板一块。”
四时会也好、安宁司也罢,两边都有个宗旨:苍蝇叮不得无缝的蛋。
这话说得难听却也是真理,人只要有贪欲和弱点,那他们便能有法子使之屈服,甚至为己所用。
铃兰觉得她借用裴家的权势也能顺利带走李瞳。
墨琴道:“倒不是他硬骨头,只是这事惊动了上任不久的那位相公,他可是交代下去,此事一定要秉公处理,切不得让人看李家和郭家的笑话,损害大唐形象。”
那位相公自然指的是元邈,铃兰不觉摸了摸垂到耳边的发鬟,“他该不会设局诱我到黄草峡,以便抓我归案吧?”
墨琴说道:“他抓捕墨家长女铃兰,裴家夫人的侍琴丫鬟,与裴家的裴椒有什么关系?”
古晏廷也跟着宽慰铃兰:“裴家先前已对外宣称裴家娘子在太原养病,既然元邈当初猜不到你在这里,更不会想到你会前往黄草峡。”
墨琴总要与古晏廷杠一杠,“想得倒是简单,铃兰在这里的事,他早猜出来了。”
铃兰想起夏千寻唱出去的《荔枝吟》,冲古晏廷笑了笑,“这可多亏了你。改日还是忌酒吧。”
“对了,”铃兰切回今日前来的正题,问墨琴:“近日皇上给他下了道密旨,让他送什么劳什子的荔枝。”
她对古晏廷使了个眼色,古晏廷借机把欠铃兰荔枝田地款项的事说与墨琴,不过墨琴倒是慷慨,倾囊拿出三百五十两银票,说是给铃兰和古晏廷的路费。
“那黄毛小儿近几年总心血来潮,愈发像是折腾人。”墨琴斜眼瞟一眼古晏廷,“他不必亲自去长安,不过可以顺带请个假陪你去黄草峡,也好有个照应的。”
铃兰笑吟吟,接受了墨琴的提议,“晏廷陪我去涪州也行,到时候我们把荔枝树种在那里,山南东道至少毗邻都畿道,从那里出发可以大幅缩短送货时长。”
这一声晏廷叫得亲密,通常挚友也只能互道小字,墨琴挑了挑眉,默默观察两人,不觉走了神。
郭停不知何时跑到墨琴身边,瞧见他手边时漏里的细沙将尽,便将时漏翻转,重新满上的漏中沙簌簌流下。
墨琴抓起郭停后背的衣襟,将他捞起,不论郭停如何挣扎四肢,他都不肯放下。
墨琴的脸黑得跟火焰山熏得似的,铃兰则脸色惨白。
铃兰站到墨琴身边行了歉礼,低声哀求:“停儿好奇心重,都怪我没看好他,乱动您的东西。我给您赔个不是,还请您多多包涵。”
这孩子闯祸的技术,可比盼汝强多了。
郭停和元盼汝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熊,想她小时候乖巧听话,这肯定不是随她,大抵是随他们爹,可称得上是爹熊熊一窝。
墨琴听到铃兰的道歉,舒了一口气,放下了郭停,又死死盯着他看。
郭停望着那张阴森的脸,吓得几欲哭出来,他会说的话不多,连连重复着“对不起”。
“知错就改便好,记得不能下次再犯了,否则....”墨琴顿住话语,冰冷的手掌揉着郭停的头,觉察小不点瑟瑟发抖,便放过了他,再瞥一眼时漏,“看来,我们该走了。”
四人走出雅间时,一男子与他们擦肩而过,郭停倏忽间身子僵硬,赶忙拽了拽铃兰袖边。
铃兰弯腰低头,“你可有何事?”
郭停向后瞥了一眼,附在铃兰耳边道:“那个人手里有刀。”
走在墨琴和古晏廷似乎也瞥见了那人的刀,两人对视一眼,墨琴对他们母子催促:“快走,别耽误了时辰。你不是说带我看看荔枝树吗?”
铃兰拉着郭停跟上两人,不出片刻便走出了客栈。
凄厉惨叫声划破晴空。
郭停回头看了一眼茶楼,静悄悄地矗立在那里,从外面窥不见半分端倪。
桌椅摩擦地面声,瓷碟落地声,还有凄惨的求饶声、绝望的哀嚎声,几种声音交杂,在他们一行人耳边叫嚣。
墨琴不让郭停回头看,三大一小径直远离此地,朝着荔枝果园的方向远去。
巡逻执刀的坊卫闻声而来,随后通知了官府。
又过了半柱香时间,门外包围了大批兵士,从楼内接连不断地搬出裹着白布的尸体。附近的围观群众无不摇头,交头接耳讨论起来。
最后从楼内压出一个人,若郭停在的话,或许认得出此人是先前与他擦肩之人。此人衣着异于本地人,官府审问后发现此人乃从外地武行的领班,受人所雇来到此地。
陆记乃本地名流聚集地,地下一层坐着的更多是大唐有些头脸的兵将,这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明目张胆地买凶闹事,显然是没把王法放在眼里。
几日后,此案宣告此案得以告破,说买凶者为本地的一位商户,只因其中一位死者骗走他大笔财富,逼死他的妻儿,故此他才决定在茶楼行凶。
这武夫说他认不出哪个是仇家,想着宁可误杀不可放过,便把地下层大半贵客都乱刀砍死了。
听完陆南梅的汇报,墨琴不禁感慨:“那日我们离死亡只差一步。幸好停儿逆转了沙漏,倒也真是救我们三人性命的福星。”
铃兰道:“为妻儿报仇,顺便扫除奸邪,凶手倒也是位豪杰,只是可惜他雇佣错了人,害得无数无辜人士陪葬。”
“还真有人信这明面的说法?仇杀只针对一人,他倒先把一层楼的兵将误杀了,最后再报仇雪恨。”墨琴点破道,“李唐那点倒腾不清的破事,总能祸害到百姓。”
陆记是四时会的据点,出了这样的事,墨琴心情自然不大好。
墨琴命人拿出一盒打包好的黑芝麻奶酥,赏给郭停,叹惋道:“可惜只剩一盒了,短时间内再吃不到了。”
古晏廷道:“看来淮西的动荡影响愈发深远,远在天边的岭南道竟也开始蠢蠢欲动。”
*
元邈这边与裴度正坐在一起,方才两人交涉淮西平叛的事宜,这会儿意见总算达成一致。
去年淮西节度使吴少阳逝世,其子吴元济承位并不断滋扰东都洛阳,惹得唐宪宗不快,决定派出兵马平定淮西。
成德节度使王承宗、平卢淄青节度使李师道两人蠢蠢欲动,却请旨求圣上与吴元济议和。
朝中为此分为两派,一派以武元衡为首,主张强硬对战三方兵力,另一派则任其自便,两派人马争执到现在都没争出所以然。
元邈自然站在主战派,一方面他认为此举利于大唐安定,另一方面这是圣上的心思。
裴度也是主战派,两人虽在朝堂上素来不和,但在大事上两人便把私人恩怨抛下了。
“你倒是愿意合作,是想通了三年前的事?”裴度道。
元邈冷冷地道:“此乃国之大事,不敢将私人恩怨置于其上。裴公切莫误会。”
“行吧。”裴度无奈地应了一声,又道:“曾经你也是铮铮铁骨,欲与天公争,敢与权贵争。如今你与奸佞小人狼狈为奸,使我等旧交皆目不忍睹。今见你心中犹存善根,还望早日迷途知返,以免多行不义遭天罚。”
元邈不以为意,反问:“何为奸?忠君不为己利,怎可称为奸。”
“与黄门小儿为伍,便是奸。阿意顺旨,不规诫君主,便是奸。”
“穆椋如何成为了黄门小儿,裴公可还记得?”元邈顿了顿,“而我如今的这般模样,裴家功不可没。”
“当初不该放你和椒儿去越州。”裴度长叹。
元邈却笑道:“若裴公当真如此,我恐怕早两年便已入朝为相,更要感谢裴公的推波助澜。”
裴度哽住,见元邈实在说不通,便失望离去。自裴度走后,观壶上前来报,说是他的堂兄元稹近些日子已抵达涪江。
说起来,自从铃兰失踪以后,元邈与裴家、郭家关系都生疏了,他在朝堂之上经常与裴度因意见相左而争执不下。
堂兄元稹与裴家依旧有些交往,若与裴家和郭家打交道的话,还是要元稹替他出面。
元邈觉得李瞳的案子有些蹊跷,据传李家两位公子哥为了争抢一位民女,与姚家的两名世家子弟大打出手。
但凭他对这两位皇室宗亲了解,无论李恒还是李瞳,都不会做出如此之事。
宫中传言太子李恒暗慕如今正得宠的秋妃,已经三年未碰过后院女子。
李瞳平时一本正经,酒后经常闹事,气得李瞳的娘亲郭云旎几次三番到乐温县。但事发时间在白日,那附近没有酒肆,他闹事前如何饮的酒水?
况且李瞳生得极为俊朗,五官端正,南岳饱满,中岳尤其有势,到处都是女子追捧,不大可能光天化日做出强占民女之事。
这事只消调查一二,便能帮李瞳洗清嫌疑,哪知郭云旎四处求人,闹得在士人眼中李瞳无辜都成有罪。
元邈只得下令禁止任何人将李瞳假释出狱,必须等到事情水落石出,有将此事告知于远在蜀地的元稹,委托他过去调查此事。
如今交代过事情后,元邈便可算安下心,开始处理朝中的事。
旁边的窗子开着,一阵风过带来阵阵花香,元邈抬头往外瞧。
满院桃花绽新红,枝繁叶茂,不见飞鸟停梢头,却闻得几声清脆鸟鸣。
忽地想起前段日子一件趣事,贬官十年的刘梦得最近回长安重新履职,但不像他似的四处逢源,反而公然写诗开罪门下侍郎武元衡,因而被赶去了岭南。
他虽做不到如此,但由衷地敬佩这等硬骨头,不由得念起这诗中一句:“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1”。
念完不免笑了笑,一时不知在笑刘郎,还是在笑天边某位阮郎。这世道空有一腔文采,可是上不得《诗人主客图》主位的。
--------------------
1.“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1”,刘禹锡《元和十年自朗州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
刘禹锡被贬谪十年,朝廷又回长安后,写诗讽刺朝廷权贵,里面也包含了武元衡,所以武元衡大怒,把他贬谪去了更远的地方。
张为《诗人主客图》称武元衡“瑰奇美丽为主”。我个人觉得这书观点可以说非常偏颇,后世学者认为武元衡文学成就不高。但张为在这里过分抬高武元衡,个人感觉是因为张为所在的时代大唐已经风雨飘摇,只存着一口气。所以他心里比较推崇那些比较强硬的主战派人士,看武元衡的诗歌带了滤镜。
——
后面黄草峡没有案子,只是弄个过渡让男女主见面,顺便原型两个人见面。这个长安刺杀案比较复杂。
第81章 裴淑与裴椒
铃兰的父亲裴现是涪州刺史。
安史之乱后,各监察区的节度逐渐掌握实权,变为辖区内的实际掌控人,此长彼消,刺史的地位逐日下降。刺史为一州之长,在初唐时乃高官要职,在中晚唐不过是个虚职。
铃兰晨间抵达涪州,跟着古晏廷以及车队前去四时会在涪州的宅邸,并在宅后方栽种好荔枝田,留下两车干冰,便与古晏廷告别,自己独自去了裴家。
相对于叔父裴度在长安的大宅,父亲的宅子显得质朴,但涪州地价偏低,比元邈在长安的置业气派不少。
铃兰敲了门。
开门的是陌生面容的婢女,开口问道:“小娘子免贵?”
“裴。”铃兰拿出带有家徽的贴身玉佩,示给婢女看,“我是这家的女儿。”
婢女瞅着玉佩,玉料为上等原石,内嵌有冰纹,家徽也是裴家特有的。
玉佩孤证不立,婢女便又自上到下打量铃兰:
二十岁出头模样,头梳双鬟,应当未许婚配;穿一身梨花绸裙,刺绣为宝相花纹,看来家境不俗;旁边牵着个小男孩,大概是弟弟。
婢女命守门家仆大敞家门,欣然迎接铃兰进门:“原来是裴娘子,奴等候您多时了。”
铃兰微挑柳眉,眨了眨眼,脸上闪过一丝惊愕。
这么容易就进来了?
当初铃兰生下停儿后,曾多次与裴现寄信,但裴现一封未回,还以为早就不记得自己这个女儿。
但这些婢女不光轻易送她进来,还亲昵地叫她裴娘子。
铃兰想都没想,进了家中小院,要了一碗酒酿小圆子,闲坐院内赏花观鱼,竟惬意地睡着了。
在她熟睡之际,门口走来一位女子,同样梳着双鬟,耳边牵着一位孩童,轻叩门环。
59/80 首页 上一页 57 58 59 60 61 6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