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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静雯，范方，”她平静地朝那两人招招手，“过来一下。”
两人对看一眼，心虚地跑了过来。
祝问善掀起自己的裤脚，给他们展示伤口，语气仿佛发现了地上有蚂蚁一般的淡定：“我被咬出血了。”
“什么？”周静雯差点叫出声，幸好及时捂住了嘴，才没惊动不远处的男人AB，她蹲下来去看那个伤口，越看越惊恐，“怎么、怎么会……问善……”
“啪”的一声，范方直接打了自己一巴掌，他自觉都是自己的错：“都是我不好！如果你不是为了救我，都、都怪我！”
祝问善翻白眼：“怪你有什么用？怪你我就不会被感染了？”
范方扭过头开始哭。
祝问善：……烦死了滚远点！
“不、不一定会被感染。”周静雯碰了碰她的伤口，小声地说，“那个男人还没有发病，他是没有发病情况下咬的人，目前还没有这样的情况……说不定你会没事呢？”
这话说的，谁跟那人一样没发病的情况下发神经想拖人下水乱咬人啊？
但是……说不定有这样的案例，只是他们还不知道呢？
第245章 你回来了
祝问善有些出神：“那如果有事呢？”
“不会的，不会有事的！”周静雯拨浪鼓般地摇头，仿佛要说服自己，“你肯定会没事的，他还没有发病，甚至还没发烧……”
祝问善瞧着她自欺欺人的样子和刚刚那个男人C说自己“还没发烧”的情况有些像，她觉得有些好笑，虽然这次的受害者是她自己。
不过她转而一想，如果她现在出去主动送死，是不是可以结束考核了？毕竟她这也算是为了大义牺牲自己……这样的结局倒是轻松又正派。要不然他们让她被咬，还有其他目的不成？
祝问善觉得后边的坑更大，以她的臭脾气，指不定会搞砸……而且这梦鱼的作用究竟能帮助她到哪里也是个未知数……不如现在就出去送死！
想到这，祝问善眼帘下的眼珠子一转，忽而长叹出气：“行了，不用安慰我了。那个男人是半个感染者，既然他咬了我，我估计难逃被感染的命运。”
“不会的，问善……”
“为了你们着想，我出去吧。”
这么说着，她就要站起来，周静雯却摁着她的肩膀又让她坐下，神色认真又着急道：“不行不行，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你去送死？没关系，如果你真感染了，你会发烧的，到时候我们再……再让你出去也不迟啊！”
祝问善：“刚刚那个男的也没发烧啊。”
周静雯：“这怎么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他是活该，而且他是被已经发病的感染者咬伤的，”周静雯开始有条有理地摆证据，“你、你是为了救我们，而且、而且他咬你的时候还没发病，你不一定会被感染……”
范方平复了心情，抽抽鼻涕转过来，点点头道：“静雯说得对，你的情况特殊，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放弃！”
祝问善看着这两张悲痛的脸：……
果然人类的本质是双标。
“那个……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候，本来在远处待着的男人AB听到了她们的动静，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试探。
周静雯觉得这两人刚刚都能狠下心来大义灭亲了，祝问善不是他们的“亲”，如果他们发现问善被咬了，肯定会朝着让他们把问善丢出去，这怎么行？她便想打哈哈过去：“哦，我们在说工作上的……”
“我被咬了。”祝问善言简意赅，“都怪你们。”
周静雯：……
范方：……
这两人一听也是吓了一跳，两双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说不出话来，周静雯连忙给他们解释，还是刚刚那套说辞。
祝问善想得好啊，这两人自私自利，连兄弟都能狠下心，何况是她一个曾对他们出言不逊的陌生人？等会肯定会嚷嚷着让周静雯和范方把她丢出去，到时候她只要顺势……
“你说得对，都是我们不好。”男人A脸色沉重，“如果不是我们执意要出去、遇到危险又进来，还带着一个祸患进来，你也不会被咬……”
祝问善：“嗯，其实……”
男人A：“这位警官说得对，你的情况特殊，可能不会被感染，那就先待在里面吧，等你发烧了或是出现了异常，我们再想办法。”
祝问善：“啊？可是……”
“我们两个也是没想到，自己的好兄弟居然会隐瞒自己被咬，还要跟我们进来……他不仅是想害你们，也根本没有把我们两个放在心上！”男人B面露痛苦和悔恨，“倒是你们三个萍水相逢的警察，一次次地救我们……”
祝问善：……
男人B拍拍胸脯保证：“虽然我们帮不了什么忙，但我们还有良心，不会就这么让你出去送死的，你放心吧！”
祝问善：。
一群神经病。
她站了起来，深深地吐出口气，露出病入膏肓的绝望表情：“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其实我已经、已经有一点难受了，我感觉……”
“这是你的错觉！”周静雯连忙用手背贴上她的额头，“是你太忧虑了。你没有发烧，温度很正常，甚至、甚至有点凉！”
范方：“问善，你先睡会吧，不要自己吓自己。”
祝问善被迫被摁着躺下了，她烦得厉害，又不清楚这几人的转变是那些人刻意为之还是真的脑子坏了……
细细感受一下，身体好像没有什么不适。
算了，那先睡了吧。
今天也是累得很，祝问善把思绪抛开之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再次醒来时是周静雯叫的她，眼睛一睁，已经天亮了，杂货铺的门被打开着，白日的光亮伴随着鸟叫声跑进屋内，乍一看有种雨过天晴的希望感。
周静雯偷偷地往她额头贴了一下，展开笑颜：“问善，你没发烧，我守了你一晚上，你没有发烧，你肯定没有被感染！”
祝问善困得要命，敷衍地点了点头，抬眼看见顾队走过来：“昨天的事范方都和我说了，你们做得没错。外边的感染者已经被控制住了，问善，你先回去休息吧。”
回去？回哪里？
那个孤儿院？
“哦，好……”
那两个男人不知道被怎么处置了，祝问善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人在她眼中不过是考核幻境的NPC罢了，是生是死都是假的。
范方他们是开车来的，回警局的路上顺便把她送到了孤儿院门口，省得她还要费心找。
下了车，和周静雯他们道了别，祝问善转身看见了那破破的小院，还没开始嫌弃呢，忽然有些晃神，一瞬间数不清的记忆从她脑海里贯穿而过，脑袋有几秒的抽疼，再恢复时，她忽然对面前的小院有了熟悉的亲切感。
不止如此，连着二十多年“我”在这里的每一个美好或是伤心的回忆都浮现出来了。
祝问善甩甩脑袋，觉得幻境的影响真可怕。
她熟练地打开门，下意识就喊了一声：“冯姨，我回来了。”
没有人应声，但门被打开了，出来一个皮肤略黑、长相清秀俊朗的男孩，约莫十八九岁的模样：“问善姐，你回来了。”
第246章 发烧
祝问善几乎没动脑子的，任由自己的嘴动弹：“书画，冯姨呢？”
冯书画脸上露出一点担忧：“昨天下午小雨他们出去玩的时候，见商店没人看管，就偷了两个苹果，正好被警察逮住，我和他们道歉，说苹果还给他们还会付钱，但是那两个警察怎么都不肯，还是把他们抓走了。”
“冯姨回来后就说要去警局接他们，但是到现在还没回来……”他很是不解道：“问善姐，你之前和我说过，像小雨这么小的小孩，是不会被抓走坐牢的，为什么他们还会……”
祝问善听了这事也觉得有些奇怪，但她忽然觉得好累啊，脑袋昏昏沉沉的，勉强撑着精神道：“你放心，我也是警察，等会我去警局把他们带回来就是了。”
听她这么说，冯书画总算是松了口气，放下心后，他很快就发现了对面人的不对劲：“问善姐，你脸色很不好看，你受伤了？”
“没。”祝问善挥挥手，摇摇晃晃地往屋里边走去，“我太累了，休息一会就好，等我休息好了就去把冯姨他们带……”
“问善！”
她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就往下倒去，冯书画一惊，连忙上前把她抱住，慌张地喊了两声，但他怀里的祝问善已经完全昏过去了。
冯书画顿感不妙，他把人抱到了床上，抖着手用手背贴了贴祝问善的额头，温度烫得让人心惊。
发烧……？
冯书画自然知道在这紧要关头发烧意味着什么，他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呆呆地坐在床边，看着祝问善不安宁的睡颜，完全接受不了现实。
自从病毒发生后，他们院里的人每天都提心吊胆着，虽然附近就有岗亭，每天都有警察在那站岗来保护他们这些居民的安全，但是被保护是一回事，家里有个要去保护别人的警察就是完全不一样的心情了。
而现在，他们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冯书画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做，每天早上都有人在街上拿着喇叭大喊：“非必要不外出、有发烧立刻上报”……他听说发烧的人会被送去医院接受治疗，但是半个多月了，没一个人被治好送回来过。
那些感染者……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冯书画不清楚自己的心情，但他就是不太相信“送去医院治疗”这回事。
所以他该怎么办？
他们院里最聪明、最可靠的问善姐被感染了。
抽抽鼻子，冯书画用手臂擦去眼角的泪，转身离开了房间。没过一会儿就端了一盆水回来，把毛巾浸湿后又拧干，冰冰凉凉的贴在祝问善的额头上。
祝问善不知道自己发烧了，她只是很难受，脑子像是被扔到了在沸点边缘的热水里滚来滚去，咕噜噜噜，又吵又闹，差点就要熟了。
她感觉自己一直在做梦。
有时候她是一个小女孩，每天门一开，就跑到大街上跟鸟似的飞来飞去，有臭小孩拿石头扔她，嘲笑她是孤儿，她就扑上去和那人扭打起来，把他的鼻子咬烂、脸颊咬破，浑身上下都是血。
然后笑嘻嘻地咧着一口血牙说：“我把你打成丑八怪，看你爹娘还要不要你！”
冯姨匆匆赶来把她抱到怀里，给臭小孩的父母低声下气地道歉。
臭小孩的父母气得脸都扭曲了，指着她说：“这种顽劣的野种，你养她有什么用，不如让她自生自灭！”
冯姨又是道歉，把她抱回家里后，拿毛巾给她把脸上的血污擦去，唉声叹气的，却没骂她。
祝问善就也不吭声。
后来院里来了新小孩，比她小几岁，自然而然成为了她的小跟班，指哪打哪，祝问善享受着小小的、权利的快乐，慢慢地放下了那些无足轻重的冲动和横冲直撞，毕竟指挥跟班，更重要的是动脑子。
只是大姐和小跟班之间的感情似乎不在一个维度上。
她把对方当成小弟，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对方的言听计从；对方把她当成会保护自己的大姐姐，心甘情愿地献上自己的所有的好东西，任劳任怨地接受差遣。
直到祝问善长大，忽然有一天脑袋转过弯来，才用亲人的眼光看向冯书画。
考警察是因为她有一次去欺负·欺负冯书画的同学，那个同学的舅舅是他们附近派出所的警察，穿着制服来学校给他撑腰，冯姨在他面前整个人灰扑扑的，又是熟练地、低声下气地道歉。
祝问善翻着白眼地扭过头，那人就拿出配枪在办公桌上敲了敲。
枪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反正她的头是被摁下去道歉了。
于是祝问善就想，她也要当警察，要比那个人还要厉害，到时候她就再去找那个臭崽子，让他跪下来、涕泗横流地和她说对不起、哦还有，也要给冯书画和冯姨道歉。
她就是这么一个单纯可爱的小女孩，怀揣着一些朴实平凡的小愿望。
很少去想以后，就是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进了公安局可以吃公粮了之后，她都很少和冯姨撒泼甩赖要吃肉了。
所以当病毒开始，生与死的问题摆在眼前，祝问善有些茫然感，这样的茫然倒不是纠结和犹豫，只是在奇怪自己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分析那么多和她无关之人的利弊。
别人……关她什么事呢？
“救救我……”
梦里面，一个模糊的人影拉住她的手，它的声音很奇怪，一会儿男一会儿女，一会儿像是小孩一会儿又像是老人：“救救我……求你了，问善……”
“你要我……怎么做？”
冯书画凑近她的唇边听了听，好不容易听清楚这句话，又有些想哭了：“问善姐，你快好起来……你不要被感染好不好？”
“救救我……问善……”
“……怎么救你？”
“杀……”
杀？杀谁？
她是警察，她不能随便杀人的。
……嗯，但如果是杀那些没救了的感染者，那她还能下得去手。
第247章 什么时候定下的规矩
她的道德感很低，从小就是这样，给她一个稍稍站得住脚的理由，她就会去做自己想做、别人看起来却是大逆不道的事。
“救我……”那声音苦苦哀求。
“问善、问善！”
祝问善生生地被摇醒了，她睁开眼，看见冯书画哭得一脸狼藉，瞧见她醒了，闪着泪光的眼睛很亮，他抖着唇说：“问善姐，你、你没事吧？”
祝问善还是觉得有点累，不过意识回笼了：“我没事……你怎么哭成这样？”
冯书画伸出手，似乎想贴贴她的额头，但没碰到就收了回来，他找寻自己的声音：“你发烧了……问善。”
祝问善一愣，自己拿手背贴了贴额头，很寻常的温度，于是她又放了下来：“我烧了多久？”
“一个晚上。”
“那我现在是什么？”祝问善问可怜的冯书画，“我是感染者？”
冯书画流着眼泪摇摇头：“感染者不会说话的，他们和怪物一样，见了人就咬。问善姐你……你不一样。”
祝问善坐起来，掀起自己右边的裤脚给他看，上面的伤口已经发黑了：“我被咬伤了，还发烧……”
冯书画“唰”地站起来：“你受伤了，我帮你包扎伤口，包扎起来，他们不会发现的……”
“冯书画。”祝问善叫住他，“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发作了，到了那刻，你觉得自己还跑的走吗？”
冯书画转过身，又坐了下来，沙哑着声音：“我不会跑的，你也咬我一口把我变成感染者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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