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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说……”她哼笑一声，“你就是变态，着迷于把别人骗进来和你当朋友，然后看她在你去死的时候悲痛万分的模样……就像郭淼淼那样。”
王晓蝶的双瞳孔失了焦，她猛然推开祝问善，吼了一声：“我没有！”
祝问善被她推着退了两步，她也不生气，依旧笑着：
“我原以为你是一个受虐狂，所以才十年不变地残害自己。可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要让别人进入你的日记本呢？你大可以每天循环一百次被你爸骂、被老师侮辱、被人渣强奸的情节，然后再一跃而下痛痛快快地去死……”
“为什么要让郭淼淼进来？为什么要让她成为你最好的朋友陈茜？甚至我来了也是你的朋友，江初韫成了你的暗恋对象……每一个都是你想要处好关系的人，每一个都是有可能因为你的死而感到痛苦的人。”
“所以这么紧凑的三天里，你还要安排一个和喜欢的人情书表白、最后当面被揭露告白信然后被同学和老师嘲讽的情节，都是为了让江初韫对你产生愧疚感，让我们同情你，对吗？”
王晓蝶的双唇颤抖得几乎说不出话，她艰难道：“不、不是……”
“你就是。”祝问善的语气毋庸置疑，她自信满满，“我说得很合理。从整个幻境的真实程度来看，你死前也许确实有类似陈茜、曾妮妮这样的朋友。而对你来说，爱情遥不可及，亲情不抱希望，所以你唯一可以伤害、也能伤害到的人就是朋友……”
第99章 你真是个没用的
她说到这，王晓蝶忍不住辩驳道：“我没有伤害她们！茜茜、曾姐……还有你，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对，什么事都没有，没有被伤害到一根汗毛。”祝问善秀眉一抬，“不过是为你的死掉了几滴眼泪，为自己无法改变循环而自责愧疚难过，又为自己出不了幻境感到害怕忐忑……王晓蝶，你是觉得精神上的伤害就不算伤害了吗？”
“我、我……”
王晓蝶很想辩解，但是对方说得很有道理，她“我”了半天都想不出正当的理由，最后倒是被祝问善嘲讽的眼神给看破防了，干脆自暴自弃地一边哭一边喊叫道：
“我没有害人、谁都没有害过！只是想得到一点关心有错吗！就算你们不来，过几天我也会让郭淼淼回去的……”说到这，她心虚地放小了声音，“就像、就像之前对她们那样，我会再去找别人，不会只盯着她的……”
哦呦。
还挺聪明，知道不能逮着一只羊薅。
“我没有想害她们，我把她们都当做好朋友的……”王晓蝶抽抽鼻涕擦擦眼泪，“我只是、只是……好吧，就是像你说的那样，我想要她们关心我、为我伤心……但我没有想伤害她们，真的……”
祝问善静静地看着她哭了一会儿，耳边还回荡着男人越发虚弱的惨叫声，她叹了口气，上前两步，走到王晓蝶面前道：“这是最后一次的循环。”
王晓蝶一愣，用手背擦去眼泪，低着脑袋点点头：
“我知道其实上一次循环才是最后的，是不是你们做了什么……”
这些不重要，祝问善也懒得解释，打断她：“整整十年，你死了无数次，现在到最后了，你不想报仇吗？”
王晓蝶瞅了那团火焰中看似痛苦、其实没什么事的男人一眼，点点头后又连忙摇了摇：“想……但是总不能杀了他。”
“这里只是幻境，又不是现实。”
“但是……”
“呵，”祝问善眯了下眼睛，快被王晓蝶气死了，她恶狠狠道，“王晓蝶，你真是个没用的窝囊废！”
窝囊废：“……嗯……”
祝问善：“你都敢死，却不敢杀了他？你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吗？你知道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王晓蝶不敢看她，转过脑袋躲避她的眼神：“我不知道……我才14岁……”
这时候知道拿年龄来逃避了。
祝问善就捏着她的脸颊把她的头转了回来：“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像你这种没爹疼没娘爱身上连十块钱都找不出来的人，最重要的是你这条小命，留着它你可以做很多事情，包括且不限于杀了那些让你痛苦的人。”
“如果你觉得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实在败坏自己的道德，那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想想，自己的道德值多少钱、能给你带来什么？”
祝问善笑了一声：“答案是你的自取灭亡。”
王晓蝶的眼里冒出了泪花，她不可思议道：“你怎么能怂恿我去杀……”
“我实在搞不懂你们这些蠢货，”祝问善没理会她，自顾自地骂道，“为什么这么喜欢把痛苦留给自己，甚至选择自杀，也不愿意将伤害还给别人呢？但我看到你，好像知道了些为什么……”
“你是害怕自己杀了人，会让别人厌恶你、讨厌你、远离你？”
王晓蝶尖叫：“不是的！是因为杀人是不对……”
“你可不可悲啊王晓蝶？”祝问善右边的嘴角抬得稍高些，显得她的笑有些邪气，“这么卑微地去寻求关注，你就这么缺爱吗？可是她们根本不爱你，就算你再惨，那也只是同情。”
“呵，照我看，你把人困进幻境几天之后就将她们放走，根本不是为了她们好吧，而是经过多次循环之后，那些“陈茜”对你的痛苦也开始麻木了，连同情都不会给你了，所以你才要换人，对不对？”
王晓蝶咬着嘴巴看着她，泪如雨下。她说的这些事情其实她根本没有想过，或者说，她根本没去思考过自己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不愿意让别人改变幻境的结局。
为什么不停地让新的人来进入幻境。
为什么诱导“陈茜们”去拯救她，但又封闭关键剧情，甚至纵容那些人渣一而再再而三的……
十年数不清的循环，对承受屈辱时的难过痛苦她早已麻木和习惯，她甚至把这当成了一种形式。
骂她的老师，无视她的父亲和爷爷，强奸她的人渣，嘲笑她的同学……早就已经从伤害她、让她避之不及的人变成了她自虐的工具。
“别人的关心和爱有这么重要吗？”祝问善讽刺的情绪里也有些疑惑，“你简直蠢钝如……算了，毕竟才14岁，可能脑子还没发育完全吧。”
王晓蝶：……呜呜呜呜！
祝问善见她可怜兮兮地抹眼泪，嫌弃地拉过她的手腕，带她走到被烧成碳的男人面前，他这会儿已经无力呻吟了，但还活着，按理来说早该死了。
祝问善道：“杀了他吧，结束这种通过自虐来博得关注的畸形手段。”
“我的幻境是不是设置错了？”看着那个男人，王晓蝶忽然说，“其实应该变成一种攻略的形式……让老师对我刮目相看、让我妈妈回来，让我爸爸和爷爷关心我……这样的，对不对？”
“不对。”祝问善冷漠道。
“为什么？这样不是很积极向上吗……”
祝问善：“因为寻求别人的爱就是一种自虐，不管是何种方式。”
王晓蝶瞪着眼睛：“我听不懂……”
祝问善想锤爆她那颗蠢蛋脑袋：“你把这人杀了我就告诉你。”
王晓蝶犹豫了两秒，看向那个黑炭人渣，就这么看了有一会，下定决心般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人渣和火焰全都消失不见，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幻境要消失了。”王晓蝶拉住祝问善的手，焦急道，“你快和我说！”
“不是说了嘛……”祝问善不耐烦道，“寻求别人的爱不行，你不能求自己的爱？不过对你这样的人来说，自爱才是更难……”
王晓蝶眨了眨眼，傻傻地看着祝问善，周遭的幻境开始变成白色的星星点点正在消失，她忽然感觉，自己也要没了，浑身上下有种飘飘欲仙的快乐，和以往自杀时感受坠楼的心脏攥紧的快感很不同……
一切变得虚无而飘渺，她的耳边还回荡着某人很是不耐的嘟囔：
“……真是无语，你们这些人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哪怕你只是单纯觉得牛掰然后去当精神小妹我都不会鄙视你，你居然是为了这种可笑的理由，所以你看有人理你吗，真蠢……”
王晓蝶用消失了一半的手拉住她，飞快地问：“问善，我们是好姐妹……”
祝问善看着她，万分嫌弃，刚想说“不是说了吗你不配”，但是她一张口，还剩三分之一的王晓蝶直接消失了。
逃一般的。
祝问善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声：“王晓蝶你不配！”
第100章 哭得更大声了
江初韫赶到人渣家楼下的时候，看到三楼前面的房间在着火。
他吃了一惊，连忙上了楼，却被堵在了门外。江初韫感受到堵门的那股力量来自祝问善，心下稍稍放松，猜想到她大概是不想被他打扰她和王晓蝶的谈话，于是便靠在门边，默不作声地等待里边的动静。
……然后就听到了祝问善怂恿王晓蝶杀人。
这当然是不行的，江初韫当即想破门而入，但是又听到祝问善开始骂人，骂得王晓蝶嘤嘤哭泣。
江初韫想了想，打算等她骂完了再进去，不然骂到一半被他打断，她应该是很不开心的。
……反正在她动手前阻止她就行。
听着听着，他自然察觉到了祝问善的真实意图，那更不可能进去了打扰她的计划，便乖乖待在门外守着。王晓蝶的执念与他之前的猜想不同，但听着同样令人唏嘘。
师父曾说，世间不能无拘之人，皆是自困。
可人有七情六欲，无情无欲才无拘。
师父又说，多情之人亦无情，江初韫身负江家超度怨灵、调解人鬼两界矛盾的责任，自然不能无拘无束，那便成为一个多情的人，同情每个人的命运，悲叹每一桩苦果。
情爱被分散了，一点点的快乐和失望就不痛不痒，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江初韫当时没怎么实质性感受，甚至还觉得还挺好的，师父想得很周到，毕竟他从小就被立志于要帮助每一个有困难的人。
后来他发现，这么妙的一个点子……
师父自己也做不到。
*
祝问善醒过来的时候正趴在郭淼淼的书桌上，边上传来阵阵哭声，她缓了缓神，转头一看，是余淑抱着坐在床上的郭淼淼正在呜呜哭泣，摸着她女儿的头发，一把鼻涕一把泪：
“淼淼……你总算回来了，你知道妈妈有多担心你吗……”
“妈妈呜呜呜……”郭淼淼也是满脸泪痕，埋到余淑的怀里流眼泪，哭着哭着忽然抬起头问，“我离开了多久？”
余淑心酸地把女儿的眼泪擦去：“快两个星期了。”
郭淼淼脸色顿时惨白了起来：“旷了两个星期的课……”
她哭得更大声了。
胡姝予抱着胸站在边上旁观这一场感天动地的母女相聚，脸上有些不耐，显然两人已经哭了有一会儿了。余光瞧见祝问善醒来，她眼前一亮，两三步走过来问：
“问善，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祝问善眨眨眼：“有点头晕，不过还好，就一点点。”
胡姝予弯下腰来看了看她，担忧道：“你这次睡了好一会，郭淼淼都醒了你才醒。”
祝问善不止觉得头晕，还很累，这感觉她很清楚，就是阴邪之力用多了导致的，毕竟她在幻境里又是开锁又是放火最后还阻止王晓蝶改变幻境……可把她累坏了，现在看见郭淼淼身下的床，恨不得把她扔开自己躺上去睡。
“我没事……”她扯起一个虚弱的笑，“对了，我和江大哥去了多久？”
胡姝予朝边上的窗户抬了抬下巴：“喏，我们大早上来的，现在已经晚上七点半了，可让我好等。”
这个时间差在祝问善的预料之内，她没有多惊讶，只是点了点头，看了圈屋内问道：“江大哥和寻雀哥呢？”
“外面打电话呢，”胡姝予说，“你们回来之后，日记上的内容就全部消失了，江初韫说这是王晓蝶了却了执念，算是好事，不过江初韫说郭淼淼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还有其他被王晓蝶拉入幻境的人。”
祝问善听到这，就猜想那会儿江初韫估计就在门外。
她顿时有点心虚。
胡姝予没注意她瞬变的脸色，说着说着，看向郭淼淼：“所以明天还要让郭淼淼去局里做个调查，顺便检查一下身体什么的，毕竟普通人进到幻境中半个月，外表瞧着没问题，精神上就不一定了。”
祝问善点点头：“确实。”
郭淼淼和余淑也听到她说的，又是担忧又是感谢地朝她们看来。祝问善的脸在郭淼淼的脑海中和那个14岁的“小问善”重合，她忍不住问：“问、问善……”
她突然想到什么，有些滞涩地加上两个字：“……姐姐，王晓蝶她怎么样了？”
祝问善姐姐不想解释太多，只说：“她很好，没有魂飞魄散。”
郭淼淼听此，松了口气，看了看她妈妈，刚想说什么，这时房门被打开，江初韫走在前头进来，后面两三步距离跟着朴寻雀。
江初韫的目光先是看向祝问善，见她好好的没事，便朝余淑点了下头道：“余女士，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明天早上麻烦你带郭淼淼去我们局里配合调查。”
余淑擦掉眼泪，连连点头：“好，好……”
终于能走了，祝问善就想赶紧回去休息，可她一站起来走了两步，差点没晕过去，一个晃荡吓了胡姝予一跳，连忙揽住了她：“你怎么了？还很晕吗？”
祝问善眼前一片炫黑，只觉得好晕，但晕乎乎之中，还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第101章 哥哥在哪
咕噜噜。
祝问善抬起眼皮，虚弱道：“好饿。”
胡姝予：……
正要过去看她怎么样的江初韫：……
朴寻雀从后边探出头来道：“江大哥和问善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和姝予也没吃晚餐……要不我们去附近吃点？”
祝问善站了会就缓过了神，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道：“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怎么行？你们想吃什么？”
最后四人收拾收拾，去了郭淼淼家附近的一家湘菜馆吃饭。虽然是随便找的店，但是味道还不错，大概是考虑到受众人群在海州，所以即使是湘菜也不会特别辣，比较符合海州人的口味。
祝问善饿是饿，但她其实吃得不多，感觉到有些顶胃了便停止了进食，瘫在一边休息。
胡姝予吃得也很少，为了维持体重，她时刻保持着只吃七八分饱的状态，这会见祝问善脸色好了很多，便又问：“现在舒服点了吗？”
祝问善朝她扬起一个笑：“好多了，我刚刚应该就是太饿了，没缓过神。”
胡姝予点点头，道了句“那就好”，忽然又想到什么，不满道：“这次又麻烦你了，怎么我就没进去呢，奇怪……对了，里面都发生了什么事？你和我说说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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