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问善挑了下眉：“是吗，那你记得你有结巴的毛病吗？”
毛梅梅：……
她有没有来着？
胡姝予又问：“你身份证号码记得吗？”
毛梅梅猛然抬头，像是做错事的小孩找到了弥补的措施：“我记得！”
她连忙报了一串数字，胡姝予记下来，在手机上打了会字，似乎是在给谁传递信息，传好之后，她抬头看向毛梅梅：“不用担心，你的身份、职业、男朋友，有没有结巴，这些我们都可以查到，但是有一点你得好好说说……”
胡姝予语气认真、表情严肃：“你的执念是什么？或者说，是什么欲望驱使你变成了怨鬼？”
毛梅梅空白的脸上马上写上了“茫然”二字。
胡姝予用指甲敲了敲桌子，刚做的美甲敲起来声儿都好听一些：
“我们需要帮你解决执念，你才能做一只无害的鬼，不然之后投不了胎不说，你甚至会在控制不住自己去害人、从而加重罪孽，最后被抓住处决。”
胡姝予的眼里闪过一道暗光，她压低声音，听起来有点像是恐吓：“处决后会灰飞烟灭，那才是真正的死亡。”
毛梅梅是只才死了半个月的新鬼，这半月她还一直待在镜子里，对鬼的事情不甚了解，听她这么一说，果然吓坏了，一边手足无措地说“我不想害人的”，一边又慌慌张张道“那该怎么办啊我不知道自己的执念是什么”。
胡姝予盯着她没有任何五官的脸看了两秒，发现什么都看不出来，她语气古怪道：“我猜，应该是找回你的脸……之类的吧。”
毛梅梅闻言安静了下来，她似乎才想起自己现在连五官都没有，整个身体还是复制粘贴关莲莲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什么都没有摸到，便有些伤心道：
“我觉得就是你说的那样……那个，话说，我好像连嘴巴都没有，现在是怎么说话的呀？”
片刻的安静。
祝问善眨了下眼睛：“大概是腹语吧，好厉害哦。”
毛梅梅：“是、是吗？”
胡姝予：……厉害个鬼！
“如果真是我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她揉了揉太阳穴，觉得今天刚动了手术的眼睛有点疲惫，“这样的话，只要找到你的照片就行……”
话音未落，她的手机就震动了两下，胡姝予点开信息，是调查组小柯发来的两个文件，其中一个就是毛梅梅的基本身份信息，包括姓名年龄身份照之类的。
赶巧了这不是，胡姝予立马把手机往毛梅梅面前一摆：
“喏，这就是你的照片。”
毛梅梅凑近看了看，手机荧幕的灯光照亮她脸上的虚无，她就这么很仔细、很认真地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不、这不是我的脸，我不可能长这么丑！”
“什么？”胡姝予皱眉，“这就是根据你刚刚报的身份证查出来的信息啊，其他地方也对上了，毛梅梅，26岁，嘉州人……”
“不可能，”毛梅梅居然有胆子打断她说话，“我不可能长这样！”
胡姝予：……
大概是意识到刚刚自己的语气不好，毛梅梅抖了抖，小声道：“这张证件照是我五年前拍的，不是常说身份证照是每个人最丑的照片之一吗，再加上过了这么久时间，我的长相变化了也是有可能的……吧？”
胡姝予想想也是：“那我再要几张她的近照过来。”
给小柯发了信息，她又打开另一个文件，里边是一份案宗，有关毛梅梅的死亡案件。
胡姝予松了口气，既然毛梅梅的死有被警方受理，那就好办多了，有些不知道搁哪死的多半还要帮着他们找出尸体，可麻烦了。
“毛梅梅，死亡地点在平江区峰城小区3幢303室，这也是你的住所；死亡时间是九月二十五号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死亡原因……服了安眠药后在浴室里割腕自杀。自杀原因未知。”
胡姝予抬头看向毛梅梅：“按照套路来说，促使你自杀的因素就是你的执念。”
毛梅梅语气弱弱：“可是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想不开自杀……”
胡姝予：“也是有这种情况的，越重要的东西越容易被忘记。”
毛梅梅不解：“啊，为什么？明明这么重要……”
祝问善好心给她科普：“从心理学上来说，这是一种大脑的防御机制，也可以说是自我保护。大脑选择忘掉的东西往往会带来强大的刺激，刺激到让人无法接受，所以潜意识里它会选择忘记这件事。”
“不过虽然表面上忘了，但潜意识是记得的，其行为也会不自觉受到那件事的影响，甚至会产生心结……这也对应了你虽无意，但控制不住自己去为非作歹的情况。”
胡姝予点点头，心想和文化人当同事就是好。
而毛梅梅此时空白的脸完美地反映出它空白的大脑，它呆呆地朝着祝问善的方向，尽显茫然。
第16章 还真有男朋友
祝问善瞅它这蠢样，轻轻嗤笑了一声：
“你没看过霸总小说吗，里边都是这么写的，男女主出车祸失忆，什么都记得，唯独忘了彼此，而这样的车祸剧情往往发生在男女主之间产生大矛盾、对彼此又爱又恨的时候，所以他们失忆才会忘了彼此。懂了吗？”
毛梅梅这下懂了：“噢噢~~原来是这样！”
祝问善微笑：“嗯……”
毛梅梅：“ 男女主……难道我的死和我男朋友有关！？”
祝问善：。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轻声道：“蠢钝如猪。”
她说得很小声，就坐在边上的胡姝予也没听清：“你说什么？”
祝问善摇头：“我没说什么呀。”
“可能是我听错了。”胡姝予也没在意，继续朝毛梅梅道，“毛梅梅，如果你有男朋友，一定会被警方列为嫌疑人，但是你这案子里的嫌疑人除了隔壁邻居还有你的朋友顾雨以外就没人了，你真的有男朋友吗？”
“顾雨……那你们问问她呀！”毛梅梅略有些急切，“她肯定知道！”
看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其实该问的先前办案的警察都已经在笔录里问过了，并且非常详细地记在了案宗里边，但是她们现在有“活生生”的死者在边上，如果对方说谎了或是说了什么重点，毛梅梅还能在边上给个反应。
胡姝予给顾雨打通视频电话的时候，她似乎刚到家，身上还穿着职业装，手上提着外卖，满脸倦容，她略有点手忙脚乱地进了屋，把手机放在茶几上，然后坐在了沙发和茶几之间，喘着气朝手机里那片黑色问好：
“胡警官吗？你好。”
胡姝予觉得自己太fashion，不够体现警察的严肃，祝问善又太青春女大，不足以显出警方的稳重。所以她干脆把摄像头遮住了，自我感觉很有神秘感。
她清了清嗓子：“你好，顾小姐，今天我们找你是为了毛梅梅的事情，劳烦你百忙之中抽空配合我们做个笔录。”
“笔录？”顾雨感到奇怪，“我记得半个月前我已经做过一次了。”
胡姝予没有解释，只道：“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顾雨心中虽有疑虑，但只当警方破案的程序繁杂，她也不好多问：“没事，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只要不怀疑我就行。”
找杀人凶手是刑警大队的活，关他们特殊事件调查部门什么事？
胡姝予便问道：“你知道毛梅梅男朋友的事吗？”
“男朋友？”视频画面中的顾雨一愣，“有是有，但……她和她男朋友分手也有好几个月了。”
还真有男朋友？
胡姝予瞥了眼明显有些兴奋的毛梅梅，继续问道：“好的，你有他男朋友的联系方式吗？”
顾雨摇了摇头：“没有，我只知道有这么个人。”
“那他叫什么名字？”
顾雨：“我、我不记得了，就很早的时候她好像和我提过一次。”
胡姝予挑了下眉，抬头看向毛梅梅，后者却摇了摇头道：“我我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
这时，祝问善道：“既然你知道毛梅梅和她男朋友分手的事情，甚至还知道分手了多久，那么她当时分手的时候一定和你说过。难道你们聊天的时候，不会说到她男朋友的名字吗？怎么会就提到过一次呢？”
胡姝予附和道：“就是。”
顾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有些尴尬：“额，我们是会谈论她男朋友的事情没错，但是我一般称呼那个男的叫……麻辣烫男，梅梅她也就跟着我一起叫了。”
麻辣烫男？
顾雨解释道：“因为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那男的请梅梅去吃了二十多块的麻辣烫，所以……”
胡姝予诧异道：“就这还不分？”
顾雨瞧着也很无奈：“我也不理解，两人还交往了半年左右，而且他一直没什么正经工作，梅梅平时直播挣得多，他就吃梅梅的、住梅梅的……后边我也不清楚怎么就分手了，梅梅没和我说，但是我打从心底为她高兴。”
“两人分手也有三四个月了，我觉得梅梅的死可能和他关系不大，而且之后我们聊天的时候，偶尔提起麻辣烫男她也没有特别的情绪，她分手之后把重心都放在了工作上，变得非常忙，其实我们也有好久不见了。”
顾雨说到这，叹了口气，眼底黯然：“只是没想到再见之时，她已经……”
难道真的和这个男的没关系？
“节哀，”胡姝予象征性地安慰了一下，又问，“对了，你知道毛梅梅死之前，有没有特别在意的事情，或是非常想要得到的东西？”
顾雨想了想：“特别在意的……就是工作吧，她想成为她公司的直播一姐，那段时间直播可卖力了，因为晚上看直播的人多，她就从晚上九点直播到隔天早上六七点，下了播就睡到下午四五点起来吃饭，然后化妆继续直播。”
“也是因为这样，她的作息时间和我的完全错开，我们很久没有正常聊天过了。”顾雨说到这，又是一声叹气，“说实话，我其实不怎么看她的直播，因为我觉得直播时候的她和我认识的梅梅不像一个人……”
祝问善：“比如？”
“比如说话方式这些，有些谄媚……”顾雨说得比较委婉，“还有，她开的美颜特效有点大，让我觉得她长得和平时的模样不太一样，再加上我们好久没见了，看久了直播，我对她原本的长相就渐渐模糊了起来，这种感觉……很奇怪。”
第17章 颜值路线
这时候，一直没吭声的毛梅梅突然道：“谁直播不开美颜啊？而且我走的是颜值路线……”
胡姝予瞥了她一眼，她就闭嘴了。
祝问善适时问：“你有她的照片吗？”
顾雨：“有是有，不过可能要找一会，上次和她拍照还是在几个月前我们出来逛街的时候。”
胡姝予心想几个月前的照片里应该就是毛梅梅要的“脸”了吧，她又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便把视频挂了，让顾雨去找照片发来。
转头一看，发现祝问善正在刷视频，见她看来，祝问善把手机屏幕拿给她一起看：“姝予姐，这是案宗记录的毛梅梅生前直播的抖音账号。”
毛梅梅闻言，马上飘到了两人的身后凑过来脑袋要看，胡姝予也没拦着她。
只是这一看，二人一鬼都沉默了。
“美丽的梅梅”账号有五十多万粉丝，发了一百多条视频，只可惜每条视频都是直播的录屏片段，为什么说可惜，因为毛梅梅直播的时候美颜开得非常大，磨皮到轮廓都是模糊的，眼睛大得像塞了葡萄，下巴尖到可以作三角尺。
祝问善沉默了两秒，轻笑一声：“确实是颜值路线，在葫芦娃里，蛇精的设定也是美艳过人的。”
毛梅梅：……
胡姝予：……
哎呦这，这话说的，似夸似讽，偏偏她的语气还是那般甜美可人，一点也不像是在阴阳怪气，一人一鬼听着心里古怪。
祝问善还看向毛梅梅道：“既然你直播时是这副美貌，那这便是你喜欢的样子？还不赶快换上，好了结执念。”
胡姝予觉得祝问善这话让她想到电视剧里某些情节，那些刁钻的娘娘或是大小姐，下人不小心让其喝到了一杯烫水，她虽心中恼火想惩罚之，却拐弯抹角：“既然你喜欢烫水，那便把这刚烧开的水都喝下去吧”一般。
有点……不讲理。
她不自觉看向祝问善，后者朝她歪头一笑，眨了眨眼。
瞧这可人的笑容、漂亮的月牙眼，胡姝予心中的古怪瞬间消散了，她觉得祝问善一定没她想的那意思，她只是单纯觉得毛梅梅喜欢这张脸而已……
嗯，一定是这样的。
于是她转头朝毛梅梅道：“说得对，你换上试试。”
毛梅梅：……
她垂下脑袋，戳戳手指头：“可可可能是因为变成了鬼，我突然觉得这张脸不不不太好看了。”
胡姝予哼笑一声，也没有勉强她：“死这么一遭，眼光倒是变好了。那就等你朋友找到照片再说吧。”
毛梅梅偷偷……啊，它根本没有眼睛，就算是正大光明地看也没关系，她先是自以为隐蔽地看了眼祝问善，又看向胡姝予，小心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她总是有点害怕这个姓祝的女人……明明瞧着是胡警官更严厉些。
这种害怕的感觉也很诡异，不是那种对警察的敬畏，而是一种从灵魂深处里泛起的胆战心惊……
像是一只觅食中的老鼠转过头，发现那只能一口气吞下它的毒蛇正吐着蛇信子贴在它脑后。
如果毛梅梅现在还有肉身的话，估计四肢都起鸡皮疙瘩了。
没过多久，顾雨就找到了照片发来，胡姝予看了看，其实和身份证上的照片差不多，但确实好看了一些，以她出入整容医美医院多年的经验来看，毛梅梅的脸上微调过一些，但没有大刀阔斧。
“喏，这是你死前三个月的样子。”胡姝予把照片怼给她看，“这下行了吧？”
毛梅梅伸出点脖子看了看，看了好一会儿却没说话。
对方没有脸，两人也瞧不出它究竟是什么态度，胡姝予说：“你的手机已经被你格式化，里边什么都没了，警方找不到你的一张自拍照。而且这一个多月你几乎是闭门不出，出门扔垃圾还戴口罩和帽子，监控也没拍到。”
言外之意，这是他们能找到的最近期、最清晰的一张正脸照片了。
祝问善见她一声不吭的，压着不耐问：“为什么不说话？”
毛梅梅这才缩了下脖子，小声道：“我、我是觉得我不长照片里这样……”
胡姝予瞪眼：“这张照片是实况原图，没p过的。”
毛梅梅小小声：“可是我我我还是觉得……”
祝问善皱眉：“哪里不像？”
毛梅梅小小小声：“我应该……更漂亮一点吧，鼻子要更高更小巧，嘴巴更嘟嘟，还有下巴更尖一些，我是瓜子脸呀。对了，我的脸上肯定是胶原蛋白满满，而且皮肤又白又细腻……”
7/107 首页 上一页 5 6 7 8 9 10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