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盈盈叹息一声,将面具拿下来,眸光一瞥,落在身前不远处的一个箱子上。那箱子有些眼熟,赵盈盈咦了声,有些好奇地走近。
“这箱子怎么看着这么眼熟?”赵盈盈停在架子前,看向霍凭景,眼神询问,“我可以打开吗?”
“可以。”霍凭景答。
赵盈盈收回视线,将箱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数件熟悉的东西。
她的口脂、她的衣裙、她给月神大人准备的礼物……
赵盈盈怔怔看着箱子里的东西,思绪迟滞了会儿,才重新转动起来。她拿起那盒口脂,打开,道:“你……都留着啊……”
她自己都快忘了,毕竟礼物送出去了。
霍凭景嗯了声,上前几步,停在赵盈盈身侧。
他嗓音带着笑意:“都是与盈盈的定情信物,自然要好好收着。”
定情信物四个字让赵盈盈不由得微微睁大双眸,的确,这些东西可不就是他们的回忆么?
她看向手中的口脂,用指腹揩了一些,轻轻抹在唇上,慢慢涂抹均匀,而后偏头与霍凭景说话:“这可是我最喜欢的口脂颜色了。”
霍凭景眸光落在她娇嫩的红唇上,喉结微动,含笑道:“的确好看。”
他仿佛记起初初见她,隔着翠绿葱茏的树叶,细碎的阳光从她身后洒落,她的红唇一张一合。
赵盈盈还在继续说着话:“我当时还以为你是女子,便想着,世上女子哪有不爱美的,何况是你这种深闺寂寞了数千年的……”
她话音还未落地,便被霍凭景尽数吞入腹中。
霍凭景的吻突然落下,堵住了她张着的唇。他吮着她的唇瓣,仔细品尝,将她唇上的口脂尽数舔去。
他将赵盈盈抵在架子上,赵盈盈背靠着架子,有些硌人,面前是霍凭景坚实的胸膛,每次一被他亲就脑袋都晕乎乎的。
她眼中盈出水雾,看向霍凭景,听见霍凭景道:“我早就想这样亲盈盈。”
赵盈盈啊了声,道:“有多早?你该不会对我一见钟情吧?”
她唇角微翘,有几分得意。
“也许。”
赵盈盈推了推霍凭景,霍凭景退开一步,她转过身,继续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忍不住回忆一番。
“这身衣裙,也是我最喜欢的。”她将裙子拿出来,许久不曾穿过,有些跃跃欲试。
“裙子可以还给我么?”
“不能,盈盈既然送给我了,便是我的了。我要好好收藏,日后等到咱们老了,再拿出来看。”霍凭景一本正经。
赵盈盈拒绝:“不要,你要是等我们老了拿出来给子子孙孙看,那他们肯定会追问背后的故事,听了会笑我的。”
她可不想自己的笨蛋事迹还要流传给子子孙孙,那也太丢脸了吧。
子子孙孙?
霍凭景还未曾想过这些,他脑海中想象着,如同他们初见那日一般好的太阳,老去的他与老去的盈盈并肩坐在一起,盈盈靠在他肩头,身旁围着一群小孩子……
似乎,也不错。
他清浅一笑,故意逗她:“不能还给盈盈,但盈盈可以穿,穿完了再还给我。”
赵盈盈点头:“好啊。”
她当即要把裙子拿走,被霍凭景拦住:“我是说,现在,在这里穿。”
赵盈盈眉头微蹙:“不行,这里是书房,再说了,红棉都不在,没人伺候我换衣服。”
霍凭景道:“这裙子看着这样漂亮,穿在盈盈身上一定会更漂亮。”
赵盈盈犹豫了片刻,勉强同意了:“那也行吧。”
她低头解开身上衣裙,道:“你不许偷看我。”
她说着,默默走开了些,往桌案那边凑。又回头盯着霍凭景:“你把眼睛闭上,不许看我。”
霍凭景挑眉,照做,将眼睛闭上。
赵盈盈确认他将眼睛闭上后,这才动手换裙子。这身裙子不算复杂,她一个人也勉强可以换上,不过换完之后还是累出了一身汗。
她深吸一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正欲转头让霍凭景睁开眼睛,便对上他的眼睛。
原来他不知何时早已经睁开了眼睛,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你怎么不讲信用!”赵盈盈道。
霍凭景上前几步,目光满是欣赏,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在她耳畔道:“盈盈不穿衣服的样子,我都见过这么多次了,盈盈还害羞什么?”
一顿,又道:“的确很美,裙子很美,盈盈更美。”
赵盈盈被他夸得勾唇,转了一圈,展示身上的裙子:“那当然了。”
她翩飞的裙摆擦过霍凭景的衣角,霍凭景伸手,让她的裙摆从自己指尖划过。
赵盈盈还未站定,忽地听见门外有繁杂的脚步声渐行渐近,还有不少人交谈的声响。她愣了一下,看向霍凭景。
霍凭景好似才想起来:“我约了几位大人商讨一些政事,忘记跟盈盈说了。”
赵盈盈惊住,下意识便想往门口走,可她才刚往前两步,已经看见那群官员们的身影。
她愣了下,不知为何下意识觉得这样走出去与他们迎面撞上不好,又调转了方向,视线急急忙忙在房间里转过一圈,而后落在了桌案上。
她只犹豫了一息,便从桌帷下钻了进去。
霍凭景看着她的动作,不由失笑。
怎的像是在他这里做贼?
他抬头,见那群官员已经到了门口,只好按下话语,回身至桌案前坐下。
官员们走进书房,向霍凭景行过礼:“下官参见霍相。”
霍凭景道:“免礼,诸位大人请坐吧。”
赵盈盈钻进桌子底下才意识到,不对呀,她躲什么呀?她是霍凭景的娘子,在他书房里出现一点也不奇怪,又何必做贼一般?
可现下她已经钻了进来,若是这会儿再从桌子底下钻出来,那真是要丢死人了,不知道那群官员要怎么看她了。
她叹了声,只好期盼他们快些商讨完政事,自己好离开。
可偏偏他们畅谈不休,一点也没有结束的意思。赵盈盈蹲在桌子底下,又听不懂他们的话,只觉得无聊至极,都要打哈欠了。
更难受的是她腿快蹲麻了,赵盈盈慢慢挪动着腿,想要换一个姿势。可桌子底下就这么点空间,又矮,简直寸步难行。
她挪了两步,便把头撞到了桌案,不由得闷哼了声。
赵盈盈赶忙捂住嘴。
在偌大的书房里,女子的一声轻哼实在突兀,好几位官员都听见了。他们说话的声音一下子停住,彼此面面相觑,显然都听见了那一声。
他们就这几个老古董,一眼看全,所以能发出这种声音的,只可能是这房间里的……
几位官员齐刷刷看向霍凭景。
霍凭景也听见了,不止听见,他还瞧见了赵盈盈撞到脑袋的一幕,唇角勾了勾。但面对几位官员的眼神,霍凭景只当做无事发生。
“怎么了?李大人,你继续。”
李大人见状,只好继续说着自己的见解。
“下官以为,西岚此举,简直未曾将我答昭放在眼里……”
赵盈盈听见他们忽然停住,心提到了嗓子眼,以为自己要被发现了。好在片刻之后,又一切如常。
她松了口气,将双腿伸展开,索性坐在了地上。
于是几位正慷慨激昂的官员就看见从霍相的桌案底下,伸出了一条纤细的腿,女子的绣鞋难以忽视。
众人再次对视一眼,看向霍凭景。
只见霍凭景仍是面色如常,似乎没觉得哪里有问题。
他们便只好再次继续。
“下官以为,若是西岚与北面结盟,恐怕不妙……”
赵盈盈坐在地上,听得无趣极了,不知他们还要商讨多久,她脖子只能梗着,也不舒服。她实在忍不住扯了扯霍凭景的衣摆,压低声音道:“相公,你们还要说多久啊?”
她觉得自己已经声音很轻了,但几位官员再次凝滞了。
霍夫人,你这么说话,大家都能听得见啊!
你们夫妻二人的情趣还真是特别啊。
霍凭景清了清嗓子,道:“抱歉,汪大人继续说吧。”
几位官员哪里还能说得下去,对视一眼,皆借口告辞,很快匆匆离去。
赵盈盈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从桌子底下钻出来,道:“他们应当没发现我吧?”
霍凭景眸中笑意渐深:“盈盈以为,他们为何匆匆离开?”
赵盈盈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解释说:“早知道我就不钻进去了,我当时脑袋傻掉了。他们应该不会多想什么吧?”
霍凭景若有所思:“还好,他们只是以为,我们在这里做一些难以启齿的事。”
赵盈盈:“……”
第81章 试试
只是以为?!
这种误会难道还不够大吗!
而且, 他们分明清清白白好不好,谁会大白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选这种莫名其妙的位置,做这样那样的事啊?
赵盈盈小嘴一撇, 眉头耷拉下来, 懊恼地在自己脑袋上轻敲了敲:“我当时干嘛要钻进去啊?”
她嘀嘀咕咕的样子看得霍凭景眸中浮现笑意, 霍凭景倚着桌案好整以暇看她,顺着她的话问:“是啊?盈盈方才怎么会想到钻进去呢?盈盈在怕什么?”
赵盈盈眉心拧着:“我也不知道呀, 就是看见他们的身影马上就到眼前了, 就感觉这么撞见好像不太好嘛, 然后一回头, 又刚好看见桌子啦。其实我刚钻进去就后悔了, 可是那会儿他们都进来了, 再钻出去的话,场面就会更尴尬了呀。”
她说着,惆怅地叹息一声:“现在怎么办?误会这么大, 对你的名声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她看向霍凭景。
霍凭景唇角微弯,道:“没事, 他们不敢说什么。”
赵盈盈还是撇嘴:“不敢说,那也肯定会在心里想,真是的,他们的思想怎么这般污秽?难道我藏在桌子底下, 就一定是做那种事嘛?”
霍凭景唇角弯的弧度更大,微微站直身子, 将还在懊恼的人拉进怀里:“好了,他们想任他们想, 左右没人敢乱说什么。那旁人要想些什么,总不能不许他们想,是不是?”
赵盈盈还是一个劲叹气:“好烦。”
她头一偏,瞪了眼霍凭景:“都怪你。你约了人也不提前与我说,还非要让我在这里换衣服!”
霍凭景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嗯了声坦然认下罪行:“嗯,是我的错。”
他亲了亲赵盈盈柔滑的手背,又在她白皙的脸颊旁亲了亲,轻声道:“不过盈盈,既然他们都误会了,不如咱们试试?”
他轻笑了声,继续道:“盈盈可还记得,那话本里就曾写到过这样的场景。”
赵盈盈蹙眉,在脑海中回忆了一番,记起似乎是有这么一段,写男主角与女主角在书房里,女主角蹲在地上,给男主角用嘴巴疏解了一番之后,又做了起来的。
赵盈盈跺了跺脚,嗔瞪他:“呸!那话本里什么没写过?难不成都要试试?”
简直就是随时随地无时无刻都可以做。
她推开霍凭景,扭头走了。
霍凭景看着她背影,眸中再次漫出些笑意:“原来盈盈想全部试试,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有些场景似乎难度有些大。但若是盈盈想要试试,我也不是不能尽力满足。”
赵盈盈身形一顿,回头羞恼道:“我才没有!”
赵盈盈又气又羞地离开书房,回到卧房,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在美人榻上坐下。红棉与一群丫鬟赶忙迎上来伺候,红棉给赵盈盈倒了一杯茶,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赵盈盈拿起茶盏,气鼓鼓地喝了一口,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觉得刚才那些事不好在她们面前提,只好道:“罢了,没什么。”
她放下手中茶盏,又叫住红棉道:“你叫她们准备一下,咱们下午去城中逛逛。”
红棉诶了声。
用过午膳后,又过了会儿,等日头没那么晒了,赵盈盈才带着婢女们出门逛玩。
时下已进七月,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再过些日子,天气便该转凉了,不过这些日子还是很热。
金顶蓝帷的马车停在铺子门口,一时间便将路占去三分之二,这样大的阵仗,惹得路过得百姓纷纷驻足停望。只见蓝色帘栊被打起,率先露出一双纤纤玉指。
还未见其人,先见马车旁边的婆子撑开大伞,遮去已经不那么晒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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