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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盈盈在马车上仍继续哭着,红棉怎么哄也哄不好,直到赵盈盈哭累了,她才终于停下来。
她捂着心口,靠在车厢上,眼眶还是红通通的,看了眼红棉问:“红棉,你说,相公的白月光会是谁?”
红棉叹息一声:“夫人,姑爷他未必真有什么劳什子白月光……您别多想。”
虽然李棋说的那些话,的确有些……
赵盈盈只是阖上眸子叹息,过了会儿,又道:“定然是一个温柔端庄的女子吧,呜呜。”
她哭了太久,实在累了,回到相府便睡了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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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阳王府,经过上次的事后,陈敬之并未疏远赵婉妍,反而对她愈发怜惜,她在府中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再也没有人敢在赵婉妍面前说她的不是,下人们见到她都是恭恭敬敬的,不敢造次。但这还不够,赵婉妍想,远远不够。
她仍然只是个妾,日后若有正妻,她还是得低头。更何况,哪怕她成了陈敬之的正妻,面对赵盈盈时,还是低她一等。
若是赵盈盈消失在这世上……
赵婉妍揉了揉眉心,抬眸望见窗外的太阳,今日难得是个好天气,适合出去走走。她带了丫鬟出门,去后花园散心。
行至后花园附近时,竟遇上两个急急忙忙的下人,慌慌张张将她冲撞。
她身边丫鬟呵斥道:“没长眼睛么?冲撞了姨娘你们担待得起么?”
那两人赶忙磕头,解释道:“惜姨娘恕罪,小的是有急事要禀报夫人,这才着急冲撞了惜姨娘……”
赵婉妍终于开口:“什么事?”
那两个人对视一眼,战战兢兢道:“府里有下人得了病,似乎……似乎是天花……”
天花二字一出,在场几个人都变了脸色。
赵婉妍眉头微蹙:“你说什么?你可能确定?这样大的事……那你赶紧去禀报夫人吧,别耽搁了。”
那两个下人赶紧谢了恩,告退。
丫鬟道:“姨娘,咱们要不也回去吧,若真是天花……恐怕……”
赵婉妍嗯了声,走了几步,忽地又顿住脚步。
若真是天花,那岂不是能够趁机除掉赵盈盈。
她的心猛地一跳,折返回去:“咱们去瞧瞧情况。”
丫鬟一脸慌张,十分不愿:“可是姨娘,那可是天花……万一将咱们也沾染上……”
赵婉妍不给她多嘴的机会,径直往那疑似得了天花的下人院子里去。
丫鬟看着她的背影,咬了咬唇,只好跟上。
院子已经被围住,任何人都不许进去,周遭围了不少人,正在窃窃私语。
“怎么会是天花……这可怎么办啊?”
“是啊……”
人心惶惶,也没人注意到赵婉妍。赵婉妍拿帕子捂着嘴,远远地看了一眼,正巧遇上有人将那下人用过的东西拿去销毁。
赵婉妍叫住人:“可确定是染了天花?”
那人唉了声,道:“八九不离十了。”
赵婉妍心中有了主意,从那院子离开后,命丫鬟跟着那销毁东西的下人,趁无人注意时,从那堆东西中拿了一只杯子。
丫鬟哆哆嗦嗦将杯子用布包着,放在桌上:“姨娘……那堆东西都摔碎了,只有这只杯子还算完好。”
丫鬟怕得很,她不知晓惜姨娘要这东西做什么。
赵婉妍嗯了声,看了眼那只包在布里的杯子,眸中闪过一丝阴狠的笑意。
她道:“你明日去一趟相府,见霍夫人,告诉她,我想见她。”
她摩挲着指腹,明日她只需要将这只杯子给赵盈盈用过……
她便会染上天花,天花这样的东西,十之八九活不成。
而赵盈盈又是霍凭景的枕边人,想必霍凭景对她毫无防备。若是赵盈盈又将天花传给霍凭景,岂非一箭双雕?
霍凭景死了,那瑞阳王府便能出头,日后她若是成了瑞阳王世子妃,便是无上荣华。
赵婉妍想到此处,心下有种快意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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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盈盈醒来时,已然暮色四合,房中灯影昏昏,霍凭景坐在床边,关切深深。
“听闻盈盈今日心情不佳,怎么了?”他抬手要碰触赵盈盈的脸颊,被赵盈盈避开。
霍凭景挑眉。
赵盈盈垂着眸子,方才她做了个梦,梦见霍凭景拥着白月光,对她态度恶劣,还说根本不会喜欢她这样胸大无脑的蠢货……
就像当时的萧恒说的。
她一下就气醒了,没想到醒过来便看见霍凭景。这会儿她心里的怨气还没消退,缓缓抬眸,瞪了眼霍凭景。
霍凭景被她这一连串的反应弄得有些莫名,正欲开口问红棉,又听得赵盈盈开口。
“我……我们商量一下行不行?”她吸了吸鼻子,有些鼻酸。
唉,她还以为自己傻人有傻福呢,结果她命苦得不得了。
霍凭景柔声问:“好,盈盈要与我商量什么?”
赵盈盈越想越伤心,嘴巴不自觉撅了起来,嗓音带了些哭腔:“日后你若是要与你的白月光在一起,你好好跟我说成吗?我……我给她让位,不会纠缠你的。只不过,好歹我给你解毒也有点苦劳吧,到时候你总得再给我一点钱吧。”
她说得自己又眼眶红红,忍不住要擦眼泪。
霍凭景看着她这副模样,和这些不知所谓的话语,一头雾水,“什么白月光?盈盈在说什么?”
赵盈盈只是低头用手背揩眼泪,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霍凭景眸色一冷,看向红棉,“你来说,今日发生了什么事?”
第90章 天花
“你们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霍凭景嗓音微沉, 一收往日里的温润,言语之间尽是难以抵抗的威压之感。
红棉背脊爬上丝丝寒意,不自觉跪下去, 垂着脑袋,正欲开口:“今日, 奴婢陪夫人去找了李棋先生……”
赵盈盈听见他如冰如霜的嗓音, 愈发悲从中来, 啜泣道:“你凶红棉做什么?难不成你现在就要赶我走了?”
她伏下身子,趴在柔软的锦被上呜咽出声。
霍凭景无声叹息, 将人捞进怀里, 长臂将她圈得紧紧的。他将下巴抵在她额角, 放缓了语气, 尽是脉脉温情:“盈盈为什么去找李棋?身子不舒服?李棋又与你说了什么?叫你这般胡思乱想?”
他轻拍着赵盈盈瘦削的背, 在她这突如其来的无常情绪里, 感觉到一种久违的无措感。好像千头万绪纠缠在一起,却没有理出那个线头。
见她哭得这么难过,霍凭景第一反应是让她别这么难过, 而想要让她别这么难过,自然需要找到她难过的缘由。但是她又肯告诉他, 甚至阻拦他问她的婢女。
霍凭景叹了声。
赵盈盈被他拥在怀里,想推他,可这会儿正哭得伤心,没什么力气, 软绵绵一双手推在他胸口,反而被他抓进手心里。
“呜呜呜呜……”她并不回答霍凭景的话, 只是一个劲地哭。
霍凭景耐着性子等她哭完,只时不时给她擦擦眼泪。
烛火被风吹动, 这时节入夜后已经有些凉意,赵盈盈哭过一场,只觉得身子发冷,不由自主地往霍凭景怀里钻了钻,汲取一些热意。她是下意识的举动,待钻完了,才有些尴尬地别开眼眸。
霍凭景嘴角噙着一丝无奈的笑,问:“盈盈现在可能告诉我了?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棋与你说了什么?”
赵盈盈靠在他怀里,仍是默然不语,而后伸手在他袖中捏了捏,摸到了那个药瓶,她别扭道:“这是什么?”
霍凭景盯着她的脸,若有所思。
那日她在书房时便眼神飘忽,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似的,原来是听见了他和李棋的话么。所以,因为这件事去找李棋了?
霍凭景沉默一瞬,坦然地答她:“避子药。”
他一点不掩饰的态度,让赵盈盈愣了愣。
这是什么意思?
噢,是要与她说开了么?
她眼眶一红,又落下一行清泪:十峮1⑤②②7五二八①“你不想与我生孩子,是因为要与你的白月光生么?我知道,我只是你解毒的工具,她才是你的真爱……”
霍凭景眉头微蹙:“白月光又是谁?”
赵盈盈小嘴一撅:“你还问我?我都梦见了,就是忘了她在梦里长什么样子了……”
霍凭景继续问:“那解毒工具又是什么?”
赵盈盈小脸更垮:“原来我身上的香味能缓解你的头疼之症……”
霍凭景嗯了声,道:“诚然如此,可此事我也不曾瞒过盈盈。”
“你哪有告诉我!”赵盈盈不满。
霍凭景道:“在湖州时,我便与盈盈说过,我头疼时有盈盈在便会好很多。”
赵盈盈回想了一番,依稀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是她那时好像也只当是情话来着,就像灵丹妙药一样。
“那灵丹妙药……”好像也是。
赵盈盈不由得蹙起好看的眉,如果霍凭景都告诉过她,那她现在在干嘛?
“那……白月光?”好像是她想象出来的。
赵盈盈尴尬起来,脸颊渐渐染上一丝粉色。
“没有白月光,没有任何人,只有盈盈。”霍凭景有些失笑,再次向她保证。
赵盈盈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你保证?”
霍凭景道:“我以我的性命起誓,如此,盈盈可相信了?”
他的誓发得这么大,赵盈盈哪里还能不相信?
只是现在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
她明明应该是个善解人意的贤惠妻子的,呜呜。
赵盈盈有些心虚地避开霍凭景的视线,解释道:“我那天听见你和李棋说话,说到什么瞒着我,又吃药的事,我便以为你身体不舒服,这才去问李棋……”
她道:“然后李棋就说,那是避子药,说你不想与我有孩子……又说到你身上的毒……”
她撇了撇嘴,埋怨道:“都怪李棋。”
霍凭景嗯了声,顺着她的话道:“都怪李棋。李棋这人脾气古怪,说话行事也怪,日后他若是再与盈盈说什么,盈盈暂且别信,可以先告诉我。关于避子药的事,之所以瞒着盈盈,并非不想与盈盈有孩子,只是我体内的毒暂时不便有孩子,但是盈盈似乎很喜欢孩子,怕盈盈难过,所以暂时先瞒着盈盈了。何况,我对孩子,的确也没那么想要。我与盈盈才刚成婚,更应该享受一下难得的二人时光,不是么?”
他亲昵地在赵盈盈脸颊蹭了蹭,道:“是我不好,这样的小事应该直接告诉盈盈,不应当瞒着盈盈。”
赵盈盈抬眸看他:“对不起,兴许是我这几日正好看了一本话本子,讲的正好是男女主角原本夫妻恩爱,可有一日女主角忽然发现,原来男主角所爱另有其人,对女主角一直都是欺骗和利用……我当时一听李棋说的话,心想这不就是那话本么?”
她弯了弯手指:“又忍不住想象了一下,倘若你也有这么一个白月光,要将我扫地出门,就很伤心啊。”
她咬了咬唇,道:“然后回来之后,又做了个梦,也梦见你和你的白月光在一起,还说根本不会喜欢我这样胸大无脑的蠢货……就跟萧恒一样……我就更伤心了嘛。”
霍凭景视线落在她胸口,凑近她耳边道:“怎么不喜欢?我喜欢盈盈的胸喜欢得不得了?揉起来手感这么好,甚是柔软。”
他说着,要往她胸口钻去。
赵盈盈余光瞥了眼红棉,拦住他:“不行……”
红棉看他们二人突然卿卿我我起来,显然已经和好,当即知情识趣地告退。
房中又只剩下他们二人,烛光轻晃,霍凭景眸色幽深,纤长手指挑开她的衣襟,露出白皙的雪峦。
他埋首雪峦,深嗅一口,鼻尖轻轻擦过白皙柔嫩的峦谷。赵盈盈不由得颤了颤。
濡湿的雨从山顶下到山谷,蜿蜒而下,赵盈盈绷直脊背,听见霍凭景近乎呢喃的嗓音:“喜欢……盈盈……”
赵盈盈在迟钝的思绪里,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可她一时想不起来了,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想。
她被迫迎接一场狂风骤雨,待雨停时,自然筋疲力竭。
她趴在霍凭景胸口,终于想起来自己忘记的事,她想问,倘若她身上没有那恰好能缓解他头疼的香味,他还会喜欢自己么?
可她已经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没了开口的力气,就这样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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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见我?”赵盈盈掩嘴打了个呵欠,有些诧异。
红棉点头:“三姑娘身边那丫鬟是这样说的,说是三姑娘有些事想和夫人说。”
赵盈盈想到赵婉妍,不由得蹙眉。
她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不过见她一面应当也无妨。
赵盈盈对红棉道:“那便见她一面吧。”
与赵婉妍见面的地方约在京城最有名的茶楼之一,生意兴隆,宾客盈门。赵婉妍定了一间雅间,赵盈盈到时,赵婉妍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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