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抗拒的力量,两人以最暧昧的姿势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
燃了半截的香烟被搁在烟灰缸凹槽里,青烟未散,男人用力捻熄,挥手散了散烟雾。
“呛吗?”他问。
她摇头:“已经闻不见了。”
“光脚就走,也不怕着凉。”他将她小腿曲起,掌心拢住她一只脚。
陈西瑞道:“我看电视上人家姑娘穿一裙子,光脚在地板上跳芭蕾,那画面可美了,我也想模仿一下美女。”
“你跳不了芭蕾。”
“废话,学跳舞从小就得学,我现在哪有那柔韧性啊,当然跳不了。”
男人箍在她腰间的手不急不缓地收紧,似在掂量粗细,“你体重不达标。”
她回过味来,瞪他:“我看你公主抱的时候,挺轻松的啊。”
“其实有点沉,我都是咬牙抱,你没感觉出来是因为我们男人都好面子。”
陈西瑞抡起拳头锤他一下,狡黠地顶嘴:“那我也想告诉你一个秘密,我那叫声其实都是装的,你没感觉出来是因为我们女人都是奥斯卡影后。”
“是吗。”他用下巴刚冒出的短硬胡茬蹭她脖颈和脸颊,“我看不像演的。”
“就是演的!”
傅宴钦闷笑,端起杯子喝了两口牛奶,怀里的女人像根木头直挺挺地坐着,永远带着一股端正的学生气。
他情动,嘴唇意欲贴向她,陈西瑞偏头避开,“别亲了吧,我不想再刷一次牙了。”
他笑了笑,无奈说:“那你亲我一下。”
陈西瑞嘟起嘴,在他颊边快速贴了下,然后从他腿上跳下来,“我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陈西瑞被闹钟喊醒,刚好七点十分,通常这个时间段,傅宴钦已经出门晨跑了。
她简单收拾完,喝了碗周姨煮的海鲜粥,拿起包往玄关方向走,不经意看见了堆在门口的那两个没拼完的模型,她心里咯噔一下,问周姨:“阿姨,这些是要扔了吗?”
“傅先生说没用了。”
“哦。”她落落寡欢,“先别扔,帮我找个地方放起来吧。”
后来几天,陈西瑞正好排到夜班,傅宴钦恰逢要去香港谈判收购项目,两人作息没对上。
*
男人在宽敞的头等舱座椅里,闭目养神,只是眉宇间蕴藏着深沉的心事。
这样的神色很少见,程述感觉到一股浓重的压抑,他放低声音:“傅董,晚上康德那边还安排了一场欢迎宴。”
他揉捏太阳穴,“替我推了吧。”
“好的。”程书道,“飞机快到了,我们是直接去酒店?”
他淡声嗯,眼睛始终没睁。
这些年囿于浮华,红尘颠倒,见惯了酒桌上的纸醉金迷,倒不如心爱女人的一个吻来得熨帖。
在外整整呆了四天才落地北市,一下飞机,他就吩咐司机直接送他回观澜公馆。
偌大的房子里,灯火通明,傅宴钦没看见陈西瑞的身影,几个房间都寻了一遍,问周姨:“她人呢?”
周姨说:“西瑞本来已经回来了,接了个电话又跑回了医院,好像是管的一个病人高热不退,她去看看什么情况。”
傅宴钦没说什么,将买来的礼物递给周姨,周姨客气了两句,欣然接下。
这家雇主是她做居家保姆以来,最令她满意的一户,好相处,给钱还多,关键是这户的“女主人”是真心实意把她当成自家阿姨,而不是一个雇佣关系的打工者。
从冰天雪地里折腾一趟回来,陈西瑞冻得手脚发麻,换了鞋,打着电话跟刘仕文汇报病人情况。
“早上收进来的,有点咳嗽,查了血象和CRP,都还正常,就一直发烧,下午打的退烧针,晚上又烧起来了,而且是高热。”
刘仕文电话里问:“今天二线是谁?”
“韩蕊。”
“我说你也别太操心,这不有值班医生嘛,行了,明天查房我去看看。”刘仕文急吼吼地想要结束这场对话。
“仕文。”
温柔的两个字冷不丁传进听筒,吓得陈西瑞差点以为出现了幻听,这…这好像是女人的声音吧。
“老师,你是在相亲吗?”
“没…没有,我在家看文献呢。”
陈西瑞信他个鬼,明明那背景就是在餐厅,还有人拉小提琴呢,“那您慢慢看,我就不打扰了。”
周姨等她挂了电话,出声提醒:“傅先生回来了,在卧室。”
陈西瑞快步走去主卧书房,那人单手插兜,姿态悠闲地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闻声扭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挑起抹笑:“好说,回头再约。”挂断后问她,“后天有空吗?陪我去参加个宴会。”
她点头:“有空。”顿一顿,笑道,“那我好好打扮下。”
傅宴钦拿起桌上一个印着奢牌logo的白色手提袋,伸手递给她,“出差小礼物。”
“谢谢。”
男人低头,亲她脸颊,贴她耳边问:“这几天想我没?”
陈西瑞当没听见,嘻嘻笑笑岔开了话题。
第84章 品酒会
陈西瑞以为男人口中的“宴会”, 是指那种举着香槟穿梭于各路人群的社交场合,晚礼服自不必说,昂贵的耳饰和珠宝是锦上添花, 适度匹配的话题以及相互之间的磁场, 可遇而不可求。
因此她焦虑,胆怯,却又饱含期待,三者叠加反而激发出她体内的某种斗志,就像是对未知领域的一种探索。
陈西瑞一直在等傅宴钦开口,指派她去某某地方选一套礼服,或者干脆把造型师喊到家里来,从衣服到配饰再到妆容, 无一不兼顾, 最后造型师响指一打,她从一丑小鸭蜕变成穿着水晶鞋的辛德瑞拉。
但是结尾一定要要附上解释说明:以上场景,纯属个人浮想联翩, 如有雷同, 纯属巧合。
昨晚下过一场大雪,白日天色很亮, 小区里风止树静, 远处传来几声空旷的犬吠。
陈西瑞食指点着窗玻璃,透过雾蒙蒙水汽,玩心大起写下自己的名字,傅宴钦没有外出晨跑, 在健身房运动了半小时, 大汗淋漓后冲了个澡。
这是一个雪后的寻常休息日。
陈西瑞品着现煮咖啡,苦大仇深地咽下, 她果真尝不惯这种苦涩,掺多少奶和糖都无济于补。
傅宴钦通常是一杯美式或牛奶,另外再摄入些低糖、高蛋白和适量脂肪的食物,身材管理方面已经自律到苦行僧的地步。
当然,这些都是她主观偏执的想法,当事人也许乐在其中。
两人依然是共用书房,他办公,她看书,互不打扰。
中途陈西瑞跑出去两趟,一趟是上厕所,一趟是拿外卖,点的芋泥波波奶茶,她咕噜嗦一口,男人朝她瞥去一眼,语调略玩味:“这东西到底好喝在哪儿?”
她笑不露齿:“嘿嘿。”
傅宴钦说:“看电影吗?”
她笑不露齿,点了点头。
两人同去影音室,身体陷于柔软沙发床,傅宴钦懒洋洋地靠在床头,单腿曲着,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屏幕,手指操纵着遥控器,他问:“看哪个?”
陈西瑞在一片花花绿绿的封面里,猛地锁定目标:“停,就看这个。”
选定框停在《托斯卡纳艳阳下》,傅宴钦挑眉笑了下:“你确定?”
“这个我以前看过,今天想再回顾一遍。”
“回顾完跟我谈谈观后感。”
“嘿,上班接活儿也就算了,在家你还给我布置活儿。”她立时改变主意,“我不看文艺片了,我要看喜剧片,你就随便挑一部吧,笑不出来找你算账。”
傅宴钦退出按类别搜索,返回首页在搜索框内输入YSL,右边弹出六七个相关演员,他选中第三个女演员杨舒蕾,不作犹豫地点进了她参演的一部无厘头喜剧片。
陈西瑞怔愣,不止一个人说过她跟新晋影后杨舒蕾长得像,尤其是脸型和嘴巴,“干嘛选这部?你是不是看人家长得漂亮?”
“随便挑的,这是你家亲戚吗?”男人侧目瞧着她,“你俩长得挺像。”
她心里偷乐:“胡说八道,我哪有人家漂亮。”
傅宴钦笑了笑,没戳穿她那点欲盖弥彰的小心思,“开始了,看看你家亲戚是不是一顿饭也吃四两饭。”
陈西瑞哼道:“太损了,不带人身攻击的。”
傅宴钦把她整个人拢进怀里,没认识她之前,他所欣赏的女人永远是套在同一个模子里,相貌身材缺一不可,性格最好沉静内敛一些,认识她之后,那套标准全盘被推翻。
爱情哪有什么固定模式。
陈西瑞靠在男人颈窝里,只要稍稍仰下脑袋,两人嘴巴就能相碰。
电影还在放着,啧啧的水声充盈昏暗空间。
陈西瑞衣服凌乱,脸被情-欲蒸熟了,细汗中透出粉,她恢复理智,理了理头发,往旁边挪开些距离。
女人就像一只惹人怜爱的小猫,浑身散发着湿漉漉的气息,他直直盯着她,喉结滚动数下:“还看吗?”
“嗯。”她舔了舔被男人气息腌渍的嘴唇,“我今天喝的是芋泥啵啵,甜吧?”
傅宴钦笑,没搭腔。
下午的时候,陈西瑞开始挑选晚上要穿的衣服,换了好几套都拿不定主意,跑出来问男人:“我柜子里没有晚礼服,我穿连衣裙合适吗?”
傅宴钦翻着上回折过页脚的书,潦草看她一眼:“不用这么正式。”
“不是去参加宴会嘛。”
“只是品酒会,自然随意一点。”
“那你不早说。”她又问,“品酒会需要谈感想吗?”
傅宴钦勾唇,视线落回书页,“要说满八百个字。”
她噔噔噔跑回衣帽间,挑出羊毛大衣,尖头高跟鞋,内搭是凸显身材的黑色针织衫,长卷发散在腰间。
傅宴钦坐在外边等她,时不时抬腕看一眼表,她咋咋呼呼跑出来,急不可待:“这套怎么样?”
他合上书,起身道:“你怎么样都好看。”朝她一伸手,“快点吧姑奶奶。”
品酒会是蒲明皓的夫人一手操办的,他这位太太比他小十几岁,两人属于名利场上常见的老夫少妻组合。
蒲太太姿色上乘,能说会道,对外时常组局联络感情,类似今天这种,对内努力扮演好妻子好妈妈的角色。
旁人就跟蒲明皓戏谑,你太太内政外交一手抓,娶回家就是给你招财的。
蒲太太不是个例,周围男士基本有一半以上都会配备这么一位贤内助,学历高,颜值高,情商也高,善于在各种人际关系之间斡旋。
这次的品酒会办在蒲家位于城郊的一处花园洋房里,法式风情建筑,凡尔赛木地板通铺客餐厅,阳光透过大格子窗倾泻入内,光与影融合得恰到好处。
蒲太太作为女主人,礼节招待无可挑剔,“这位是?”
傅宴钦温声:“我女朋友,陈西瑞。”
蒲太太笑容真诚:“陈小姐好。”
陈西瑞冲人家莞尔一笑,蒲太太热情拉住她手,“前年傅总来找我们家做客,跟我们家老蒲,哦哟两个大男人哇,就一直聊投资聊股票,我就开玩笑说下次一定要把女朋友带过来,我们女人可以一起聊的呀。”
这姑娘说话既酥又嗲,陈西瑞只能辨出不是北方人,后来她跟傅宴钦聊天时,蹦出了几句方言,她起初以为也是苏城人,后来经介绍才知,蒲太太是沪市人。
大概是看在傅宴钦的面子上,蒲太太对她分外热络:“个么我以后就叫你西瑞,好伐啦?”
陈西瑞笑嘻嘻道:“好啊。”
蒲太太拉着她坐到身边,她的另一侧坐着一位二十五岁上下的姑娘,妆容无懈可击,气质冷若冰霜,刚才进来时,称呼傅宴钦为“傅先生”,两人似乎认识。
至于是何种渊博,她无从得知。
酒水和餐食穿插着上桌,女人们聊下午茶时装秀或是拍卖会,男人们聊生意经聊投资置业。
偶尔话题略有交叉,他们会聊一些艺术和哲学方面的问题,也会聊聊健康与养生。
听蒲太太说,她家投资了国外的一个有机食品工厂,可以按照自己的需求研发产品,供给自己全家和亲朋好友。
末了感慨一句:“现在吃的东西,除非是纯野生的,不然这里头不晓得喂了多少激素添加剂。”
陈西瑞认认真真地在听,脸上始终挂着亲切的微笑。
坐在陈西瑞旁边的姑娘,突然问起她在哪里高就。
陈西瑞回人家:“我在医院上班。”
蒲太太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西瑞是在哪个科哇?”
“呼吸科,我现在在北潭呼吸科进修。”
蒲太太笑道:“我跟你还真有缘分,我爸爸去年在你们科住过院。”
陈西瑞也笑笑:“那还真是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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