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我是她老粉,我有资格发言,三年前群里有位牛逼的大哥,天天追投礼物,一刷十几万,她完全不叼,结果那大哥动用关系封了账号一周就为逼她就范。】
【后来呢,我要吃瓜。】
【听说那位大哥恶有恶报被查出税务问题,破产不说,现在还在牢里蹲呢!】
【还有还有,知道她服装品牌吧?现在女装做加大码的有几家?官网那句话你们真应该好好看看。】
【Thousand Faces:任何女生拥有追求漂亮的权力,你们拿到衣服的每张笑脸是千颜设立的初心。】
......
一条“给初黎道歉”搜索词条冲上热门。
七点半的直播间,围观人群达至百万,弹幕清一色的对不起以及黎姐牛逼。
而黎初漾出镜的妆造与过往不同,穿着高领修身打底,耳朵戴了俩长坠,从伪素颜变成气质红唇,她抛去天真清纯人设的伪饰,浑然天成的气场,与生俱来的傲骨,眼里凉薄与野心铸成的神采,如浴火重生般闯进所有人视野。
毋庸置疑,她真实的一面是从底层爬上来,所向披靡的大女主。
与观众问好,黎初漾就这段时间的舆论解释,她语速缓慢,平静陈述着:“我曾被混沌糟糕的原生家庭困住,幼时像留守儿童一样被抛给外婆,是她抚养我长大,后来回到父母家,他们只爱弟弟,漠视我,对我的痛苦不曾了解保持缄口不言,也不曾辩白甚至成为污蔑的帮凶。”
“成长过程中,他们从未给予任何理解和支持,等我有所成就,他们开始向我索要合理性回报,譬如‘没有我生你,你从石头蹦出来?’‘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你爸妈’‘和他相亲,这样可以帮衬家里’,我厌恶他们的封建思想,却心疼他们的劳累模样,爱恨不纯粹导致我想远行又渴望回家,后来给了不止一次机会,可惜并没有改变。他们再意识时,姗姗来迟、自以为是、自我感动的行为,全是前行的累赘,禁锢的枷锁。有些东西,亲情,爱,我不再需要了。”
所以,没有穿上我的鞋子,走我来时走的路,用我的双眼,看我眼中的世界底色,谁都没有资格批判,更别用所谓的道德捆绑我。
她在心里说。
瞳膜照应滚动弹幕道歉的话语,情绪没有一丝波动。那是经历过山洪滑坡,烈火焚烧后的冷漠。
屏幕另一端的萧阈接受到黎初漾最深的共振。
打开她的微博,从头至尾反复品她说的话,一字一字解读,思索良久,他和过去一样用小号在评论区认真回复。
【人的一生总得有些热爱才能不一样,譬如和我一起冒险,去旅行,在山川与河流遨游,荒漠观赏日落,草原中策马奔腾,或者,呆在我身边,咖啡为你加奶,水果为你榨汁,面包为你烤,床头灯为你熄,踢掉的被子为你盖,春天的花为你摘,夏天的阳为你遮,秋天的风为你挡,冬日的雪为你融,打碎的梦为你圆,时间会告诉你答案,过去山远水长,今日方是好时光,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两小时的直播,收割粉丝路人同情愧疚,停播损失成倍补回来,直播嘉年华的比赛,初黎账号一跃而上,跻身全国赛道的第一。
置死地而后生,充分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条件,黎初漾完成漂亮完美的翻身仗。
结束后,助理们疯狂尖叫,她全程淡定,一心三用,嘴上安排后续公关维护,手机发送通知网店上预售链接和补旧款库存的消息,心里琢磨酒吧开业时间。
“黎姐!黎姐!你快看!”
“什么?”
“萧远国际律所发的微博!”袁卉夸张地手舞足蹈:“超级长超级长的律师函,把这段时间带头黑的账号全弄上去了!然后网友评论区问什么情况,他们官博说,是你的粉丝,哈哈哈哈。”
黎初漾:“......”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萧阈的杰作,他现在完全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郭莎说他俩每天组队和黑子对战到凌晨,包括昨天翻云覆雨之后。她无语地看着“我帅气的男人”备注数秒,点开冒红点的聊天框,翻漏掉的记录。
【[图片]中饭吃的烤鸭,真难吃。】
【[图片]孟博给我秀他脖子上的草莓,狒狒真猛,你千万不能输给她。】
【[图片]地上的雪把我的鞋子打湿了,脚脚好冷。】
【[图片]我刷新了这游戏的记录,牛逼吗?】
【[图片]这照片怎么样,我想用来做新专辑的封面。】
【[图片]孟博和林魏赫打台球真菜,我一人进这么多球,你男人是不是很厉害?】
【[图片]这么冷的天,树上居然还有鸟。】
【[图片]孟博说狒狒给他回话了,你手机掉厕所了?】
【[图片]我给你买了新手机。】
【[图片]东方树叶这么难喝,一点味道没有,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老买。】
【[图片]这家餐厅环境不错,下次带你来吃。】
【[图片]乖乖,吃饭没有,我给你点了外卖和奶茶。】
【[图片]越看孟博的脖子越烦,你得给哥种一排草莓。】
“...................”
怎么不干脆连拉屎一并汇报算了。
骚东西分享欲真旺盛。
黎初漾翻白眼,同时一条新消息进来,他问什么时候下班来接,她回晚上要和宁宁她们吃饭。
袁卉得意洋洋地说宣曼这下肯定气死指不定在房间撒泼,她抬头看一眼,提醒谨言慎行,屏幕消息刷新,低头继续回消息,萧阈说一起吃饭,果断拒绝,过了几秒,他抛出一条诱人的信息【我把孟博叫着,你不想知道他俩怎么搞上的?】
黎:【行,火燎腚。】
我帅气的男人:【黎初漾,八卦比你男人还有吸引力?】
黎:【嗯,毕竟用过后就没什么新鲜感了。】
我帅气的男人:【我看你是欠操。】
屏幕咔达声灭,黎初漾掩饰般捧起奶茶抿了口,脸有点红。
助理们在旁讨论之前撤掉的商广重新苦巴巴求着排期腹诽真现实,又问什么时候安排摄影拍视频,半天没得到回应,袁卉叫了两声黎姐。她从一些旖旎画面中抽回思绪,用手背贴了下脸,仍觉有点燥热,脱掉下播后披上的外套,说:“下周。等会儿你们剪辑条片子,以蜕变为主题,我晚上发小号。”
十点半,黎初漾忙完拎包起身前往王霏办公室,她和薛之宁等待多时。三人对视一眼,老友的默契让一切恩怨消解于无言中。
她们各自从钱包掏出张银行卡塞到黎初漾手中,她不解,她们一齐拥住她,王霏说:“这么大的事儿瞒我们就算了,酒吧的事也自己一个人抗,要不是慕雁问我你怎么把车卖了,我和宁宁到现在都被蒙鼓里。漾漾,我们不是你的孩子,不需要你冲前面为我们抵挡狂风暴雨。”
“就是就是,钱不够不知道吱一声,还把车卖了。”薛之宁头埋她肩,不满地说:“把我们俩当废物呢。”
银行卡在指间翻花,黎初漾嘴唇闭拢,两张卡片贴叠挟在食指与中指间,“所以你俩也把车卖了?”
两人点点头,她不紧不慢坐到沙发,往后仰靠,逸出声轻笑,“那正好,一起换车吧。”
“嗯?”
“我本来就想换辆油电混合的车,车型都选好了,玛莎GranTurismo。”她掏出手机调至网店界面,竖起屏幕,慢悠悠地说:“现货预售全部售罄。”
王霏薛之宁盯着屏幕,眼睛越瞪越大,最后嘴巴张得能塞颗鸡蛋。
太他妈夸张,整个店洗劫一空。
卧槽两字响彻房间,人.民.币仿佛招手说爷爷来了,她们爽飞,扑向黎初漾,熊抱住她,异口同声扯着嗓子大喊:“我黎姐永远的神!”
沙发凹陷,黎初漾差点被搂到窒息,扒拉开两个脑袋瓜子,“小点声,在公司呢。”
“啊啊宝贝,我要永远抱你大腿,我他妈爱死你了!”
“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就是考上凉川附高,坐你后桌......”
“得了,赶紧收拾东西吃饭。”
两人起身,俯身,抬臂置于胸前,笑嘻嘻地说:“Yes,my highness!”
黎初漾说德行,随后眼睑合敛一下,有些难为情的样子,“我在国外的三天想了下你们说的话,之前确实我的不对。”
那三天,每天坐在海边看日落,从漫天霞光,到月亮升起皎白交替红光,她怔然地想,如果王霏和薛之宁在,她们会坐左右两边,王霏也许会煞风景地说太阳像鸡蛋黄,她横她,她就豪爽地笑,薛之宁也许会嫌弃沙滩的细砂沾到脚趾,她无奈地回,都叫你别穿这种鞋子,她嘟嘴说这鞋很配今天的裙子,然后风吹过时她们大概来一句,漾漾你冷不冷。
记得王霏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同学,我瞅你挺有眼缘,要不要做个朋友。
记得薛之宁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原来对门还有位小美女,以后一起上学啊。
安静,似乎很久没见过如此孤独的景色了。
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
她仰脸注视她们,认真询问:“我能收回之前的话吗?”
她们看着她,意会其中含义,眼里涌出些许湿意。
“嗯。”
“那我重新回答一遍,”黎初漾笑着说:“你们对我来说是特别的,无人可替代。”
平时冷酷无情只想赚钱的人突然来一句情深意重的话,薛之宁双手捂脸,愣被整害羞了。王霏抽了抽鼻子,茶色镜片漫层雾气,“漾漾,这是你第一次说这些话。”
黎初漾觉得她俩可爱,循话声回忆自己有没有说过类似的话,手机响一声,萧阈的信息【[图片]地面结冰,走路慢点,别摔了。】,嘴角抿起微笑弧,她发去一黑人风中凌乱脸的表情包,嘲他是不是已经摔了。
王霏盯她几秒,“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变了点。”
萧阈回复两条【你男人没摔,但踢了脚孟博的屁股,他摔了个狗吃屎】【[视频]】,黎初漾关掉声音,点开一看,孟博头往雪里栽,镜头跟着晃,应该拿手机的人在笑,她唇边的笑弧更深,边敲下【你可真够贱的】,边摇头回复王霏。
手机没贴防窥膜,王霏看得一清二楚,心里附和萧阈这狗比确实够贱的,但看到黎初漾的表情,她走到办公桌,也笑,“我突然觉得萧阈回来,也许是件对的事。”
“你先还嚷嚷他不是个好玩意呢。”薛之宁坐下翘起二郎腿。
“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玩意,要不孟博跟我说帽子的事,我恨不得跟他干一架。”
“什么帽子?”
“哎呀,就他高一送漾漾的生日礼物,那几年挺火的,带翅膀的阿拉蕾鸭舌帽。”
黎初漾疑惑抬眼,“这跟孟博有什么关系?”
王霏关掉电脑,“他找孟博从日本弄回来的,孟博说他们那圈的人都叫你阿拉蕾。”
黎初漾怔了怔。
“别说,你以前戴眼镜的时候,还挺像那卡通人物,挺可爱的。”
薛之宁:“啊,我怎么没见着?”
屏幕萧阈回【谁让他一直秀草莓】,她按锁屏,“因为我没戴过。”
当时,黎初漾完全没往可爱方面想,因为帽子翅膀被压坏,她以为萧阈随便从家里旮旯翻出来充当礼物。
手机铃声响,王霏的电话,她接通听了几句挂掉,说:“孟博说他们在楼下,让咱们快点下去。”
“高阳呢?”
“一块呢。”
收拾完东西说说笑笑坐电梯下楼,出公司大门,雪还在下,冷风灌进脖子,三人拥一团取暖,视线定格同处。
夜空不够透净,混着绒绒雪絮,四辆拉风的车连排停路边,雾灯和双闪全开,扑簌飞旋雪籽在亮光处轨迹清晰可见。
四位年轻男人撑伞站车前,长相穿搭各具特色,背后公交车驶过,风吹着,车内乘客和路边寥寥行人看着,氛围感拉满。
“我想起了一句话。”
“不会是韩剧里的吧?”
“是啊,冬天心软的神,咱今年是不是遇见了?”
萧阈先迈步,手里拿了围巾手套和奶茶,林魏赫没动,另外两位跟随其后朝自己的妞走。
越来越近,雪夜的暗挡不住萧阈飞浓纯净的一双黑眼睛,他将她轻飘飘看着,嘴角勾着邪气的笑。
黎初漾心跳不听话,背后旋转门悠悠送出暖气,隔着衣服背后发热,汗毛不再服帖于肌肤。
等他从暗处立于面前,弯腰,将围巾慢慢围绕空荡的脖子,她看到他鼻梁的粉褐色小痣,心中勾缠曲折再难剥离。
接着垂落身侧的手被他捞起来,握进手心蕴热后塞进毛茸茸手套。奶茶塑膜砰地声戳开,他托着纸杯的那只手臂一挥将她搂进怀里,吸管送到她唇前,“没加糖,快喝,要冷了。”
“你们怎么这么腻歪啊?喝奶茶还要喂?”孟博说完捱了王霏一拳,哎哟哎哟叫,“姐,轻点,老子骨头散架了。”
萧阈轻谑,“该。”
薛之宁高阳在那笑,黎初漾弯了弯眼,就萧阈的手啜饮,感受他硬朗骨骼和体温,莫名心生依赖安宁。
余光瞥见独自在远处等待的林魏赫,似乎只有他孤家寡人了。
林魏赫垂睫,点燃唇间香烟,拉开驾驶位的门坐进去。
副驾驶位空格的海盐芝士奶茶,他伸手想触碰再收回,头往后仰靠,闭眼呼出郁结烟气。
但没过多久,车窗被敲出脆响,抬头,黎初漾笑靥隔雾面玻璃映入他放大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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