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被大半夜citywalk的夜猫子拍下发网上,点赞量上了百万,调侃他们是憋疯的大学生,浑身天真愚蠢样。黎初漾默默拿小号反驳,这叫未受社会浸淫荼毒,至死仍是少年,结果下面一大长串的哈哈哈。而萧阈生病了,没告诉她,听王霏说她家那位病得厉害,话说不利索还嘲讽萧阈智齿发炎第二天高烧不退。
第43章
行业内初黎屹立不倒除出道早, 很重要的一点,爱惜羽毛。
想做常胜将军,讲究进退有度, 第二天直播助理直接关闭打赏通道, 明面上损失百万礼物,效果拉满,冲上第二波热搜,再乘胜追击发布视频,点赞量破千万,个人商业价值水涨船高,敲门的商广踏破门槛,双十二当天的销售额同品类第一。
逆袭标签这一块, 真正做到无对手。
且今天酒吧的事敲定, 吃个晚饭,签完字就能收到百万现金。
她本应该心情不错。
林魏赫抬头。若平日黎初漾应该千方百计打探合作伙伴的信息,以确保万无一失。今天明显不在状态, 频繁走神。
他摩挲打火机的金属花纹, 心中了然,但这种了然让心口闷窒。明知故问:“怎么了?”
聊天框最后一段对话, 萧阈发来张照片, 临江公园旁与商圈接洽的一块地方,中央是湖,中间吊桥,桥彼岸是座小岛屿, 只不过现在铺着雪。
他问【雪化后景色更美, 这地儿怎么样?】,黎初漾当时正收尾工作, 匆匆扫一眼,随手发【挺好】,他说【好】。
之后一小时没收到回信。手指上下滑动,并没有卡顿延迟,锁屏,她神色自然,“没事,那人还需要多久来。”
“他那边的局还有十分钟。”
“嗯。”
“这家私房菜上菜有点慢,饿不饿?”
她摇头,又打开手机,他淡淡地说:“你不用担心萧阈,他虽然没回去,公寓管家会叫私人医生照看。”
面上露出一丝被拆穿心思的窘迫,很快侧头掩饰般看向窗外,凉川连下几天的雪下午五点左右停了,但温度还是低,没有丝毫化雪的迹象。
看着都冷,难怪他会生病。
“我不担心。”
在她看过来前,林魏赫收回视线,旋着茶杯,水面茶叶浮了一会儿沉入杯底,“如果你放心的话,我留这儿,你去看他。”
黎初漾说不用,上完卫生间回来后,接下来几番言语将所有事安排妥帖,拎包起身。电话没人接,内心焦虑无法忽略,满脑子胡思乱想萧阈独自一人是否因为高热晕倒。
“我先撤了,后面交给你了。”她表示歉意。
“嗯。”林魏赫不意外的模样,手指虚握成拳。
她的腕擦过桌沿,被他冰冷瘦削的手攥住,下意识拂开,可手纹丝不动,他唇嗫嚅几番:“黎初漾……”
她低眼,瞳孔清透澄澈,却若细雨绵针,轻易挑开任何伪饰,仿佛什么瞒不过。
那句“我没吃饭”就这样被林魏赫咽回去,他慢慢松开她的腕,眼睑搭垂,不知想什么,过了会儿,肩膀往下沉,少见的,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你还真是信任我。”
黎初漾拍拍他的肩,回以笑容,“加了几个菜,单买过了,吃好。”
她走后,林魏赫抽了一支又一支烟,屑铺满烟灰缸的底。
私房菜馆在老小区,林魏赫说请当官的吃饭经常来这,绕到马路花了三分钟,正前方的路灯一闪一灭挣扎两次不再亮,黎初漾扫了圈,戴好口罩,走向斜侧方,在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门口叫了辆车。
昨天晚上临睡前萧阈发来视频,懒洋洋敲鼓垫说他睡不着,闲着无聊发现一个新秘密。
天气不好或节假日用滴滴叫车别用高德,因为两家机制不一样。滴滴派单制,强制性给每位司机派单,拒接下次空单,而高德司机可以自主选择,所以叫车速度滴滴更快。
她不知道他一个极少打车的人为什么研究叫车软件,那时问,他在电话里低笑着,说:“不让天天黏你,现在天气冷,哥不乐意你等别人等太久。”
思绪行岔少顷,显示司机正在赶来的路上,而同时叫车的高德还要加价,她取消叫单,看向树冠上的雪,有点想他。
三分钟后车停面前,下意识拉副驾的门,再次想起他说“女孩子夜间坐后排安全”的叮嘱,转而拉后座的门。
路上一直盯腕表看,颈发酸时抬头朝窗外望,这一望让她眯起了眼。
全市排上号的酒店门前,薛之宁上了一位穿西装男人的副驾,不是高阳,是她前男友。黎初漾蹙眉沉吟片刻,打电话给王霏,“宁宁和那霸总没断干净?”
“怎么这样问?”王霏滞涩的鼻音溜出来,“没有,早断干净了。”
语序的逻辑让她皱眉,“实话。”
“哎呀,真断了,就之前出去了一回。”
“瞒得挺深啊?”
“不是,宁宁说就吃了个饭,我没当回事,后来忘记了。怎么了?被高阳发现了?”
“……”
回想两人肢体语言,黎初漾稍微凝神思索,猜到薛之宁的心理,揉眉心,“明天见面说吧。”
听王霏咳嗽几声,问:“你怎么也感冒了?”
“孟博过给我的,你可当心点,和萧阈保持距离。”
挂掉电话,黎初漾回复几条消息,手机连续进两条未知号码的短信【漾漾,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爸妈说再不烦你了,姐姐,放过我们吧。】,删除,决绝地将号码拉黑。
按开车窗,湿冷空气从口罩的薄布窜进鼻腔,她的头轻抵玻璃,吐息氤氲出一圈白雾,目光穿不透显得空荡而虚无,过了很久司机好心提醒天气冷当心伤寒,回过神道谢,犹豫再三叹了口气。
始终勾连血缘皮肉,相煎何太急,左右不过无奈的两字,算了。
和萧良骥发微信【爷爷好,诉讼既然注定赢不了,过两天撤诉吧,麻烦您了。】
心情被影响,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她有想过打道回府,但抵不住另一种与之相反,无畏且热烈的情绪。
到达Eternity,大厅的工作人员没有让黎初漾登记,颔首问好并说有需要随时拨内线。她微微讶异,没有多问,朝电梯间走,然而一位头发花白的外国男人跟在旁替她按下楼层,恭敬解释:“萧先生把您报到绿色名单,无需预约,拥有随时探访的权限。”
她目不斜视,“嗯。”
“目前为止,这样的权限萧先生只给予了您一位。”见黎初漾不言语只淡然地看着金属壁面,管家观察她,说:“萧先生并非普通感冒,而是流感,可通过飞沫传染,但恕我多嘴,也许他没告诉您的原因就是为避免于此。当然您若执意上去探望……”
他将手中N95口罩和选择权一并交给她,没再多言。
叮地声电梯到达一楼。黎初漾取下普通口罩折叠丢进垃圾桶,接过防护口罩戴好,道谢,踏入梯厢。
公寓密码和萧阈手机屏保解锁密码一样,手指刚按到*号键,摄像头读取面容,指示灯变绿,门就这样开了。她怔然,完全没印象他什么时候录入的系统,摸面颊的口罩,确定没有摘下来。也许好奇作祟,门关上,摘口罩,按照步骤,这次面容锁依然快速读取,门再次打开。
这是一扇对黎初漾没有密码的门,只要她出现,门就会打开。
白色拖鞋摆入口位置,而屋内每处的花瓶全部换成了向日葵。
心里所剩不多的平静被牵动。她沉默几秒,趿拖鞋前往主卧,推开门,只有踢脚线的光带幽幽亮着,音乐声低缓,一段没听过的旋律,鼓点非常熟悉。
边嗅着空气里的冷甜香边走到床边。
躺床上的男人,穿着起居的黑缎袍,领口开敞,手臂搭眼睑处,掌心握着手机,平日的耳饰戒指项链全摘了,冷白肌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尽管脚步放得轻,他仍警惕起来,手背动了下,挪开,疲乏地掀开浓密睫毛,兴许视线模糊,纯黑眼珠转了转,迸发一种湿漉而奇异的光彩。
“漾漾,你……怎么来了?”
黎初漾还未说话,萧阈撑起身体,靠在床头柜,神情疲惫,眉目不算多么神采飞扬,但目光缱绻,将她放进眼睛来回掂量,忍着嗓子划刀片的痛问:“你没感冒吧?”
萧阈并不知自己被感染,他以为只是普通风寒引起的发热,即便如此也不想让黎初漾知道。
她摇摇头,手背贴向他的额,很烫,他捉住她的手拉到唇边,亲吻手心,而眼神一动未动,在昏沉朦胧的光线中,像触角一样伸出来,细腻地抚触她脸庞。
比平日更加灼热的呼吸,体温就这样被融融,身体像低烧般发烫,掌心感触之最,她的手指蜷缩着,“痒。”
“嗯,我也是,心里痒痒的。”萧阈的唇流连于她腕骨,贴在脉搏处轻啄,低声喃喃:“才十几个小时不见,怎么会这么想你呢。”
她的体温相较于低,他烧得意识不清明,遵照本能脸颊贴着,像小狗般蹭了蹭,“乖乖,你想不想我?”
萧阈语速很慢,嗓音嘶哑,黎初漾眼神柔软,手从额头往上,揉摸他同样柔软的头发,声音放的轻,“躺好,我给你倒水。”
“不喝。”他幼稚地偏开头,固执的非要得到心仪答案:“想不想哥?”
只好顺他的意,“想,现在可以躺着了吗?”
他霎了霎眼,拉着她的手躺下,磨了好久才松开。
那首旋律循环播放,她想关掉让他安生休息,他不让,说灵感源源不断。
她没反驳,路过总控开关悄悄关闭,再用喂水转移他的注意力。
尽心尽力忙活很久,起初萧阈一瞬不瞬盯着,而后时不时眯起一双眸子,低声冒出几句类似享受的谓叹:
“好喜欢你这样……”
“你是不是心疼我了……”
“好开心……”
最后吃了药,他的眼皮慢慢合上,处于半梦半醒状态。
凌晨,体温仍旧38.2度,她不自觉抚摸他手背的针眼,犹豫留下还是离开。
不知他如何迷糊时还能有所感应,又撂开眼皮,直勾勾盯着她,然后拉开被子,拍拍身旁位置,“躺上来,陪我。”
管家的话再明显不过,如果亲密接触极有机率被传染。明天公司表彰大会,需要和王霏统筹全局,但王霏已经生病,她得担起她那份责任,挑起大梁撑起凉川分工的排场。黎初漾摇头,保持着理智,“我要回家了,等下叫人上来照顾你,或送你去医院,不然你也回家?”
萧阈把被子一掀,赌气地盖过头顶,闷闷地说:“你走吧。”
她挑眉,说好,他又掀开,头发乱糟糟,眼尾耷拉着,两页绯红的唇抿成倔强弧度。
有时真的很难抵抗萧阈,黎初漾看着他,心想病毒有潜伏期,把口罩一摘,舍命陪君子,强调:“只睡觉。”
他笑,“当然。”
骗子。
当卸完妆背对他躺到旁边,他的脸埋进肩骨,指腹从小腿开始描摹,曲线与掌纹紧紧贴合,如烙铁般滑动,被窝的体温急遽上升。
“乖乖,现在和37度有什么区别?”他从背后搂住她,指尖轻佻地摩挲她的掌心,高烧的热烹饪皮肤,产生粘黏细密的汗。
“哥,你生病了。”她挣开他的怀抱,抑制内心的躁动,“能不能安分点?”
萧阈再次搂住,舌尖点弄着耳垂,哑声说:“怎么安分啊,你一来,我跟喝了一桶药酒似的,你多看我一眼,体温就往上升一升,现在估计低烧变高烧了。”
黎初漾不懂,他为什么病了还有如此凶悍的力气箍住她。
不要命的疯子。
抚摸游走在模糊不清的边角,他的吐息着了火,越烧越旺,她心悸不止,一点点跌入陷阱。
“我都不知道,你来是好心照顾,”他停顿,声线暗哑性感,“还是坏心眼想报复加重我的病情。”
“那我走……”
“别说梦话。”
“.……”
老实说,黎初漾觉得自从萧阈出现,生活已经乱掉了,作息、情绪、现在是底线。搅乱的一团里,边感觉痛苦边感觉痛快,她焦虑到眼尾潮红。
萧阈的眼睛也红,不知因病毒细菌引起,亦或别的,一张英俊的面孔此时看起来非常病态,热度让他失去理智,嗓子灼烧,喉结不断下咽,青筋血管快爆掉。
他动情地将她抱的非常深,汗顺颈线滑落,“乖乖,会不会死啊。”
“你现在知道思考了……”
“不是思考,是感叹。”萧阈掰她的下颌,弓起背亲吻她的紧绷脆弱的肩骨,也许病痛让人矫情,即使嗓子疼,也想一一说给她听,“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顾不了那么多,就想朝你跑,你这么坏,有时看不见你的真心,就想拼命占据身体。”
“没想骗你,本来想抱一下,但你不知道自己有多美有多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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