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杉觉得这对小情侣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生猛:“那潘又安现在什么意思。”
司棋道:“他说既然我已经搬出来了,不如就早点成亲,不然,被街坊邻居看到我这样没有身份的住进来也不好。”
尤杉道:“那你是怎么想的,也想着早点成亲?”
司棋沉吟片刻,似也有些无奈之意:“那就成亲呗,反正早晚都是要成亲的。”
尤杉道:“婚姻大事,你想好了。”
司棋道:“这还有什么可想的,当初就是为了他才出了院子,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
尤杉道:“你当初在贾府,和潘又安相会的时间有限,如今出了来,和他相处的时间也多了,到现在,你还喜欢他?还觉得他这个人可以托付终身吗?”
司棋犹豫了一下道:“喜欢当然是喜欢,以前在贾府不见面时总是想他,如今能和他天天在一起,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也知道我的脾气,我们两个之间,总是他迁就着我,他纵是有些地方不合我意,可这世上哪能事事合我意。再说,我也不是什么知书达理、倾国倾城的千金小姐,他对我自然也有不合心意的地方,夫妻之间自是要相互磨合和,相互迁就的,我已决心嫁他,再不会更改了。”
尤杉不再多说什么,只道:“你自己决定好就行,我当初支持你出贾府,是因为你和潘又安私会的事情败露,你再继续留在贾府太危险。只是,你若决定嫁他,就莫要再和家里赌气了,等过几天你娘消了气,摆上一桌,吃上一顿和气饭,顺便把婚事定一定,难不成你还能和家里面老死不相往来,你还真当自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司棋不再言语,将这些话记下心里:“我知道了,等过些日子,我就回去看我娘。”
尤杉道:“你若是决定结婚,就提前告诉我,我好安排人手替你。”
司棋道:“找人替我?这是为何?”
尤杉道:“给你婚假呗。”
司棋道:“婚假?我要那做什么。”
尤杉才意识到司棋原本是奴籍,没有所谓的婚假,即是不是奴婢,这个时代婚假也就五天。不过尤杉给了她十五天的婚假,又给了些盘缠让二人去旅行,不过,车马太慢,出行条件又不好,外加世道又乱,司棋和潘又安只去了附近的大庙上了几炷香,在家待了四天就回来上班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傍晚,尤杉早早关了店门,放司棋和潘又安约会去了,店里只留了账房整理账本,待账房整理完毕后,也下班走了。店里只剩下尤杉一个,柳湘莲今天不在铺子里,早晨他特意托了小厮给尤杉捎了话,说外面有朋友要见,今儿不能来店里了。
尤杉独坐三楼,见外面天色已晚,也不知柳湘莲会不会来接自己回家。
她还有首饰要打,开张那天的首饰已经做完了四样,还差最后这一个,尤杉打算赶赶工,今天做出来。
尤杉将宝石嵌在爪里,用钳子加紧,烛火跳了几下,她挑了挑蜡花,整只烛只剩下一小截了,也不知能不能捱到这件首饰做完。
尤杉将眼睛闭上歇了一会儿,这蜡烛比不得自己之前的专业灯具,所以她尽量白天做活儿,只是她又贪工了,今晚也不知要到什么时辰。她看一眼外面黑漆漆的夜,这时候自己一个人回去只怕不安全,不如就住在这里将就一晚,顺便把首饰打完。
正当她想起身换下一只蜡烛时,这只烛,熄灭了。
伊莲轩的三楼瞬间漆黑一片,尤杉摸索着四周,稳稳地坐回椅子上。
这里的黑夜和以前是不同的,尤杉以前的工作室,无论什么时候,总会有和她一样工作到天明的人,会在漆黑的夜里给她一片光。
蜡烛在对面墙的柜子里,只是走过去要绕过很多桌椅。尤杉倒不是怕麻烦,而是这样如黑洞的夜里,她有些害怕。她把自己完全蜷缩在凳子里,双腿抱着膝。
正当她犹豫着去拿蜡烛的时候,一楼的门锁响了。
尤杉的身子融在黑暗里无处可逃,她拿起手中的簪子,听着脚步声一步步的靠近。
终于,有一束光从楼梯处缓缓上来,把周围都照亮了。
柳湘莲就这样提着一盏灯,从光里走来。他手指骨节分明,一手提着灯,另一只手拎着一坛子酒。
尤杉道:“你不是有事情,怎么这会子来了。”
柳湘莲道:“我想着你可能没回去,朋友散了之后,就来这里看看你,老远一看三楼亮着,你果然在。”他见尤杉抱着膝坐在椅子上,桌上一块蜡烛头,便将手中的灯和一坛子酒放在桌上,向她走了过去。
“怎么了,害怕了。”
尤杉道:“没有,只是蜡烛突然熄灭了,没来得及换,你又突然来,我也不知道是谁进来,怕是歹人,所以就干脆缩在椅子里,随机应变。”她扫了一眼桌上的酒坛子,对柳湘莲道:“这是哪里来了酒?你买的?大晚上弄这个来。”
柳湘莲道:“我那些朋友这次来,给我带了一坛子桂花酒,我想你应该会喜欢,你在家的时候老娘不让你吃酒,我索性把酒带到这里,你可放松随意喝。”
尤杉笑道:“你倒是了解我。我做了一晚上的活儿,正好喝点酒放松筋骨。”说着拍去坛子上的封泥,倒了一杯吃了。
“这酒醇香甘甜,果然是珍品,怪不得你朋友特意送了这个来,我还没问,是哪里的朋友,也是贾宝玉薛蟠那样的公子哥吗?”
柳湘莲道:“是我江湖上的一些朋友,那些年一起行走江湖,如今他们在城外的山上驻扎下来,平时打打猎,卖些柴火野味。”
尤杉道:“那都是一些练家子喽。”
柳湘莲道:“自然是会一些武功,平日里经常打熬筋骨。”
尤杉估计那些人应该是干一些响马的勾当,但是当着柳湘莲的面,没有明说。
柳湘莲见尤杉喝了一杯又一杯,便劝道:“少喝一些,喝多了,我怕你头晕。”
尤杉道:“这可不行,我这个人,做什么都要尽性,做首饰,我要做到最好,而且一旦做起来,不做好我是不休息的,同样的,喝酒,我也要喝到痛快。”
柳湘莲看着她,见她那双眼睛透着红,道:“你太拼了。”
尤杉道:“不拼不行啊,不拼怎么赚钱,不拼我怎么在这金陵城立足。”
柳湘莲道:“其实,我对店铺这要求不高,能糊口就行,但是如果你想成就一番大事业,我会陪着你。”
尤杉不知是不是醉了,她笑道:“那你倒成富贵闲人了,看来无论过去现在,我都是个劳碌命。”
尤杉问他:“你觉得,我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钱吗?”
柳湘莲道:“当然不是。”他抿了一下嘴唇,道:“你是为了人,而且我知道那个人不是我。”
尤杉握着酒杯道:“我为了很多人,司棋,香菱,还有我二姐。”她的双颊红晕起来:“我那个二姐,还当嫁给了贾琏就有依有靠了,只怕到时候她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现在,他家里那位奶奶还没发现小花枝巷这边,一旦让她发现了,我二姐还能活的成吗?”
柳湘莲道:“凤姐的脾气我是有所耳闻的,但你二姐怎么说也是珍大嫂子的妹妹,凤姐怎么着也得给珍大嫂子和珍大爷几分薄面。”
尤杉摇摇头:“你是不知道凤姐的厉害,她想除掉我二姐,岂会亲自动手,只怕到时候,我二姐不但被她整治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其他人还会夸一句凤奶奶仁慈呢。所以,我必须变强,尽快变强,赶在凤姐来小花枝巷之前,在金陵城立稳脚跟。”
尤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当然,我更是为了我自己。”
第17章 珍珠奶茶
小厮迎儿一大清早就去薛府接了香菱过来,自打香菱离开了大观园,就一直在薛府忙着薛蟠迎娶新奶奶的事。待尤杉约她来柳家一聚,自是十分欢喜,薛姨妈见她去的是柳家,又是尤杉约她,索性放她去了。
柳家平时没什么人,柳湘莲早出晚归,院子里主人不在,又没有管家,日常自行修剪花草、收拾房屋,下人们待的十分惬意,这会子来了客人,又是尤三姑娘的客人,自是十分殷勤。
府上拢共三个丫头,丝雨、碧叶、漫花,外加厨房的梅家三口,正在厨房忙着做点心烹茶。
梅家大娘道:“都仔细这点,这可是咱们新奶奶|头一遭请客人来,若是有一点招待不周,看我不打你们脸。”
丝雨笑道:“大娘放心好了,你真当我们平时懒散惯了。那不过是爷总不在家,我们除了打扫房间实在无事可做,爷又不讲究那些规矩,这回新奶奶招待客人,我们哪能怠慢了去。”
此时梅大哥抱了一捧柴火进来,又去灶下烧火,问新奶奶让准备的东西可都好了。
梅大娘笑道:“去忙你的吧,厨房这些细活还轮得到你操心。”
梅大哥道:“柳兄弟媳妇儿第一次请客人到咱家,可马虎不得一点。”
梅大娘笑道:“你瞅瞅,你又犯痴心了,我可告诉你,以前小柳没成家没立业,咱们叫他柳兄弟,如今他有了家,咱们又借光住进了这院子,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叫了,咱得叫爷,还有,别总说咱家咱家的,这是小柳的家,咱们是下人,小柳不说,咱们自己得知趣儿。”
梅大哥笑道:“你不还是一样,一口一个小柳。”
梅大娘笑道:“这一时间改不过来。”
漫花笑道:“我看咱们新奶奶请客,梅大爷比咱们爷还上心呢。”
梅大娘道:“那可不,咱们爷对新奶奶一百个好,要是想新奶奶早点嫁过来,咱们可得把爷的脸面撑起来。”
碧叶道:“我真是不明白,咱们爷对新奶奶那么好,又生得好模样,这新奶奶还在考虑什么,要是我,早就嫁过来了。”
梅大娘道:“咱们新奶奶长得也好啊,又能干事,会的也多,现在爷的整个店铺,都是新奶奶支撑着。要我说,咱们爷哪里是娶媳妇儿,这分明是娶了个财神爷。”
碧叶道:“乔迁那天,新奶奶来,和咱们爷站在一起,真真一对璧人,都是绝佳的容貌,绝佳的身段,这以后新奶奶嫁过来,我就能尽情地看这两个人花前月下了。”
梅大娘笑道:“你这小蹄子怕是也想嫁人了吧。”
碧叶臊的脸红:“大娘也没个正经,您老人家自己有了男人,就来编排我们。”
丝雨笑道:“不用不好意思,我就直说了,我就想嫁人,嫁一个像咱们爷这样对媳妇儿上心的,要是再有爷这模样,我连夜和他私奔去。”
梅大娘道:“哎呦,挺大的姑娘,这点心思好意思说出口,也不掖着藏着。”
丝雨笑道:“藏着做什么,大娘你也别装正经,打量我不知道呢,你跟梅大爷当初不也是这么到一起的。”
梅大娘说着就要把手里的面往丝雨脸上糊,笑道:“这小蹄子,还编排到我头上了,大娘我可比你有抻头。”
说笑间小厮迎儿进来:“可准备好了,薛家小姨可到了。”
梅大娘连忙将捏好的点心上了蒸屉。
香菱下了马车,早有小厮立在门口迎接,穿过垂花门,到了正院,只见视野开阔,花鸟繁盛。院子虽不如薛家大,倒也布置的精细别致。
尤杉从里面走出来,一见面就拉起她的手,道:“你可来了,约了你好几次,每次都不来。”
香菱道:“我哪里是不想来,府上现在正忙着,我这也属于是忙里偷闲了。”
尤杉牵着她的手进了屋,香菱刚进了屋,就闻到茶香,尤杉给她倒了一杯,只见茶汤金黄,一口下去唇齿留香,香菱问到:“这是什么茶,没见过这么香的。”
尤杉道:“这是你柳二哥的朋友从外地带出来的,不是什么名贵茶叶,你在薛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只是我觉这茶味儿奇特,故泡来给你尝个新鲜。
香菱道:“这贵不一定代表好,就拿那鱼翅熊掌说,若说是滋补比那猪蹄鸡翅也强不上许多,不过是东西稀罕,自然就卖的贵了。你这茶我细细品来,虽说不贵,倒是顶好的茶。”
尤杉喜欢听她说话,眼睛笑成两弯月牙,又叫厨房上点心。
丝雨他们端上点心,因柳湘莲不让丫头们叫新奶奶,故她们几个仍称尤杉为尤三姑娘。
尤杉道:“现在不是饭口,咱们吃些点心充饥,等晚上,我让厨房做些拿手菜,这里的梅大娘是做扬州菜的一把好手。”
香菱尝了一口点心,那点心酥皮软馅,咸香适口,香菱连着吃了几个。
香菱见柳湘莲不在屋内,问到:“柳兄弟哪里去了。”
尤杉道:“这几日店铺无事,他的一些江湖朋友又找他,干脆我就让他出城找他那些朋友去了。”
香菱笑道:“柳兄弟倒是听你的话。”
这时,小丫头们进屋端上几碟东西,香菱一看,只见是一碟红豆圆子,一碟紫米圆子,一碟糯米圆子,都搓成浆果大小,另两只大砂锅,揭开盖子,一锅是热气腾腾的牛乳,另一锅是红茶汤。
香菱问丫头:“只是要做什么?”
丫头答:“别说小姨你了,就连我们也不知尤三姑娘要做什么。”
尤杉笑笑,对丫头们道:“这红茶汤可是按照我说的方式做的吗。”
丫头们道:“姑娘吩咐的拿红糖和红茶炒出焦香后加水煮开,一点都不敢错的。”
尤杉笑道:“我自然是放心你们的。”转头对香菱道:“还得好一阵子才吃饭,我给你做些新鲜糖水吃,包你喜欢。”
香菱指着桌上的东西道:“这是什么糖水。”
尤杉道:“珍珠奶茶。”
尤杉将三碟子的圆子各舀了一勺放在一只青花瓷碗里,又舀了三大勺红茶汤,一大勺热牛乳,搅匀了之后递给香菱。香菱混着几粒圆子吃了一勺,不成想茶和奶交融在一起是这种味道,茶香浓郁,奶香绵密,就着弹润的糯米圆子,真是比自己吃过的任何糖水都好喝。
香菱笑道:“我听说漠北那边的人有吃奶茶的习惯,今儿我尝了,果然不错,怨不得那边的人喜欢喝奶茶呢。”
尤杉道:“那边的人喜欢喝奶茶,是因为新鲜蔬菜太少,为了补充维生…呃,为了解腻就喝茶,那些牧民养着牛羊,牛乳供应充足,刚好把茶和牛乳放在一起煮成奶茶。不过他们吃的奶茶是咸口的,我怕你们喝不惯。”
香菱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我原以为我家姑娘博古通今,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尤杉道:“我如何比得了你家姑娘,我不过是听那些出门做生意的人讲的。”
尤杉心道,我都是网上看到的。
尤杉又做了三碗奶茶给小丫头们分了:“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小丫头们哪喝过这种东西,只觉人间美味。
丝雨说:“姑娘,你给我喝了这个,我也是无憾了,这牛乳金贵,不成想我这辈子还能吃上牛乳,我在人牙子那边时就常念叨,把我卖给一户人家,做下人也行,能吃饱穿暖,主人不打骂,就是我福气了。如今,姑娘不单给我牛乳吃,还做了这么好的奶茶,可怜见老天爷疼我了,让我过了十年苦日子赎了前世的罪孽,往后就都是好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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