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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婚后死对头他后悔莫及——鱼曰曰【完结】

时间:2024-04-04 14:39:40  作者:鱼曰曰【完结】
  没等秦黛黛回话,吴阿嫂便带着常安欢欢喜喜地走了。
  秦黛黛仍站在房中,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新鲜感受,好一会儿她回过神来,转眸便看见小岑望正望着矮几上空瓷盘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什么?”秦黛黛不解,从芥子袋中又拿出几枚糕点摆上,“不是还有很多吗?”
  小岑望抬头望着她,又看向盘中的糕点,抿紧了唇。
  昼食秦黛黛只温了下昨日的甑糕,又将余下的鸡肉削成小块与吴阿嫂送来的豆腐拌在一起。
  她好奇地尝了下味道,豆腐很是鲜美,鸡肉格外清香,只是不知为何,凑在一起味道反而怪异起来。
  秦黛黛转头看向岑望:“能不能下地?”
  小岑望的瞳仁动了下,安静地下了床榻。
  这是他变小后初次行走,走得很是平稳,只是小小身躯掩在中衣下,空荡荡的,显得越发瘦小了。
  他走到她跟前,大抵只到她的大腿,随后艰难地自己爬上高凳,干净漂亮的小脸因为吃力微微涨红。
  秦黛黛将鸡肉拌豆腐拿到他跟前:“多吃些。”
  小岑望默不作声地开始用食,仿佛察觉不到饭菜中的怪异,直至将整盘菜吃完大半,秦黛黛忙将余下的拿过来:“够了,你莫不是不知撑?”
  小岑望抬眸看着她,没有言语。
  用过昼食,吴阿嫂果真带着常安来了。
  秦黛黛这次未曾抱着小岑望,只让他自己慢慢地走。
  吴阿嫂嘱咐常安:“弟弟身体不好,好好照顾弟弟。”
  常安被委以兄长的重任,郑重地点点头,本想牵着岑望的手,但见他冷漠的表情,不知为何心底犯怵,只乖乖跟在他身侧。
  吴阿嫂口中的生祠,是一个并不算大的祠堂。
  里面供奉的,是一位名唤文鹤的神医。
  听吴阿嫂所说,文鹤神医有慈悲之心,能医白骨,活死人。
  十余年来,次次救人于灾病之中,无数性命垂危的病人,都被他从阎王手里抢了过来。
  当年六合镇时疫横行,便是这位神医只身入疫地待了半月,耗费心血熬制出了解药。
  时疫过后,六合镇便为神医供上了生祠,几次祈拜灵验后,这里至此香火不断。
  等到几人到了祠堂,果真见到不少人在跪拜,除了附近的村民,竟还有远道而来的豪绅贵族。
  秦黛黛看着生祠供奉的人像,心中不免有些动容。
  修士若得生祠,享万民供奉,便可从生祠汲取地脉灵力。
  可得建生祠有多难,她自是知晓的,而今一介凡人能享生祠待遇,怕是为百姓造了大福了。
  吴阿嫂早已虔诚地跪在一旁祈福,秦黛黛也随之拜了一拜。
  便是活泼的常安都老老实实地跪在蒲团上,认真叩拜了三下。
  只有小岑望,站在秦黛黛身侧,看着生祠上供奉的人像,神色冷淡。
  想到这人往后便是神玄宫道君,三界之首,有几分傲气倒也平常,秦黛黛未曾在意。
  从生祠出来,原本晴朗的天不知为何变得阴沉起来。
  吴阿嫂担心下雨,回去的脚步都快了些。
  未曾想才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天色又晴朗起来。
  几人的脚步也随之放慢。
  不远处,几个村民正看着这边窃窃私语:“那不是吴寡妇和那位新搬来的?”
  “听说身侧那位是她的私生子?”
  “穿得这般金贵招摇,只怕是哪家的妾室被人赶出来了。”
  “吴寡妇死了男人便给孩子改姓,那女人还同她走得这般近,怕是一路人……”
  “你们几个长舌夫,鬼扯什么呢?”吴阿嫂脾气直,闻言气骂,“平日里奸懒馋滑,成日聚在一块编排人,人家分明是姊弟,偏造口业说是私生子,也不怕闪了舌头!”
  “一群晦气东西!”
  骂完吴阿嫂不忘安慰秦黛黛:“黛黛你莫要难过,这群长舌夫每日都背地里嚼人舌根,等着不定哪日便遭了报应。”
  秦黛黛昨日便听过这些风言风语,昨夜睡去前也曾思索过此事。
  人界和修界其实也有共同之处,那便是对强者的畏惧。
  只是修界是高境界者对低境界者与生俱来的威压,而人界之强,却是强在权力。
  于六合镇的村民而言,最大的官莫过于那县衙中的知县。
  看着吴阿嫂气愤的脸色,秦黛黛摇摇头:“阿嫂,我无碍。就是烦请你帮我照顾着些阿望可好?”
  吴阿嫂不解:“黛黛,你要去哪儿?”
  秦黛黛低头看了眼小岑望,他也在抬头看着她,唇紧抿着。
  黛黛笑了笑:“阿嫂,傍晚你便知了,麻烦了。”
  *
  贴在县衙门口的悬赏告示被揭了!
  消息传到六合镇时,已是傍晚。
  如今深秋,落日后便逐渐昏暗,各家烟囱的炊烟在烟青色的天色中飘着。
  早已农闲无事的村民聚在一块,正商议着此事:“你说,那揭告示的是个修士,县正亲自正衣冠出来相迎的?”
  “修士?那修士是何种模样?”有人惊叹,随后惋惜道,“唉,咱们这儿几十年前还出过不少有灵根的修士,这些年竟再未出过……”
  “听说好看得和仙子似的,还当众显示了一番神通,能御剑飞行,还能以气当剑。”
  “既这般厉害,为何到咱们这儿来?”有人奇怪。
  “大抵是路过吧,发了善心便给咱们捉妖了……”
  几人正围着知情之人打听时,却听一人突然道:“比那新搬来的女子如何?”
  这人话音刚落,便有人嗤笑:“那女子只怕是被哪家老爷赶出来的妾室,穿金戴银,还抱着个私生子,她若是修士,我便是、便是那神仙宫的大道君……”
  “那是神玄宫。”
  “管它是什么,反正那女子一看便不是良家……”
  这人的话未曾说完,便见一对身着捕快衣裳的人马簇拥着一架马车朝这边跑来。
  众人不解。
  下瞬却见身着青色官服的知县匆忙下了马车,口中仍道着:“快些,莫要让修士等咱们。”
  众人见到知县纷纷大惊,匆忙下跪叩拜。
  而后便听见天上一声长剑吟鸣的声音,悦耳婉转,紧接着一道夺目的白光划破暗沉的天幕,飞白剑稳稳停在众人前。
  浅桃色裙裳翩翩飞舞间,秦黛黛自飞白剑上飞落,迎着所有人惊呆的视线,将一只妖物从身后扔了出来。
  众人定睛一看,一个还未化形的黄大仙被符箓贴着,一动不能动,只有口中不断地求着饶……
  *
  不远处的院落门口。
  奉母命照顾弟弟的吴常安正玩着泥巴,样貌精致的孩童冷淡地站在一旁。
  “阿望弟弟,你不玩吗?”常安不知问了多少遍了,抬起头看着他,却见方才还面无表情的孩童,此刻目光隐隐有了丝波动,正看向不远处。
  “你在看什么?”常安扭头看过去,随后不觉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秦黛黛出现的地方:“阿望弟弟,是仙女姐姐……”
  小岑望目不转睛地看着御剑归来的女子,眸中少见地划过一丝诧异。
  他能看出,她似乎因为他的伤而痛楚。
  他以为他的伤好了,她便不会再回来了。
  “阿望弟弟,仙女姐姐好厉害啊,”常安痴痴地感叹着,而后又补充,“又好看,又厉害。”
  岑望只望着正和穿官服的人说话的女子。
  常安喃喃:“仙女姐姐要是我娘子就好了。”
  说着想到什么,转过头看着岑望兴奋道:“阿望弟弟,以后我给你当姐夫好不好?”
第10章 等她
  秦黛黛是修士的事,很快在不大的六合镇传遍了。
  那些关于她的风言风语不攻自破,取而代之的,是人界对修士不由自主的向往、对长生的憧憬。
  尤其之前编排过秦黛黛的那几个长舌夫,跪拜知县后,话也没说便灰溜溜地回了家。
  “你是没瞧见他们那脸色,哭丧似的,”不大的房间,吴阿嫂边挑着豆子,边笑眯眯地同秦黛黛说话,“要有尾巴的话,他们怕是早夹起来了。”
  秦黛黛认真回忆了下,她方才只顾应付那位话多的知县,还真未曾注意那几人。
  “不过黛黛,真没想到你竟是修士,修仙的啊,”吴阿嫂感叹,“难怪我一瞧你便觉得气度不凡。”
  秦黛黛被吴阿嫂夸了半晌,不好意思道:“我的资质,在修界并不算好,也只勉强到筑基境。”
  吴阿嫂不懂什么境界:“这还不算好?那好的得成什么样?”
  秦黛黛看了眼自自己回来便乖乖坐在身边的岑望,大概便是这样吧。
  不过这话是万万不能说的。
  她只笑了笑。
  “娘,我回来了,”被吴阿嫂打发去给邻家送豆腐的常安还没进门,便扯着嗓子叫道,像匹小马似的跑进屋中,“豆腐……”
  常安本活跃的嗓门,在看见秦黛黛时瞬间低了下来,脸颊也红红的:“豆腐送去了,”说完又看向秦黛黛,低低道,“仙女姐姐,阿望弟弟!”
  “这孩子怎么还害羞了。”吴阿嫂笑道。
  秦黛黛没有在意,笑着应了常安一声,刚要招呼他坐在自己身边,和小岑望坐一块,下刻觉察到衣角微沉。
  她一愣,低头看去。
  以往分外安静的小岑望,这次竟主动拉住了她的衣角,面上虽仍冷冷淡淡的,手却未曾松开。
  秦黛黛疑惑:“你不想和常安玩吗?”
  她本以为这个年岁的孩童,总想和同龄的孩子玩闹。
  小岑望紧抿着唇,攥着她的衣角。
  秦黛黛迟疑了片刻,还欲说些什么,便听见他的小腹传来几声细微的“咕咕”声。
  秦黛黛:“……”
  她倒是忘了,他昼食吃得早,如今已入夜,他还空中肚子。
  思及此,秦黛黛并未在吴阿嫂家中多待,再次谢过她帮忙照顾小岑望后,便与他一前一后地回了自家。
  秦黛黛走在前,并未刻意放慢脚步。
  小岑望略显吃力地跟在后面,一声不吭。
  头顶,本被乌云遮住的皓月渐渐显露真容,洒下点点余晖。
  直到回到屋内,秦黛黛才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小岑望:“岑望,你不喜欢常安?”
  小岑望细密的睫毛动了下。
  秦黛黛困惑:“为何,他今日欺负你了?”
  岑望垂下眼帘,终只是轻摇了下头。
  秦黛黛见状也再未多问,开始准备晚食。
  以往她琴棋书画皆学得不错,却从未碰过厨艺。
  所幸芥子袋中仍有不少糕点吃食,拿出来依旧新鲜,还有今日捉完妖后在市集顺手买的热米浆,刚好充作晚食了。
  秦黛黛为自己盛了一碗,另一碗放在小岑望面前。
  岑望看了眼米浆,抿了抿唇,目光再次落在她的小臂上。
  秦黛黛不解,早在吴阿嫂家时,她便发现他一直盯着他的小臂看个不停。
  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此刻秦黛黛才发现手臂外侧的衣袖被刮破了,肌肤也刮出一道血痕。
  大概是今日捉妖时,她御剑不稳,撞上树枝时擦到的,太过不起眼,她竟忘了此事。
  “怎么,担心我受伤?”秦黛黛看着小岑望,难得开起玩笑。
  小岑望的视线移动到她的脸上,大大的眼眸中有些不解,像是根本不懂她口中的“担心”是何物。
  秦黛黛讨了个没趣,没好气道:“吃饭。”
  说完,自己先喝了一口米浆,米的清香中夹杂着淡淡的蜜甜,很是可口。
  再抬眸,小岑望仍在看着她,秦黛黛硬是从他那张无表情的脸上,看到了固执。
  她蹙眉,而后蓦地想起,今日清晨,自己因他的伤口恢复而开心时,他也露出过类似的懵懂神情。
  他的情绪,在变成三岁后,便一直都是冷漠的,鲜少有波动,半点不像之后那个鲜亮招摇的少年郎。
  他似乎也不懂人本就是该有喜怒哀乐悲恐惊的。
  是她多嘴问了。
  静默片刻,秦黛黛见他始终望着她,无奈地放下米浆,拿出灵药在伤口上薄薄抹了一层,而后将他盯着自己的小脸推了回去:“这回能吃了吧?”
  小岑望看了眼她的小臂,终于低下头,安安静静地用着晚食。
  秦黛黛却如何也没胃口了。
  她不由想起之前他还是个俊俏少年时,将自己从噬魂阵扔出,身上刮破了好几处伤口,他也未曾分她半点目光。
  与现在大相径庭。
  消失一整日的千叶笑了一声:“黛黛,小岑望是关心你呢。”
  秦黛黛动作微顿,继而头也没抬地在心里冷笑:“他是怕我一人离开,将他抛下吧。”
  千叶安静了。
  秦黛黛再未多言,只是这晚在临睡前,将小岑望的被衾换成了能御寒的披风。
  本以为这样岑望便能老老实实待在角落了,没想到第二日秦黛黛再醒来,依旧感觉到身侧熟悉的触感。
  这次他的肢体倒是不冰了,却仍蜷在她身边,离她刚好一掌之隔,只是手不像昨天一样只蹭着她的手臂,而是抓住了她的袖口。
  秦黛黛看着他紧抓着自己的手,想要将衣袖拿出,那只小手越发用力握紧了她。
  她凝眉,昨日午后自己将他交给吴阿嫂照顾时,果然没有看错。
  那时他大大的眼神中有些许不安,大概以为她将他抛下了。
  所以在她回来后,昨夜和今日才会反常地与她亲近。
  秦黛黛叹了口气。
  算了。
  她刚要阖眼再休息片刻,千叶突然调侃道:“本以为你们成亲后会同床共枕,未曾想悔婚了照样同床……”
  秦黛黛睁开眼,伸手便将岑望推到了墙角。
  话没说完的千叶:“……”
  被推醒的小岑望睫毛忽闪了两下,睁开眼迷茫地望着她。
  秦黛黛扯起唇角,嗓音异常温和:“离我太近了,热。”
  小岑望抿了抿唇,垂下眼帘。
  秦黛黛也不想再休息了,翻身起榻。
  小岑望跟着坐起身,正在自力更生地穿衣,那件简陋的衣裳,还是当初寻找六合镇时路上顺手买的。
  穿在他身上,却像是落入凡尘的世家公子一般,漆黑澄澈的瞳仁在玉瓷般的脸颊上,粉雕玉琢的,越发俊俏。
  秦黛黛顿了下,心中问道:“千叶,他是不是恢复了些?”
  总觉得他不像最初那般骨瘦如柴了。
  千叶安静了会儿:“好像是,毕竟是在六合镇,他成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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