卉满晃着衣服,飘飘摇摇的,他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她不想那么快回家,于是他们在海边走了一会,远处的海角离他们很近,看着浪花在高空变的凄白暗灰,他把她搂得很紧。
海雾充沛,雾气像雨丝那样钻入毛孔,他衔着水丝对她轻轻说:“我能闻到你的味道,能在你身上闻到我自己的味道。”
“我是什么味的?”
谢观沉吟不语。
卉满如实说:“我闻着你的感觉就像下雨,你以前的香水味道很好闻,这是我唯一喜欢你的身上的东西了。”
她可以闭上眼睛不去看,捂紧耳朵不去听,抱住肩膀不去感觉,但他的味道盛大浓烈,惊动心脏,无法隔绝。
谢观静默了一会,态度不太冷,又不太热。
“回去吧。”他说。
落叶被风吹的互相追逐,沙沙作响,彼时风雨。
晚上躺在床上,卉满翻了几本数学杂志,做完推理后,她想了会数字的逻辑,看着天花板,心里没有杂音。
谢观手里拿着本外语书,卉满瞄了眼,那些太复杂的词汇看不懂。
“要看么?”
“看不懂。”
“英语你考级了?”
“嗯,过了六级。”
他有点意外:“你高中时候英语不都刚及格?”竟然这么快过了六级。
“你不是说女儿应该有位优秀的母亲么,我当然也想变得更好了。”
说话间,她又拿起了一本产权分析书,入学后的大半年,她没意识到在谢观的挤压激励下,学习方式已发生激烈剧变。
不只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在其他以前懒得涉猎主动规避的领域,她都在迅速摄取,文学、金融学知识、价值选股、财务分析……
知识疯狂涌入她的大脑,这一学期很快就要这样混沌结束了。
第48章 探索
女儿一岁生日那天, 卉满给她买了很多玩具,猛兽的,机甲的, 布偶的,恐龙的,反正合样式的每一样都有一套。
“你哪来的钱?”
“唐晃账户里挣的,还有一些兼职。”
谢观一直以来都清楚唐晃那个穷小子勾搭她做什么, 但这件事他默许了,因为对于他的性取向很放心,而且他也没胆子敢动他的人。
只是没料到就那么点资金,她居然能挣这么多,这年化收益率确实很可观。
卉满很开心地跟女儿一起拆玩具,女儿喜欢一只四条腿的绿毛鸭子,卉满瞧着那玩具,感觉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四条腿的鸭子。”
谢观在沙发上处理工作的间隙,抬抬眼皮, 及时给她提醒。
卉满顿时恍然大悟。
选礼物时其实有个插曲,卉满自己去大卖场超市里买玩偶, 要为女儿选衣服, 导购便清一色推荐粉色衣物,粉色代表女生, 蓝色代表男生,粉色代表可爱, 蓝色代表勇猛。
小男孩的宣传标语是帅气勇敢, 小女孩的宣传标语是美丽可爱。
她感到困惑和不适,之前从未注意到广告词设计的这样奇葩。
不是说广告不可以这样宣传, 只是给她一种不对劲,就好像生来就被包裹驯化的感觉。
她不喜欢女儿未来也被束缚。
“来吹蜡烛了。”谢观拉她的手。
屋顶高深,房间里又很温暖,一尊蛋糕,插着一根蜡烛,切开后是红而冷的梅子果酱。
女儿挨着卉满,谢观坐在她们对面,卉满一看到他脖子,牙齿就发酸,记起前几天啃过时泛生凉意。
唱完生日歌,吹灭蜡烛后,谢观对她说:“以后跟女儿就住在一起,不用限时,也不用分开了。”
他说这话时的光芒很有照耀性,卉满恍了神,才反应过来要快乐。
她抱着女儿猛亲几口。
“你也会住在这里么?”
“你想我住在哪里?”
当然是越远越好了。
卉满装聋作哑,跟女儿一块吃蛋糕。
女儿在婴儿房睡着后,谢观轻声把卉满叫下楼。
“你过来么?”
“干嘛?”卉满防着他。
“过来。”
他的口吻有几分神秘,卉满像傻狍子那样,没捺住好奇心,猫着步跟他走到红屋花园。
谢观不知道用了什么科技,寒风凛冽中,后花园的花竟然开的如此香气沌沌。
满园不知何时种满了大马士革蔷薇和千叶玫瑰,就像是宫殿或者总统府邸,红艳艳的花头万火归一,一整座华丽的玫瑰宫。
“你喜欢花园吗?”
“喜欢。”
他喜欢她喜欢的样子。
当晚,像鹿喝溪水一样,他的动作很轻很慢,细致入微,但始终不停歇。
卉满看着他冰流般的双眼,越发搞不懂了,默默想,为什么一只禽兽脱去衣冠可以这样美丽?
她悄然伸出手,有点怯,也有主动的犹豫,但就像必须要做一样,她用手指头在他耳朵上轻轻地搔了搔,一点点触犯他如同宗教般神圣的美丽,许多谜底就藏在他深而黑的眼底。
谢观抓住她的手,已经彻底习惯她的不安分了,她一身反骨,不冒犯些什么东西,总是浑身不自在。
“还要吗?”他的嗓音濡湿发潮,眼睛水光迷离。
她忽然想要亵渎他,就像渎神那样。
爬起来,盖上他的身体,她要自己确认答案。
卉满在床上没有什么基本的两性法则,一开始都是谢观教会与启蒙,她也没有别的体验对象了。
稍微主动了一会,然后她就累了,渴得很想喝水,然后哒哒哒去下楼找水喝了。
谢观等了她半天,她没有来,最后他百思不得其解地下楼,看到她裹着毯子看电视,电视上放着鬣狗纪录片。
她似乎觉得性.爱这种东西做到一半随时就能走,一点床品都没有。
谢观憋着气在她身边坐下,两个人挤在沙发上一起看古老的动物世界。
看到电视机里的动物在奔跑,卉满涌上来一股奇异的宽慰感,她抱着枕头专心致志看,谢观把她枕头丢了,她就只能抱住他的腰。
晚些时分,他给她盖了条披肩,期间卉满侧过脸,看到他已经全然恢复了床下时的冷峻模样,不久前潋滟情动的眸子此刻竟如此沉静。
客厅里的空气永远比卧室更冷更真实。
纪录片的最后,主角雌性鬣狗成功有了自己的孩子,在大草原上繁衍。
卉满不知怎么,看到那一幕又哭了起来,眼泪扑扑落下来,掉到了昂贵的地毯里,难以描述的感情涌出,捡也捡不回来。
谢观抬手给她接眼泪,她躁郁地拍掉他的手。
她不知道他懂不懂这种感觉,因为他总是没有感情的样子。
“鬣狗是母系社会,这只鬣狗有了自己的孩子,虽然没有得到族群王位,但她很高兴。”
谢观的描述像是在说观后感。
卉满有些惊讶,抽噎着:“没想到你会知道这种事情啊,你也知道爱吗?”
他没有回答她,可能觉得她的话语太过讽刺。
接下来她又接着看长颈鹿,看野狗群,最后看河马吃西瓜,令谢观感到震惊的是,河马这种生物真的可以一口吞掉一个巨型西瓜。
卉满一边看一边嘟囔,见到花豹抢了猎豹刚捕猎的食物时,她义愤填膺,气的破口大骂。
谢观闭上眼,不堪其扰。
终于,卉满连着看了三个小时,还没看够,但是累了,开始打哈欠。
要上楼去睡觉了,可谢观似乎已经在她身边睡着了。
她想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可他的手死死扣住,像只大而冷的蜘蛛。
她的背后贴着他身下,有一股火烧火燎的烫意。
卉满蹙眉,倚在沙发上动了动身体,想推开他,谢观直接压过来,让她动弹不得。
这具完美如雕塑的身体,高度自律,挺拔健硕,在她面前半遮半掩。
卉满近距离看着他的宽肩窄腰,莫名咽了咽口水。
不由自主地,上下其手,从他的流利肩线摸到了腰腹。
再往下的话,就是……
这种上瘾就像种痘,经历最糟糕的开始之后,欲望裹挟下,一切自然都变得像河水般流畅。
“你会么?”他眼睛懒懒看着她,嗓音轻佻,透着一股矛盾之美。
她吓了一跳,原来他醒了。
“被你摸醒的。”有点粘的声调似乎在控诉她的变态行径。
她闷闷置气,把手继续下伸:“怎么不会?”
“那继续。”
“凭什么你说继续就继续。”她摸到了,一记蝎子刺,被烫的弹回手,她的探索不成功,甚至有点搞笑,他在忍笑,她看出来了,想就这么甩手走人。
谢观已经被撩起来了,半途而废是不可能的。
这次说什么他也不能放她走,一吻激荡,绵延,无常,衣服褪下来,她白的跟豆腐一样。
“我有件事跟你说。”卉满欲言又止。
谢观不想让她说,他想陷在她身体里不出来。
“埃及艳后……”
“嗯?”
她的头发已经长到腰了,扫在他身上,瑰丽倾泻,华美诱惑。
是了,就如传奇一般妖艳。
第49章 树雾
卉满这两天总有些于心不安。
谢观记得最大的不对劲是从她在沙发上说埃及艳后时开始的, 他做出了一些猜想,可能她是看了那个电影,或者看了有关的书籍史料?
周六早晨, 她扭捏着说:“我也给你准备了个惊喜,如果你喜欢的话。”
谢观敛声屏息,带着万全准备去承受惊吓,毕竟没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惊喜在哪里?”
卉满带他来到三楼的绿色卧室, 那是她的房间。
谢观听到了猫叫声,喵呀喵呀的,他血压已经高了。
卉满在他的怒视下,磨蹭着打开衣橱门,故作惊讶:“哇,衣橱里长猫啦。”
她对谢观竖起眉毛,瞪圆眼睛说:“这绝对是魔法衣橱!”
一只肥大橘猫在卧着身子咕噜咕噜念经,衣橱门一开,它便大摇大摆出来,在橱子里紧接着又探出两个小脑袋来, 这只母猫明显刚生完孩子。
卉满把它们关在衣橱里,在谢观看不到的时候偷偷喂水喂吃的, 猫的脑袋那样圆, 披披挂挂的衣服成了天然的遮蔽物。
以谢观的警觉早该发现的,但他这两天明显心思被她牵扯住了, 加上女儿过生日,种种在意, 难以分心。
两只小猫出生后, 叫声越来越明显,卉满知道早晚瞒不住, 不如坦白从宽。
谢观揪着她后颈让她招供到底怎么回事。
“学校里的流浪猫,要生宝宝了,冬天太冷,我把它接回来了,它有猫砂的,没有乱拉乱尿。”
“所以这是野猫?”谢观有点凶地看着她,没有发火,但卉满知道他要爆炸了。
“它们身上都是病菌,你不要告诉我女儿也摸过它们!”
“没有,我没让她看到。”不然早就瞒不住了。
“丢出去。”
“不要。”卉满态度出奇坚决,“我不会抛弃埃及艳后的。”
谢观像是听到什么奇观:“它叫什么名?”
“埃及艳后。”
“你叫一个胖橘猫埃及艳后?”
卉满撅了撅嘴。
谢观冷着脸,这才知道原来早就有迹可循,但他是不会承认自己在床上降智的,想了想,为了妥善地处理埃及艳后,把三个助理都通知来了。
“你们喜欢猫么?”
三个助理互相使眼色,谁都不敢承认。
卉满抱着埃及艳后跑出来,他们见了顿时头点的跟鼓声一样。
“我们都喜欢猫,喜欢的不得了。”
卉满很开心,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到领养,这下再也不用忍受谢观的臭脸了。
连大带小,三个助理一人一只,猫先养在三号助理那里,等两只小猫长到几个月大,再分别由另外两个助理领养。
卉满特地给两只小的起了名,木乃伊一号跟木乃伊二号,助理们都说是好名字,同时森森后背发凉。
他们不约而同看谢观,谢观微微颔首致意,这是同意猫回去后可以随便改名的意思,助理们异常感动,顿时觉得老板通情达理。
两个助理回公司处理工作,三号助理留下来跟卉满聊天,说猫怀的可能不是一只公猫的孩子。
卉满觉得这个事情很神奇。
“反正我没法再怀孕了。”
他们一起在后花园里看风吹玫瑰,卉满想起自己来,医生说她上次流产后身体损伤太大了,本来体质就难生,以后更没可能怀孕生子。
她只有一个女儿就很知足,说这话时完全一副轻松的神情。
三号助理偷望了客厅内的谢观一眼,讪讪地点头附和。
集团的继承人未来要交给一个小女孩么?
他们作为局外人都拿不准,这种巨富之家不外乎都是男性继承人,老板肯定也是想要男孩的。
可卉满她,已经不会再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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