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给她惯得毛病,一生气就不出门不吃饭的,以后在夫家还以为是我沈家教女无方呢。”沈时春绕开沈新语走了两步,又回头道:“你怎么不拦着我?”
沈新语理了理宽袖:“你想去看她就直说,何必找这些个由头,我又不会笑你。”她说着不会笑,可是唇角却笑意更甚。
沈时春被沈新语戳破了心事,他嘴硬道:“谁谁谁想去看她了,我这个做哥哥的教育自家的妹子有错吗?”
沈新语笑而不语,是没什么错,但是像沈时春这样时常惦记自家妹子的,若真是见着沈初酒了,哪里还能说出什么重话来,就连昨日那些话都带着关心呢。这话沈新语断然不敢当着沈时春的面儿说。
“那你去吧。”沈新语笑道:“昨晚不知谁在小酒屋子旁的走廊里来回走个不停。”
沈时春讪讪,“我那是吃多了,在消食,再说,小酒跟你一同长大,怎么就没你半分乖巧。”
沈新语挥了下帕子:“还不是我命苦,自小没人宠着捧着。”沈时春闻声立马将她拥入怀中:“谁说的,为夫还不够宠你?”
二人正说着话,沈府的丫鬟急匆匆的沿着甬道小跑而来:“公子,御亲王殿下来了,正在花厅等着呢。”
沈时春闻言在沈新语的额头亲了一下,“我去看看。”
沈新语看着沈时春走远,她转身朝着沈初酒的院子的走去,今早清溪来说,只给她的屋子里送去了一碟点心,后来再去沈初酒就将人赶了出来,这还真像沈初酒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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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酒,嫂嫂能进去看看你吗?”沈新语轻叩雕花门扇,很久未曾传来声音,她又附耳听了会儿,“小酒?”
这时屋内传来沈初酒恹恹的声音:“嫂嫂我没事,你别担心我了。”
沈新语笑说:“你开门,让嫂嫂进去,你哥哥担心你,他不好意思过来瞧你,你让我看一眼,我也好给你哥哥交差。”
“他才不担心我呢,他又什么好担心的。”沈初酒不以为意地说了声,心里却小声嘀咕,他要是真担心,昨天就不会说那样的话让她难受了。
沈初酒的门扇突然被人推开,沈初酒趴在软塌上,罗裙的一角逶迤在地上,“出去,谁让你们进来了。”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烦躁与不耐。
“本王也不能来瞧瞧你?”
沈初酒闻声立马从软塌上爬起来坐好,松散的衣襟令她雪白的肌肤倒映在战潇的眼眸中。沈初酒捏着手中的半块黄豆糕垂眸低声:“殿,殿下怎么来了?”
战潇伸出两根手指摩挲着沈初酒的锁骨,语气缓缓道:“还记得本王昨日说的什么吗?”
他说:明日本王回府,若是看不见你,后果是什么你应该清楚吧。
战潇今日的确是先回了一趟王府,墨棠苑的下人说“并未见到王妃”,之后战潇才来的沈府,谁知道沈初酒竟在这闹脾气。
沈初酒连忙捂住自己的衣襟,很勉强地解释道:“我,我本是要回的,只是事出有因,殿下不能这么不讲理。”
战潇的手中绕着沈初酒的一缕秀发,“本王让你受委屈了?”
方才在花厅时,沈时春话里话外都是沈初酒在大渊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感觉,战潇自认为待沈初酒还算不错,除了他母妃做的那件事情,再没有旁的事情令他有愧于沈初酒,可是沈时春的意思就是他的妹妹在这里很委屈,还说什么若是心里没有她便送她回沈府,沈家愿意养她一辈子,只要她别在夫家受委屈就好。
沈初酒垂眸不语,战潇伸手挑起她的下颌笑问:“从前在府里怎么不见你这般闹脾气?”
沈初酒拂开战潇的手,在王府怎么能跟自己家相比,虽说眼下的沈府只是自己哥哥在大渊的临时落脚之地,却也带给她回家的感觉,莫名让她觉得在这里比在王府自由,而且在这里闹脾气再怎么样都不会有人说什么,若是在王府闹脾气指不定被丫鬟传成什么样,若是被薛太妃知道了,说不定还会说她不懂事。
“是在沈家有人宠着,在王府本王没宠你吗,嗯?”
第53章 懂事
(微修)
沈初酒看着手里的黄豆糕, 她声音小小地说道:“女子出嫁从夫,殿下身为大渊御亲王,我又怎能让你后院不宁。”
战潇听闻此话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从前他一直以为沈初酒的沉稳是源自于她是沈家家主,在他的眼里,沈初酒能将府里的一切都打理好, 他承认, 当时的他是喜欢沈初酒独立的一面的, 后来时常与她行那事,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还是娇俏可人的她,可是她却只有在床第间才对他服软,原以为是性格如此, 现在才知道是她背负的太多。
“本王可曾要求过你?”
沈初酒闻声脸上划过一抹转瞬即逝的诧异,继而说道:“我只是, 只是不想给殿下丢人。”
战潇单膝半蹲在沈初酒面前, 正经地说道:“我从未觉得你给我丢人,在我心里你很好。”他又看了眼沈初酒手中的黄豆糕:“好吃吗?”
沈初酒“嗯”了一声, 正准备说“殿下想吃自己拿”的话, 就见战潇低头将她手中咬过的半块黄豆糕吃进嘴里,一点都不嫌弃的样子。
“殿下, 我都咬过了。”沈初酒小声, 她手里的那半块黄豆糕捏了好久了,都有些汗津津的感觉了, 若是换作她, 定然不会再吃。
战潇捏了一下沈初酒的脸颊笑说:“咬过怎么了, 你身上哪里我没亲过?”
沈初酒的脸颊“唰”的一下就红了,战潇言归正传, 道:“以后你在我跟前怎么闹都行,不要再这样了好吗?”
“你哥哥想让你开心,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不要再让你家人担心了,可以吗?”
沈初酒趴在战潇的肩头突然哭了出来,“哥哥怪我做事不周全,只身一人前去找殿下,我只是太担心殿下了,我害怕殿下走远城山的路,害怕殿下被冯太后算计,殿下出征的两个月,我每天都过得很害怕,我想帮殿下照顾好府里,可还是着了冯太后的道,险些害了太妃娘娘和薛昭茗。”
“殿下。”沈初酒越哭越凶,战潇轻拍她的后背,“乖,我回来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门外偷听墙角的沈新语做了个离开的手势,沈时春轻声跟着沈新语离。二人走在红漆游廊下,沈新语眉梢微挑:“放心了?”
沈时春沉默不语,他要知道战潇对沈初酒这般好,他方才也不会对战潇说那样的话,平白破坏了他们的夫妻关系,还惹得沈初酒记恨他。他驻足看向沈新语:“新语,方才我说的那些话……”
沈新语知晓沈时春想说什么,她挽起沈时春的手臂笑说:“大哥哥放心好了,明日我去御亲王府找小酒解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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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潇二人回到墨棠苑时已至晚暮,沈初酒正说到有好多话给战潇说呢,就看见庭院内坐在石桌边的顾松安,见战潇回来,顾松安起身躬身行礼,“殿下的身子可好些了?”他听顾府的那名门生说完战潇的伤势后就立马背着药箱赶来了,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战潇松开沈初酒的手说了声:“本王饿了,去拿点吃的来。”
沈初酒起先迟疑了一下,继而连忙朝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路上她想着战潇的身体情况,从前战潇任何事情都不会避着她,这次竟然将她支开了,难道是他的伤势严重了?沈初酒摇了摇头,肯定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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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屋内,顾松安给战潇把了下脉,脉象平稳无碍,他又问道:“身上的伤如何了?”
“没什么大碍,开一些祛疤的药吧。”
顾松安听着战潇的话不禁多看了眼他,从前战潇无论受了多么重的伤都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现在竟然想要祛疤,成婚之后果然不一样了。
战潇话音落了片刻,又指着自己脸上的刀伤问道:“脸上这个能好吗,会不会留下印子?”
顾松安瞧了眼,边整理药箱边道:“现在这么在乎,早干什么去了?”他将压箱底的药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顾家秘方。”
“殿下出征的这两个月,我已经将那些医书看完了,里面确实讲到了治疗的办法,就是需要费一番波折。”
战潇微微颔首,“不管需要什么,你直说便是。”
“旁的倒也没什么,只是……”顾松安上前俯身耳语一番,战潇闻声色变,只道:“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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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酒端着吃食走到主屋门口时,顾松安正背着药箱走出屋子,他点头示意,沈初酒忙问道:“顾太医,殿下的身体可有恙?”
“恢复的极好,只需按时用药即可。”
沈初酒唇角微扬:“有劳顾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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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快来尝尝莲子羹,还有莲蓉糕。”
眼下时值七月,正是莲子成熟的好时节,沈初酒离开时吩咐墨棠苑的下人备好莲子,等战潇回来要做莲子羹的,今日正好用上了。
战潇理了理衣襟,眉眼含笑走到桌边:“莲心太苦了,小酒可以换一个吗?”
“我都将莲心剔掉了,哪里苦了,殿下你尝尝。”沈初酒将汤匙递到战潇的嘴边,战潇唇角含笑尝了一口。他接过沈初酒手中的碗,只说道:“听闻你在沈府都没好好吃饭。”他说着话将莲子粥递到沈初酒的嘴边。
“我吃了,你今日去的时候不是还吃了我的半块黄豆糕吗?”
二人亲密的举动被走进院子的薛太妃和薛昭茗瞧了个正着,薛太妃气不打一处来,她怒声质问院子里的下人:“他们平时就是这样的?”
下人虽在王府多年,却鲜少见到太妃,冷不防的被质问,她一句假话也不敢说,颤巍巍的连说好几声“是”。
薛太妃大步走进屋子,沈初酒唇角地笑意僵了一瞬,她连忙起身行礼:“太妃娘娘。”
战潇敛起笑意,将碗放在桌子上,抬眼看向薛太妃:“母妃这么晚过来,有事?”
薛太妃今日在府里等了战潇一天,两个月没见了,又是出征,她一早就想来瞧瞧,却听下人说他还未回来,直到薛昭茗去寿春苑告诉她战潇回来了,她才过来,谁曾想竟看见了这一幕。
薛太妃看着沈初酒没好气地说道:“哀家来瞧瞧你是否安好,你可倒好,竟然在这做些伺候人的活儿,她是没长手吗?”
薛昭茗也气不过,添油加醋道:“就是,沈小姐可真是架子大,竟然让表哥伺候你,沈小姐难道不知道女子不可以和男子同桌用膳吗?”
战潇眉梢微挑,他看着薛昭茗厉声:“墨棠苑不是你撒泼的地方,要撒泼滚回暗香园去。”
薛昭茗往薛太妃的身后躲了躲,小声嘀咕:“本来就是嘛。”
薛昭茗被沈初酒禁足,心里难免不悦,今日仗着薛太妃在,定然是要压一压沈初酒的气焰。
战潇鼻息略沉,火气蹭蹭就上来了,沈初酒见状心道“不好”,她看向战潇微微摇了摇头。
薛太妃也转了话题,简单的问了一番,无非是路上的情形以及他的伤势之类的,看着战潇平安站在这里比什么都好。她正准备带着薛昭茗离开时,战潇开口道:“母妃下次要来提前派人通知一声,您今日来是瞧见儿子在给她喂粥,下次来会瞧见什么就不好说了。”
战潇总是能变着法的让人不舒服,薛太妃倏地回头看向战潇,“你是在怪母妃唐突?”
“儿子不敢,母妃若是没有旁的事情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薛太妃的突然造访无疑打破了二人的浓情蜜意,一顿晚膳吃的也闷闷不乐,直到就寝前沈初酒都未曾再跟战潇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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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战潇拿着顾松安留下的小瓷瓶走进内室,沈初酒恰好从净室出来,发梢上还滴着水珠,她拿着帨巾擦着头发从战潇的面前走过,只听战潇道:“过来上药。”
沈初酒原说让他去找姚轻的,可是她也好奇战潇的伤势怎么样了,她放下手中的帨巾忙走到床榻边给他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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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布拆下来的那一瞬间,沈初酒的心都颤了一下,战潇身上的伤痕可谓是一层摞一层,这次出征受的伤才刚刚结痂。
沈初酒的指尖覆在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疤上,下意识地问了声:“疼吗?”
战潇眉眼低垂,只道:“疼。”
沈初酒的泪水挂在眼底,指腹将药膏在伤疤上轻轻晕开,她生怕自己稍一用力又弄疼了战潇。良久,沈初酒起身正欲离开,战潇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还有这。”
“你又不是没长手”这样的话沈初酒终究说不出口,最终耐着性子帮他上药。
战潇双手倏地环住沈初酒的腰身:“今日母妃的话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你对我这样冷漠好吗?”
沈初酒的手僵了一下,她拂开战潇的手,走到铜镜前将瓷瓶放下,“我从来都不知道大渊的规矩,殿下也从不告诉我,有时候做的不对难免惹太妃娘娘生气。”
战潇闻声神情微滞,此时清溪端着洗脚水走进屋子,沈初酒只道:“我来吧。”她接过清溪手中的木盆朝着战潇走去。
战潇扶了一把她:“任何事情我都不想要求你,就像现在一样。”他的意思是沈初酒没必要委屈求全,也不用做这些下人做的活计,从前如何以后都如何。
“殿下你别再乱动了,伤口才结痂不久,会裂开的。”
沈初酒的懂事有时候令战潇都心疼,他轻声:“小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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