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酒的声音带着哽咽, 又怕自己做梦, 她本想掐一下自己的,却掐到了战潇的手背上, 还说了声:“我不会还在做梦吧,为什么不疼。”
战潇:“……你掐的是我。”
沈初酒闻言立马抱住战潇的脖子,她的脸埋在战潇的脖颈处说了声:“殿下,殿下你没事,太好了,你没事。”她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温润的泪水顺着战潇的脖颈流入。
“我前几日去寿康宫,无意间听见冯太后的话,我,我就很担心你,原本当日要来的,可是当日出了点意外。”沈初酒越说越委屈,她不停的拍打战潇的后背,战潇只能忍着伤口撕裂的疼痛静静的听着她诉苦,“我为了能快点来找你,还被人卖进花楼,在来的路上还遇到了山匪,晚上休息时还被人偷了包袱。”
“战潇,这么长时间你就不知道给我写封信,报一声平安吗?”沈初酒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战潇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
闻朗这时走进营帐:“南疏……”他见到床榻边的景象时别过脸又退了出去。
许久,沈初酒的哭声小了,战潇才说道:“我原想给你写信的,又怕你担心,才将这个想法作罢。”
“而且我也没料到你会赶来远城山,在上京城等我平安而归不好吗?嗯?”
沈初酒推开战潇,还娇气地拍了一把他的胸膛,“你不给我报平安我才担心呢,要知道你还活着我才不来呢。”她抬起手指擦抹泪水,手指又红又胀又肿的,丑死了,沈初酒看见自己的双手又哭了起来,“战潇,都怪你。”
战潇将沈初酒揽入怀中轻笑:“好好好,都怪我,别哭了好不好,嗯?”
“等会让云雀给你送些粥过来,休息一下要赶路了,可以吗?”
沈初酒点点头,她想赶紧回上京城,她在这里一刻钟也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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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外,闻朗看着远处的天际,问了声:“什么时候走?”
战潇负手而立:“让她吃点东西。”
闻朗收回视线看向战潇,“南疏,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怜香惜玉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默许苏落进出府邸的?”
“她?”闻朗垂眸浅笑一下,苏落跟他的心上人有太多一样却又不一样的地方,很多次闻朗都将苏落当成了他的梨儿,有时候他就在想,若是梨儿还活着,可能他们的孩子都会走路了。
战潇拍了下闻朗的肩头,转身进入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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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还未亮沈初酒就跟着战潇踏上了返程的道路。寒风凛冽,细雪拂面,战潇将沈初酒拥在怀中,时不时还会咬一下她的耳朵。
沈初酒垂眸轻轻拍了把战潇放在她腰间的手,“殿下不要再咬我,还生气呢。”
“昨晚不是全都给你解释了吗,怎的还生气?”战潇的声音柔柔的,与下达军令时的他截然不同。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沈初酒朝他的胸膛靠了靠。
战潇的下颌抵在沈初酒的发髻上,冯厉在危机关头答应他只不过是用他解决边关战事,若是边关战役失败,冯厉则有充足的理由治他的罪,若是此次边关大捷,冯厉则会想方设法除掉他。
沈初酒不满地嘟了嘟嘴:“殿下是何时知道的?”
在他下令给南蛮人送食物的时候,军中的副将不光不同意,还提议说趁此机会应该对南蛮人赶尽杀绝,战潇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再让旁人的提议扰乱自己的想法,他命闻朗带着副将一同前去分发粮草,那名副将不光没有听令,反而带人直逼南蛮军营,幸得闻朗发现的及时,才让双方幸免于难。
战潇此行手持假节钺,操将士的生杀大权,他直接下令将人斩首于此,那副将当时说:“御亲王若是杀了我,太后定会治罪于你。”
又因他所带领的军队是大渊的兵马,秦将军也带领了他管辖的将士,闻朗从兵部也调派了人手,这中间除了闻朗,战潇没有一个可信之人,这个副将敢如此行事,若不是为了爬上更高的位置,那便是受人指使,指使之人自是不必言说。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①
沈初酒低头,语气不满地说道:“殿下既一早就知道,也不给我通个气儿,害我白担心一场。”
“明明说好的会尽快处理完,这都暮夏了。”
战潇咬着沈初酒的耳朵轻声:“本王说两月之内回上京城,这不是还没到两个月吗?”要不是他使诈烧了南蛮人的粮草,用自己一般粮草换对方归顺,这场拉锯战还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呢,他这样做不都是为了这个小没良心的丫头吗。
“那殿下还答应我平安归来呢,你也没做到。”
战潇勾起唇角,“我不是没事吗?”
沈初酒小声嘀咕:“还说没事,浑身上下没一个好的地方,脸上都伤着了呢。”
战潇捏了捏沈初酒软软的脸颊,“那我给你保证,脸上的伤不会影响你日后观赏。”
“谁要观赏你……”
战潇眉眼含笑将沈初酒拥在怀中,下颚抵在她的肩头亲了一下她的脸颊,又低声问道:“小酒可知是谁做的?”
沈初酒闻声神色变了变,继而微微摇头,战潇唇角的笑意僵了一瞬,却也未曾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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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将士众多,一路走走停停,再加上又绕了远路,返程的时间竟用了七日。直到第七日暮色时分一行人才抵达上京城外,战潇命云雀提前带着沈初酒进城,他则晚一天再回。
“殿下,你能跟我一起回吗?”
战潇咬着沈初酒的耳朵低声:“本王此去平战乱,明日带着你进城你让旁人如何看本王?”
“是觉得一个人留在府里过得太舒坦了吗?”
沈初酒讪讪,她也没想那么多,战潇的话竟然点醒她了,若是让朝中官员知晓他是个行军打仗都要带上女人的,指不定以后要往府里塞多少人呢。
沈初酒仰头看着战潇,眉眼弯弯地笑说:“那我回沈府了。”
战潇神情怔住,大渊什么时候有个沈府了,他看了眼云雀,云雀躬身道:“王妃的兄长来了。”
战潇捏着沈初酒的后颈咬牙道:“沈初酒,可是有人给你撑腰,翅膀硬了是不是?”
沈初酒缩了一下脖子:“我没。”
“明日本王回府,若是看不见你,后果是什么你应该清楚吧。”
沈初酒看着战潇的丹凤眼,眉眼处满是情|欲,她点点头又摇摇头:“看殿下表现。”言毕,她不给战潇说话的机会连忙朝着云雀说道:“走吧。”
战潇看着沈初酒的背影点点头,下意识的摩挲着腰间系的荷包,好,很好,沈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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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沈府门口响起马蹄声,门房打开府门后见着沈初酒又惊又喜:“小姐,你可回来了。”短短几日时间,沈时春便将沈府上上下下的小厮丫鬟换成了南羽沈家的家生子。
“哥哥呢?”
门房闻声立马低下头,“在,在里面。”
沈初酒疑惑的看了眼门房,方才不是还挺高兴的吗,怎么提到沈时春就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了。
沈初酒走的那日,只派了清溪给沈时春说一声,沈时春别提有多气了,说什么一个姑娘家的跑那么远,万一遇到歹人该如何是好,因此差点连累清溪受罚,而且还一连几日阴着脸,要不是沈新语出言安慰劝说了一番,沈时春怕是要追到远城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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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
沈时春坐在上首没好气地说了声:“还知道回来呀,殿下呢?”
沈初酒自知做错了事情,也不敢跟沈时春顶嘴,她“嗯”了声,说道:“殿下明日进城。”
“人找到了?高兴了?满意了?”
沈初酒指尖相对,低头小声:“那,那我这样做还,还不是为了沈家吗?”
“你还知道沈家?就你这样以后还怎么当家?”
沈时春还准备数落她,被沈新语看了眼,他立马将嘴边的话咽下去,谁让他当初答应沈新语,待沈初酒回来后定然不多说一句。
沈初酒不干了,她看向沈时春不满道:“我怎么了,沈家蒙难时还是我想办法解决的,要不是我沈家现在还能这么平安吗?”
“你怎么就知道怪我,我屈身嫁给战潇我不委屈吗?”
第52章 委屈
庭院内, 初秋的清风携花香过境穿亭,屋内传出沈初酒委屈的声音。
沈初酒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沈时春见状轻叹一口气, 他们的父亲前两年病逝,因着沈时春常年在外奔波,沈家的事情也做不到事无巨细, 病逝前他和父亲商议将沈家的令牌传给沈初酒, 让沈初酒打理沈家的铺子和庄子, 他则继续在外经商,沈父觉得此事可行,毕竟他从前去铺子和庄子时都带着她,这里面的事情她也都清楚, 就在病逝前将沈家的令牌交给了沈初酒。
沈家大小虽认令牌,可是也都觊觎沈家令牌, 沈初酒一开始的掌家之位坐的并不安稳, 府里的二房三房总会找些幺蛾子,她为了打压他们也用了不少手段。沈家才安稳不久, 就出了大事, 沈初酒也是为保沈家才嫁给战潇的。
沈时春见状心猛地抽了一下,沈新语走上前拉起沈初酒的手安慰道:“小酒, 我们都知道你为沈家牺牲了不少, 你哥哥也是因为在乎你,这次我们回来的时候还……”
沈新语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沈初酒打断, 她哭着说道:“他说的哪句话是在乎我的意思, 从前爹爹都未曾说过我一句不是, 怎么到他这里我就变得一无是处了?”
沈初酒推开沈新语的手哭着离开了花厅,沈时春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沈新语回头看向沈时春:“让你少说两句,你怎么就管不住自己?”
“我就是想让她明白嫁做人妇不比在闺阁时,很多事情不能由着性子胡来。”
沈新语沏了杯茶水放在沈时春的手边:“小酒自小跟着爹打理家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她心里清楚的跟明镜似的,用你多说。”
“此次若是御亲王真有个万一,南羽国那头还能放过沈家吗,我倒觉得小酒做的没错。”
沈初酒从一个及笄的小姑娘扛起沈家,还将沈家打理的仅仅有条确实不易,可见短短两年的时间他家的姑娘就长大了不少,或许他真的不该管太多。沈时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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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战潇的人马才走进上京城,荣安帝就风风火火的走进寿康宫,“战潇回来了,母后该兑现承诺了吧。”
冯太后闻声立马从软塌上坐起来,战潇竟然活着回来了,还真是命大,当初她就应该将战潇掐死在襁褓中,也不至于现在让她难受,“谢懿人呢?”
“母后还是赶紧把玉玺交出来吧,省的战潇来了,您的脸上挂不住。”
冯太后轻蔑的笑了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①大渊没有战潇,哀家也照样能保百姓安居乐业。”
走到寝殿门口的战潇恰好听见冯太后的这句话,他摩挲着腰间的荷包大步走进寝殿:“割地求和不是你以民为贵的理由。”
“我已平战乱,且平安而归,还望太后能信守承诺,将治国之权归还荣安帝。”
战麟不可思议的瞧了眼战潇,原以为他当初答应平战乱,回来之后定会用一身军功要挟母后,自己独揽大权,没想到他当初的话一直到这一刻也未曾变过。
冯太后起身拂袖道:“哀家要是不呢?!”
战潇将当初和冯太后签订的军令状拿出来:“太后以为,我让这张军令状出现在朝堂,能不能溅起水花?”
“或许我没这个能力,但是我记得父皇的旧部不光有免死金牌,还任朝中要职,太后觉得他们心里真的没有想法吗?”
战潇这句话说的实在是过于谦虚,他身为亲王,就算多年不在大渊,就凭他的手段,早已将军机处握在自己手中,何况还有韩彧和闻朗一文一武,相当于朝堂的要职都将落入他的囊中。
“战潇,你……”冯太后的指尖都在发颤,偏这战麟又不让人省心,他起身躬身道:“恳请母后将玉玺还给儿臣。”
战潇眉梢微挑看向冯太后,冯太后气的口中泛起一抹血腥味儿,险些吐出一口老血,她抬手示意窦生将玉玺拿来,此时她能将玉玺交出去,日后她便有本事再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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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康宫外的宫巷中,战麟和战潇并肩而行,这是战潇回大渊以来第一次同战麟接触,只听战麟问道:“凭你的能力,完全可以从母后的手中夺过权利,为何你还要将权利让给我?”
战潇目视前方,宫巷幽静绵延,他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道:“同女人论输赢,有失君子之风。”
“我不光行的端,我还会名正言顺的拿回我的东西。”战潇看了眼战麟,抬脚大步离去。他会在入主庆元殿之前解决大渊的一系列麻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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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沈府后院
“她还是不肯吃饭?”沈时春看了眼丫鬟手中的饭食,神情不悦至极。
丫鬟低着头默不作声,那边的餐食已经换了不少丫鬟去送了,就连餐食都换了不少种类了。
沈时春拂袖道:“我倒要看看这丫头在闹个什么劲儿。”
沈时春沿着甬道走至一半,沈新语突然拦住他的去路,“怎么,还嫌昨日说的不够啊,再去往小酒的心里扎把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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