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懿笑说:“糖水喝多了会牙疼。”他嘴上这样说的,手底下已然诚实的付了钱。
沈初酒端着糖水边喝边走:“好甜,懿哥哥要来尝尝吗?”
长街上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出阁,唢呐声渐渐逼近,二人看着途径的迎亲队唇角微微翘起,沈初酒还不安分的偷看了眼身旁的谢懿。
没过几日,谢懿便上门提亲,大婚当日,沈初酒欢喜的坐在喜房内等着谢懿进来,谁知,在喜帕落地的那一刹那,沈初酒看见的人竟然是战潇。
沈初酒惊讶道:“怎么是你,南懿呢?”
“南懿,南懿……”沈初酒猛然被惊醒,香汗打湿了她的寝衣,她抬手拍了下胸口,闭了闭眼,这个梦太真实了。
当初在南羽国时,谢懿也曾说过会上门提亲,可是沈初酒没等来谢懿提亲,却等来了龙颜大怒,在沈家生死存亡之际,谢懿不见了。
战潇单手支颐看着沈初酒:“他有那么好?”
在沈初酒呢喃着谢懿的名字时,战潇就醒了,他还顺带数了一下,足足十声。
沈初酒打了个激灵猛然回头看着战潇,月光洒在床榻上隐约能看见战潇如刀削的轮廓,此刻那双漆黑的眸子正盯着她看。
“这就是你不愿与本王同房的理由?”
第16章 恻隐
深夜的微风顺着支摘窗吹来,垂落在地的帷帐微微摆动。
沈初酒抱着被子往床榻里面挪了挪,她垂眸低声:“殿下。”
战潇将胳膊伸开哑声:“过来。”
沈初酒看着战潇的胳膊犹豫了一下,最终磨磨唧唧的躺在他的胳膊上。
战潇给沈初酒盖好被子低声说了句:“本王不管你的心里有谁,以后都不准在本王的榻上喊旁的男人的名字。”
沈初酒怯生生的“嗯”了一下。
若是沈初酒自南羽国之后没有再见到谢懿,或许她的一辈子怎么样过都是过,可是命运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竟然在大渊再一次见到了,咫尺的距离让她怎么能不多想。
沈初酒嗅着战潇身上浅浅的龙涎香的味道,渐渐入眠。
战潇听着怀里均匀的呼吸声,他不禁想到当初沈初酒去摄政王府求他时的模样,那会儿的沈初酒带着几分落魄。曾经在南羽国独占鳌头的沈家主低声下气地说道:“殿下,求您救救沈家。”
沈家当时情况也很复杂,战潇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圣上莫名其妙动怒以至于牵连沈家,从前与沈家交好的人也连忙将自己撇干净,沈初酒时走投无路才找到的战潇。
战潇原本是不想管这个烫手山芋的,可是沈初酒却承诺:“殿下若是愿救沈家与水火之中,日后沈家所有全凭殿下调遣。”
正是沈初酒的这句话让战潇心动了,沈家家大业大,南羽国的产业占据三分之二,就连宫里的御膳房都是沈家的人,若是能搭上沈家这张大网,日后在大渊也是有利的。
就是这样,战潇才答应救沈家,但是前提是沈初酒必须嫁给他。倒不是他贪恋沈初酒的美貌,而是沈初酒身为沈家家主,是号令沈家的底牌,万一沈家日后反悔,他不是白忙活一场吗?
沈初酒嫁给战潇后,南羽国不知有多少世家公子借酒消愁,更有甚者,还扬言要和摄政王公平竞争。南羽国的皇上也是因为战潇娶了沈初酒才放过沈家的。
战潇拉了拉被子,这才发现怀里的娇妻身子骨竟然这般小。战潇隐隐有些不忍心,沈家庞大的家族重任竟然让这样一个小姑娘扛着,若是当初他没有帮她,此时的沈家怕是已经渐渐衰败,那沈初酒呢?
可能会沦为世人的笑柄,也可能会沦为男人的万物,成为一朵任人采摘的芙蓉花。
战潇想到此处,他的手陡然握紧沈初酒的肩膀。成婚两个多月,他好像已经习惯了沈初酒的存在,习惯了她做的饭菜,习惯了她每夜为他留的一盏灯。或许最重要的是,她知进退,懂分寸,他不说的事情,她也从不问,这也是他愿意娶沈初酒而不愿娶薛昭茗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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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一辆马车缓缓走进上京城,马车内的姑娘抬手挑起帘子看向长街,离开几个月,上京城依旧繁华不减。
与此同时,谢府竟然稀奇的办了一场赏花宴,不光给各家的小姐下了帖子,就连沈初酒都收到了呢。
第17章 皇婶
春风妩媚。四月的天儿渐渐热了起来,当空的春阳也刺眼无比。
沈初酒摇着团扇前去赴宴,她的马车堪堪停在谢府门口时,就听见另一辆马车也正好停下。
云雀扶着沈初酒走下马车,余光划过一抹鲜红的衣裙,只听不远处有个声音问道:“这是哪家的小姐,我怎么没见过?”
那位姑娘的丫鬟解释道:“这是御亲王府的马车,想来应该是御亲王妃吧。”
那姑娘欢喜的跑到沈初酒的身旁,自然而然地挽起沈初酒的胳膊,沈初酒惊了一下,她歪头看向身旁的姑娘,一袭红衣,俏皮可爱,还朝她做了个鬼脸。
“你就是皇婶?”
她见沈初酒不说话便自报家门:“我叫战婵虞,是当今的小公主,按照辈分我该遵您皇婶的。”
沈初酒含笑点头,这个小公主倒是个自来熟,性格也不错,比她之前见到的人好多了。
战婵虞见沈初酒依旧不说话,她自顾自的说着,沈初酒也不嫌她烦,就静静的听着,战婵虞说的嘴巴都干了,沈初酒依旧一句话都没说。
战婵虞晃着沈初酒的胳膊不满道:“皇婶,你是不是受皇叔影响了,怎么也是个闷葫芦。”
战婵虞回来时无意间看见过战潇,感觉他整个人都冷冰冰的,也不太好相处,故而避开了战潇,并未打过照面。
沈初酒浅笑:“小公主不是一直在说吗?”
战婵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她出去玩了好几个月,见到了太多有趣的事情,就想找人唠唠嗑,可是上京城的那些贵女,总是一副自恃清高的模样,她一个都瞧不上,这才找沈初酒叭叭叭的说。
“皇婶以后称我婵虞就好了,总是叫我小公主未免太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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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府今日的赏花宴邀请了上京城不少有名气的人,朝中的官员也邀请了不少,茶楼的老板娘凉寒也来了呢。
沈初酒和战婵虞走到后花园时,世家贵女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哪朵花开的艳丽,战婵虞也抻着脖子看着后花园摆满的花盆,以及花园里冒出头的花。不得不说,谢懿为这次的花宴下了不少功夫,都是往常难得一见的珍品。
在沈初酒走的这条路上,路边摆着鲜艳的木棉花。沈初酒放眼看去,今日的花品木棉花占据多半,剩下的那部分都是比较罕见的,这样的景象让沈初酒不得不多想。
“见过御亲王妃,嫡公主。”
沈初酒听见“嫡公主”三个字时,她的心猛然抽了一下,这是长孙皇后的女儿?
不等她细想,战婵虞便朝着冯惠妍跑去,笑说:“姐姐今日打扮的真是好看的紧呢。”
冯惠妍点了一下战婵虞的鼻尖:“就数你最会夸人呢。”
沈初酒看了眼二人,目光又不着痕迹的落在长孙瑶的身上,她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好像将谁都不放在眼里,就连看战婵虞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蔑视。
沈初酒低声问云雀:“那位嫡公主是谁的女儿?”
云雀挠了挠头,不太确定地说道:“好像是冯皇后的。”
荣安帝的妃嫔不少,但是子嗣稀薄,除了先皇后的一双儿女,其余也没几个成器的,不是智力有问题就是夭折,要不就是被冯太后送去边关历练,也就长孙皇后将自己的儿子留在了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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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韩彧和闻朗走来时,又引来不少姑娘的议论,大抵是这二人长得太好看,让她们忘记了今日是赏花宴。
沈初酒听着四周传来议论的声音,她抬头看去,不禁瞳眸微动,他们竟然也来大渊了,但是看着韩彧和闻朗没有要同她打招呼的意思,她便也佯装不认识,毕竟这二人能来,定然是战潇在背后撺掇的。
苏落和薛昭茗在不远处看着韩彧和闻朗二人,“听闻这两个是新上任的兵部侍郎和殿中侍御史,长得倒是挺不错。”苏落笑说。
薛昭茗只淡漠地看了眼,并未答话。她现在的心思都在沈初酒的身上,今日人多,会发生什么意外还说不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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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过后,不少世家小姐围坐在凉亭中打叶子牌,凉寒是最爱打牌的,只要有这样的热闹,那保准少不了她。
沈初酒坐在凉寒的身旁看着她玩,就在凉寒快要输的时候,沈初酒轻轻一点拨,凉寒竟然赢了。凉寒不禁高看了眼沈初酒,心下盘算着日后打叶子牌定然要带上沈初酒。
几圈过后,一个小丫鬟走到沈初酒身旁说道:“王妃娘娘,我家小姐请您过去小叙。”
沈初酒看着这个眼生的丫鬟,起身跟着她走去,凉寒在后面说道:“王妃您别走啊,您走了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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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走了一半后突然驻足,她说道:“我家小姐说只让王妃一人过去。”
“王妃,主子说过不让奴婢离开你。”云雀着急地说道,这次她离开若是沈初酒再出事,她真的小命不保。
沈初酒只说了声“一刻钟我还没回来,你就去找我”便跟着引路的小丫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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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山旁人迹罕至,引路的小丫鬟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退下了。
沈初酒走到假山后,只见假山后站的人竟然是谢懿,一时间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梦中的男人此时离自己这样近,她的心却害怕不已。
谢懿看着沈初酒,他上前两步,沈初酒下意识的退后两步,只听谢懿说道:“小酒,你怎么会嫁给战潇?”
沈初酒紧咬下唇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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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山不远处,闻朗和韩彧站在凉亭里赏景,韩彧的目光突然落在假山下,“那是沈初酒吗?”
闻朗摇着折扇浅笑:“你忘了那位护城军统领了?”
韩彧笑而不语,他确实不太清楚沈初酒和谢懿的事情,但是男人心里的那点点事儿不用问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与此同时,花雨带着消息找到薛昭茗,在她耳边低语一番,薛昭茗笑说:“各位姐妹们先聊,我还有点事,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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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酒含泪哽咽道:“你既然消失了,为什么又要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谢懿上前伸手去牵沈初酒的手,沈初酒拂袖后退:“我已经是御亲王妃,谢统领请自重。”
谢懿方才跟沈初酒解释了很多,可是十句话里几句真几句假,怕是只有谢懿自己清楚了。
谢懿的手僵在半空,他无奈的笑了声:“战潇对你好吗?”
“本王对她好不好干君何事?”战潇的声音从假山旁传来,沈初酒下意识地看去,小声呢喃:“殿下。”
谢懿看着沈初酒的反应就知道她在御亲王府过得并不好,她从前不是这样胆小怕事的姑娘,可是眼下却对战潇有着几分畏惧。
战潇走到沈初酒的身旁自然地牵起她的手,笑看谢懿:“谢统领好本事,赏花宴原来是为了赏这朵芙蓉花呀。”
谢懿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他冷着脸看向战潇:“沈初酒的心里没有你,你何必捆着她不放?”
“谢统领挖墙脚挖到本王的头上了,竟然还这么理直气壮。”
谢懿被战潇怼的说不出话来,什么叫挖墙脚,沈初酒原本就是他的,定然是战潇威逼沈初酒的。
战潇牵着沈初酒的手转身准备离开时,说道:“若是再有下一次,你这个护城军统领也别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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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抻着脖子左等右等不见沈初酒走出来,她正准备沿着沈初酒离开的路寻去,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来,竟然是自家主子?
这时她的身后传来薛昭茗的声音:“呦,莫不是沈初酒在密会情人,让你在这放风。”
四周绿植郁郁葱葱,薛昭茗无意间看到了不远处的绿植轻轻摇动。
云雀闻声猛然回头,薛昭茗不屑的挑起唇角,“还杵在这干什么?”
云雀连忙让开,一副你要过去便过去的姿态,薛昭茗端着架子朝着假山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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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潇和沈初酒二人走了一会儿,战潇突然停下,“死心了吗?”他的语气并不像责怪沈初酒。
沈初酒垂眸,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战潇的手还未挨到沈初酒的脸颊,就被沈初酒躲开了。她说了句:“不会再有下次了。”沈初酒自己擦干泪水,仰头朝着战潇笑了笑。
战潇心下暗叹,何必呢,强颜欢笑比哭还难看,谢懿有什么好的。
“走吧。”
二人一转身便看见薛昭茗红着眼站在不远处,显然,战潇和沈初酒方才亲密的举动都被她看见了,她低声:“表哥。”
战潇路过薛昭茗身旁时说了声:“玩够了就回去。”他是一点都不想见到薛昭茗。
薛昭茗看着战潇离去的背影,又瞪了眼身旁的花雨,花雨缩了下脖子,她明明看见沈初酒走到假山后面的,谁知道是殿下呢,二人本就是夫妻还搞得这么神秘。
云雀看着薛昭茗吃瘪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得意,自己非要闯进去的,也不能怪她。
站在凉亭中的闻朗和韩彧看着战潇带着沈初酒离开,韩彧疑惑:“战潇动心了?”
闻朗合起折扇摊摊手,他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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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酒走回花园中心时,湖边的嘈杂声不断传来,战婵虞正摇着战钰的胳膊撒娇,好像是在解释什么。
凉寒摇着团扇朝沈初酒走来,对战潇点头示意,毕竟不是皇家之人,不受那么多的礼数约束。
凉寒笑说:“方才你走后不久,嫡公主和长孙小姐发生了口角,不知怎的,长孙瑶就掉入了湖里,王妃你可是错过了一场好戏呢。”
凉寒说着话,用手中的团扇点了点沈初酒的手,“咱们过去瞧瞧呗。”
沈初酒看了眼战潇,得战潇点头后,她才跟着凉寒离开。
第18章 赐婚
夜深人静,繁星似水。皇宫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谢懿携剑大步跨入寿康宫,随手将佩剑扔给了候在门口的太监。冯太后对任何人都是有戒备的,即使是她养大的谢懿,也不能携剑入她的寝殿。
寝殿内,冯太后屏退宫女太监,慵懒的侧卧在金丝软塌上。
谢懿听着门扇闭合的声音,他走到金丝软塌前跪坐下来,给冯太后揉腿。
冯太后单手支颐闭眼假寐:“过些日子战承就该回来了,你多留点心。”
她口中的战承乃是当今的四皇子,长孙皇后的儿子,前段时间恰逢江南一带有要事需处理,战承自愿请命前往,荣安帝便同意了。眼下江南之事已然处理完毕,正是归京之时,冯太后为了给太子争取到皇位,自然要派人留意战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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