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肯定是传出去了,但我是想说,”周望舒转头看向窗外,“谁家回锅肉这么香?”
沈意欢:……这人烂梗王的人设真是屹立不倒。
昨晚的事儿确实已经传出去了,周望舒手机里这会儿已经有好几个人来问她是不是和陈迟俞滚床单了,有两个人虽然没问这么直白,显然也是知道了这件事,一个晏庭,一个她爸周信宏。
晏庭给她发消息说想见一面,周信宏也让她抽空回一趟家。
周望舒都没回。
坐飞机抵达西疆机场已经是晚上十点,再到酒店躺下已经是第二天凌晨,按理说舟车劳顿了大半天,正常人早该躺下休息了,但沈意欢这个一天到晚牛劲儿使不完的精神小妹还非要拉周望舒看星星。
周望舒几乎每天都要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熬夜,便也遂了她。
西疆的星空特别美,明明是在平原,却感觉离天穹特别近,仿佛伸手便可摘星。
看着眼前的星河,周望舒想起了在黎山的那一晚,那天晚上星星也是这么亮,她和陈迟俞在晚风里牵了手。
她其实已经回忆不起和他牵手时的感觉,只记得,他手心的温度,很暖。
等察觉自己在想他时,她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像不自主地寻找着他残留在掌心的温度。
这种感觉……有点不妙。
“你看你自己手干嘛?”一旁的沈意欢凑过来问。
“看手相。”周望舒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你还会看手相?!”
关键沈意欢竟然信了。
她还把手伸过来,“你也给我看看。”
周望舒握住她手指,装模作样地看起她的掌纹,然后摸着下巴一脸高深莫测地说:“手相上看,你这辈子要生八个男宝。”
“艹!”沈意欢抬腿就给了她一脚,“周望舒去死吧你!”
*
第二天,两个看星星看到三点多的人睡到了中午才起。
下午的行程是继续赶路,她们目前在西疆的省会,离蒙纳大草原还远着。
那边没有机场,但可以坐直升飞机去,周望舒来之前就安排好了。
直升飞机飞过去要三个多小时,两人磨磨蹭蹭吃完饭过去已经临近傍晚。
据说,蒙纳大草原有全世界最美的黄昏,今天晴光大好,想来可以遇见一场美丽黄昏。
彼时夕阳还未西沉,天边已然弥漫出几缕薄红,已然可窥见一丝黄昏的迤逦光景。
两个人骑着马在草原上优哉游哉地溜了一会儿后,灿红的夕阳拖着长长的红色氤氲铺满天际,熔浆般的红热在薄暮冥冥的草原上奔流着,震感人心的壮观。
周望舒双腿夹了夹马肚行至前方,然后拿出手机把陈迟俞的头像保存下来发给沈意欢。
“帮我拍个跟这张图一样的。”
沈意欢不知道这是陈迟俞的照片,还以为周望舒找的网图,比对着这张图就下马找起角度给她拍了张构图一模一样的。
收到返图,看着自己这张和上面陈迟俞那张,周望舒满意地勾了勾唇。
这张照片立马被她设为了头像。
完成头像的更改,她点进和陈迟俞的对话框,打眼一看,两人仿佛是用的情侣头像。
她来这一趟,为的就是这个。
关掉手机,她抬头看向远处的万丈霞光,被夕阳染成金色的一双眸也光华湛湛。
这样的她,像是即便为她拍下一张黑白照片,也能于她眼底看到飞扬的色彩。
沈意欢在旁边看着她,眼前有美丽苍茫的草原与黄昏,沈意欢却看她看得失了神。
回神后,她情不自禁地想:今天如果是陈迟俞站在这里,一定会很为她心动。
“我觉得你可以想办法把陈迟俞约到马场。”
听沈意欢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周望舒转头看向她,“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的样子美炸了。”
周望舒笑笑,“再跑一圈?”
“好啊。”
两个人骑着马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奔跑起来,旷野的风扬起她们的长发,天边晚霞热烈,像穿着校服在操场上追逐的那个盛夏。
*
晚上,两人住在一家玻璃房酒店里。
草原上有更美的星空,但外面太冷,作为南方人,这种温度是不可能出门的。
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星空,周望舒拿手机出来拍了张照,然后将这张照片发给了陈迟俞,一并发给他的还有两条消息:
【是不是很像黎山上的星空】
【陈迟俞,我有点想你】
她知道陈迟俞不会回她,但一定会看到,也一定会注意到他们过分相似的头像。
是,陈迟俞注意到了。
收到消息时他正准备关灯睡觉,看到消息栏上弹出的那句话,他的手停在床头灯开关前迟迟没有按下去。
他还是熄了灯,在手机屏幕自动熄屏之后。
这一晚他再没碰过手机。
他私人的微信除了家族内部成员,很少有加其他人,工作上的事情基本都用电话和邮件联系,所以他经常性好几天都不会点进微信这个软件。
周望舒这几条消息发进来后的三天后陈迟俞才第一次进入微信,和他关系还挺好的另一个弟弟陈聿给他发来了微信消息,正准备回复陈聿时,他手指蓦地停在屏幕上,视线落在那抹策马立于黄昏里的背影,以及那一句:
【陈迟俞,我有点想你】
不知是多长时间过去,他仍未点进与陈聿的聊天框,保持着指尖悬停在屏幕上的姿势,直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陈澈走进来。
听到声响,他反射性按下锁屏键,抬眸朝门口看去。
“哥。”
“什么事?”
陈澈走到他办公桌前,“我听刘秘说,这周末你有个晚宴的行程,明晚也有个活动要去。”
陈迟俞“嗯”了一声。
陈澈表情纳闷地道:“你不是不喜欢参加这些玩意儿的吗?”
“都是工作有什么喜欢不喜欢?必要的时候还是得去一去。”
陈澈表情更纳闷了,“这两个很有必要去?”
“嗯。”
陈澈:???
一个看秀的盛典,一个颁奖典礼,很有必要???
第23章
VALENT时尚盛典现场, 明星璀璨,众星在红毯上争奇斗艳,闪光灯强烈的灯光缭乱人眼, 四处都弥漫着名利场的气息。
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同样是一片纸醉金迷的画面, 在这里的都是商界内地位极高但并不在媒体上活跃的大人物,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不愿在此次被媒体拍到的上流社会人士。
虽然没有站在闪光灯下, 大家依旧穿着讲究,男士个个西装革履, 女士们也精心打扮, 很多甚至完全不输红毯上的明星, 比如一身高定高珠的周望舒。
她穿的是一个以极致浪漫设计著称的法国高定品牌,还是这个品牌旗下最受青睐的梦幻花园系列,今天的她像是将夏日缤纷的花朵都穿在了身上,却一点也不显得繁复, 因为设计师在色彩处理上选择了低饱和的莫兰迪色系,柔和的色调搭配半透明的纱裙,高级又梦幻, 裙尾处那抹清新的薄荷绿更是点睛之笔, 穿着这条礼裙的她简直像极了希腊神话故事里令神明都沉沦的少女。
无疑,她是今晚最亮眼的存在,所过之处,每个人都在看她, 只有一个人例外——
余光注意到她走过来的陈迟俞依旧将视线定在前方。
“陈迟俞。”
周望舒在距离他两米的地方停下。
陈迟俞没有刻意回避, 转头看向她。
见他转头, 周望舒笑了笑。
看来,她还有跟他说话的机会啊。
“那天你为什么要那么早就走?”她开门见山地问他。
陈迟俞回过头, 不再看她,“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周望舒索性提起裙子绕到他面前,“那下一个问题,你说看不透我,是什么意思?”
陈迟俞长睫下覆,“你自己清楚。”
说话间,他还是没看她。
“你觉得我对你别有用心?”周望舒朝他靠近一步。
陈迟俞没有回答,并将脸侧到了一旁。
“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她这么说,陈迟俞依旧沉默着。
“陈迟俞,你说过,如果你对我耐心耗尽,我不会再有跟你说话的机会,现在你都觉得我别有用心了,我却还能跟你说话,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又朝他靠近一些,身体几乎要贴上去,“你在给我机会证明,我没有别的意图,是真的喜欢你。”
等她说完最后这六个字,陈迟俞的目光终于重新落回她眉眼。
“被我说对了是吧?”周望舒眼睛一亮。
不,不对。
他没有想让她证明别的,只要是真的喜欢,别有用心也没关系。
“不对。”
他开口回答,语气有些冷,像压着某种情绪。
“陈迟俞,你就嘴硬吧。”
周望舒在心头轻哼了一声,并暗暗想着:你这死傲娇要再嘴硬,小心我把你喜欢我的事儿给直接捅明面上来。
她笃定,陈迟俞喜欢她,或许只有那么一点点,但一定是喜欢的,不然为什么要吻她,为什么明知她心怀不轨还允许她接近,为什么不换头像。
“随你怎么想。”陈迟俞往后退一步,并偏过头,刚好对上一旁秘书的眼神。
“有事?”
秘书点点头,走上前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想来是急事,陈迟俞听完抬步便要走。
“陈迟俞!”
听到身后的喊声,已经走出去两步的陈迟俞脚下一顿。
周望舒用不算太大声,但他一定能听到的分贝冲他喊道:“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陈迟俞迈出的步子在原地停了两秒,然后继续往前走去。
周望舒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视线。
人都走了,她当然不会再干站在原地,她今天穿的细跟恨天高,就站这一会儿她脚已经疼得不行了,赶紧回头想找位置坐,结果刚回头就对上了一道目光灼灼的视线。
晏庭坐在离她两三米外的地方定定看着她,也不知道他已经在那儿坐了多久。
周望舒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然后朝他走过去。
“什么时候来的?”她在他身边坐下。
“你跟他说话的时候。”晏庭声音闷闷的,俨然是因为吃醋而有些不开心。
“你专程来找我的?”
“嗯。”
“因为听说我和他睡了?”
听她说出这句话,晏庭眸色一暗,过了会儿才闷闷“嗯”一声。
周望舒再次叹了声气。
晏庭于她而言很特殊,但并不是因为他们从小就认识,也不是因为他们是同一家公司的大股东,是因为他太了解她,也知道她太多秘密。
他如果对她因爱生恨,那她会有很大麻烦,虽然有时候她还挺希望他反水的,免得他铁了心要吊死在她这颗树上,搞得她蛮有负担。
“你真的和他进行到那一步了吗?”晏庭问。
周望舒往后一靠,耸肩道:“真的进行到那一步又怎么了?”
晏庭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不自觉攒握成拳,“如果你们已经进行到那一步,我会觉得你是真的喜欢他。”
想了想这两者之间的联系,周望舒脸上浮现出迷惑表情,“这都什么年代了,我喜不喜欢他和愿不愿跟他上床有什么必要的关联吗,他长那么帅,睡他我又不吃亏。”
晏庭表情微怔,“那……那你对他到底是真是假?”
“我要说是真的你会放弃我吗?”
“不会。”晏庭回答得很果断,语气坚决。
周望舒有些无奈地深吸了口气,“那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
晏庭将双手攒得更紧了,眼神里都透着一股倔强,“我就是想知道。”
周望舒也是拿他没办法,“非要知道是吧?”
“非要知道。”
那她就告诉他:“可真可假。”
晏庭表情一愣,似乎没料到她会是这个答案。
半晌,他蹙起眉,“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选他。”
“你要能想明白,他肯定也能想明白,那我就没得玩儿了。”
“不能告诉我吗?”
“不能。”
晏庭陷入沉默,神情有些落寞。
“望舒,”晏庭低声道,“我已经把我所有的利益都和你捆绑,你还是不信我吗?”
周望舒转头看向他,收起身上那股懒散劲儿,很认真地告诉他:“我只信我自己。”
晏庭目光一滞,而后缓缓垂下长睫,“我知道了。”
周望舒没有收回目光,继续看着他,因为还有话想要说:“晏庭,其实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晏庭抬眸。
她轻轻歪了歪头,有些茫然地开口:“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是喜欢我装出来的样子,”她脸上绽出一个平常那样没心没肺的笑,又很快将笑容收起,“还是现在这幅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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