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细节上,宋知意撒了个小小的谎,毕竟后面的这些事都是纪文清在处理,但他并不想被更多人知道他和纪文清之间的关系。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今日山长也不曾提到你,我还以为这功劳被旁人抢了去呢,”傅元杰点点头又道:“不过你说的是,上次在校场是相当凶险了,还好你遇上了我。放心吧,为了你这条小命,这件事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看来自己没看错人,傅元杰性子是高傲了点,但品性不坏,宋知意像他行了一礼,道:“傅公子真是善解人意,我先在这里谢过了。”
傅元杰听了也没说什么,哼着小曲大摇大摆地走了,看着心情很是不错。倒是江守徽,刚刚一直在沉默着听宋知意讲述抓蒋知的事,现在看着有些郁郁寡欢的样子。
宋知意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江守徽摇摇头,抬头看向宋知意道:“三表哥,我不知你暗中做了这么多事情,一想到我什么忙都没帮上,还要被你照顾,让你以身犯险,心里就觉得很是愧疚。”
宋知意笑了笑,露出几颗牙齿,道:“你既然叫我表哥,我自然是要照拂你的。再说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说完,宋知意又举起了两只手臂,以像江守徽展示自己很是健康。
江守徽从未见过宋知意做这种怪姿势,本有些失落的他一下被逗笑了。宋知意见他掩面而笑,不知为何,心里也隐隐跟着有些高兴起来,待江守徽停下来,又正经道:“你我既是表兄弟,就应当互相帮扶,互相照顾,你不必感到愧疚。说不定有一日我还得仰仗你呢。”
江守徽被宋知意这么一劝慰,表情也舒展了许多,用力朝宋知意点点头。
……
刑部处理事情很高效,顺天府学下药案很快就有了结果,蒋知承认自己因为私心被下药一事,被剥夺秀才功名,喜获十年牢狱之灾。这件事看似是水滴石出了,但宋知意知道对他而言并没有结束。不知为何,刑部并没有找出指使蒋知下药的究竟是何人。而纪文清那头虽知晓线索,但好像并没告知刑部。宋知意手中更没有实质证据,且对方是纪文清都奈何不了的人,他一个尚书府的庶子就更不可能对此人做什么了。
好在此人受了重伤,宋知意这几日通过信号源听他与傅元霜的对话得知他这阵子要修养声息一阵,并不打算继续行动了,宋知意也稍稍放下心来,用所剩不多的几日为岁考做准备。
但是他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没有被答案,傅元霜应该是知晓此人指使蒋知在府学茶水下药一事的,可他的亲弟弟也在府学中。看傅元杰的反应,他先前是不知道这事的,且很是尊敬喜爱他的这个大姐姐,不然之前也不会主动找自己挑事。可傅元霜对她这个弟弟好像并没有像这样深厚的感情,明明兄妹两都是一母所出。看来傅家的秘密还真是不少。
不过这小小疑问并不妨碍宋知意进行备考。岁考很快就来了。因为先前的下药事件多少对大家有些影响,宋知意这回很轻松地就拿到了第一,而傅元杰,江守徽则是第二第五。
成绩出来几日后,郭山长将宋知意单独叫至了房中,告诉宋知意因为他在此次岁考中夺得第一,平时里的德行大家都有目共睹,且秦府尹也对他赞赏有加,所以他被选为贡生,年后便可以去国子监上学了。说完又嘱咐宋知意到了国子监也要勤勉学习,不要忘记修德业。
这一好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宋府,宋恒大喜过望,自家儿子进府学不到一年就能被选拔为贡生进国子监,比他当年还要厉害。当日便在府中设了家宴,鼓励宋知意继续努力。
宴会后,江守徽还送了宋知意一方砚台,上面有他亲镌的诗,很是用心,说是为了感谢宋知意的照顾,也恭喜他能去国子监进学,上回宋知意说的互相帮助互相帮扶,他也都牢牢记下了。
而让宋知意没想到的是,他需要被江守徽照拂的这一天,来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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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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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考结束后便是腊月了,这月里宋家上上下下都忙着,宋楚兰尤其忙,因为她要管家。宋知意见妹妹辛苦,去顺天府学应卯后便会从府学中回来在家中学习,宋楚兰需要时还能搭把手。
这日,周姨娘和江氏去寺里礼佛,宋楚兰也在院外指挥着下人布置年节事宜,只留宋知意一人在院中读书。他读到一不解处,想起自己有本书或可解答此疑惑,便想着拿来看看。他并不经常使用此书,因而书被搁在了书架的最上头。
宋知意搬了把梯子爬上去取书,手才刚刚够到书的边缘,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激动的喊声:“三爷,高家公子来府上了,说要向姑娘提亲,你要不要去瞧瞧?”说话人是宋楚兰身边新来的丫鬟。
高家公子?宋知意听到后愣了一瞬,刚想转头问清楚门外的人,不料脚后跟却踩空了。
一声巨响从宋知意的屋子中传来,刚刚在喊话的侍女听了,连忙在门外叫了好几声三爷,里头却没有回应,她也顾不得许多,着急忙慌地跑了进去,却见宋知意双手抱着腿,表情扭曲地倒在地上。
侍女从未见过他这神情,忙问他怎么样了,宋知意却问道:“是哪个高家公子?”
“听说是…是高国公的侄子,三爷,我也不太清楚。”
宋知意闭上眼松口气,刚刚猛的一说高公子,他还以为是高忻乐呢,不过想想也不可能,高忻乐今年才十岁呢。不过这一放松下来,腿部剧烈的疼痛就变得异常清晰,让他不禁倒吸凉气,对那侍女道:“快去找大夫来。”
……
“三哥,我这才一会儿不在,你怎么就成这样了?”宋楚兰看着躺在床上,左腿上绑着一块木板的宋知意,神情一半担忧一半恼怒,说完又转头对刚刚那个侍女道:“你也是,跟你说了多上次了,做事不能太莽撞,稳重点,不要得了一点消息就恨不得满院地说。”
那侍女刚刚已经被数落了一同,现在蔫头巴脑的,低着头称是。宋楚兰见她这样子,无奈地叹口气,刚想开口安慰,就听宋知意在后边问道:“所以那事是真的吗?”
“什么事?”
“就是高家公子来提亲的事。”
听到这么直接的一问,宋楚兰脸登时红了,羞恼道:“什么真不真的,还没影的事呢,这丫头不过听老爷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就急冲冲的跑回来了。”
宋知意有些怀疑地看向那失落的丫鬟,道:“你家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那丫鬟刚要点头,宋知意又道:“说实话。”
那丫鬟只能怯怯地看了一眼宋楚兰,才点点头,后又补充道:“不过我今日确实见到高家公子进了老爷房中,手里还提着好些东西。我先前就曾听老爷说过高公子人品不错,配姑娘……”
宋楚兰的脸已经红透,瞪了一眼丫鬟,打断她的话道:“你又在这儿浑说。”
而宋知意已经飞快地撑着手从床上坐起,没受伤的右腿已经伸下了床,宋楚兰见状赶紧把他按回床上,道:“大夫都说了要静养,你还想不想好了!”
宋知意颇为幽怨地看了宋楚兰一眼,道:“这么大的事情,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那还不是你之前都在准备岁考,人都不在府里,”宋楚兰小声嘟囔了一句,见宋知意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没好气得提高声音道:“你好好在床上待着,不准到处跑。快过年了,别把另一条腿也摔断了。”说完便带着丫鬟出去了,房间里又只余下宋知意一人。
宋知意心中有些感叹,兰姐儿也十五了,真是时间飞逝,若是真要许人家那就得办及笄大礼了,他该送些什么好呢?迷迷糊糊间宋知意又想起了些从前的事,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宋知意再醒来时睁眼便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眸子,微微上挑的双眼正垂眸看着他——是江守徽。见宋知意醒了,那双眸子也弯了弯,他忙坐起身,露出一个温和的笑,道:“守徽表弟何时来的?”
江守徽还未答话,一道嚣张的声音就响起:“本公子也来了,你怎么不问我?”
宋知意这才注意到江守徽身后还站着双手抱胸的傅元杰,反应了片刻才道:“诶,原来傅公子也来了啊。”只是这话语气平淡,听不出有任何惊喜的感情。
傅元杰不满道:“喂,你就是这么敷衍上门的客人的?”
宋知意语气真诚道:“哪里哪里,傅公子也瞧见了,我今日行动不便,无法下来招待您,您请坐,请坐。”
待傅元杰坐下,宋知意又道:“不知傅公子来找我有何事?”
“秦王过几日要在郊外办一场冬猎,不少人都会去。我本来是想邀你一起,不过现在嘛……”傅元杰带着同情的目光看了眼宋知意的腿,惋惜道:“我本来还说若是你又从马上掉下来,我还能再救你一次,让你对继续我感恩戴德呢。”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也好久未骑马了,这回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才能骑上让傅公子大显身手了,”宋知意也顺着傅元杰的话感叹,接着又状似无意地问道:“围猎的话,王妃也会去吧?我听闻王妃对此很是擅长呢。”
“是啊,秦王和王妃感情深厚,自然是都是要一起的。怎么了?你们宋家不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吧?”傅元杰言语之间对这个姐姐很是维护。
“那我怎么敢呢,傅公子别误会,我可是很老实本分的,只是听说王妃的骑射甚至不输男子,很想瞻仰她的风姿呢,”宋知意微微一笑,道:“傅公子,还没问你呢,先前府学的茶水中有问题,不少学子也是过了好些天才把余毒清除,你现在可还感觉有什么不适吗?”
“当然没有了,不过一点药粉而已,我身强体壮,很快就好了。哪像你,取个书都能把自己的腿给摔折了,”傅元杰说完又挥挥手道:“行了行了,我看你现在都有力气扯这些有的没的了,肯定是没什么大碍,那我就先走了。”说完便作势要起身出门。
“等等,”宋知意叫住了傅元杰,想了想,道:“傅公子,小心身边人。”宋知意这下能确定,傅元杰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饮用过此茶的。他估摸着傅元霜连一点关于府学茶水有问题的暗示都不曾给予傅元杰。且刚刚听他的话头,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姐姐还有个情郎。看来这傅元霜是个危险人物,对自家人也毫不留情。
傅元杰皱眉看了宋知意一眼,道:“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宋知意笑笑,道:“我这几日在家闲来无事就学起了周易上的卦算之数,给傅公子也算了一卦。”
傅元杰切了一声,不屑道:“你别以为我本经不是周易就会轻易被你糊弄,你怎么没给自己算上一卦今天会摔倒呢。”不再理会宋知意,自顾自地出门走了。
傅元杰走后,一直不曾说话的江守徽终于开口道:“三表哥,你这腿何时才能好全?若是不方便走动的话,以后府学里教谕讲的内容我可以给你誊抄一份的。”
宋知意连忙摆手,他在江守徽身上放了信号源,听讲课自然不是什么问题,道:“不麻烦你了,教谕每日讲的内容不少,这样岂不是耽误了你的时间。”
没想到江守徽听完却认真地看着他,严肃道:“三表哥上回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我只是誊抄些笔记,跟上回表哥以身试险找出下毒之人相比微不足道。”
宋知意见他态度坚决,不好拂了他的意,只好答应下来。
……
宋知意有腿伤在身走不了远路,好在宋府的家塾还是在的。林夫子回乡,可宋知远只能进县学,宋恒担心宋知远会落后于人,还是又找了一位夫子。听宋知远说这位夫子与林夫子的授课方式各有千秋,也是不错的。
于是宋知意年前的日常又变回了每日一早就起身去家塾学习,只不过是住着拐杖去的,样子看着有些滑稽。不过高忻乐小朋友对他的到来倒是很高兴,因为有新夫子来,所以他仍然留在宋家的家塾中上学。只是府学中虽还有其他学子,但他都不怎么熟悉。一见到宋知意回来了,立马开心的迎上前,道:“三哥,这半年都没怎么见你,你可算回来了。你的座位我还帮你留着呢。”说完又指了指家塾那个角落里的位置,一旁的是他自己的座位。
宋知意亲切地摸摸他的头道了声谢谢,说完又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自己熟悉的座位上,上面一尘不染,看来被保养得很好。
趁着夫子还没来,宋知意拉过高忻乐,悄声问道:“小公爷,我听说国公有个侄子叫高敬学的,约莫十八九岁,你跟他可相熟?”宋知意向宋恒打听过了,这高敬学就是那丫鬟口中的高公子,听说此人年纪轻轻就考中了举人,先在正备考会试。宋恒在鹿鸣宴上见过他,对他很是欣赏,若是能在之后的会试上再得个好成绩,宋恒便打算将他和宋楚兰的事定下来。
原书中宋楚兰的婚姻并不圆满,所以宋知意很是为这个妹妹的婚事操心。虽然现在宋家并没有按照书中的剧情发展,宋楚兰也不必草草嫁人,可是该考察的也不能少。
“我知道这个堂哥,”高忻乐低头沉思片刻,又道:“可我不是很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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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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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很喜欢他。”高忻乐说完眼珠向左下偏,撇撇嘴,看来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厌恶。
宋知意有些惊讶,高忻乐的性格他知道,还是很好相处的,什么人能让他不喜欢,况且还是自家亲戚,于是问道:“为何?他可是做了什么事惹得小公爷不喜?”
“这个嘛……”高忻乐仔细思索了一下才道:“他好像没有做什么事,但我从小就不喜欢这个堂哥。他是我二叔家的儿子,但我二叔走的早,他们母子两相依为命,说起来也挺可怜的。但不知为何,每每他到我家中来,我都觉得这个人有些怪异,虽然他行止之间都让人如沐春风,但是我总是对他亲近不起来。可能是我也有些偏见吧。三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上回老爷曾在我面前提到过几次这个人,言语之间对他很是欣赏,所以有些好奇罢了。”他和宋楚兰的事情还没定下来,还是不要说出去,免得外面乱传些无谓的流言蜚语。
宋知意又看了一眼高忻乐,小孩子的视角能观察到一些旁人注意不到的细节,他会这么想定然有是有些道理的,高敬学这个人,他还得多多注意才是。
……
新年很快就到了,宋知意腿受了伤不方便四处走动,于是宋府的活动大都安排在府内,上下一派热闹的景象,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宋恒是户部尚书,年节来宋府走动的人并不算少,多是为了希望宋恒能在官场上提携自己一二。可没想到的是,年初七这日,高国公往宋府递了拜帖,高国公和永嘉公主来宋府了,除了带着自家儿子高忻乐,还带这另外一位青年,高敬学。
虽然高忻乐在宋府上学,但国公夫妇还是很少一齐到宋府来,还带着高敬学,这意图很明显,就是来给高敬学说亲的。于是宋知意从上回那个冲动丫鬟那听到消息后便拄起拐杖往前厅走了。
宋恒听是宋知意来了,立马让人带他进来,又向国公夫妇介绍道:“是我家三小子来了,前阵子刚被选为贡生,年后就要去国子监读书了。当然,还是比不上令侄的,年纪轻轻就在乡试上取得佳绩。”宋恒嘴上谦虚,面上确实掩不住的骄傲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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