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丽仙急忙赶了过来,关切地对石磊问道,“你怎么样,感觉如何?”
石磊粗喘着气道:“此人剑法了得,若非你们及时赶到,他又伤了一只手臂,恐怕我也要命丧他的剑下。”
陆丽仙赫然道:“端地如此厉害?!此人究竟是谁?!”
石磊摇摇头:“我猜不出,只是他身法之诡异,剑法之刁钻,我隐隐觉得和传闻中‘枭’有几分相似。”
陆丽仙蹙眉道:“‘枭’?你是说,江湖传闻中上古流传的死士一族,枭?”
石磊点点头,面有忧色道:“我只是猜测,并无证据。况且他们已经销声匿迹多年,若真是他们,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一切都实难解释。总而言之,这里不安全,我们还是快些离开。”
陆丽仙回首,看了一眼抱着珠儿的尸首悲痛欲绝的蕖香,重重地叹了口气,“世事难料,为何我们想要过个安生日子,怎地这般艰难,真是苦了这些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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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久等了!鞠躬!
过去十来天一直在忙碌结婚的事情,湖南河南北京三地奔波,实在折腾的不行。不过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我的人生也开启了新的旅程。
关于这篇文章,我也反思了很多。
它可能不是一部好的作品,也不是一部受欢迎的作品,剧情可能也有些老道,不够新颖,不够刺激,但对我来说,却是独一无二,极其用心雕琢的作品。
这部作品还是花费了我相当多的时间,功夫,心血。
虽然发布的只有28万字,草稿箱里已经有了将近40w字的字。
我认为,想要成为一个好的 storyteller ,没有捷径,一步一个脚印,那么这部作品是我打磨自己的一个必经之路,所以我还是会好好将它完结的。
尽管有些慢,但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走到终点。
再次感谢各位大可爱们,爱你们~~~
第80章 问,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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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这么年轻……怎么会……珠儿是为了救我死的……他是阿娘李素珍唯一的骨血,我怎么对得起阿娘,我真不是个好阿姐!”蕖香犹自沉浸在悲痛之中,难以自已。
林疏玉上前搂着她安慰道:好妹妹,你别自责了,这里不安全,此时天已经亮了,咱们还是快些出城去吧。至于珠儿……还是让他入土为安吧。”
这一句话点醒了蕖香,她失魂落魄地问道:“素姐姐,虾子巷的火灭了吗?”
林疏玉迟疑地点了点头,这场火势极大,醉杏楼出动了所有的伙计,前来灭火,又有金陵城的军巡铺的官兵前来救火,总算在天亮的时候,将虾子巷的大火扑灭了。
只是那虾子巷,已经烧得满目疮痍,熊熊大火,将房屋都烧尽了,满目皆是灰烬和废墟,一切都成了瓦砾场了。
蕖香紧紧攥着林疏玉的衣衫,直勾勾地望着林疏玉,声音颤抖着问道:“那你们看到阿霁哥哥和五姥姥了吗?”
林疏玉眼神有些躲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再三斟酌,小心翼翼地说道:“蕖香,我们发现陆霁和五姥姥了,但他们已经……哎,还是你自己亲眼去看一看吧……”
……
林疏玉带领着醉杏楼的伙计们灭火时,已经辨认出许多人的尸首,有大杂院里的赵大叔,齐大哥,还有做客店买卖的郑老大,卖酱菜的吴叔,在码头做挑担子生意的刘三,沿街叫卖胭脂水粉的李小哥,他们皆都逃不出去,在虾子巷活活烧死了。
满目皆是倒塌的房屋,烧焦的尸体,死者无数,惨不忍睹,整个虾子巷,皆无一人幸存者。只是药师佛菩萨庙中有两具尸体,因干系重大,需得蕖香亲自来辨认。
虾子巷,药师佛菩萨庙。
此处也着了大火,原先洁净的佛堂已是烧得满目苍夷,佛像倒塌,房梁烧毁,已成一片焦土。
在一片灰烬之中,赫然躺着两具尸体,虽然已经烧得面目全非,只能够依据身型和身边的饰物来判断,尸首究为何人。
其中一具尸体倚靠着药师佛菩萨佛像,身材瘦小,应是位女子。最令人惊讶的是,这具尸首虽燃烧为灰烬,却结出了纯净若水晶的五彩小珠子,这就是传说中的得道高僧肉身在火中涅槃之后遗留的舍利子。
毫无疑问,此具尸首的主人,乃是济世救人的五姥姥。她一生行善,救死扶伤无数,如今虽然已经死了,却已修得功德圆满,才会在尸首被大火焚烧后,留下纯净的舍利子。
其实,五姥姥十分神秘,哪怕天长日久地跟在她身边的人,也都不知她是哪里来的,真实名字为何。她医术高明,懂得许多偏方秘法,更为她平添了几分神秘。但饶是如此,却架不住人们爱戴她,老百姓们发自内心地拥护她,皆因五姥姥是实打实的做善事。逐渐的,大家就认为,五姥姥就是五姥姥,不是旁人。
自离开金陵城后,陆丽仙忏悔自己过往犯下的罪孽,现已皈依佛门,今日见到五姥姥的尸首竟然结出晶莹剔透的舍利子,知她生前是乐善好施、救济众生的一位活菩萨,心生感念,对着五姥姥的尸身,双掌合十,虔诚地念了一句佛。并在心中发愿,定要为这位姥姥修建一座寺庙,让天下人都知这位姥姥的善行。
蕖香也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冲着五姥姥磕了三个响头,她隐隐有一种感觉,五姥姥对她与别人不同,透过她的身影,五姥姥似乎看到了别人。而且,姥姥对她有再造大恩,若非姥姥相助,她现在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还不知道是谁。
如今见姥姥圆寂,蕖香心中虽然也十分悲痛,但姥姥一生行善,如今又结出舍利子来,想来如今是到那西方极乐世界,心中也宽慰了几分。
这药师佛菩萨庙中,还有一具尸体,尚未确认……
蕖香颤颤巍巍站起来,看向了那一具被压在横梁之下的尸体。应是一名身材高挑的男子,只是面目全非,几乎已经辨认此人究竟是谁。但观其身形,和陆霁颇为相似。
五姥姥既然在这里……那另外一具尸体,岂非就是陆霁……?
蕖香看到这具尸体,只觉眼前发黑,双腿发软,喉咙处已经有甜腥之气,却咬牙勉力强撑着,硬是将那一口血咽了回去。
“蕖香,你别急……眼下还不能断定此人就是陆霁……”林疏玉搀扶着蕖香,生怕她一痛之下,晕了过去。
这时,蕖香瞥见那具男子的身旁,有一块小石头,上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荷花。想来这石头因被天长日久地摩挲,已经变得十分圆润,上面的荷花印子,也极淡,只剩下一个若隐若现的印子。
看到这个小石头,蕖香再也撑不住,“哇”的一声,向前吐了一口血,“这是阿霁哥哥的石头……这就是他……”她如同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玩偶,失魂落魄呜呜咽咽地说道。
林疏玉也是心中一惊,既有信物在此,岂不是正说明,这具尸体就是陆霁?!想来是陆霁来此寻找五姥姥,却不幸被烧塌的房梁压在身上,二人皆是被活活烧死了。
对此,林疏玉也十分心痛,她与陆霁虽然交情不深,可她能看出来,他对蕖香的一片真心,蕖香对他亦是如此,二人本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佳偶,眼看就要逃出牢笼,却是一夜之间,阴阳两隔,这如何让人不伤心欲绝。
“阿霁哥哥……阿霁哥哥……”
蕖香忍受不住,蹲了下来,却像是失语了一般,哭不出声来,只是失神地不断呢喃着他的名字。
原来伤心到了极点,反而是哭不出来的。
“蕖香,你别憋着,哭出来吧。”林疏玉拍着她的脊背,安慰道。
蕖香却只摇头,“我不哭……我不哭……”
仿佛只要她不哭出声,就可以不承认这具尸首是陆霁,就可以不承认他已经死去的事实。
可是他若是还活着,怎会不出现,怎会不来寻找蕖香?
蕖香双手环抱,将自己如同一只小兽一般埋在臂弯里,失魂落魄地念道:“珠儿死了,鲍婶子死了,赵大叔齐大哥死了,姥姥死了,就连阿霁哥哥也死了……大家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我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眼看着蕖香已经快要疯魔,林疏玉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心痛道:“妹妹,你还有我啊!以后我们姐妹相依为命,这日子总还能过下去的。”
蕖香却不理会,双眼发直,痴痴地重复着那几句话:“阿霁哥哥死了……大家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这究竟是为什么……”
陆丽仙已经命人将五姥姥的尸首抬了出去,她对着林疏玉说道:“疏玉,蕖香怎么样?”
林疏玉绝望地摇摇头,她担心,蕖香从此就魔怔了。
陆丽仙皱眉道:“此时天已经大亮了,虾子巷出了这么大的事,恐怕官府会严查出入金陵城之人,此时若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林疏玉心里一硬,拉着蕖香的手恳切说道:“好妹妹,你跟姐姐走吧,错过了这个机会,恐怕你这辈子就走不了了。若是陆霁在天有灵,他也希望你能离开金陵城。他们的身后事,你放心,我会着人好好为他们安葬的。”
蕖香只是失神地握着那个小小的莲花石头,蹲在地上,不肯起来。她已经完全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林疏玉说的话,她如失聪了一般,一句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林疏玉和陆丽仙对看一眼,事出紧急,看来只能强行带蕖香离开了。
二人正犹豫不决之际,忽听到外面遥遥地传来敲锣打鼓喜庆的乐声,还有人们吆喝叫好的起哄声。
这一切,和虾子巷的尸首遍地,满目苍夷,形成了极其强烈而又讽刺、可笑的对比。
这极喜庆的声音,传到了蕖香的耳内,呆若木鸡的她却有了一丝反应,她抬起头,眼神稍稍有了一丝神,木木地问道:“这是哪里来的声音?”
陆丽仙冷笑道:“今日已是七月初七,金陵满城人,都争着抢着要选花魁呢。”
哪怕是一夜之间,烧死了这许多人,整个虾子巷化为灰烬,成为焦土,一片废墟,又能如何?
没有人会在乎,无声无息之间死去的人们。那些权贵们,只会在乎眼前的太平景象,富贵风流。只要苟且偷生,乐得一日是一日,哪怕眼前滔天洪水,也抵不过那花魁娘子一笑。
“为什么会这样……”
蕖香缓缓地站了起来,身形摇摇晃晃,却并未摔倒。那原本的药师佛菩萨像虽已被烧得面目全非,唯有那一双细长慈悲的眼睛,却依旧注视着众生,洞察着这世间的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蕖香低声呢喃着,她不知是在问谁,也不知她为谁而问,更不知这所问究竟是何答案。
正当旭日初升,晨曦万丈光芒,照耀在她身上,她立在灰烬之中,却有一种别样的美,有如浴火涅槃的凤凰。
她那双眼睛,望着满目苍夷,这双眼睛闪烁过怒火,闪烁过悲痛,闪烁过绝望,最后却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只剩下决绝。
林疏玉和陆丽仙看着这样的蕖香,只觉从前的那个蕖香已经死了,眼前站在面前的,是一个浴火重生后的她。
蕖香抬起头,眼神决绝,沙哑着对着林疏玉说道:“林姐姐,我不走了。”
“我要为他,为虾子巷所有死去的人,要去问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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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问,问,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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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已是七月十五,中元节。
虽过了七月初七,但金陵城依旧是热闹非凡。
各色小商小贩,趁着这日天未亮,便沿街挨家挨户叫卖各色杂货。有人叫卖穄米饭的,这是向祖先报告秋天好收成之意。还有的叫卖转明菜花、花油饼、馂豏、沙豏等吃食的,一大早就极为热闹,金陵城人还未起床,便闻到一股油香气。
这一日,金陵城内最繁忙的,还当数各个道观,道士们一场接着一场法事,举办盛大的集会,焚烧纸钱堆成的钱山,祭奠战争中阵亡的军士们,设超度孤苦亡灵的道场。
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少年,皮肤黝黑,身强体壮,约摸十七八岁,他叫曾铁牛,是栖霞山附近的猎户,今日受了爹爹的委托,要赶到玉皇庙去给太爷爷做法事烧香。
他本该昨日便到金陵城的,却因前两日下雨,道路泥泞,耽搁了一日。这日,他匆匆忙忙地进了城,赶到了金陵城内最大的道馆,玉皇庙。
他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甚少进城,相隔数里,遥遥地就望见这玉皇庙造得甚是雄伟,殿宇嵯峨,宫墙高耸,心中骇然,低声念了句无量天尊,便跟着人群挤进了庙门。
这玉皇庙人甚多,道士、香客挤了满院,竟是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香炉里烧得香,烟雾缭绕,几乎将整个玉皇庙都笼罩住了。观中一众道士们,正在做超度亡灵的中元道场,嘴里念着咒语,手里拿着桃木剑等法器,脚下步罡踏斗,这铁牛虽不大听得懂,却也觉得十分庄严神圣。
他挤过去,唤了一个小道童,说明此番来意,那小道童头也不抬,收了他一钱银子,冷冷说道:“知道了,待师父做完了这一场,你家便加在下一场的法会,一起做了便是。”
曾铁牛听罢,连忙道谢。
此事了结,他心中也稍宽些,爱玩爱热闹的少年心性便涌了上来,踮着脚尖到处张望。只见神殿前供奉着一个牌位,上面并无具体名姓,而是写着“虾子巷众亲友”几个大字,心生疑窦,便拉扯了一旁的人问道:“敢问老兄,这是何人做的法会,端地这么宏大,那牌位上却写得却是‘虾子巷众亲友’?”
那人身着锦缎衣裳,是个不大不小的公子哥,他转头一看,一瞧这铁牛就知是个乡巴佬,便有心卖弄,得意地说道:“你是头一次进城吧?难道你不知道,这是前几天七月七,女儿河选出来的花魁娘子沈红蕖设下的中元道场,特地为那虾子巷死去的一众无主冤魂打醮。”
那曾铁牛一听到“花魁娘子沈红蕖”的名号,一时呆了,怔怔地说道:“竟然是她?”
那公子哥“哗啦”一声,将一柄洒金折扇扑棱开来,嘻嘻笑道:“哎唷,想不到你这个小乡巴佬,竟然也知沈红蕖的名号。也难怪了,七月初七,那沈红蕖名动四海,艳压群芳,可是出尽了风头,如今这江南一带,谁人还不知那花魁娘子的名号?”
旁边站着的一位老爷子,听这两个少年人讲起了沈红蕖,也插嘴道:“你们这些少年人,只是爱慕那花魁娘子的容貌,岂不知,这花魁娘子沈红蕖,人长得美,心地更善。前些日子,虾子巷发生了那样大的事,不知怎地,那烟花竟是爆炸的了,将整个虾子巷都烧成了火焰山,听说烧死了几十口子的人,那官府不管不问,那烧焦了尸体,一股脑地用平板车,拉到了乱坟岗埋了。唯有这花魁娘子沈红蕖,不仅为他们好生安葬,更是花钱出资为那帮冤死鬼超度,一连做了七天七夜的法事。”
曾铁牛旁的一概不关心,一听到那花魁娘子沈红蕖的名号,十分激动,两眼发光,直直拉着那老爷子的手问道:“老先生,那花魁娘子现在何处?可还在这玉皇庙,你快指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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