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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儿翻——容溶月【完结】

时间:2024-04-05 23:17:53  作者:容溶月【完结】
  龙可羡听见熟悉的词,琢磨片刻,磕磕巴巴说:“哥,哥哥?”
  “是了!”阿勒猛一拍掌,这一下把自己拍得重,掌心腾了片红色,但他不在意,“前日让你喊,怎的不喊?”
  龙可羡又不懂了。
  阿勒绕桌子走了一圈,心说急不得:“就从这开始,再喊一遍,哥哥。”
  龙可羡没喊顺,不愿再开口了,把嘴闭得死紧。
  “?”什么毛病,阿勒丢掉竹条,把准备好的一碟子糕点移过去,在龙可羡双眼灼灼地抬手过来时,又咻地收回来,慢悠悠地点一下桌面。
  “讲好了,才有奖励,再来一遍,哥哥。”
  龙可羡不想讲,把小拳头攥在袖管里,气得双颊鼓起,瞪着阿勒。
  这少爷今日就做好了耗一天的准备,往藤椅里一躺,小块小块地往嘴里丢糕点:“你爱讲不讲。”
  这怎么能行!那糕点肉眼可见地矮下去,龙可羡坐在高凳上,眼看着就见不到那糕点尖儿了,急得跳下凳子,团团转了两圈。
  那声音就堵在喉咙口,宛如塞了团棉絮,轻得没分量,就是不容声音通行,龙可羡越急,越讲不出声儿,急得眼眶都红了,拿袖管抹着不存在的泪。
  “……出息,”阿勒往她嘴里塞点糖霜,把她拉跟前站着,给她示范,“看好了,哥、哥。”
  字正腔圆。
  龙可羡眨巴着眼,咽了好几次口水,才发出猫儿似的声音:“吃……”
  “?”
  这就触类旁通了?
  一盘糕点下去,龙可羡撑得肚子滚圆,学会了“哥哥”、“吃”、“不要”、“好”、“请说”,然而吃饱之后,就再不肯学了,缩在角落开始翻纸玩儿。
  不管阿勒说什么,她都相当敷衍。
  再学两个词,“不要。”
  再喝两口水,“不要。”
  休息,“不要。”――因为没懂。
  “学了俩字,拿鸡毛当令箭了。”阿勒叠了只纸鸟,朝她飙过去,正正啄在龙可羡额头,她呆了呆,捏起纸翅膀,不知出神地思索着什么,随后轻轻地含进嘴里。
  “不准吃!”阿勒暴喝。
  这声儿惊得龙可羡抖了抖,把鸟揣进袖子里,好生藏了起来。
  老仆终于找准机会,端着茶入内:“歇息片刻吧,公子,我看呐,姑娘已经学得很好了,是不是?”
  龙可羡点头:“好。”
  接下来的十日,阿勒白日上学,夜里加课,皇天不负苦心人,在鸡飞狗跳里,龙可羡终于勉勉强强能听懂些短句,也能写几枚歪歪扭扭的狗爬字,只是不知为何,除开在书房里,其余时候都不肯讲话。
  阿勒瘦了一圈儿,少爷脾气被磨得够呛,他心知这不是个办法。
  于是第十一日,南清城的第二场雪接近尾声。
  龙可羡和阿勒并肩站在门口,她新奇地拽着书袋绳儿,低头看个没完,老仆喜极而泣,目送二人手拉着手,走进蒙蒙晨雾里。
第59章 上学堂
  从家里到书塾只有一刻钟路程, 因为龙可羡不愿往长街上走,只好绕后山,穿过两道土坡, 从重重冷翠里走出来时, 眼前霍然撑起一座巍然的石坊。
  龙可羡看得目瞪口呆。
  小土包。
  阿勒本想这般说, 但及时收了口, 自打龙可羡能听懂些词句之后,他就很少在她跟前放过厥词――怕她学会了拿来对付他。
  没想到在看到三重石门底下来来往往的学生后, 龙可羡脸色煞白,在人潮前才会有的恐慌再度显现,她下意识地回退两步,看着就要开跑了。
  阿勒一把拎住她后脖领:“还跑!这稀稀拉拉三两个人,平素在府里见着的数都不止这些, 现在怕了?没这道理!”
  “阿勒,坏。”龙可羡扭着身子, 在阿勒手底下挣扎。
  “龙可羡, 坏, ”阿勒有样学样地回击,人都到这儿了, 就差临门一脚,说什么也得进去, “怎么回事,不讲清楚不准走。”
  龙可羡满腹情绪,抽象的态度没法用具象的话语表述出来,她叽里咕噜吐了串话, 连自己也听不懂。着急得干脆夺过阿勒书袋,和自己的一起扛在肩上, 佝偻着腰,作出哼哧哼哧的模样, 慢腾腾地来回走了两趟。
  不一会儿,又猛地站直身,推了阿勒一把,一手叉腰,一手雄赳赳地指着他。
  紧跟着跳起来,把他头顶发带扯掉,一把扔到地下,用力踩了七八脚后,抱起胸,用下巴颌儿对着他,冷冷笑一声。
  这惟妙惟肖的。
  “……”阿勒揉一把她脑袋,“别演了,你上过学?进过书塾?”
  龙可羡顺着他的指头往书塾下看,心有余悸地点头:“是的。”
  怪不得。阿勒若有所思,上回龙可羡也这般自觉地接他书袋,感情是以为帮着背书袋,就能少受罪,这他妈的,小东西遇上的都是群什么畜生,逮着小孩儿欺负?
  “从前上过学,他们使唤你背书袋,推你打你,扯你头发,笑话你欺负你,是吧?”阿勒一条条地捋。
  龙可羡嗯嗯点头:“坏。”
  “……”阿勒比较感兴趣的是,“你没还手?”
  他比了个挥拳的动作。
  龙可羡得意洋洋地举起拳头,比了个打爆的手势:“还手。”
  “这就行了,弱肉强食的事哪儿都有,你没做错。”阿勒把书袋拿下来,拍了拍,摸出发带把头发捆上,推着她往前头走。  龙可羡吃惊:“没做错?”
  可是她还手之后,就被赶出了族学。
  阿勒:“只是此前没有人给你撑腰,若再挨了欺负,别等旁人先动手,这事儿,须得先发制人……算了,你听不懂,横竖打回去就是。”
  日头蒙在薄雾里,晕出的光线平滑,隐约可见西山山脉的棱线,阿勒在龙可羡心口撒了一把自由的风,让她隐隐约约地摸到了自立自强的坎儿。
  于是龙可羡攥着小拳头,气势如虹往里走,拐个弯,“砰”地撞上了个姑娘。
  那姑娘和阿勒一般高,身上软乎乎,还带着栀子花儿的香气,撞上去像撞进团棉花里,她“呀”一声,弯身摸着龙可羡的脑袋:“没见过你,叫什么名字?嗯……昨儿山长讲,要来个年纪小的妹妹,就是你罢。”
  声音也这般好听。
  龙可羡稀里糊涂地红了脸,听见妹妹二字,她想到了龙清宁,便乖巧地点了点头,把手伸出去要人牵。
  眨巴着双眼,像是如果被拒绝,就要当场哭出来的样子。
  那一瞬间,阿勒脸上的神情十分精彩,惊讶过头有,想把这小白眼狼捆起来抽一顿的心思也有。
  ***
  钟山书塾小,左右两连排的平屋,中间由条蜿蜒的小溪隔开,后山还镇着一座书塔。城里有两间书塾顶顶有名,一是城西的明诚书院,那里镇院的是位探花老爷,专门收些还想要往主国朝堂去一展抱负的学生,教的都是经世之学治国之道。
  另一间,就是如钟山书塾这般,学生家里多是有些底子,开布庄的,制墨的等等,这种学生家里都请着先生,家里传下来的都学透了,来书塾里求的是多点开花。
  在书塾里,早上多是学些儒道释法兵,午后有时是骑射,有时是术数,有时攒诗会邀赏梅,夏秋季节还有蹴鞠。
  进学堂时还兴致勃勃的龙可羡,在先生开讲一刻钟后就飘了神儿,盯着窗外鸟雀,心思飞到了九霄云外,阿勒的位子就在她身后,眼睁睁看她在半个时辰里歪了三次脑袋,差点没一头磕倒在桌上。
  先生看她年纪小,但乖得很,坐在那儿不吵不闹,就是爱困,便要她先写两张大字,龙可羡多实诚,张口就是句:“不……一凹。”
  被戳了一下,尾音都变了调。  先生没听明白,阿勒在后边贴心解释道:“她说好,这便写。”
  龙可羡泪眼汪汪,瞪了眼阿勒,不情不愿地提笔描字,说两张就是两张,多一个字都不肯写。
  早上难熬,午后学术数更是算得头昏脑胀,十根手指头都用上了,不够的就问阿勒借,磕磕绊绊的,最后仍然是这般算的――
  张三用二十文,买两张烧饼,一袋酥果,烧饼二文一张,酥果十文一袋,问张三还余多少银子?
  龙可羡信心十足,朝先生比出三根手指:“三十文。”
  阿勒在后边几欲呕血,回家时,一个浑浑噩噩,一个气上心头。
  当夜,老仆给龙可羡熬了核桃奶羹,并言之凿凿地告诉阿勒:“是姑娘还未曾有私房银子的关系,这本不必学,花多了便懂了。”
  龙可羡得了二十枚金珠,她没有银钱的概念,只是觉得亮闪闪的好看,便攒起来,想要带回去给龙清宁――她在此时,仍然觉得还能回到北境。
  ***
  翌日,龙可羡起床磨蹭,吃饭磨蹭,头顶两只赤金点翠小蝴蝶也可怜巴巴地抖着薄翼。
  她没精打采,霜打了似的挨着阿勒肩膀,讲了两遍不要上学堂,她小声地讲,因为坏东西不知道哪里来的闷气,昨日一日都没有搭理她,今日也冷淡得很。
  直到龙可羡把小拳头往他掌心里拱拱,他看着才高兴了些,只是这高兴劲儿也不明显,略略地弯了弯唇角,便骄矜地抿起来,把她牵着往晨曦里走。
  龙可羡愁眉苦脸,不懂得男孩子的心思这般弯弯绕。
  书塾里,米山长提着掸子在扫新窗,他近来吃圆乎了些,动作间显得笨拙,高处积的灰扫不着,正勉力踮脚,掸子忽地被接了过去。
  少年与他一般高,但弹跳灵活,几个扫弄,就除净了尘埃。
  “哥舒啊,”老山长笑晏晏的,“今日来得早。”
  灰云沉甸甸压着屋脊,日头还未从云缝里迸出亮光,书塾里只有稀稀拉拉几个学生。
  “您老早,腰又酸了吧,明日给您捎点虎骨贴,您照着贴,保管明年蹴鞠队都抱着您不撒手。”阿勒把掸子搁在窗口。
  阿勒人不大,花样多,心思灵,肯费口舌哄人时,能把人逗得浑身都熨帖舒坦,那骨头,比日头晒过还酥。
  米山长哈哈大笑,连眼睛都眯成道缝,明暗交错里,看见阿勒身后悄悄地探出一团发鬏,一点一点地耸出来,上边束着的火红发带正好垂在他手边,若有似无地碰着。
  “这便是龙可羡吧?”米山长朝她招招手,“孩子,来。”
  龙可羡看阿勒一眼,他点了头,龙可羡便往前走,接了山长两颗糖。
  她本不爱怯,过往对周遭表示出一视同仁的排斥,是因为没有人好好教过她,让她在花期还未开始时,先长了满身刺。
  她的信任少而专注,在具象上的表现就是龙清宁,离开龙清宁后,这种天然专注的信任感转移为“听话”二字,由大伽正和阿勒承载后,在安稳温馨的环境里逐渐多了些东西,善意、友好、爱护和关怀。
  然后试着把善意扩散到周身,去收获更多善意。
  是该这样的,学会拿刀之前,先学会爱人。
  龙可羡反了过来,但幸好还不晚,幸好她还不懂。
  阿勒和米山长讲的是龙可羡进学的事,龙可羡没有仔细听,她在想着怎么把大字写进框里,那笔杆这般轻,那笔头这般软,却在手上歪歪扭扭的不听话。
  但阿勒没有带她往学堂里走,他们穿过一弧波光围绕的松林,看到平地上缓慢踱步的小马后,人都已经到齐了,教骑射的两位先生在问谁愿来试试。
  龙可羡连揉了好几下眼,拂过重重衣袂,站在人群前头,高高举起了手,连说两遍:“龙可羡,龙可羡。”
  意思就是她想要骑马。
  那是阿悍尔的芬捷马,四肢修长,线条流畅,毛发柔亮,顶要紧的是温驯。
  阿勒能上钟山书塾,束就是二十匹芬捷马。
  龙可羡上钟山书塾,阿勒做主,追加了二十匹。
  他擅骑射,阿悍尔草原出来的少年,好像连上马的姿态都格外不羁,峻拔的身姿在高处显露无疑,他微微俯身,让劲风平滑地掠过肩颈,减少吃风阻力,跑过马道抬手接下抛来的弓箭,此时此刻,就连日光也识趣,专往他高挺的鼻梁和日渐锐利的颌骨投射,在侧旁打出阴影。
  明暗交错里,一道寒芒破风而出,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道,准准扎进十丈开外的靶心,此起彼伏的叫好声在马场上荡出很远。
  年少慕艾,姑娘们看得红了脸,男孩子跃跃欲试,先生满意地捋须,开始就阿勒的动作做拆分讲解。
  阿勒下马时,颈后带着薄汗,喘着气,眼前逸散白雾,他此时生得还很白净,脸颊被风吹红了,整个人带着运动过后的少年气。他径直地从龙可羡袖中掏出帕子,把汗摁干净了。
  龙可羡知道他长得漂亮,但此刻,好像才对这容貌的直观性有了概念。
  不管站在哪儿,他都是最出挑的那个――好找,不怕丢,龙可羡是这般想的。
  “想不想学?”阿勒问。
  龙可羡有些沮丧:“先生,不行。”
  先生方才只带她上马,牵着走了两圈,过了干瘾,不敢放她独骑。
  “我教你啊,叫声先生来听听,就作束了,”阿勒笑,“叫得不好听不教。”
  龙可羡生气,抬手捣他一拳。
  先生们身旁都围着人,阿勒找了个僻静地儿,手把手教龙可羡骑马,他没想到龙可羡这般喜欢。
  还这般有天赋。
  上马不难,难的是驭马,这不是靠蛮力就能行的,小家伙力气大,但上的力道都很巧,勒绳夹腹一触即通,胆子还格外肥。
  甚至在最后,偷偷在背后藏了把小芒弓,有样学样地拉弓搭箭,炸开的音浪让众人侧目。
  她一箭没中靶心,但射翻了靶子。
  当夜,家里摆了张席,老仆满面红光,高兴得起了坛好酒,把开裂的箭靶挂在门口,日日都要夸。
  龙可羡抿着核桃奶羹,她若是有尾巴,这会儿该摇到天上去了。
第60章 红眼眶
  继单字之后, 龙可羡学会说词,能够准确指出某样物件的名称,偶尔会蹦出相当考验理解力的短句, 胡拼乱凑的不像话。
  她陆续讲了几天短句, 眼看着就要连成长句了, 老仆把鞭炮烟火都备好了, 就等着二姑娘顺顺溜溜地讲句话,府门口那挂枝串椒似的鞭炮就要齐声炸开, 普天同庆呐。
  谁知龙可羡突然哑声了。
  不但哑声,连嘴也不肯张,恹恹的,耷拉着脑袋缩在床里侧,不论谁问话, 也只肯点点头摇摇头。
  这日不上学堂,刚刚进入腊月, 铺子的账要清, 庄子的货要盘, 老仆前前后后忙得团团转,待阿勒回府时, 已是傍晚。
  天边流淌着金色云潮,悬日没有白天时那般张狂, 像是吞吐够了热气,那铮铮的亮色也显得柔和,阿勒踩着那云潮荡出的波浪线条,进了内院。
  迎面就撞上了侍女:“大公子可回来了, 快去瞧瞧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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