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西岑哂笑一回,他睁开眼,淡声道:“尽调前,让西一电子立即成立一个特派小组进驻索亚电机了解相关情况,记住,我要最好的合同谈判专家,收购风险务必降到最低。”
对面秘书席的琳达打字的手一顿。
她是晏西岑的行政秘书,像整理文档啊、打印文件啊、收集各类报表汇总上报啊、替老板发邮件啊、私人机在国内申请不到航线不能飞的时候要订机票啊、以及订酒店这类的活儿甚至是打发莺莺燕燕全归她干,累是累了点儿,老板又不苟言笑对人特别严厉,但是工资很高啊!
跟着一个完全不用担心会被他性骚扰的大帅哥老板工作,工资加年终奖竟有将近一百个W,让她去掏粪她也干啊!!!
听见老板要最好的合同谈判专家时,琳达下意识将目光看向了凌霖,有些迟疑道:“晏总,我们公司最好的合同谈判专家,不就是凌秘?”
凌霖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说:“我也就还行。”
晏西岑直截了当:“这个案子你最好加入。”
得到肯定,凌霖十分受用地点头回应:“好的晏总,我一定尽力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一个月。”晏西岑看向舷窗外的大片云海,目光深邃。
无需多言,凌霖再度颔首。
上司的话已经撂这儿了,明确无误,所以索亚电机的收购案,他和谈判小组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去完成,这其中的任务还包括前期的尽调,以达到充分了解索亚的供应、销售和生产内部管理状况的目的,并且这次的调查小组和谈判团队阵容必需强大,这其中必然会包括一支专业的律师团队和一支优秀的会计师团队以及一支尽责的评估师团队,他们必须尽快摸清索亚电机存在的异常交易、资产质量和产权所属等事项,避免节外生枝给收购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和风险。
他知道晏西岑的魄力,看准的一定会尽快入手,绝不带丝毫犹豫。
不知道在感情方面,晏总会不会也是如此?
不过说到底,他对晏西岑的感情生活确实知之甚少。
前段时间网上有传宁禤微背后的金主是晏西岑,而宁禤微的官方资料显示,她的生日就在一周后,那么这一次提前回国,难不成是因为晏总要给宁禤微过生日?
对于自己的疯狂脑补,凌霖摇了摇头,他最近可能长了恋爱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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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上回到晏家老宅赴宴已经过去一周,那之后晏家老爷子便频繁给许西棠打电话,几乎每天都会打电话来,不过老爷子并没有提到她和晏建伟之间的事情,他们通电话聊的话题,有关于那些花花草草。
姜苓月在别墅的花园里种了几十种花卉,而如今这些花卉由老爷子和一位老管家亲自料理,旁人若插手,老爷子还不肯。
这些花都是姜苓月一手培植,晏沧怀对待这些花草,就像在照顾自己的妻子一般,这让许西棠不免生了恋爱脑,她好像又有点儿相信爱情了?
“这些月季开得最好,你知道,你苓月阿姨最喜欢的就是月季了,记得我跟她刚结婚那会儿,我替她浇水浇多了,死了一大片呢,她跟黛玉葬花似的还仔细认真地埋了那些枯萎的花花草草,以后我再碰她的花儿,她准和我闹脾气,大小姐是这样的,不过她发起脾气来比不发脾气要活泼可爱很多哦。”
“你阿姨特别喜欢看大片大片的月季开花,立誓要弄一片花海,可惜我不会嫁接、扦插的技术,以前忙没时间学,现在她搬回香港了,我才想到要学,怕时间不够啊,我就想让她下次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大片的月季开得漂亮,也许她愿意留下来。”
许西棠用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一边在工位上修改图稿,这时她握笔的手一顿,唐突地问了句:“爷爷你和阿姨吵架了吗?”
“没有吵架,哪有吵架,我们才不吵架,当初破开千难万阻才走到一起,哪里会去吵架,她身体柔柔弱弱的,我让她回老家养着,等阿岑结了婚,这边的琐事交待完,我也就放心陪她在老家常住了。对了孩子,你那天来,给我带的月季种子是什么品种呀?”
许西棠笑了笑:“是伊丽莎白和粉扇,爷爷,马上要入秋了,我去花鸟市场请教了一个园艺老师傅,他说月季在秋季种植能吸收冬肥和春肥,来年开花会开得特别好。”
那边老爷子笑了会儿,说:“真的啊?那我马上就种,那这个化肥用什么肥料比较好?我怕用多了……”
“呃……爷爷你不去请教一下专业的园艺师吗?我其实也是门外汉啦,不过我知道一种特别好的纯天然无污染的肥料,不管是用来种花还是种别的都特别好使,爷爷你不介意的话我就告诉你,只是那种肥料味儿会比较出乎意料的大。”
“哦?你说来听听。”
“爷爷,就是鸡粪。”
“啊?鸡粪啊?”
“对,就是鸡粪,这种地方很难搞到鸡粪,不过养殖场应该可以搞到大量鸡粪。”
“……”
这通关于如何搞到大量优良鸡粪的对话在下午四点半戛然而止,因为许西棠的下午茶时间到了,她外卖订了十几杯奶茶和咖啡,又订了一些低卡低糖的小零食和糕点,十分大方地请同事们吃了一顿下午茶,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她于是很顺利地通过这番贿赂向同事请教了大量文创方面的idea,最终她拍板决定,她要设计一款兼具国风美和现代时尚感的……礼盒。
没办法,她刚入行,做太复杂的设计怕搞砸,只能先练练手,而且她要设计的礼盒是用来搭配一款丝巾以及丝巾扣的,靳以泽的带货能力确实厉害,好几家合作的文创商店售卖的同款丝巾扣和丝巾已经卖断货,为了提高商品的利润,接下来要搭配礼盒出售,所以礼盒的设计重任交给了还是菜鸟设计师的她。
临下班,梁韵泠刷到一则八卦娱乐新闻。
“哇塞,联华集团到底几个小公主啊?前两月不是已经和首富长孙订婚了吗?这次又来一个公主要和博晏小开订婚。”
同事们当然宁肯泡在瓜田里也不愿意努力修改设计稿。
“我听说联华董事长有两个孙女儿,不过有一个是从孤儿院领养回去的,那小女孩儿真幸运,直接跨越阶层改变命运了这不是。”
“那前段时间和首富长孙订婚的是养女还是真千金啊?”
“当然是真千金啊,博晏集团欸,你以为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碰瓷的吗?这种好事情肯定轮不到养女啊。”
“所以这回和另一个博晏小开订婚的是养女喽?”
“不然呢?这一个似乎是博晏董事长的儿子,但好像是私生子,不值钱的。”
“这两天怎么这么多这两人的新闻?那个养女自己花钱买热搜了吧?”
“应该是,还有更狗血的呢,这个养女之前是和长孙有婚约的,后来被真公主插足抢了男友,养女只能退而求其次傍私生子啊,总比什么也没有强。”
“私生子名声多不好,和正牌长孙完全没得比啊。”
“有钱不就行了?换你你不要啊。”
“博晏董事长好像有四个儿子吧?其他的都结婚了吗?董事长他还有别的孙子吗?”
“别的孙子还在念中学念小学呢!不过我听说博晏现在的掌舵人不是大儿子是最小的那个老七,还没结婚,听说巨帅,我有个同学在博晏旗下一家子公司工作,有次她们公司完成了一宗特别漂亮的并购案,然后搞庆功会,博晏总部的首席执行官特意出席了,她说当时全公司的女同事集体长恋爱脑,那CEO简直巨巨巨巨帅。”
“真这么帅啊?那养女怎么不去钓这个厉害的,反而去钓一个私生子?”
“那么大的集团,其他儿子都没本事让老爷子退位,这太子爷直接就给架空了,你品品,有这种手段的人会随随便便被一个女人勾引诱惑吗?”
“也是哦,那这个CEO以后的结婚对象肯定是名门千金喽?”
“废话啊,难不成轮得到你我吗?唉别做梦了各位美女,还是赶紧改稿吧。”
许西棠一言不发,她打开度娘,输入几个关键词,随后抖着手点开几条置顶的新闻链接。
短短一周而已,晏建伟做了很多,他不仅在晏家故意制造信息差和各种假象,还特意买通了多家媒体联合狂轰滥炸,现在连微博都有了她要和晏建伟订婚的热搜,他还给媒体爆料,和她的订婚礼在三天后。
他似乎料定她不敢悔婚,他料定她只是一个养女,一个联姻工具,他想用舆论控制她的意愿,他料定她不敢和许家闹,他要她骑虎难下,他料定她要面子——
她和晏宇齐退婚,已经在圈里闹了笑话,他料定她不敢再退一次婚再一次被人嘲笑然后成为他人茶余饭后奚落嘲讽的谈资。
还有半个小时就能下班,许西棠心事重重,她摸鱼了半小时,时间一到立刻下班。
没有回西府华庭,她打车去了一家酒店开了一间房,她现在不想回家。
三天,她只有三天的时间破局。
要么她拒绝,然后再一次和晏家退婚再一次被人笑话。
也许,还要和爸妈翻脸。
要么她就去和晏建伟订婚做他的未婚妻。
第二十一章
21.
夜半, 许西棠从浴室里出来,空调的温度太低,她的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感到冷, 她肆意地打了两下喷嚏。
放在床头的手机还在充电。
她洗了个澡, 头发还湿漉漉地披散在肩头, 往常,她会先把头发弄干再做别的,但最近事情堆起来太多,如同乱麻, 剪不断理还乱,她已没有心情吹头发, 干脆就用毛巾擦干水分, 用手抓了两下便裹了浴袍往落地窗边的沙发上一躺。
不知不觉间,她点进了晏西岑的朋友圈。
还是什么也没有。他竟连一条朋友圈都没发过,好奇怪的男人啊。
她的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但她浑然不觉。
迷迷糊糊在沙发里蜷缩了太久,她渐渐感到困倦, 于是爬上大床,卷了被褥沉沉睡过去。
她没定闹铃, 明天她不想上班,对, 就是这么任性, 大不了被开除好了……她消极地想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睡着时, 梦见了自己在孤儿院时经常弹的那架很旧的电子琴。
琴旁坐着一个男人,他背着光, 所以看不清脸,但她以为这个人她是认识的,因为她不由自主地想朝他靠近。
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大抵生性孤僻,对这个世界天生的不信任,因为抛弃带来的伤害永远不会消失,她同样如此,但她是学会了伪装性情的那批人,她用笑容掩饰内心的落寞和失望,她很少在大人面前哭,不是她足够坚强,也不是因为她性格好,只是因为她知道,如果她总是坐在角落哭,会失去很多得到快乐的机会。
孤儿院的琴房很简陋,只有一架破旧的电子琴,音色很差,但她一直记得自己第一次听到老师给孩子们弹琴教孩子们唱歌的时候,那时候自己有多快乐,她把老师当作是天使,所以在梦里,她又将情感寄托在了眼前这个男人身上,他逆着光,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他的指尖在琴键之间快速地跳跃,她好想和他一起弹琴。
但就在她走近他的一瞬间,梦醒了,她没能看清他的脸,在梦醒时分,她的脑海中却在第一时间浮现出晏西岑的形象。
痴痴坐了一会儿,大床房里已被浓烈的阳光笼罩,她昨晚忘记关窗帘了,窗外景色一览无余,因为房间在十九层,她几乎能俯瞰整座申城,好美的清晨,可惜啊,她好像睡过头了。
床头柜上还连接着数据线的手机显示现在是上午十点,她立马跳下大床,赤着脚懊恼了一会儿。
虽说昨天她已决定今天不去上班,但真的翘了班,她又产生了几分负罪感,可能她就是闲得慌。
洗漱后,床头柜的手机一振,有来电,她吓了一跳。
是晏玉如,她长舒一口气。
“宝贝儿你在哪儿呢?我来你家找你,阿姨说你不在,不是,你到底想清楚了没有?真要和老六结婚啊?老六让人到处发新闻传你和他订婚的事儿呢,还在市中心的皇冠酒店订了宴会厅,看来是真的欸!赶鸭子上架都没这么过分!喂?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是出什么事儿了?喂?”
许西棠鼻子一酸,握着手机的那只手都发白了。
“呜呜玉如,我现在在酒店……昨晚我没回家,直到现在我爸妈都没有给我打电话……你说他们是不是真的只拿我当联姻的工具人啊?啊?我从来不会夜不归宿的,但他们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我问我怎么不回家,他们就这么放心我一个人在外边过夜吗?万一我遭遇不测了呢?你是今天第一个打电话给我的人呜呜呜……”
“呃,你别哭啊,你一哭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行了行了,但你哭一哭也挺好的,我认识你这么久还从来没见你哭过呢,真是活久见,我以为你是石头做的一滴水都没有。”
“你才是石头做的呢!”
“好了好了,你在哪家酒店啊?我过去找你。”
“呜呜皇冠酒店。”
“……啊?皇冠酒店?服了。您还真是会挑酒店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您直接住那儿等着订婚结婚一条龙了。”
“……”
半小时后,晏玉如拎着大包小包的早餐来敲门,许西棠打开门就是给了晏玉如一个热情的熊抱。
“啊啊啊汤要洒了啊你别对我动手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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