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西棠破涕为笑,当然她并不是哭了半小时,而是她看见晏玉如提着这么多东西出现在她门前那一刻,她忍不住就又成了小哭包。
“这么多啊?都是我爱吃的吗?”
晏玉如将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在餐桌上,一面给自己倒了杯水,坐下后喝完,又抽了几张纸巾狂擤了几次鼻涕才开口道:“废话!都是你爱吃的!你最好给我吃完!”
“哦!遵命!”
许西棠先吃了一笼小笼包,又吃了一笼烧卖,当她正打算吃第三笼包子的时候,晏玉如看不下去了,她抽走一笼包子,每个都咬了一口,满不在乎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现在想想办法行吗?你三天后就要在这家酒店的三层B厅订婚了!你还吃得下!”
许西棠摸着小肚子,用吸管喝着豆浆,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说:“大不了我直接玩儿失踪好了,反正世界那么大,总有我的容身之所,你六叔想得美,他以为这样大张旗鼓昭告天下我就会为了面子乖乖嫁给他,哼,我要逃婚,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做主!假如我这么干银行卡不会被冻结的话……”
“可以啊,说得好,大不了咱就玩儿失踪呗,这烂摊子谁支起来的谁自己收拾。怕什么,你卡被家里冻结了我借钱给你花啊,利息就算你三十个点吧。”
许西棠:“您可真是太会雪中送炭了,怎么不干脆算我一百个点啊?”
晏玉如哈哈笑了笑,话锋一转:“那件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啊?”
“啊?呜……哪件啊?”许西棠嚼着东西囫囵不清道。
晏玉如煞有介事地扬了扬眉毛,说:“就我让你跟我小叔协议结婚那事儿啊,你真不考虑啊?我小叔可是巨帅的那种帅哥!长得帅身材好大长腿智商高家世还牛逼几乎没有任何短板!他还会开直升机呢!酷毙了有没有!”
“知道我爷爷为什么最喜欢我小叔吗?因为他长得像我爷爷呗!我小叔和我爷爷年轻时候长得差不多一模一样,你是没看过照片,我看过,是真像,说不是亲生的都没人信,其他几个儿子包括我爸都长残了,没一个继承了我爷爷那种帅到人见人爱的风流俊秀,换我是老爷子我也喜欢小叔这种儿子啊,关键是这个儿子不仅继承了自己的美貌还继承了自己的性格手段魄力,别看他帅得人畜无害的,狠起来连自己老爹都架空,麻溜的二话不说自己上位,这搁古代皇家妥妥就是篡位啊我靠,人生孩子最想让孩子继承的好基因不就是这些嘛,换你你不喜欢啊?”
“……”
许西棠忽然就呛到了,当然,她是因为太激动才呛到,她刚才确实有那么一个瞬间心动了一点点,可是她又认为晏西岑太高不可攀了,且协议结婚这种事情过于儿戏,晏西岑应该没时间跟她玩儿这种过家家游戏,还是……算了吧。
晏玉如自认为已经把话撂这儿了,并且说得很明白,但好友还在那儿化悲痛为食欲一个劲儿地吃吃吃,她是个急脾气,上去就拿了许西棠的手机拨通了晏西岑的号码,然而慢半拍的某人还在找豆浆喝,还一边问:“你拿我手机干嘛啊?自己没手机哦……咳咳咳……”
又呛到了,许西棠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嘴,然而下一秒,晏玉如望着好友非常调皮地笑了笑,换了一种恭敬十足的音色对手机那头的人问候了一声,这声问候成功把许西棠再度呛到。
“小叔!你这次接电话好快哦!以前接我电话都那么慢!你厚此薄彼!我生气了!哼!”
晏玉如故意把两条腿高高翘起来放到餐桌上弄出动静。
很夸张的生气方式。
许西棠缩在一旁,她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自己埋了,但她又忍不住听这叔侄俩到底聊天聊些什么。
过了会儿,她感到哪里似乎不太对劲。
欸?
晏玉如拿的好像是她的手机吧?晏西岑一开始应该会感到很奇怪,毕竟她可是从来都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的。
.
电话的另一头,东京新宿区。
晏西岑站在落地窗边,手里一杯威士忌,一手握着手机。
这间位于新宿区五星级酒店顶层的总统套,高度几乎与东京塔持平,这样的高度,东京塔、东京湾、晴空塔和富士山似乎就在脚下,所有代表性的东京地标性建筑亦尽收眼底。
站在被霓虹夜景铺陈包裹的华丽壳子里,只需一杯威士忌,俯瞰东京,便能领会纸醉金迷。
但男人已看惯了这样的景致,在他眼中,这些风景,不过是一座座被七彩霓虹般的泡沫包裹杂糅制造的钢铁森林,无论是东京、巴黎,伦敦、纽约、香港、新加坡或是悉尼,景色都别无二致。
不过此时此刻的东京还是白天,看不见霓虹。
手机有来电,他下意识想掐掉,拇指刚划到拒接按钮,他的手微微一顿。
他忽然改变主意,按了接听。
但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却是属于他侄女的。他不免失笑。
所以他刚刚到底在期待什么?
连他自己也看不透自己。
那个小姑娘总叫他晏叔叔,他其实还挺介意她这么喊他。
非亲非故的,都把他叫老了。
明明他只大她九岁,还不至于差了辈儿。
总统套的会议室里,琳达已将方才视频会议的记录以及一些重要的文件和资料整理成档,她点击保存后,一份发送至凌霖的邮箱,一份发给晏西岑。
几小时连轴转后,琳达打算回自己的房间好好休息休息,毕竟明天她还要随晏西岑去西一电子设立在东京的分公司做一次例行巡查,假如不出意外的话,这次总部的首席执行官巡查,将会摘出一两个公司蛀虫,所以她估计现在有些高层会睡不着觉,因为晏总他从来都是玩儿真的。
这个点儿,她已经做会议记录做了四个多小时,手指都快要敲断了,反观凌霖,他竟然还能够精神抖擞,甚至会议结束后还抽空和女儿还有老婆视频通话。
凌霖和女儿老婆视频了约莫五分钟,挂断视频电话后,他起身去会议室外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特地也给琳达带了一杯进来,但琳达忙摆手拒绝了。
“饶了我吧凌秘,昨天晚上我就没合过眼,今天一早就开始工作,现在都快中午了,我可要好好睡个美容觉,下午没什么事儿了吧?晏总也是的,下飞机后就没怎么休息过,他难道是铁人吗?不行了我真的困死了,这次会议的记录还有谈判小组连夜修改好的股权收购框架协议、收购合同的详细文本以及索亚电机提供的几份协议书都已经整理好发送给了晏总和凌秘你,所以我现在能回自己的房间睡一个美容觉了吗?”
凌霖淡定地浅啜了一口冰美式,颔首道:“当然可以,我看晏总也挺疲惫的,他今天应该不会再拉上你和我陪他继续连轴转了,毕竟他也要休息。”
琳达快速收拾了桌上的东西,打着哈欠离开了会议室。
她抱着笔电穿过总统套的会客厅,阳光浓烈,而她刚从不见光的会议室里出来,一时间不太适应这强烈的自然光线,所以眯了眯眼睛。
晏西岑此刻站在落地窗边,一手握着手机,一杯威士忌放在落地窗边一架钢琴上。
不得不感叹她们晏总实在得天独厚啊,身材这么好,又这么帅,关键是还超级有钱,让人怎么可能把持得住嘛!
不过她也就想想,毕竟晏总简直太性冷淡了,别说和女秘书谈情说爱了,他估计连自己的女秘书长什么样都不记得……有一次她去法国休年假,正好在巴黎一家酒店大堂和晏总偶遇,然而当她跟他打招呼时,他竟然一副“你谁”以及“别靠近我”的表情……要不是她自报家门后他终于想起来她是自己的秘书,估计他会请保镖把她架出去。
琳达忍不住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照片,不过她忘记关快门声了,咔擦一声,晏西岑注意到她,她赶紧把手机塞进套装口袋里,一面心虚道:“晏总,那我去休息了,应该没什么需要我做的了吧?”
晏西岑侧身看她一眼,一手握着手机,一只手抬起来,食指放到唇边,对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她连忙点头表示ok,所以晏总在和谁打电话啊?
她的第一直觉是,他在和女人打电话。
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将晏西岑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有一半的脸孔陷在阴影里,琳达感觉自己都要被帅哭了,她认为晏总肯定在和自己的小女朋友讲电话,不然怎么连表情都变得柔和了?
“是么,那你跟她讲,后天晚上九点,不许迟到,我从不等人。”
琳达心想:呃?是约会吗?后天晚上九点?
她差点忘了,明天是晏总在东京待的最后一天,后天上午西一电子在东京的分公司有个欢迎会,晏总会出席,中午十二点到三点,晏总要和索亚电机的几位大股东进行一次会谈,下午六点,晏总将搭乘私人机从成田机场飞申城,到达时间恰好就在晚上九点。
是让女朋友来机场接机吗?
可是,时间应该来不及吧,因为晏总当天晚上还要飞香港。
.
另一边,国内,皇冠酒店某行政套房内,许西棠非常难为情地抱着一只玩偶抱枕缩在沙发里,而好友晏玉如却洋洋得意,好似已经和刚刚通话的男人达成了某种交易。
“欸?你怎么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啊?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替你找到一个保护神的好不好?”
晏玉如扑过去:“你想想看啊,现在除了我小叔还有谁能拯救一个被逼婚的无辜少女呢?所以你放心,我已经跟小叔达成协议,后天晚上九点,你提前一小时去机场等候,我小叔的私人机在机场做个例行检查加满油就要飞香港,他说不等人哦,所以你最好给我提前去等着他!”
许西棠嗫嚅道:“喂……你替我做决定之前好歹问一问我啊,搞得我没有时间准备……还有你刚刚跟他说什么……带我逃婚这种话……好羞耻哦!”
“……”
晏玉如笑个不停,抱起一颗大枕头摇头晃脑道:“你少来了,我给你找了大靠山唉,你就放心跟他走,反正天塌下来有晏总撑着,晏总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
许西棠抱着软枕,脸色红得像番茄,她已经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的晏西岑在接收到侄女提出的这种十分离谱的要求之后会是什么表情,也许会认为她很有病吧?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挺有病的,再说了她被逼婚这事儿跟他有什么利害关系啊,人家平白无故的也没理由帮她吧……越想越尴尬,她巴不得从地球直接消失算了,每次在他面前她都好糗哦!
虽然如此,后天晚上七点不到,许西棠已经在机场等候了。
她这几天都没有回家,爸妈打电话问她为什么不回家,她为了不让自己逃婚的计划暴露,就搪塞说住朋友家里。
说实话她有点儿紧张,因为她是第一次实施这种离家出走的计划,而且她很不确定到时候晏许两家会怎么数落她一顿……
晏建伟他敢玩儿真的,皇冠酒店三层B厅真的被布置成了订婚宴会厅,她亲自去B厅确认过,没有错,订婚的主角的确是“晏建伟先生”和“许西棠小姐”。
布置得还挺隆重,满大厅都是空运回来的大马士革玫瑰和香槟玫瑰,酒店也已经安排好了化妆师和造型师,连订婚宴上要穿的礼服都是顶级的高定,珠宝供应商提供的高阶珠宝也都很拿得出手……这些内幕消息来自晏玉如,她得知这些后,没有欢喜也没有愤怒,她只感受到无边无际的无助和失望。
那些玫瑰很美,高定和珠宝都美轮美奂,宴会厅也布置得十分奢华且有格调。
如果不是因为她抵触这桩婚事,也许她会感动吧。
但她不想做提线木偶,她不是工具,她有权选择自己该何时走进婚姻以及和谁走进婚姻。
即便许家对她有恩,她也不该被当作一件工具。
联华集团一直想进驻香港和海外市场,如果有晏家的引荐和助力,这会很轻松。
爷爷已经老了,她的养父许兆雄并没有太多经商方面的才华和能力,中规中矩,所以和晏家联姻,一点儿都不亏,而且超值。
所以这是爷爷还有爸妈想要推她去晏建伟那儿的根本原因吗?
还是说他们其实不在乎她嫁给谁,这桩婚事不过是顺水推舟,毕竟晏建伟再怎么不好,他也是晏沧怀的儿子。
这些凉薄的指责,她在此之前从未套在自己的养父养母和爷爷身上,她总以为他们也是爱她的,但这些天他们的沉默以及对晏建伟操控一切的纵容,却让她不得不往人性最坏的方向去探索。
晚八点半,机场已渐渐冷清。
多云有雨的天气,天空阴沉得像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闪电和隐约的轰鸣暴露在云层里,天空仿佛会随时塌陷。
许西棠在航站楼独自等待了两个多小时,她不看电子信息板,一直盯着玻璃幕墙,黑夜笼罩了她的眼睛,她渐渐感到困倦。
九点十五分,一架湾流G-550公务机自天际降落在申城国际机场,当然她不懂得如何辨别机型,只是凭感觉猜测这一架或许就是她等待的那一驾。
她不知道猜对了没有。
这架公务机拥有专门的停机坪和接送车辆。
许西棠下意识用目光追随那架公务机放下来的舷梯,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她起身离开航站楼。
晏玉如已经为她提前打好关系,她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这驾公务机的停机坪,黑色迈巴赫普尔曼静静停泊在停机坪的不远处,司机正盯着舷梯上走下来的男人,没有人注意到许西棠,她的衣裙被大风吹起,要下雨了。
一声雷鸣后,雨淅淅沥沥地下,许西棠没带伞,她用手挡在前额,注视着正从舷梯上走下来的男人。
26/125 首页 上一页 24 25 26 27 28 2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