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又瞟向那一摞一落的珠宝盒子——
福禄寿三色手镯、天然翡翠平安牌钻石挂坠、红碧玺满绿珠链、冰种帝王绿翡翠钻石项链
、天然翡翠满绿手镯、天然翡翠弥勒佛钻石挂坠、缅甸天然紫罗兰翡翠珠项链、玻璃种带翠宽条手镯、帝王绿挂坠……啊啊, 换谁都会眼花缭乱吧!
她真的不能免俗。
这些东西不用猜也知道,价值定然不菲,那么, 排场如此,是可以借给她的吗?
她有些迟疑地, 托起一条天然紫罗兰翡翠珠链,放在衣领前比了比, 爱不释手,回头问某个人:“晏叔叔, 这条紫罗兰翡翠珠链, 我能借来搭今晚的衣服吗?”
晏西岑将目光从海湾上一艘游轮上收回,他起身走到她身后, 从她手里拿过那条她喜欢的紫罗兰翡翠珠链,在她疑惑的目光下, 轻轻托在手上,随后解开纯金锁扣,替她戴到脖子上,咔哒一声,锁扣又合上。
屋子里光线柔和,阳光下飘浮的尘,像空气里的精灵。
她看着镜子里,男人站在她身后,一只手将她肩头的长发束起,带到颈后,刮在肌肤上的酥麻引得她轻颤。
她定了定神,听见他泠然入骨的嗓音轻划过耳畔:“喜欢这条?”
“……嗯。”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
镜子里,她的唇脱妆了,还没来得及补,且她还穿着空乘的制服,身线窈窕,玲珑有致,阳光浓烈,她脸颊上细腻的绒毛似乎都在轻微颤抖。
晏西岑微凝眸,从一只盒子里,拿起一条紫罗兰色的晚礼服。
“去试试这个?”
她迟疑地点头,随后拿了衣服走进衣帽间换。
衣帽间有镜子,她得以看清楚这件礼服适不适合自己。
出乎意料的,他随手替她挑的一件衣服,很合适,几乎就是她的尺寸,分毫不差。
礼服是低胸款,公主风,露肩,泡泡袖,裙摆曳地,层层叠叠的纱,渐变的色,一层一层加深,一种朦胧婉约又带着点儿俏皮的美。
脖子上再戴一条紫罗兰翡翠珠链,几乎浑然一体,似乎这件礼服,天生就是搭这条紫罗兰翡翠珠链的。
她从衣帽间走出来,有些拘谨,但她还是小女孩儿心性,穿上美丽的礼服,心情格外愉悦,因此一举一动都传达着她的愉快。
晏西岑冷静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雀跃,目光一点一点,从下至上将她捕捉。
事实上,这些衣服的尺寸,全由一名知名的服装设计师更改过,只为穿在主人身上得体,但他并不清楚她的尺寸,所以,对于衣服很合身这件事,他心有疑虑。
素姨进来送鲜花,这是姜苓月的习惯,每间屋子都要摆上庭院里种植的鲜花,一天三换,以保证屋子里保存淡淡的馨香,因为姜苓月不喜欢喷香水,或是其他的香薰一类的东西,她喜欢纯天然的一切。
一束月季,一束玫瑰,还有一束百合,素姨将这些摆在窗台,回头时,望见许西棠在衣帽间的落地镜前试衣服,她走过去,许西棠正好回头。
“素姨,我这样搭好看吗?”
素姨的目光却飘向许西棠脖子上那串紫罗兰翡翠珠链上,眼尾的痕迹下垂,淡笑说:“真好看,许小姐喜欢这些吗?夫人得知少爷带您来港,怕怠慢了您,就拿出这些珠宝来,想要哄您开心。”
“啊?这些是夫人的藏品吗……”
素姨点头:“都是夫人的藏品,不过只是其中一小部分,您不喜欢这些的话,让云姐去跟夫人说,再送一些来让您挑?”
“啊?不用了,真的!”
许西棠吓得不敢动,她小心翼翼地想摘下翡翠珠链,但她找不到锁扣的位置,摘不下,于是求助晏西岑。
晏西岑走到她身边,抬手,微凉的指尖碰在她的颈后,按着锁扣,说:“你想换一条?”
她摇头:“这些是你母亲的珍藏吧?我听玉如说起过,你母亲收藏了很多顶级珠宝首饰,她酷爱收集顶级的翡翠,这些东西,光用眼睛看就知道,一定很贵吧?我怕弄坏了,还是不要戴了。这条珠链是不是超级贵啊?”
晏西岑的眼尾藏了笑意,并不掩饰,说:“记得母亲拍下它的时候,花去一千八百万港币。”
“……”
许西棠差点被自己的唾液呛到,她拘谨道:“快给我摘下来,我不要戴这条,感觉脖子都压重了呢!”
晏西岑淡笑,对素姨道:“素姨,你和云姨说,剩下这些东西,全部原封不动送还给我母亲,西西只要这一条。”
许西棠:“……”
他叫她西西欸!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儿小开心。
素姨笑意盈盈地应声退下,不一会儿,几名用人进来,将那些顶级珠宝小心翼翼收好封存,随即搬下去。
“这条我也不要,太贵重了,我是很喜欢这个,但我不能要。”她的态度很坚决,执意要取下来。
晏西岑:“母亲送你的见面礼,收下即可。”
“你说得倒是很轻松,这么贵的东西我妈妈都没有呢,晚宴那回你不是让凌秘给我送了一只Birkin吗,我妈看见我用,还说她没有呢,可见做母亲的也会有嫉妒女儿的时候,我哪里敢要这个。”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用手拉着他的手往脖子上放,意思是要他替她取下珠链。
莹润白皙的肌肤触手生香,低胸款的晚礼服,只需他低头望一眼,浑圆饱满的兔子就要跳出来。
晏西岑的喉结不由滚了滚,眸色深了些,他下意识从兜里摸出烟盒、打火机,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窗外,清新的海风袭来,混杂着草木香气,他漫不经心地,咬上烟,但刚要点,才想起来,今天他已抽了三根,不能再抽了。
他咬了咬后槽牙,目光盯着她,命令的语气:“脱了。”
“什么?”
他将烟摁在桌上,语气还是强硬,令人遐想:“晚礼服,脱了。”
“啊?”许西棠下意识护住胸口,退后两步,“你你你你想做什么啊?不行的!我卖艺不卖身的!”
晏西岑:“……”
她脸色涨红,一边找衣服搭在身上,一边往外边走,她决定,假如他有过激的举动,她就叫人。
晏西岑笑了笑,起身,伸手将她攥了回去,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带上门,砰一声,门锁上了。
他站她身后,将脑袋搁在她肩上,嗓音平和:“什么卖艺不卖身,我让你脱了这件,换上常服。你打算穿成这样跟我去签合同?”
“……”
她面色涨红。
啊啊她到底想到哪儿去了!!!
她很听话地去衣帽间换了衣服,一套纯色连衣裙,荷叶边,裙摆过膝。
晏西岑已经在书房等她,书房里有三个人,晏西岑,律师孟元平,还有他的秘书琳达。
凌霖这次没有来港,但他十分兢兢业业,已将起草并修改完毕的合同发送至孟元平处,于是合同一事由孟元平代为负责处理。
“明天上午九点,世茂的容董邀您去打高尔夫,下午三点,凯悦的张总邀您去马场,后天早上九点,寰宇广场落地项目的签约仪式需要您到场……”
琳达向晏西岑交待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务以及这几天的行程安排,随后出去带上门,书房里只剩下孟元平和晏西岑在等她。
她坐在晏西岑对面,伸手托着下颌,等着签合同。
孟元平将协议书递给她一份。纸张还泛着油墨的清香,似乎是刚刚打印出来。
“许小姐,这是协议书,一式两份,签字即刻生效。”孟元平嗓音平淡,带着公事公办的态度,“不过为了给协议书增添一重额外的保障,我们会到公证处进行公证,您阅读条款后没有异议的话,请放心签字,如有任何疑问,我随时为您解答。”
许西棠低头看协议书,一共三十几页,条款密密麻麻,专业术语很多,后边的一些条款她看不太明白,但第一页她还是看得懂的,比如一开头列举的甲方乙方的姓名、性别、身份证号、住址和电话,甲方和乙方各自拥有的财产范围等。
她带着疑惑继续往后翻,一页一页又一页……绵绵无绝期!
难怪会有三十几页那么多呢,甲方名下归属的财产好像有点儿太多了!
而列举乙方财产范围的地方却只有一行!
没有对比没有伤害,她这个乙方受到的伤害值真的很高。
这哪里是协议书,分明就是晏西岑的个人财产清单。
“晏叔叔,我感觉,你在炫富。”她咬着牙挤出这句话。
晏西岑表示无所谓,他示意孟元平继续。
孟元平颔首,对许西棠说:“许小姐,您有任何疑问可以提出,如果没有,您可以签字了。”
许西棠吐了口气,伸手找笔,孟元平立刻递给她一只钢笔。
不过是不慎碰到了她的手指而已,怎么他感觉有一道冷飕飕的视线在他身上刮呢?
孟元平抬起头,对上晏西岑锐利淡漠的眼,他一吓,赶紧把手撤了回来。
接到凌霖的电话时,他心里还纳闷,怎么忽然间,晏西岑要跟人签私人合同,签也就算了,还不是正经的婚前协议,居然是合约恋爱的条款?
实在匪夷所思,没想到晏总跟人谈个恋爱还得签合同,这不是很可疑吗?
不说别的,光凭这高达三十几页的财产清单,晏总谈个恋爱至于这么费心费神吗?
又不是结婚得签个婚前协议。
而且这位许小姐,他见过的,那回在黎城。当时凌霖还告诉他,许小姐是晏总侄子的女朋友。
怎么才几个月过去,晏总就跟人谈起了恋爱还只需满一年就白送一个亿?
孟元平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满脑子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晏西岑横刀夺爱。
太无情了。
真正的凭亿近人。
时间一分一秒在浪费,面对许西棠的犹豫,孟元平开始着急,因为晏西岑已经肉眼可见的脸色沉了下来。靠。
“许小姐,您对协议上的条款有什么疑问吗?”孟元平忍不住问了句。
许西棠翻到协议书最后一页,最后一行注明,签字即刻生效,她只需兢兢业业扮演好晏西岑的未婚妻,一年期满,就能拿到一个亿,几乎没有任何损失,并且额外的,她能凭借“晏西岑未婚妻”的名号,轻松在上流圈子留下姓名,而这一年里,她也能凭借这个头衔,得到无法估量的资源,几乎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她为什么不签?
当她签好字,孟元平长舒一口气,并且他观察到晏西岑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缓和了。
孟元平郑重道:“许小姐,请放心,协议对双方均具有约束力,如若合约期间,一方存在欺诈、胁迫,或者是乘人之危等情形,协议属于可撤销的,并可以在一人的主张下无效。”
“哦哦,意思是说,我受到甲方胁迫或者乘人之危,是可以撤销协议的是吗?”
孟元平颔首:“是这个意思。”
他望了一眼晏西岑。
难以想象是什么样的情况下,晏西岑会去胁迫一个女人跟他发生关系,他认为情况反过来,恐怕可能性更大一些。
送走孟元平,许西棠抱着自己的那份协议书离开书房,晏西岑没跟出来,他要开一个视频会议,现在时间是四点,五点左右,她和他会去港口乘坐珍珠号游轮。
.
六点整,晏西岑去衣帽间换了套西装,浅蓝色的衬衫,袖口还是钻石袖扣,搭一条深蓝色条纹领带,没用领带夹做固定。
许是为了表示这是一场轻松的约会,他在左上方的西服口袋,戴了一朵浅色领花。
许西棠已经穿戴整齐,一条紫罗兰色晚礼服,搭他替她选的紫罗兰翡翠珠链,怕夜晚温度低,她特意带了一条披帛,可以挽在臂上,也可以当作围巾和披肩用。
出门前,晏西岑让她挽上他的手臂,众目睽睽,她充分发挥自己天才般的表现力,自然地挽上他的胳膊,装作亲密无间,上车后,她还把头半靠在他肩上,撒娇的口吻:“阿岑,我今天好看吗?美吗?”
“美。”
“……”
晏西岑很干脆,懒得说别的,他让司机升上窗,以免她戏加太多。但其实,他还挺乐意看她加戏。
窗户升上,许西棠主动让司机将隔断玻璃也升上,要求开雾化功能。
晏西岑挑眉:“不演了?”
许西棠松开手,吐气说:“今晚在游轮上还要演那么久,你让我休息一下嘛。”
“……”
还是撒娇的口吻。
晏西岑听她故意嗲着声儿讲话,耳朵快磨出茧子,不过还不至于不能忍受,至少她的声音,是好听的。
他们从尖沙咀码头登船,沿岸风景美丽,海港城、星光大道、K11、香港艺术馆、西九龙高铁站、观景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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