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你何事。”循霄把他的灵力打回去,其他上神看到一闪过去的两股灵力,打算一致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父子俩是出了名的爱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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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族内没出几日,纱漠然就接了长老们的口谕去父神闭关的山洞外等候,只是与原先算的日期不太一样,溟澜帝君出关日一拖再拖。
除了进出这里的几位长老,纱漠然在这外面守着的时间里不曾见过其他人。
她花了好些日子淡忘那些过往,可每每闭上眼还是忍不住地会回想起来。
“去冥界求一碗孟婆汤能行吗?”
刚苦笑还没问出心里的结果,溟澜帝君闭关的山洞就一整个破开,那蓝光直通天际,威压之强让诸位护法长老都扛不住。
“沧澜――”
纱漠然将沧澜剑举握在身前,扛着这股威压往正中心看去。
山洞完全被炸开,护法长老们纷纷后退出来,对纱漠然道:“帝君……企图窥天机,这是泯灭天罚。”
“天罚?父神……”纱漠然立刻提起精神,这天罚的威压最磨人的意念,也许跟沧澜剑是神器有关,她一步步过去这段路并没有长老们那么艰辛。
溟澜帝君睁开眼睛,视线模模糊糊,但辨认出纱漠然的身形对他来说并不难。
他哑声呼喊:“漠然,到父神身边来。”
纱漠然咬着牙一剑要斩破这威压,明明只有百米距离,她却如同走千阶兰台一般,越走越累。
“父神。”纱漠然来到他身边半跪下,从这里往外看一切都是模糊的,这天罚的力量完完全全将他们包裹,好像也在守着什么不可道出的秘密。
“……你知道窥天机的后果,我接下来说的,你都要记好了。”溟澜帝君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轻,纱漠然不敢放松,紧绷着一颗心耐心听他说,“邪、邪神破封,已是注定。”
纱漠然:“我不会让这事发生。”
溟澜帝君坐得端正,他慢慢摇头,“这场战只会比云城之战更艰辛,会死很多人,漠然,心里不要留着仇恨,不要后悔,你可记住了?”
“漠然,谨记。”
溟澜帝君的身体已经逐渐消散成点点光尘,他呼出最后一口气,也说出了最重要的事,“溟澜神族闭塞太久了,这战若要胜,溟澜之力与金雀阵,都不可少。”
纱漠然抬眼看着溟澜帝君走的时候只能散成光尘,这是握不住的,她也正是知道这些,仍坚强目送着光尘散开,飘到世间各个角落。
溟澜帝后被这处的动静惊扰,她慌慌张张提着裙摆上来,只能用两手捂着嘴,可眼里流出的泪完完全全背叛了她。
“他不是在闭关吗?这天罚为什么降下来?怎么回事?”
长老们都低下头,只有一人出声回答她:“帝君窥天机,引来天罚。”
纱漠然等着天罚的威压下去,与溟澜帝后相比较,她情绪要稳定得多。
也可能是在人间的这三万年,她见过的生离死别已不在少数。
“金雀阵。”
这是创世神独创的千古杀阵,他们三古族的史书里也没有这阵的记载,况且开阵也并非所有人都行,专修阵法强的人能与创世神一样厉害,弱的人就不用说了。
纱漠然提着沧澜剑,又想到了一个地方。
――须弥境。
可须弥境在上界才有入口,进去那里免不得需要仙帝帮忙,他们溟澜神族自视高贵,极少屈尊降贵,而纱漠然她更是在上界名声不大好。
此番若贸然前去,被她吓退的神仙定会不少。
纱漠然脸上略有些青筋浮现,她伸手过去扶住要倒的溟澜帝后,低垂着眸子对长老们答:“还请长老替我通传上界,两日后,我要进那须弥境。”
“须弥境?”长老们听着她突然提出来的请求,一事谁也摸不着头脑,“帝君方才……”
纱漠然不愿解释,“……天机不可泄,我一人知道足矣。”
溟澜帝后拭去眼角的泪,攀着纱漠然的左肩,“漠然,不要做傻事,我们溟澜神族……只能靠着你了。”
“为天下人死,为三界存亡而死,这不是做傻事。”纱漠然拧着眉头收起沧澜剑,用灵力让溟澜帝后睡过去,然后将她拦腰抱起。
长老们停在原地只看着纱漠然一步一步离开的背影,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感慨。
纱漠然长大了,这三万年她性子确实被磨了些,可骨子里还是那股劲儿,也越来越有溟澜神族帝女的风姿了。
“此去上界,漠然会自请成为围剿邪神与毒宗的领兵人,族中事务还需诸位长老一同把持。”
溟澜帝女要上上神宫一事在传至上界之后顿时轰动了在列不少神仙。
他们有的人从自己宫殿里的床滚下来,重复问了一遍传消息的小神官,确认了好几次自己没有听错。
溟澜帝女又不是什么煞神,其实也不值得他们害怕成这样。
但她贵为古神族帝女,上界的迎接仪式定然是要周全的,万一惹了人家不高兴了,沧澜剑一下来劈了他的宫殿可怎么办?
朱雀宫内,循闻阙接了消息,就抬眼看了看归生沧浮。
“我知道你对这位帝女评价很高,既然沧浮都如此钦佩,我可得亲自去接见。”
第95章 折花献春(三)
循霄被困在朱雀宫消息闭塞, 归生沧浮提着一篮蘑菇去他休憩的偏殿,如往常一样帮他洗蘑菇熬汤。
“无事献殷勤,上界的神仙都这么闲?”循霄放下了画阵这事跑到膳房里, 整天就看着归生沧浮掐着时间来给他炖汤。
归生沧浮把洗好的蘑菇倒下锅,拿了勺子一个劲拨了几下。
“上界近日会来一位贵客。”
循霄舀了一瓢水往锅里倒,熏上来的烟差点让归生沧浮呛到。
他漫不经心把水瓢放回去, 淡淡答:“与吾可无关,吾又出不了这朱雀宫。”
“兄长没必要这么虚心。”归生沧浮把蘑菇又拨了拨, 试图让汤汁更鲜美, “能与义父斗个平手还没落一点儿下风,这普通的禁足结界你不可能破不了。”
循霄把目光放在锅里, 看着汤汁气味越来越浓, “我对上界有什么不感兴趣,也不想与这群神仙打交道。”
“如果要来的是溟澜帝女呢?兄长也不打算去见见?”
“阿然要来?”循霄眼睛突然瞪大了些许,然后要笑不笑的, “吾、吾不出去。”
归生沧浮把蘑菇汤用汤碗装好,又开始不理解循霄这人到底在想什么了。
那日他把他带回上界前,循霄就一直念叨不要告诉纱漠然, 可来了之后他又总想着要去找纱漠然。
可纱漠然主动找来了, 他又想躲着不见。
“帝女……不知道你真身是朱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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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上界的回天门边已经排列了众多上神,循闻阙扫了一眼身后, 只看到了归生沧浮。
“循霄呢?”
归生沧浮用循霄教的话术回答:“兄长说……昨日习阵法乏了,想多睡几刻。”
循闻阙:“迎接古神族贵客岂能容他缺席?给他传灵,今日务必要见到他人。”
“……兄长, 切断传灵了。”
循闻阙差点就准备移步回朱雀宫, 可守着的回天门突然发出金光,溟澜帝女纱漠然已经踏上了上界的这方地。
传闻, 溟澜帝女通常着一身蓝裙,银饰从头上开始一路到腰间都是,华丽但又不会让人觉得迂腐。
她最喜欢的是在手腕上吊着一个银铃,据说那东西大有来头,似乎还是某种杀器,但目前为止无人见过她使用。
众上神见纱漠然走出回天门,一齐拱手叩拜,“恭迎溟澜帝女――”
纱漠然对这群上神的拜见视若无睹,抬脚就要往上神宫过去,“我是来见仙帝的。”
循闻阙先扬起头,温和一笑答:“帝女随我去上神宫便好,十八仙估摸着也都到了。”
上神宫里,除了借口说要偷闲的循霄不在,其他十七位加上最后的仙帝,也算是十八仙到齐了。
纱漠然站在这十八仙围着的圣坛中央,深呼吸一口气,“父神为窥天机陨落,漠然此来,是为请众神助我入须弥境。”
四灵之一的青龙出声问:“溟澜帝君不是在闭关么?三万年了,他竟是妄图窥天机?他不要活了?”
白虎:“事已发生,溟澜帝女,帝君窥天机后……可有说什么?”
纱漠然冷冷答:“邪神现世,金雀重开。”
仙帝终于开口答:“须弥境不久前已开过一次,若要再开还需几日,帝女若不急,暂且就先在上界安顿下来吧?”
“……倒也无妨,我听说近日上界出了位阵法了得的阵仙,那姿态还像得了创世神真传,不知我可否见一见?”
归生沧浮低下头,右手并着两指还在顽强想要与循霄通上灵。
只是循霄那头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故意不愿意连通,归生沧浮在上神宫里头一回做了这么多小动作。
一旁的扶苏也是刚醒过来,人还迷迷糊糊望着他,“沧浮仙君手疼吗?”
“只是……给兄长传灵。”
扶苏扬起头往大圣坛看,仅仅是一个背影他都能感受到纱漠然无端散发出来的傲气了。
“古神族就是高人一等啊。”
仙帝和远处的循闻阙对上一眼,问:“闻阙,循霄怎的不在?”
循闻阙上前一步,有些抱歉道:“循霄这孩子散漫了些,帝女若是不介意,与我一道上朱雀宫去见他也行的。”
纱漠然点头,“那就请朱雀上神带路了。”
归生沧浮放弃了通灵,心说:兄长,沧浮真的爱莫能助了。
扶苏见着上神宫的隔音罩已经收了,扶着自己的腰走至了归生沧浮一侧,拿出了一瓶丹药,“活络丹,给你也给霄公子。”
“上界怎会有凡间……”
“还不是霄公子被放出来了就喜欢到处给上神们下陷阱,好几位老神仙都被折磨得眼都合不上了,生怕他折腾。”
归生沧浮收下了扶苏好心递来的丹药,细想了一会儿纱漠然与循霄见面之后的场景,还是不打算这么快回朱雀宫了。
此时快到了循霄的饭点。
循霄今日在循闻阙休息的宫殿四方都布了阵法,布好之后还拍了拍手,心里感叹自己真是厉害过头了。
“……今天还不能让你知道我的厉害,那这个阵仙就给你当了。”
纱漠然在来上界之前就从长老们那听了这位阵仙的一点传闻,据说他是朱雀循闻阙唯一的儿子,三万年前花神辛昙陨落,将这孩子弄丢了,好不容易找回来后这孩子竟然还得了创世神的真传。
想来这位阵仙定是去了须弥境才见到了创世神的残影。
“那位是溟澜帝女吗?据说脾气不大好,但容貌却生得与花神大人一样漂亮。”
“是啊,跟朱雀上神走在一块儿……倒也挺般……”
“去去去,胡说什么呢?怎么说也是和阵仙大人凑一块更般配,再不然就是沧浮仙君。古神族联姻,这才风光。”
“可据说帝女是净灵根,注定是要嫁去魔族的。”
纱漠然听着小仙子们“窃窃私语”,一时都觉得是自己耳朵太好了些。
“帝女先停下片刻,稚子顽劣,加了道结界关着他。”
纱漠然难得见到能与她相谈起来没压力的上神,也就往后退了一步。
朱雀宫这个结界看着是有些麻烦,早就知道这朱雀上神对义子归生沧浮比对亲骨肉还要好得多,也有人说着他偏心也过了头。
难道那位阵仙真有这么不讨喜?
纱漠然听着一声极小的爆破声,再一抬头,朱雀宫外的结界已经消失。
“鸟的味道?”纱漠然皱眉,确认了这股熟悉的气味是朱雀宫内传出来的,“沧澜。”
循闻阙听着她这一声“沧澜”,还未来得及亲自请纱漠然进去,就忽的见一抹蓝影从面前飘过去。
身后的那一群仙侍也都没来得及拦住她,也不知道这帝女突然提起了沧澜剑是要做什么。
循霄只在空地里刚画好一个大阵,站起来想伸个腰,突然就刮来了一阵风。
再一转眼咽喉之下就感到了一股冰冰凉凉的剑意。
“帝女殿下?殿下!”
宫外的小仙侍们随着循闻阙一起跑进来,看到沧澜剑指在循霄咽喉下的那一刻都张着嘴不敢应答了。
可现在的纱漠然与从上神宫里出来时不一样,她的脸上竟然还带着一丝特别安心的笑!
纱漠然哂笑一声,偏头问:“小麻雀?”
循霄咽下口水,“是朱雀。”
循闻阙看着纱漠然手里的沧澜剑,实在是害怕纱漠然在这里给他一剑捅了循霄,“帝女,这位便是你要见的人,可不能动手啊。”
“阵仙?循霄?”纱漠然还是第一次见到那鸟的人形,据说也是和他母亲辛昙一样都是好看的人儿,这么看着,的确是俊俏无比。
循霄往后退步,时隔三万年再次感受到沧澜剑抵在自己面前,还是挺让人后怕的。
“阿然,吾、吾不是有意骗你……”
纱漠然笑意难消下去,看着循霄惊慌失措,她竟然还起了玩心,想要多调趣他。
“你随我去僻静的地方,我有话问你。”
循霄等着自己脖子下冰凉凉的剑意收走,然后半睁着眼睛偷瞄了循闻阙,满心欢喜跟着纱漠然往朱雀宫更深处过去。
“阿然阿然,吾、吾带路,有个地方吾保证没人敢来打扰。”
朱雀宫他是已经摸索透彻了,他也不知道突然哪来的胆子,刚一脱离循闻阙他们的视线就凑上来拉了纱漠然的手。
银铃被循霄解下系在了腰间,响得还挺欢快。
纱漠然低头看着银铃,又掐了一下循霄的手指头,“胆子大了?小麻雀?”
这处地方有一棵很高开得也很茂盛的大树,从远处看有些看不清楚,等到了近处纱漠然才发现这好像开的都是铃兰花,花瓣边还包着一层晶莹的冰壳似的,在光下还发着光。
纱漠然:“铃兰?这花不是长在树上的吧?”
“听说是母神种下的,也是难得一见的景色,循闻阙天天都接仙露养着呢。”
“你倒是把你父□□讳念得顺畅,也难怪朱雀上神说你顽劣又散漫。”纱漠然把自己的手抽回来,还折了折指骨放松,“这倒是挺像……”
“像阿然。”循霄甜甜笑过来,一副等着挨夸的样子,“和阿然在一起久了,像一点有什么不对吗?”
纱漠然看着他,眼睛一下子明亮了许多,但很快又强压着把那一抹欣喜掩盖住,低声道:“不要学我的,我一点也不好。”
“……胡说,阿然在吾心里就是最最最好的人。”循霄两手伸上来捧住纱漠然两只手,他两只眼睛很漂亮,近看着,说他是这世间独一无二好看的人儿也的确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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