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弃咽了口吐沫, 本着娘家人,自己主子闯祸还得他们这些属下擦屁股的原则, 清了清嗓子:“那啥.......大妹子, 我们赔, 我替他赔, 多少钱我加倍......”
他这话歧义更大,搞得她好像缺钱故意讹上来似, 南星瞪圆了漂亮的杏眸,梗着脖子:“我又不是来要钱的!”
不要钱要什么?
难道是.......
楼弃听蒙了, 傻愣了数秒,立刻跳过去, 挡在宋京墨面前, 将两人分开:“我警告啊,要么拿钱走人, 要么直接滚,他不出卖色相,摸回来也不许!”
南星:?
南星:......
她像是只气鼓鼓战败的小公鸡,像回击却找不到敌方的任何弱点, 只能气得涨红了脸,胸脯起伏剧烈。
但凡眼神能杀人, 楼弃都得死上一百次。
楼弃像条忠心耿耿地护卫犬,挡在宋京墨面前,将南星防得滴水不漏,还出言讥讽:“真是乡村野妇,嵩屿的民风果然彪悍,一个姑娘家家——”
他这话音没落,南星再也听不下去,一猫腰,闪身绕过了楼弃,直奔椅子上放松倚靠着甚至还颇有闲情逸致伸手撑着下颌看好戏的男人杀过去。
临绕过楼弃的前一秒,她漂亮的杏眸眼尾弯起来,活像是傲娇的猫咪,“不让?那我偏偏就要摸回去,气死你气死你!”
楼弃也傻眼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南星已经绕过了他,小爪子就要探上男人裤腿。
在不安分的小爪子要落上来的前一秒,宋京墨闲散落在扶手上的手掌一拢,将她的手裹在掌心里,转而带着她的手腕将人一带。
少女洁白飘落的丝带的裙摆与男人雪白干净的衬衫袖口撞进人怀里,重心下移,南星控制不稳一下子坐在了宋京墨腿上,裙摆后面装饰的长飘带顺着他衣摆垂落,被风带得飘忽又落下,与他规整熨烫平直的裤脚纠缠。
“长庚,不可以在外面这样。”他低沉清隽的嗓音天生偏冷感,落在她耳际,却无端带了丝偏袒包容。
“我......”她张了张嘴,压根没空细想他的话,扭头就看见面前已经傻了的楼弃,刚刚还她茫然地神色立刻一转画风,变得得意洋洋,丝毫没注意到男人落在她腰际间的手掌,缓慢地拢着她,像托着小猫似得温柔迁就。
“看什么看?傻眼了吧?我乡村野妇怎么了,略略略气死你个呆子!”南星一下子支棱了,仗着坐人腿上狐假虎威。
“你你你.....”楼弃头一次在这小姑娘这里栽了跟头吃了亏。
宋京墨也是头一次见到他吃瘪。
男人轻笑一声,将怀里的人搂紧,往胸膛带了带,示意这个喋喋不休狐假虎威的小家伙闭嘴,他长而漂亮的手指将她裙摆后面装饰的飘落清缓勾起来,拿在手里慢悠悠地把玩。
虽然没说话,但赶客的意味不言而喻。
屋子里两人立刻会意,一前一后出去了。
楼弃脸涨得通红,却不敢去看南星。
主子调情,他哪里敢多看,或像是打了败仗的小狼崽子,委屈地挪腾着出去守门了。
药堂里安静下来。
南星眼睛眯成一条缝,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来,要是后面长条尾巴,早就耀武扬威地摇晃了。
“这么开心?”冷不丁,头顶落下道嗓音。
“当然开心,让他张口就诬陷我,让他知道我星爷也不是吃素的,哼!”她一偏头,正对上他看过来的黑色瞳眸,男人眼睫长而纤细,饱满而弧度润泽的卧蚕让他看着人时温柔多情又薄凉。
两种情绪交织着像是张密不透风的网子将她兜头罩了进去。
“刚刚在厨房的时候,你的裙摆没整理好,无论是谁从门口进来看到不太好。”他轻描淡写,手指在她耳边柔软的发丝上蹭了蹭,帮她别到耳后,问,“现在知道了?”
所以.....他刚刚那是想帮她盖住。
而且,他把人支出去才说的原因。
南星意识过来,瘪了,没气儿,闭着眼睛哼哼,不拿正眼看他:“我知道了。”
说完,用更小的声音又加了句,“对不起。”
真是丢人丢大发了,她两眼一闭准备装死到底,却又感觉屁股下坐着的“东西”质感不对。
温暖,腿部肌肉弹性也很好,像是有韧性的橡胶。
南星心里“咯噔”一声,意识她现在还坐人怀里,这个姿势太过暧昧。
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心跳快得几乎戳破胸膛跳出来。
很奇怪,她平素没和别人这样亲昵过,就连南峰小时候也不曾这样抱过她。
但是这种奇怪的情绪,她却并不讨厌。
好像还希望能和他.....再近一些?
这个想法冒出来时,南星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巴掌。
傻了吧南小星??想男人想疯了这是???对自己哥哥都下得去手????
在她窘迫得无以复加,斟酌措辞怎么站起来前一秒。
男人温和开口,甚至为她找好了开溜的借口:“桑葚的猫粮还在厨房.......”
南星忙不迭应下,猛地弹射起来:“我现在就去拿给它!”
小姑娘开门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了。
药堂门口楼弃和汉子一左一右杵着,俩人体型都不小,活像俩看门的石狮子。
汉子名叫阿布拉,家住嵩屿县城,是跑长途货车的,之前家中妻子病重,无钱抓药就医,后来遇到宋京墨,药材和诊治的费用全部免了,才救回来条命,于是他便死心塌地地认了主子报恩,也是宋京墨安插在嵩屿县城的眼线,甚至许多北城的风吹草动,都是经过他手传达的。
阿布拉看着老实憨厚,心思却缜密,办事稳重,之前办事也于宋家的人打过照面,仔细地记过面孔,自然认得楼弃。
阿布拉看着楼弃恹恹地耷拉着眼皮生气,藏獒一样小山似得身躯靠着墙,鼻子里哼哼着,犹豫了一番开口安慰:“犯不着跟一个小姑娘置气,而且我看公子很喜欢她,咱们替公子办事的人,自然要跟公子站在一边儿。”
他的话点到为止。
楼弃听到“公子”这个称呼,意识到身边这个憨厚的汉子是宋京墨的人,扭头多看了两眼,还没来得及说话,药堂门被人打开,南星跨过门槛跑出来,看到门口杵着的两人,愣了一下,随即对着楼弃璀然一笑,完全一副打了胜仗耀武扬威的气势,才慢悠悠地往院子外走去。
楼弃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风起云涌。
药堂里的男人叫了他的名字,他才收起脸上的愤愤不平,转身进去。
男人正站在桌前净手,抬眸看了眼门外,平静道:“阿布拉先回去吧。”
阿布拉恭敬应了,冲楼弃点点头才转身离开。
药堂里一片安静,男人手指在轻轻敲着,发出极轻的动静,但是这声响却好像敲击在楼弃的心上,让他一下子竖起耳朵,警戒拉满。
宋京墨不说话,楼弃也不敢吱声,只老老实实挨着墙站着。
时间过了很久,楼弃的心里七上八下,但也知道自己犯了错,嘴唇翕动半晌,没敢放个屁。
良久,宋京墨才抬眸,桃花眼眼尾压下来显得凉薄不近人情,仿佛又回到了最初刚到宋家的样子,气氛沉沉气压直降。
“想说什么?”
楼弃咽了下口水,伸着有些僵硬的脖子小声道:“老爷子让司机把花家的小姐送来了,说是两家联姻的中意人选,先让她提前和您接触,培养感情,老爷子是笃定了让她跟您结婚的,我得知消息提前来跟您通风报信......”
宋京墨:“所以你就未经宋家允许私自跑到嵩屿来告诉我这些吗?”
明明是疑问句,语气也温和,但楼弃却听出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他缩了缩脖子,小声说:“我......我......”
自从小时候那次分别,他才知道宋京墨却老爷子惩罚得如此重,他当时被支开,在宋京墨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没能帮助到。
如此魁梧的汉子有些红了眼眶,楼弃攥拳,梗着脖子:“我就是不想再背叛您了,不管宋家怎么处置我,就一定站在大公子这边儿。”
所以一有关系到宋京墨终身大事的消息,他就不管不顾先一步跑来了跟他通风报信。
“嗯,所以呢?”男人不紧不慢地将手里的药材碎渣倒进花盆里。
楼弃满脸茫然。
所以?
什么所以?
所以我不就过来找您了吗?
事情证明有些人身躯发育得好了力大如牛就总得有些地方发育缓慢,比如大脑。
上帝是公平的,给你打开一扇窗的同时也封死了墙角的狗洞。
“宋末知道你过来嵩屿,你觉得他会认为是你自己想过来的吗?”宋京墨不紧不慢道。
他语调徐徐,楼弃听到耳中却觉得如履寒冰。
是啊,宋末肯定不会这么想,老爷子肯定会认为是宋京墨的意思,楼弃才过来的。
“我......”楼弃唇瓣翕动几下,没想到自己这一出围魏救赵是帮了倒忙,一片赤诚忠心无法言表反而还害了主子。
就在他后悔得肠子都要断了准备自我了解时,宋京墨忽地出声:“楼弃,你是真的要站在我这边?”
楼弃急得脸通红:“我楼弃说话算话,无论是否在宋家,我都只追随的大公子你这个人!”
宋京墨眼睫垂下,良久道:“好。”
“我要你现在回宋家。”
楼弃一愣。
男人又道:“不过回去之前,我要你带一样东西。”
第27章
窗外蝉鸣聒噪, 南星给桑葚喂了吃的后就滚回屋子里瘫在椅子上跟贝贝打电话。
嘴上心不在焉地和贝贝聊着报志愿之类的事情,满脑子却都是刚刚坐在男人腿上时的触感。
鼻尖蹭在他衬衫纽扣上,冰凉, 却沾染了药材和木质气息的苦香。
他从不点熏香,身上仿佛自带的气息, 鼻尖甚至已经下意识地熟悉了, 能分清他身上的味道, 她竟完全不排斥.......甚至,还有些.......喜欢?
南星被自己脑海里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星爷?星爷?!你有没有听我在说?!”贝贝的吼声将她神志拉了回来。
南星:“刚刚走神来着, 你说啥?”
“我说, 星爷你可真是牛逼得大发, 快给北城一中炸了, 这几天教导主任又是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又是朝你爹要你的照片,估计要给你弄横幅什么的, 大肆宣扬。”贝贝絮絮叨叨地说着她的丰功伟绩,“不过你这不声不响地炸出来个理科状元就手机关机离线躲哪儿快活去了?”
南星抚了一下额头:“我在嵩屿。”
“哪儿?”
“一个偏远小镇, 隐姓埋名了。”南星说。
贝贝笑:“你咋跑哪儿去了?这么低调啊。”
南星琢磨了一下,说:“你记得上次给我送柿子的那个哥哥吗?”
贝贝:“记得啊, 那么伟大的一张脸, 我要是不记得就是我瞎了。”
南星:“京墨哥哥住嵩屿,我来找他玩了。”
贝贝:“果然啊, 你这是放假了就去谈恋爱了。”
“我没有.....”
“你骗鬼嘞,你那个哥哥绝对对你目的不单纯,我刘贝贝纵横情场这么多年,看人看眼神绝对准, ”贝贝哼笑一声,“大老远来送柿子, 还个个那么甜这么远都没磕碰,包裹得那叫一个严实,这送柿子的人该多细心啊啧啧啧,还有你哥送来的晚饭,不就是知道你去见他了,没来及吃饭特地让人送来的吗?你当时可说了句没道都是你爱吃的,不喜欢你的人给你记那么仔细,啧啧啧,我不说了,快给我酸死了,什么时候给我来个那么帅的帅哥啊啊啊啊,不求百分百复刻,一半儿帅我都知足了!!!!”
贝贝在电话那头桩桩件件细数之前发生的时,南星听着,不禁入了神。
宋京墨确实待她很好,但是他待病人也温和得体。
她嘟哝了句:“可他对谁都很好啊......”
“很好个屁!星爷我警告你,别嘚瑟啊。”贝贝立刻否决,“你是当局者迷,你就是个没谈过恋爱的情场小白哪有我看得清楚,就这么短短一下午就这么献殷勤,我看你去嵩屿你哥对你的特殊对待都被你这个呆子给忽略了。”
南星眨巴着眼:“忽略了?”
贝贝立刻警惕起来:“星爷你今天不对劲啊,你怎么在这个问题上话这么多?你不会是也喜欢你那个哥哥吧?”
南星:“......”
她就真是个不带掩饰的人吗?
这不是“有啥事都写脸上了”,这是“放个屁别人都知道她咋想的了”。
她咬了咬唇,小声比比:“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感觉这阵子我俩相处有些不对劲。”
贝贝一拍大腿哈哈大笑:“果然哈哈哈哈哈哈,星爷你也有今天,就你那个哥哥心思都摆脸上了,你还小白兔呢,人家看你没高考没敢对你下手,这下你都高考完了早就成年八百多个小时了此时不下手待何时啊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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