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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被别人写好的命运。
对于生死，他早就看得很淡了，大概早就接受了她会死这件事，所以他面上没什么起伏。
他走到了她的身边，蹲下身，轻轻地将她抱了起来，眼带怜爱地抚摸她的脸颊，“师妹，下一次投胎，可得离我远一点了。”
“我啊，是一个反派，离我越近，死得越早。”
话音落下之时，一滴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他用指尖轻轻擦掉，低低呢喃：“奇怪，怎么还流泪了呢？”
女主的光环真就那么强大？
师姐离他那么远，他怎么还能流泪呢？
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滴泪，是因为怀中的这个少女而流。
“你要是能够活得久一点，我一定会多满足你几个心愿的。”
他低下头，在少女唇角落下一个比羽毛还轻的吻。
“师父平日里总是叫你多练功，你偏不听，你看看，我就轻轻拍了你一掌，你就没气儿了。”
他自言自语着，大概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神情有多么的病态。
“你以前在师门里散播的那些谣言，我全都听见了，你说我喜欢你，你说我做梦都在喊你的名字。真是这样吗？芽芽……”
*
秦雨淞一路寻了过来，不停地哑声大喊:“小师妹！小师妹！”
他觉得自己的眼睛一定是花了，又或者是这个世界有问题，云雁怎么在亲小师妹呢？
这不可能！
这太有问题了！
他跑了过去，用力推开云雁，拉起地上的少女，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手指在她鼻尖僵住。
“师妹？”他惊惶地大叫。
“师妹！你醒醒！”他用力摇晃她的身体，可是她却宛如一朵枯萎的花，毫无生气。
他开始怀疑，这个世界怎么了？
今晚怎么这么多事情都不可思议？
从他耳朵被崔窈窕咬了一口后，所有的事情都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师妹怎么可能会死？怎么可能呢？
“封云雁！！！”他猛然转身，一拳朝着云雁脸上砸去，“你竟然杀了师妹！”
此处，除了他与虞洛芽外，再无其他人，映岄与崔窈窕全都跑了。
“你竟然杀了师父最疼爱的小师妹！”
秦雨淞抽出了银光湛湛的剑，朝着云雁刺去，云雁侧身避之，出奇地解释了一句:“我刚刚没有看见她。”
仿佛在辩解着什么，辩解着一些没有用的东西。
“没看见？那么大一个人你没看见？你是存了心要杀她的对吗？”
秦雨淞的剑转了一个方向，又朝着他砍了过去，“你杀了师妹，师父不会放过你的！”
云雁足尖一点，往后飞退，似轻灵的云雀，道:“我没有要杀她。”
他接着又说：“她刚刚在做什么，你也看见了不是么？但我没有想过要杀她。”
他不提，秦雨淞都快忘了，小师妹先前提着剑，似乎打算偷袭封青玄。
他脑海里瞬间脑补出了一部大戏，小师妹对封青玄爱而不得，因爱生恨，所以就要杀了他，但是涂山楚却为爱勇敢救人，替封青玄挡下了那一剑。
好一个三角虐恋啊！
可是他眼前又闪现过云雁抱着小师妹的尸体亲吻她的一幕，这……
也太乱了吧！
站在云雁的角度来说，小师妹要伤害他的哥哥，他怒火攻心，一掌拍死了师妹，看到小师妹死了，他悔不堪言，抱着她的尸体落下深情一吻。
这样解释，似乎也是合理的。
封青玄还在那边给涂山楚疗伤，顾不上这边，也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秦雨淞握着剑，一时有些无措，他收了剑，抹了一把泪，将地上的虞洛芽抱了起来，“师妹，我们回宗门，师父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他回头看向云雁，道:“你，跟我一起回去。”
云雁一声不吭地跟上了他。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妖市外面走去，秦雨淞走在前面，抱着虞洛芽的尸首不停地啜泣，泪水一串一串地滚落，“师妹，呜呜呜，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去了啊？”
妖市上的人没见过猛男落泪，全都稀奇地看向他。
而他后面的云雁就相对要冷静许多了，他看着前面被秦雨淞抱在怀里的少女，她的脸惨白如纸，睡得安详，没有丝毫怨恨。
他眉头紧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空荡感，为了转移注意力，他问道:“她刚刚为何要对师姐提剑相向？”
“不是对师姐，而是对大师兄。师姐为了救师兄，竟然连命都豁出去了，这真的让我没想到。”
云雁沉吟片刻，问:“她为何要对封青玄拔剑？”
“这我哪知道？估计是两人之间发生了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吧，也许是大师兄对她说了什么话，伤到她的心了。”
云雁眉头皱得更深，皱成了一个倒川形，“他们两个又有什么怨源了……”
“他们的事你别说你不知道，当初你说要跟师妹结契的时候，我都惊呆了，在你没来云音宗之前，师妹有多爱粘着大师兄，全师门的人都知道，只是大师兄不爱理睬她罢了。”
“你喜欢她这件事吧，原本我是不信的，在山门中时，我以为那是她胡编乱造的，但我刚刚看见你亲她，哟……你小子还真喜欢她啊？”
云雁眼神飘忽闪烁，张了张口，想要解释，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
他一直默默跟在秦雨淞后面三丈远，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跟着，他其实不应该跟着回去的，一旦回去，他将面临的，将会是师父的怒骂，以及师父的剑刃。
就像在封家时一样。
那时候，有个小傻子跑来帮他。
可现如今，小傻子也死了啊。
他停住了脚步，独自一人走到了河边，坐在河岸处，望着下面潺潺的河流，右手摩挲着左手腕上的铜钱，陷入了沉思中。
他每每心情不好时，便喜欢坐在河岸边，吹风看流水。
过了好一阵子，后面响起了秦雨淞的声音。
“走啊，怎么不走了？”
云雁没有回头，只是道:“你回吧，我就不去了。”
“你敢不去！”秦雨淞气得头顶冒烟，冲了过来，“你现在可是罪人，你必须得跟我回去！”
“封云雁，我告诉你，你欠师妹一条命，你想躲是躲不过去的。”
云雁想:在这本书里，死在他手上的人命数不胜数，若真的要算，又怎么算得清呢？
“我没有想过要躲，等我替全家人报了仇，我会给师父一个满意的交代的。只是现在，我不能陪你回去。”
“话说的好听，你会给一个怎样的交代？会给师妹偿命吗？”
“如果师父想，那么我会的。”他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秦雨淞愣了一下，“这话你自己回去同师父说，我反正是不信的。”
云雁突然站了起来，起身往着一个方向走去，说:“跟我来。我会让你相信。”
“啊？”
秦雨淞一脸懵逼地跟上了他，“去哪儿啊？”
云雁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当他们到的时候，秦雨淞惊诧地望着前面那座金玉阁楼，“结姻阁？”
这是修真界独有的姻缘阁，专门给要结成道侣的两人举办结契仪式的。虽然不少门派都有自己专门的结契仪式，但是，也不乏有一些散修，亦或是两个不同门派、不同族类的人想要结为道侣，他们就可以来结姻阁结契。
“来这儿干什么？”
秦雨淞还在问，云雁就已经走上了台阶。
阁楼门口的小弟子热情地将两人迎接了进去，秦雨淞懵懵怔怔，吓得头冒冷汗，“不是吧？你不会是要跟我……”结契吧？
云雁顶着一张黑脸:“……”
小弟子端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外加秦雨淞背上的女尸，询问道:“请问是谁要结契？”
云雁走到了前面的结契台，说:“我，和他背上的女子。”
“哈？你要跟师妹结契？”秦雨淞震惊万分。
“你过来，把师妹带过来。”云雁道。
秦雨淞一脸茫然地走了过去，再次确认道:“你要和师妹结契？可是她都已经……”死了啊。
结姻阁内的弟子也头一次见到这么离谱的，再三确认后，才开始为两人，不对，应该是一人一尸举行结契仪式。
秦雨淞抓住云雁的手臂，道:“师弟，你来真的啊？”
穿着一身红衣的弟子又说:“像公子与小姐这样的情况，若是公子往后要解契，须得等到十年之后，并且须经受噬心草的三日净心，方可解契。”
为了防止一些负心人在道侣死后立马解契，所以结姻阁有明文规定，解契者必须要经过十年之期，再吞下噬心草，才会为他解契。
云雁催促道:“快开始吧。”
秦雨淞曾听闻过噬心草，别听那是草，它比蛊物还要猛，一旦入了人体内，就如饿虫钻心，咬得人痛不欲生，而这种痛还要坚持整整三天。
他见云雁没有丝毫犹豫，坚持要结契，他做事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今天结契亦是如此。
弟子对着二人洒了不知名的仙水，意为赐福，又为他们在结契石上刻下了名字，再送上一枚同心结，恭贺道：“仪式已成，现在公子与小姐便是道侣了。”
师妹死都死了，他还笑着恭贺，秦雨淞很是窝火。
弟子将他们二人送出了结姻阁，秦雨淞始终用一副怪异的眼神看着云雁，他走到他的面前，将背上的人往他身上放，“现在师妹是你娘子了，你来背吧。”
云雁僵了一下，接住那个娇小的身体，抬眸道：“现在你总该信我了吧，云音宗我便不回去了，你将师妹带回去吧。”
“不行！你得送她到云音山脚下。”
“这……”
“这什么这？快点走。”秦雨淞拉着他便离开了这里。
第53章 秘境
是夜
月色溶溶, 寒风席卷。
两人坐在一片空寂的山林里，云雁抱着怀中的少女，他低垂着头, 指腹轻柔地抚摸少女的脸颊, 对面的秦雨淞道：“你不会是故意拖延吧？才走多远啊就要休息。”
云雁没有抬头, 轻声说：“师妹喜欢杏花的味道，让她多闻一会儿吧。”
原来, 此处是一片杏花林, 他们被苍翠碧绿的杏花树包围，风儿一吹，好些嫩白的花瓣便飘扬了起来，香气浓郁馨甜, 惹人沉醉。
秦雨淞动了动嘴, 最终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觉得对面的少年就像是一个迷, 裹了雾气一般, 他看不懂他。
师妹死了，他看起来像伤心, 又不像伤心。就好比现在，他抱着师妹的尸体，捻着一朵杏花到她的鼻尖, 让她嗅嗅，那模样, 太过冷静与淡然了, 好像师妹死不死, 于他而言都没有关系。
他抬起了头来, 对着他说：“师兄，入殓的时候, 记得给师妹祭一壶杏花酒，她喜欢喝。”
秦雨淞别过脸去，忍住抽噎。
就在他转眸时，看到林子中跑过一个少女的身影，那人的影子化作灰他都认得，就是将他耳朵咬流血的崔窈窕。
他旋即追了过去：“是崔小姐，快抓住她。”
两人追着崔窈窕一直入了城，进城后，才发现他们竟已来到了洛阳。
那么崔窈窕的目的地，便是新科状元府！
他们即刻赶了过去，不过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那白玉脸蛋的状元郎已经倒在了血泊里，双目睁得比铜铃还大，满满的难以置信。
而他的身边，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女，少女眼神无光，用最后一口气说：“刘生，我恨你！我恨你……”
话落，她就彻底的没了声儿。
“哎……”秦雨淞感叹了一声，没想到最后的结果是这样，终究是同归于尽了啊。
府里的人都被吓坏了，躲在一边不敢上前来，就在所有人都唏嘘时，崔窈窕身体里冒出一团黑气，黑气逐渐成形，往着屋子里飘了去。
“不好！成怨魂了！”
秦雨淞大惊，一个箭步冲了进去，而那怨魂的目标，是府内的新夫人。
刘生在洛阳城已娶了新的夫人，还是兵部侍郎家的二小姐，在洛阳城，他们二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是不少人艳羡的一对。
“师父，那边，有鬼的气息！”
一道亮丽的女音划破夜空，在那个女子冲进状元府的时候，云雁闪身一避，躲到了墙壁后面的暗处。
他往那边看去，元善与尘雪眠以极快的速度进入了府中，朝着屋子里面跑了去。
里面的厮杀与他无关，院内浓浓的血腥味弥散开来，令他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师妹，这气味太难闻了，你一定也不喜欢吧，我们这就离开。”
随后，他便背着少女离开了这个充满了血腥味的状元府。
他在城里找了一家客栈，将少女背上了二楼的厢房，放在木床上，屋中灯影如豆，他半蹲于少女面前，看着她安静的容颜，疑惑地问：“师妹，崔小姐死后都化为了怨鬼，那你呢？我把你害死，你怎么不化成怨鬼来找我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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