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顿露了怒意,就要拔剑动手,却被身边的人劝住,在关氏的嘲讽中牙痒痒道,“把她们拿下!”
有些人动得,有些人动不得,要真杀了晋安侯府的夫人,那等事态平息后,这账肯定要算到自己头上的。
这时搜了大半府邸的人来报,没有顾少夫人的下落,只在她住的地方抓到了几个小丫鬟,连同这晋安侯府的少夫人都不见了。
将士即刻意识到人可能已经离开了侯府,便下令到外面搜,自己又带人地毯式的在侯府中四处搜找。
这边阿符和护卫护送着年锦语和莫子鸢往元家方向赶去,身侧还有两个丫鬟护送着莫子鸢。
经过一个小巷时,忽然其中一个丫鬟发难,直接拿住了年锦语。
阿符措手不及下根本来不及救年锦语,等意识过来时人已经用匕首抵着年锦语的脖子,将莫子鸢也控制住,与阿符他们在巷弄中对峙。
“你不是年府的人!”阿符怒瞪着这丫鬟,她之前就没在府中看到过她。
刀尖直抵着年锦语的喉咙,丫鬟阴恻恻的看着他们,“别过来,否则我直接杀了她。”
随即她一步步往后退,瞥了眼身侧的莫子鸢,“主子早就知道你会叛变,就让我一直留在府中。”
莫子鸢紧抿着嘴唇,“纸条也是你放的。”
丫鬟眼底泛过得意,那是自然,要不是她日日守在晋安侯府内,如何能在这时顺利拿住顾少夫人。
年锦语随着脚步缓缓后退,感受到脖子间的疼痛,劝道,“姑娘,我跟你走,你可不可以把子鸢姐姐放了,她还怀有身孕。”
“放了她?!”丫鬟冷笑,“她几次三番不肯执行主子给的任务,什么事都做不好……”
话音未落,丫鬟脸上的笑猛地一顿,抓着匕首的手随即怂了几分。
她侧头看去,脖颈处一根簪子没入过半,另一端还牢牢握在莫子鸢的手中。
阿符快步冲过来扶住了年锦语,与护卫将她团团围住。
莫子鸢用力将簪子拔出来,血跟着飞溅出来,溅在了她的脸上。
她眼睛都没眨一下,把丫鬟推开后,朝年锦语走过去。
没走两步,那丫鬟死死抓住了她的脚。
这时年府方向传来追兵的声音,莫子鸢急促道,“快走!”
“不行,子鸢姐姐,我们一起走!”年锦语不能把她留在这里,她还怀有身孕啊。
“阿符,马上带你家姑娘离开这里!快!”莫子鸢给了她一个宽心的笑容,“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
声音越来越近,阿符只好拉着年锦语,赶忙往元家那边跑去。
丫鬟还死死抓着莫子鸢的脚,抬头间,脸上的笑显得格外诡异,“你走不掉的。”
说着,她举起匕首就朝莫子鸢的肚子这儿刺过来。
莫子鸢朝旁避去,脚还被抓着,躲过了匕首后却摔在了地上,她护着肚子用力蹬了下丫鬟的头,一下,两下,三下,就如同当年在遥境时,有人想图谋不轨时,她那样踹着对方。
终于,那丫鬟不动了,尽管手还死死的抓着她的脚,却没了声息。
莫子鸢松了一口气,感觉后腰有点疼,伸手扶了下,一股温热染了手心。
第八十章
元家明明距离年府很近, 却感觉走了许久才到,元崇看到只有年锦语一人被护送过来,便预料到晋安侯府那边出事了。
“子鸢姐姐, 我嫂子,还在巷子里,你们快去。”年锦语心中一直挂念莫子鸢, 她一个人要是遇上那些追兵怎么办,她不能把大嫂留在那种地方,“阿符!”
阿符摇摇头,神色很坚定, “将军离开时告诉过阿符,要紧跟着姑娘左右, 不能离身。”即便是这样, 刚刚也被府里的丫鬟有了可趁之机,如此防不胜防, 她怎么会让姑娘离开自己眼皮子底下。
“阿语别担心,我派人过去。”元崇即刻派人前去,安抚她, “我先送你出城。”
年锦语难掩担忧, 微动了下嘴角, 其实她不想离开,相公还在宫中, 祖母和娘还留在府中不知道什么情况。
可她清楚那些人冲着她来的, 他们想要抓她回去威胁相公, 那么多城中的女眷都被抓走用来威胁家人, 她不能给相公添麻烦。
“好。”年锦语点了点头,跟着元崇从元家宅子后门上了马车, 趁着夜色,朝夫子庙的方向前去,那里有小径可以去书院,由书院出城是最安全的。
彼时的巷子内,元崇的人派过去的人并未发现莫子鸢,只在巷子中看到了死去多时的丫鬟,她还伸着手,呈现抓人的姿势,身上的腰带不翼而飞,而她看的方向,靠墙的位置,地上有一小摊的血迹。
不远处的晋安侯府灯火通明,早已被官兵包围,未免引起注意,元崇的人也只是瞧瞧前往探查情况。
而就在这巷子不远处的一道不起眼小门内,微敞的门内,莫子鸢正吃力的将自己往柴堆靠,待后背有支撑时,她才重重舒了一口气,伸手抚着腹部,低声安抚自己,又像是在安抚孩子,“没事了。”
可说归说但她的情况看起来十分严重,之前在巷子里摔倒时,被地上的尖柴刺穿了腰部,这么一段路下来她就已经走的很费劲。
她流了很多血,能清晰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虚弱。
柴房的地上满是灰尘,还有窸窸窣窣的老鼠穿梭声,这些都不能给她带来惧意,在没有东西吃时,老鼠甚至是虫子,都能果腹。
她只是害怕,自己撑不到阿渝回来了。
莫子鸢低头看隆起的肚子,手贴上去时,还能感受到腹中的孩子在与自己互动,她深吸一口气后,将从丫鬟身上抽过来的腰带,放到了受伤的位置,又紧紧的靠在柴堆上,以其为压力,来减缓流渗血的速度。
但她实在是太累了,身怀六甲逃了这么久,又受了伤,她抵不住袭上来的晕眩和难受,心中喊着不能睡,却还是靠在柴堆上没了意识。
深夜。
黑沉沉的天,被云层笼罩,半点星光都未露。
巷弄内再听不到更夫的声音,有的只是陆陆续续来往的士兵,有趁乱打家劫舍的,哭声在这凌乱的夜里,都显得那么的微小。
皇宫之中,死去多时的皇上,甚至只是草草的被抬起来放在床上,都没来得及去收拾。
承乾殿内,几位大臣站的腿脚发软,看宣王直接坐了下来,也跟着坐在了地上,他们谁不是在朝为官一二十载,如今担忧的并非是二皇子登基这件事,而是二皇子还会做什么。
那么多大臣被关着,若是不服二皇子坐上皇位,恐怕最后连这宫中都走不出去。
而眼下宫外的形势,又是他们无法预料的。
这时赵国公看向宣王,他也是觉得自己倒霉催,上回七皇子的事有他,这次也有,他都不知道自己何时这么被瞧得上,“王爷一点都不着急?”
宣王抬了下眼帘,“诏书都已经写了,本王还能说什么?”
“可这弑君一事……”赵国公和其余几位大臣对看了眼,二皇子下毒弑杀皇上,天地难容啊,就是坐上这皇位也难坐得稳。
如今他只是暂时控制罢了,一等消息传开去,西谷的贺家曹家,镇守北疆的勇毅军,乃至江州那边的士族,包括燕京城内,皇后母族,贵妃李氏一族,那都是不容小觑的。
一旦等江州兵力集结,这燕京城就又将不太平,又岂是这一纸诏书真能平定的,毕竟太子立下在先,即便是皇上驾崩,也是太子继位,而非二皇子。
更何况这诏书,还是二皇子当着众大臣的面,自己给按下的。
宣王眼神暗下,似是嘲讽,“老二原本的打算是不错的。”
赵国公一愣,“宣王这话何意?”
宣王没作声,只是看向内殿中的龙床,常年侍奉的老宫人都被杀了,这么久过去,连个换衣的人都没有,皇上恐怕怎么都不会想到。
“本王的意思是,谋朝篡位,弑杀皇上,是死罪。”
“可宣王您……”赵国公欲言又止,那一声万万岁喊的比谁都快,要不是他先低头,他们几个也不会跟啊。
“眼下自然是保命要紧。”宣王笑了笑,恢复过去随性的模样,“连太子殿下都束手就擒了,这点自知之明本王还是有的。”
这话说的大家都沉默了,也是,这会儿又没人来救他们,都被关着呢。
片刻后,大门被推开,赵恒走了进来,一股风吹入殿中,带着明显的血性之气,众人脸色一变,杀人了。
赵恒也没遮掩自己手中带血的剑,眼底带着戾气,又十分赏识的看向宣王,“皇叔娶了个好妻子,王妃识大体,带着一双儿女入宫。”
此言一出,赵国公他们便明了,二皇子这是要拿女眷来威胁那些不肯屈服的大臣。
宣王没作声。
殿外又有了动静,“殿下,皇后娘娘来了。”
赵恒面色一沉,抬手示意放人,皇后带着宫人走到门口,一身素衣,神色平静的,好像发生的事都与她没什么关系。
“母后不在自己宫中呆着,到这儿来做什么?”
皇后淡淡的看着赵恒,“本宫与皇上夫妻一场,人既已去,便得让他走的体面一些。”
皇后身后的宫人手中捧着换洗的衣裳,是来替皇上更衣的。
赵恒嘴角微扬,“母后说的是,人既已去,是该让父皇走的体面些。”
说罢他就让人放了皇后进来。
皇后都没多看宣王他们,径直去了内殿,对地上的宫人尸首也未多看,吩咐人为皇上净身更衣。
隔壁的偏殿内,一众大臣却是人心惶惶,就在半个时辰前,有六名大臣被杀,八个带出去的没回来,恐怕也早就没了性命。
看着他们的事二皇子麾下的将士,曾跟着他去过北疆打仗,为人嚣张,最是看不上这些文弱臣子。
角落里,顾明渊静静坐在马车上,一旁的齐和豫眉头深皱,时不时看向死去的几位大臣,低声道,“此举就算是宣读了诏书,朝堂也难安稳。”
顾明渊并未看他,只望着门口方向,“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么。”
齐和豫一愣,对上顾明渊清明的眼眸,他讪笑,“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二皇子来位不正,那之后有人拨乱反正,可不就是众望所归,顾明渊在看到皇上中毒吐血身亡时,就明白过来。
“此时他必然已经派人前去找少夫人,年府那边,恐怕也抵挡不了多久。”齐和豫自然也有难预料的事,“如若她真的被带入宫,要你交出兵符,你可会给?”
“勇毅军又岂时区区兵符能率的动。”顾明渊语气淡淡,祖父麾下的这些兵,素来看的是将帅,再者常年镇守北疆,要调遣他们来燕京城,光兵符是叫不动的。
“那就是会给了。”齐和豫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微叹,“她还真成了你的软肋。”
“她不是软肋。”顾明渊否认。
“行了,我还未娶妻,听不得这些腻味的话,你留着等见着人再说,照这情况看,她被带入宫也是迟早的事,你的那点人防不住赵恒那疯劲。”
顾明渊没作声,他倒不担心阿语被带入宫,他如今是怕,城中混乱,为了护她若是离开了年府,便不好把握了。
天渐亮。
马车已经到了麓名书院,翻过麓名书院后面的山坡,就能够从另一条路上出城。
平日里,这条路一侧都是农田,除了运货挑近路和农人,行人是甚少走的。
今日前来的马车明显比之前的多,与元家马车前后脚的,还有不少看起来华贵的,应该都是想要离开燕京城出去暂避风头的。
可马车一多,便容易惹人注意,到了麓名书院后山的位置,才将要上山去,就见前方传来叫停声,数百的官兵到来。
元崇心下觉得不妙,掀开帘子查看附近,见他们身后的位置,恰好有运货的,让年锦语从马车后出去,先躲藏起来。
阿符扶着年锦语下马车后,趁着那些官兵检查前方的马车,连忙带着年锦语绕到了运货的马车上,送她上去后,用厚厚的草垛子将她盖住,灵机一动,又就近在路边的田埂上抓了几把牛粪甩在草垛子上。
自己则快速的回到马车旁。
这时检查的官兵已经到了他们前面,马车上下来一位夫人,带着两个姑娘。
“做小买卖?做小买卖这会儿出城去干什么?!”
“探亲,我父亲病了,我带孩子去看看。”夫人说着想塞银子给官兵,却别人直接推开。
“探亲不走城门走这里,还带这么多东西,带走带走!”官兵竟连身份也不查,一点怀疑就要把人带走。
夫人还想说什么,段秋莹轻轻拉了她一下,视线从后面的货车上收回来,“娘,先跟他们走。”
很快查到了元崇这边,他从容的看着检查的官兵,“几位官差,在下是麓名书院的先生,刚从书院出来,准备择近路出城回家去。”
从书院到城内也有不少路,若是家在城外,从这边离开倒也正常。
官兵见他就带了个车夫一个小丫鬟,马车内并无别人,仔细检查过后,也就没有多纠缠,抬手要放人。
元崇松了一口气,准备先让车夫过去,到中途等候那货车过去接年锦语。
却不想没走出几步,就被喊住了。
来了另外几个人,直接要元崇这个书院的先生,带路去书院内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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