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自己,现在一切都好。
许是这样的情景,实在太过于新鲜,明明已经成婚了好一段时日的两人,此时的心境,却不约而同的仿若回到了去岁,初初新婚了的时候。
一个不敢转脸看着对方,一个顾自缩在被窝里,不肯探头。
两人就这么气氛诡异又和谐的躺了好一会儿,直到门外的侍从们,明明听见了屋子里面有动静声传出来,却迟迟不见有人出来。直到看着天色都已经晚了好些的时候,一个个面面相觑了良久,这才小心翼翼的敲响了房门。
“大人,大人?天色不早了。”
小心翼翼的提完醒,也没等听到里头有什么回应,几人又耳观心心观鼻的,自觉退到了院门,继续装起了自己的木头人。
大人什么都好,年轻,上进,和善,就是对夫人——着实是太过宠溺了些。
他们纵使是当值了这么多年,有好多,都已经是白家的老人了,见识过也伺候过不少主子,但是这样的主子,倒确实还是头一遭碰上。
不仅把送上门来的瘦马美人拒之门外,就连青楼酒肆,都甚少去过。
内院里,也是干干净净的,独独夫人一个罢了。
前两样,他们这些老人精的也不是没见过,毕竟,谁家不曾出过一个洁身自好的公子哥呢?可偏偏这最后一项,他们没见过不要紧,却可是真的明白,老爷,是想要把夫人一人,放在心头上,认真的疼宠着。
不说他们不敢对此置喙,只敢在私下里偶尔议论几句,便是有不少,原本留守在这里伺候的侍女,看见这样俊美又痴情的主子,一个个也忍不住动了心思。
也不知从哪里打听来的,主子两人的房事不和谐,一个两个的,都上赶着架子的想要钻空子。
毕竟这院子里叫不叫水,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那一连月余,虽说老爷日日都歇在夫人的房里,却偏生,夜里一次都没有叫过水。
这不活生生的,就让人觉得中间,藏着那些个猫腻吗?
只是,还没有等到她们的心思活络开来,单看昨天夜里这架势,一连三趟的热水,一波波忙慌慌的送进去,还有早上这一出晚起的兆头,怕是再怎么胆大妄为的侍女,也该看出来,老爷到底是有多么的在意夫人了。
但是端看着这几个,一脸面红耳赤,顾盼间,依稀能够看出媚意的侍女,即便是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口捧着面盆和清茶,却也藏不住那眉目间的小跃动的样子,就明白,只怕是这一时半会儿的,还是有几个,没能从自己的妄想中,醒过神来的。。
他们看的清楚,却也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毕竟有些人,只有等到撞了南墙的时候,才会明白后悔是什么滋味,现在便是开口劝,那怕也是没有什么大用的。
第63章 征兆
今天的白府,无疑是最为奇怪的一天。
当家的主子两人,看着像是闹了别扭的样子,但是那股甜腻的让人想要窒息的气息,却时时刻刻的,都围绕在两人的身边。
甚至更为奇怪的是,从来都没有过迟到的舒言,今天,竟然破天荒的命人去了衙门里,为自己请了一天的假期。
进了屋子的那些个侍女们,感受到了屋子里面,尚且还没有来得及消散而去的暧昧气息,一个个,都忍不住涨红了脸庞。
胆子小的,端着水盆和洗漱用具,战战兢兢的隔着屏风站着在,头也不敢抬。
胆子稍稍大一些的,便是趁着进去帮着步妩收拾衣饰的时候,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打量着一旁自己更衣的舒言。
往日里,都是步妩帮着舒言打理的。
但是因为今天,步妩确实是觉得劳累的慌了,更甚至,虽说更为亲密的事情,两人都已经做了,可这一大早的,她还是没有来得及想好,该用什么样的面目来面对他。
故此,明明成婚已久的舒言,不得不回归到了婚前的日子上。
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自己打理衣物了,他动作有点迟疑,一举一动间,不自觉的就露出了肩膀上的牙印和抓挠的红痕。
都是昨天夜里,步妩疼的厉害了的时候,留在他身上的。
彼时房中无亮光,两人又具都在被窝里,便是觉得疼,也没有怎么仔细的查看过。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天色大亮了不少,舒言的皮肉,还特别的白皙,衬的上面的痕迹,越发的明显了起来。
平白的,一大早,就散发出了色气的味道。
有两个正在服侍着步妩梳妆的侍女,不错眼的细瞧着,只觉得自己面上燥的慌,但心里,却又莫名的觉得发热。
她这心里一发热不要紧,却立时忘记了自己手头上的动作,没轻没重的举动,瞬间就把步妩原本已经盘的差不多的头发弄散了不说,甚至还扯痛了步妩的头皮。
“嘶——疼。”
意料之外的疼痛,让步妩下意识的,就捂着自己的发髻,低声叫嚷了起来。
一抬头,再对上那楚楚可怜的侍女,虽然口口声声的拿着手上梳子来告罪,但那弱气婉转的声音,还有那眼角的余光处,却一错也不错的,仔细盯着那不远处的舒言背影。
当下里,便是步妩自己,又哪里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愤愤不平的同时,她忍不住,立时瞪了一眼,刚刚听到动静之后,才转过身来的舒言一眼。‘哼,就知道你这个招蜂引蝶的,待在家里,都有着这么多人扑上来。’
舒言一头雾水的接下了步妩的瞪视,有点无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了想,有点迟疑的走上前几步,一把按在了步妩的头上。
“摸摸?”
一脸坦荡的自然模样,倒是让步妩瞬间就面色微微发烫了起来,下意识的就想要避开,但是再看见方才一心想要引起舒言注意的侍女,此时一脸黯淡的模样,再看着舒言那一脸毫无所觉的模样。
半晌,像是忽的想明白了什么。
于是,一改手上的动作,不避反迎的凑上了前去,甚至还犹嫌不足的,在舒言的手底下,乖巧的蹭了一蹭。
看着,就像是一直撒娇讨好的小奶猫一般。
那般乖巧的模样,让舒言的手,下意识的,就多停留了好一会儿,直到步妩一脸疑惑的转过眼来看着自己的时候,他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顾自把手背在自己的身后,舒言有点眷恋的用方才触碰到的两指,仔细的磨蹭了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回想着方才的那一股手感一样。
看着两个主子的关系这么好,方才那个还想要趁机引起注意的侍女,反倒是被忽略了一个彻底,连带着,把两人的氛围,衬托的旁人更加混合不进的亲密。原本还嫉妒那人占了一个先机的侍女们,一个个的,都不免在心中冷笑了几声。
‘让你猴急,只怕现在后悔,踢到铁板了吧?’
两人的互动,让在场的侍女们,都稍稍安分了一些,虽然没有再像是之前那么的明目张胆,但那眼角眉梢处的在意,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就能够隐藏的好的。
步妩刚刚才宣誓了一番主权,给周围这一众侍女上了眼药,但她们眼中藏不住的那小心思,还是让她觉得难忍的一阵头疼
这个新太守府,和之前两人所住的京城白家不同。
因为长久的没有主子在这里居住,虽说年长一些管事,做事还算是实诚,但偏偏,这些个年轻一点的家生子们,却一个个的,都有点不安分。
许是缺少管教的原因,这些个人,想是该仔细的好好敲打敲打了。
步妩定了定心思,想起了之前被教导过的内务处理,暗暗的,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她本来是想要好好做一个温柔大方的主母的,但是既然她们不懂事,那便也怪不得她了。
——
开春了之后,原本一片和气的太守府,慢慢的,就变得人人自危了起来。
除开那些个原本属于白府的老人还在,其余的,被遣散的遣散,被婚配的婚配。
连带着敲打的差不多了之后,府上的下人,也只剩下了原本的一半了。
不是没有人想要在舒言的面前求情,或者是背地里,偷偷给步妩上眼药,但结果,反倒是比起之前那些个平和遣散的下人,吃了更多的苦头。
久而久之的,府里的人,终于才算是明白了。
在这个太守府上,舒言虽然看着是最为有实权的人,但真正当家做主的,却还是夫人步妩。
等到整个太守府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了之后,已经是到了入夏时分了。
江洲城早早的,就已经进入了梅雨的季节。
连绵不断的雨水,时不时的就会堵塞住了城中的各处低矮的角落,舒言虽说早在梅雨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让人去附近的江堤和水坝上仔细的勘察了。
但这样阴绵多雨的日子,闷热无比又着实压抑的很,即便减少了外出的机会,但是难免的,还是让人觉得心情不爽了起来。
本来还不怎么引以为意的舒言,再发现一连好几天,步妩的性格都很是低落之后,不免就开始,有点担心了起来。
第64章 终于
“大夫,你,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和一般听到了喜讯的丈夫们不同,舒言一听到了大夫,那言之凿凿的判定声,只差就没有立时从板凳上跳将起来了。
虽说隐隐的,还是能够看出几分初为人父的喜悦之情,但怎么看,都更像是惊吓占多的样子。
“你这是在怀疑我的医术?”年纪一大把的大夫,本来还乐呵的脸上,听到了舒言那句质问之后,当即面色拉了下来,一脸不虞的捋着自己的胡子。
看到大夫这样的脸色,原本还一脸喜悦的半靠在床榻上,珍惜的摸着自己肚子的步妩,脸色也不由得,僵硬了一瞬间。
抬眸,望向那边端站着的男人,“你不开心?”
“我——我只是有一点……”
“一点什么?”
“害怕。”似乎是认清了现在的状况,舒言倒是坦然了不少,“第一次成为父亲,第一次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我自然是开心的,只是突然的,让我觉得没有心理准备罢了。”
‘还有返回天庭之后的处罚。’话落之余,舒言自己在心中咕嘟了一句,没有宣之于口。
话虽如此,但能够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对于两个曾经都活过千百年的神仙来说,不亚于是一场天赐。舒言内心喜忧掺半的安抚了步妩几句之后,这才起身,把方才那位,被气得不轻的大夫,给送了出去。
全程一直半低着头,注视着自己那尚且还未凸起的小腹的步妩,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心境,毕竟在此时此刻,她的一整颗心,全部都放在了自己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上面。
这里面是她的孩子,是她和舒言的第一个孩子。
这样的想法,日渐的在心间处弥漫发酵出来,渲染的整个人,都带上了一圈圣洁的母性光圈。
舒言送完了大夫之后,回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情景。
望着床上的人,他一开始,还忍不住呆愣了一瞬,但紧接着下一刻,笑容还是从心底深处,慢慢的攀沿上了眉梢,将原本的恐惧感,尽数全部压了下来。
真好啊——
——
自打府上多添了孩子之后,原本还略显得冷清的地方,霎时间,就变得有了人气。
孩子不过才一岁多,已经能够站的很稳了,每天在奶娘和步妩的照看下,也能够扶着东西,摇摇晃晃的走上一小段路了。
开口说话也没有问题,只是许是还不大习惯的原因,大抵,还是要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着,偶尔,还会咬不准说话的字音。
明明是一直待在家中照料他的步妩,和他相处的时间更为长一些,但不知怎么的,他偏生,就格外的喜欢粘着舒言。
哪怕是舒言在外忙了一天,不得不晚归的时候,他也要硬睁着自己的眼睛躺在床榻上,直到看见舒言回来为止,方才肯罢休的睡觉。要是放在正常下值的时候,每天太阳不过刚到快要落山的时候,他就已经眼巴巴的扶着柱子,一脸乖巧的站在门口等着了。
一看到远远的舒言走过来的人影,就一脸咿咿呀呀的“爹爹爹爹”的叫着,摇摇晃晃的往着来人走去。那一步一颤的样子,总让人看的是胆战心惊的,没等走几步,就会被舒言一个抄手,夹抱了起来,坐在手肘上,一脸兴奋的四处观望着。
似乎对这种和母亲奶娘不一样的抱法上了瘾,每天都要舒言抱着好一会儿之后,才肯自己下来。不然的话,谁想要把他弄下来,都会嘴巴一瘪的要哭不哭的可怜样。
舒言也喜欢自家的这个小家伙,但是许是自己年幼的时候,那消瘦的模样太过让自己母亲担心。自从崔锦娘自己从京城里过来,接管了孩子的饮食之后,便就明显的白胖了起来。
虽说孩子带着一点婴儿肥,确实很是好看可爱的模样,但是小小的年纪,就像是一个秤砣似的重量,还是让舒言觉得有点重了。
抱着怀里面的肉肉,他下意识的就掂量了一下手肘上的重量,“嗯——又重了三两。”
说话声音不小,被一边闻讯赶来的崔锦娘正好,听了一个正着,于是当即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胡说,小孩子哪有什么重不重的?就是这样圆乎乎的,才正正好。”
“娘,我没说他重,只是这么一日就长三两的速度,怕是对身子不太好吧?”舒言下意识的气弱了一些,但是一想到自己那昔日还被母亲称为‘可爱’的弟弟,如今却圆乎乎滚圆圆的样子,再看看自己怀里面的‘胖胖二号’,下意识的,还是想要把话说清楚。
母亲什么都好,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当时瘦弱的病样给吓到了,一有空就喜欢给他们变着花样的准备东西吃,稍微少吃一点,就开始草木皆兵了起来。
自己倒还好,打着病弱的名头,多多少少的,少吃了那么一些。可自己的弟弟舒德,就没有自己那么好的运道了,一年年的,就像是一块发面馒头似的,就发了起来。
虽说白胖干净的样子也很是敦厚可爱,但到底,还是和现在朝中喜欢的风尚,大相径庭着。
为此,舒言没少看见舒德,暗地里苦恼的样子。
前段时间,听说刚刚得了信,能自己出去建府了,舒德合着他自己个的媳妇一起,就暗搓搓的,背着崔锦娘节食减肥了起来。
瘦倒是瘦下来了,但是在被发现的时候,还是少不得,又挨了崔锦娘的一顿细嚼加抹泪,连带着,弟妹也跟着一起被训诫了一顿。之后,崔锦娘便就气呼呼的,从京城一路赶来了江洲府,一边说是要帮自己带孙子,一边则是说,再也不想看见舒德那个‘不肖子孙’了。
舒言前几日刚刚收到了舒德的信,本来还想着帮着调和一下两人的关系呢,现在看着自己儿子,就快要走上当日舒德的道路了,少不得,还是要顶着头皮,‘大不敬’一回。
崔锦娘闻言有点发愣,显然也是想起了自己之前和舒德的‘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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